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M41玉鹄横向开料痕迹说起红山文化玉-CUH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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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SEM精密观测红山玉器玉料片解技术

邓聪刘国祥

(一)从M4:1玉鹄横向开料痕迹说起

红山文化玉器中有不少呈片状器物。然而长久以来,红山玉器片解技术就像谜一样令人摸不着头脑。如牛河梁遗址第二地点l号、21号墓出土二十多件玉器中,不少是片状器物。其中一件兽面玉牌宽14.7厘米,厚度仅0.4厘米,可以说是红山大型玉器中最薄的一件。笔者有幸在去年11 月,得上手观察这件玉器,两面都已全部研磨平滑,无法辨别玉片原来片解的痕迹。

最近报道牛河梁第十六地点4号墓中心大墓出土M4:1 的玉鹄,更是片状玉器中的精品。据王来柱先生指出,这件玉器长20.43、宽12.71、厚1.24厘米,整体呈扁薄片状,正面中部略鼓,周边较薄,背面较平。平面近长方形,具流线型外廓。在详细讨论这件玉鹄正面和各种特征后,王先生还指出玉鹄的“背面光素无纹,有三道横向片形磨具的开料痕和4个竖穿隧孔”1。这三道横向开料痕在玉鹄背面的线图和照片中都有明确的显示,其上一道痕较长是位于右侧上方两隧孔之间,其下两道痕也是在右侧下方两隧孔之间。(图一)王先生的观察,是探索红山玉器片解切割技术出现很重要的发言。

笔者的观察印象认为,M4:1玉鹄整体,呈扁平状,整体规整,将之放置在平坦枱面上,玉鹄与枱面的接触,四平八稳,与凌家滩、良渚扁平玉器起伏的平面,是完全不同的。笔者基本上是同意王来柱先生的观察。我们可以推测,玉鹄的片状素材,很可能是由锯片切割技术开片的毛坯。然而,有关王先生所指出三道横向开料痕的判断,是有进一步讨论的必要。据笔者观察,玉鹄背面右侧由上而下这三道横向痕迹:

a.第一道横向痕迹,位于上侧一对隧孔之间,其下面隧孔周围,是先有斜向局部研磨的线状痕。其次才是横向研磨,从这两组方向不同研磨痕先后观察判断,前后两期研磨,目的都是为隧孔的周围减薄。尤其后者横向比斜向研磨的范围稍大且深,从横向研磨痕观察,推测磨石的刃部厚度在0.3-0.4厘米。这些研磨减薄的施工,很明显是以手持小型条状断面方形砺石直接加工。

b.第二和第三道横向痕迹位于下侧一对隧孔的右侧,同样可以见到如第一道横向隧孔周围的局部减薄研磨。隧孔左侧凸起隔梁似的部份,是减薄后形成的。减薄加工的工具,当然和上述手持砺石是相同的。

这样,从以上分析显示,玉鹄背后三道横向痕迹,既不是开料痕,更并非是片形磨具所切割的痕迹。至于要解释为什么玉工要在隧孔周围减薄,推测应该是与隧孔间的绳子穿系作用相关。如果把玉鹄与牛河梁第十六地点2号墓出土一件勾云形器对比,两者背面几乎都是具同样的横向痕,都是集中于隧孔周围施工减薄,这作为一种隧孔加工技术,是一目了然的。此外在阜新县胡头沟遗址出士玉龟 (M1:7),腹面正中一竖脊,脊正中横穿一孔,孔两侧亦有明显减薄的结构,可以比较。

(二)第二地点l号家27号墓出土双勾云形器的开料探索

2008年10月,笔者在上海博物馆直接观察巴林右旗那斯台勾云形器,长18、宽10、厚0.6厘米,扁平工整,特别是背面十分平坦,如果这不是片切割的素材,是难以想象的,但却苦于红山玉工的习惯,往往对玉器制作千锤百炼,原毛坯的加工痕迹,丝毫不留,令人难以捉摸。红山玉器片状器是以片切对向加工的发现,首次是从牛河梁遗址第2地点27号墓的一件双勾云形器中确认的。

这件玉器知名度很大,既是《牛河梁红山文化遗址与玉器精粹》一书封面,被称迄今所知红山文化玉器中最大的一件,长28.9、宽9.3、厚0.55厘米2。据郭先生等的描述,此器深绿色玉间有黄瑕斑,体甚长却很薄,叩之声脆。有正反面之分,反面略内弧,正反面均饰瓦沟纹,正面纹饰较规整。方殿春、朱达认为:“这件勾云形器可正名为玉兽面饰。是红山玉器中的重器,应该注重从形制、纹饰的分析深入讨论。"3然而,迄今为止,笔者所见在中国国内出版物中,此器正面的照片曾多次发表。在2000年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的“中国国宝展”的图录中,发表了牛河梁27号墓勾云形器正反两面的照片,让人可以分辨此器正反面之差异4。2000年12月笔者在东京上野博物馆内,第一次观察到这件勾云形器的正面,但未能上手摩挲为憾。去年11月,笔者在辽宁省博物馆工作,终得尝素愿。对这件几于是30x10

厘米大型玉器薄片,究竟是如何生产之技术问题,当然是最引人注目的。

据笔者观察,此器的正反面,有着施工程度差异的表现。具体来说,郭先生等指出所谓正面,就是纹饰施工完成的一面,而反面纹饰,最少尚有三份之一施工未完成。最令笔者所兴奋的发现,是在反面中间部位,发现了一道长达14.6厘米横向切割痕,特别左翼镂孔以上,接近长达6厘米横长切割,明显是对向片状切割的痕迹,片切割经常留下近似平行线状痕,

与切割底部的凹槽,清晰可辨。从整体来说,估计该器开片是以片切割上下对向,各切割约5厘米,在近中央是对向切割汇合处,显示出高超的技术。

不过此玉器美中不足之处,可能是切片原素材经研磨后,明显显得太薄,最厚的亦只有0.5厘米。根据笔者之测量,全器身的厚薄在0.2-0.4厘米之间,可能是由于太薄,所以玉工不将开料阶段留下对向切割痕完全磨掉,也由于同样原因,反面略内弧的缺憾,也无法调整。

从该器既薄而又两面浅薄浮雕减薄施工技术看来,也可说是玉工挑战极限的一种尝试。其中所以半途而废,留下施工痕迹,是否是知难而退?如此可以想象,此红山玉工,可能自持艺高胆大,在仅有约0.2-0.4厘米的厚度玉片上,从相反方向以研磨减薄方式,作出浅浮雕式的纹饰,如果稍一不慎,对向的研磨就极易成穿透。从技术角度来看,该器面两翼侧镂孔的一些位置,对向研磨到仅有约0.1厘米厚度,差不多是吹弹可破。制作者是否为了保存该器的完整性,戛然中止制作?抑或是此器墓葬主人,本身就是该玉器制作者,由于某种原因,最后未能完成遗作。看来,这并不是考古学家可以回答的问题!(执笔:邓聪)

后记

有关本文的SEM相片尚未整理完成,故未能刊出。由于在苏秉琦先生百年诞辰纪念会议上是以“用SEM精密观测红山玉器玉料片解技术”为题发表,因此题目不作改动。

(作者邓聪为香港中文大学中国考古艺术研究中心主任;刘国祥为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研究员)

参考文献

1辽宁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牛河梁第十六地点红山文化积石冢中心大墓发掘简报》,《文物》2008年第10期,页4-14。

2辽宁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牛河梁红山文化遗址与玉器精粹》(北京:文物出版社,1997年)。

3方殿春、朱达:《红山文化玉兽面饰考识》,《古玉今韵──朝阳红山玉文化论文集》(北京:中国文史出版社,2008年),页120-143。

4东京国立博物馆、朝日新闻社2000“中国国宝展”东京:朝日新闻社,图版9-2(页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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