中国古典诗词的朦胧与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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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08-11-28
作者简介:徐定喜(1977-),男,云南宣威人,文学硕士,云南红河学院外国语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翻译。
中国古典诗词是中华传统文化的精华,是汉语言、文化高度艺术化的结晶。其显著特点是用词高度精炼、意蕴深刻、用典丰富、包藏细密,不仅极具词章之美,也极具思维之美,常常是在狭小的文字空间给人以无穷的想象和回味,极富朦胧含蓄之美。周方珠[1]将文学模糊分为5种主要类型:语义模糊(semantic fuzziness )、意象模糊(image fuzziness )、句法模糊(syntactic fuzziness )、语用模糊(pragmatic fuzziness )、主题模糊(thematic fuzziness )。由于语言的、文化的、文学传统的原因,中国古典诗词在人称指示、形象意境和主题情调上表现出独特的朦胧。
一、中国古典诗词的朦胧
古典诗词将汉语意会的特点和优势发挥到极致。刘宓庆[2]将文艺作品中极富“朦胧美”的“模糊性词语”(“虚化”词语)和开放的,非规范型的词语联立关系称为“模糊性审美构成”要素。古典诗词则穷尽汉语言文字组合之奇妙,将汉语的表意功能发挥得淋漓尽致,常常达到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程度。如,“人比黄花瘦”、“烟笼寒水月笼沙”、“江柳摇村”、“山色空濛”等。
周汝昌[3]在《唐宋词鉴赏辞典》中指出:“我国诗词是中华民族的汉字文学的高级形式,它们的一切特色,都必须溯源于汉语文的极大的特点特色。忘记了这一点,诗词的很多艺术欣赏问题都将无法理解,也无从谈起。……还须深明它的‘组连法则’的很多独特之处”。
汉语本身不太讲究语法结构,句子常常没有主语和谓语动词。古典诗词中尤其如此。如,“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余光中[4]先生曾举例说,賈岛的《寻隐者不遇》四句都没有主语,若将它们补全,则不但成了打油诗,而且变得死板落实,毫无回味:“我来松下问童子,童子言师采药去。师行只在此山中,云深童子不知处”。
“诗贵含蓄”是汉诗的一大特色。中国古代诗人往往”兴发于此,而义归于彼”(白居易《与元九书》)。清代沈德潜《说诗啐语》说诗要“藏而不露”,做到“只眼前景,口头语,而有弦外音,味外味,使人神远”。赋比兴是汉诗一贯常用的手法.比,即比喻,以一个中心形象作比喻,如《诗经·硕鼠》。兴辞多为隐喻或借喻,常常比兴连用,“关关雎鸠,君子好逑”是兴而比。“比兴”的使用是造成汉诗朦胧含蓄的一个重要因素。
用以作“比”的形象和兴辞中的隐喻,很多包含浓厚的文化色彩。如张籍《节妇吟》,以夫妇比喻君臣是中国古代的传统,汉诗中大量使用隐喻和典故。很多典故本身就是隐喻,如“丝竹”、“烟尘”、“春宵”等等典故往往包含极丰富的文化内涵,这些词语直译显然不能传达意义。诗歌如果镶嵌典故、包藏细密的话,往往使诗极其含蓄,朦胧,甚至晦涩。
二、“达诂”与翻译
“诗无达诂”是我国古代诗论的一种解释诗与鉴赏诗的传统观念。但笼统地说“诗无达诂”是没有意义的,且有破绽。袁行霈[5]先生说得很中肯:“‘诗无
中国古典诗词的朦胧与翻译
徐定喜
(云南红河学院外国语学院,云南蒙自661100)
摘
要:由于语言的、文化的、文学传统的原因,中国古典诗词在人称指示、形象意境、主题情调几个方面表现出独
特的“朦胧美”。英译中国古典诗词重在传达原诗之“意”。诗词的朦胧要求我们在翻译时要更深入,更准确地理解其隐含或潜在的意思。诗词的“达诂”,译者要利用语篇、背景和常识性的知识以及借助“想象”去深入理解。关键词:中国古典诗词;朦胧;达诂;翻译中图分类号:H315.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3558(2009)02-0079-04
江西科技师范学院学报
Journal of Jiangxi Science &Technology Normal University
Apr.,2009No.2
2009年4月第2期
江西科技师范学院学报2009年
达诂’这句话,如果理解为诗是不能理解的,那么,这句话当然是错的,如果从诗的多义性上理解,这句话倒也不无道理。”意思是说,一方面,诗是可以解释的,另一方面,诗可能具有多义性。
弗洛斯特(R.Frost)说诗歌是“翻译中所失去的东西”。巴斯奈特(Susan.Bassnett)指出这是一个“极大的傻话”,“这句话暗示诗歌是某种不可捉摸,不可言喻的东西(鬼怪?精灵?)尽管用语言构建而成,却无法跨语言转换”[6];Bassnett认为诗歌并非是不可捉摸,不可言喻的东西。翻译是可以“传达原诗意思”的,译者通过深入解读原诗,是可以抓住作者的“心态情状”的。
译诗关键在译“意”,尤其是英译中国古典诗词。中国古典诗词独特的朦胧一方面给予我们产生无限想象的朦胧美,另一方面又要求我们在翻译时要更深入,更准确地理解其隐含的,潜在的意思。诗词的“达诂”要求译者利用语篇的,背景的和常识性的知识以及借助“想象”去深入理解。
1.人称指示
不像英语,汉语经常不使用人称代词和指示代词。这样,就产生了人称和指示的模糊,尤其是在诗词当中。如,贺知章《回乡偶书》中这个句子“儿童相见不相识”,“儿童”该如何理解?试看Witty Bynner 的译文:
And my children,meeting,do not know me.
其实,此处的“儿童”应可指自家的孩子或本家族的孩子或邻里的孩子,可以译为my children,the children或some children。显然,my children缩小了理解范围。吕叔湘[7]说,“Whether the Chinese characters ‘儿童’refer to the children in the family or those in the village,it seems that‘the children’may be used in either case.”
又如,李商隐《无题》: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蓬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首先,这首诗的叙说者难以定夺,诗中全然未出现人称代词。试看“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两句的两种英译:
Witty Bynner:
Mornings in her mirror she sees her hair-cloud changing,
Yet she dares the chill of moonlight with her evening song.
许渊冲:
At dawn I’m grieved to think your mirrored hair turns grey;
At night you would feel cold while I croon by moonlight[1].
看得出,第一种译文将叙述者视为男性,并且还用第三人称。第二种译文则很含糊,也难以理解其逻辑。其实,诗中有一重要线索,即“青鸟”一词。根据汉文化相关背景知识,《山海经》中有注曰:“青鸟”乃“皆西王母所使也”。有青鸟可驱使的当然是女性。据此,我们可以推断诗的叙说人应是女性。作者虽是男性,却为女性设身代言。“晓镜但愁云鬓改”是指叙说人担心自己很快就会老去,也符合古代女性早晨起床后“对镜梳妆”的传统。而“夜吟应觉月光寒”则应是她对男方的关切。故而此两句似乎可改译为:At dawn I’m griev’d to see my mirror’d hair turning grey,
At night you would feel cold while you croon by moonlight.
2.形象意境
汉诗喜用具体的形象或意象,其作用在于能产生似画的效果。但形象或意象有时却十分模糊。刘再复说,“用带模糊性的艺术形象(符号)表现无限的社会生活内容,恰恰是艺术最根本的特点。”而“诗的意境集中体现在其意象性,视觉性和空灵感等特点上[1],……”试看辛弃疾《西江月——
—夜行黄沙道中》两句:“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这里,“七八个”,“两三点”应是模糊概念。卓振英[8]先生译为:Some seven or eight stars the cloudy skies still reveal,
But two or three raindrops on this side of th’hill down steal.
这两句写的是南方典型的亦晴亦雨的天气,描述如画。尽管汉英语中“七八个”,“两三点”都可表示模糊概念,卓先生的译文似乎仍有可商榷之处。既然是夜晚,天上寥寥数星是可以看见的,用数字应无妨。但“山前”的“两三点雨”似乎应是感觉到落打在身上的,用数字表示恐怕有点牵强。不知将此句改译如下当否?
But some raindrops steal down on this side of th’hill I feel.
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以其优美的意境历来为人们所称道。全诗由12个意象构成,给人以无限的想象和回味。以前两句为例: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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