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词缀的发展与现代汉语的形态化趋势

《中国海洋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JOU RNAL OF OC EAN UNIVE RSI TY OF C HINA (S ocial S ciences Edition )

2009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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类词缀的发展与现代汉语的形态化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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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外国语学院汉文化传播学院,天津300071)

摘　要:通过对形态进行重新认识,我们认为每种语言都有自己的的形态特点,形态既具有普遍性,又具有特殊性。从类词缀的构词能力,标志词性的功能以及其语义类化等方面证明类词缀是形态的标记。从类词缀的产生数量、类词缀的产生动因等方面探讨了现代汉语的形态化趋势。

关键词:类词缀;形态;类推;语法化

中图分类号:H 04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335X (2009)01-0088-03

一、什么是形态

关于现代汉语形态的研究早在20世纪30年代文法革新时就开始了。方光焘、胡裕树、张斌、高名凯、俞敏、王力、陆俭明、卢英顺等都曾对汉语的形态问题进行过研究。从汉语是否存在形态到“狭义形态”与“广义形态”的争论,直到如今,在对汉语形态的认识上仍然存在着分歧。

(一)“狭义形态”和“广义形态”

汉语存在形态这一观点已经为大多数学者所赞同。但是大家对形态的理解不尽相同。大致有两种观点:“狭义形态”和“广义形态”。狭义形态,就一般的理解,是指表示一定语法意义的词的自身的变化,因比较常见的是词尾有变化,故人们往往把狭义形

态和词形变化联系在一起。[1]

狭义形态包括数、时,也包括元音交替、重音和异根等等。广义形态是由

方光焘首先提出来的。[2]

广义形态摆脱了印欧语的形态观念,扩大了形态的认识范围。广义形态不仅包括上面所说的狭义形态,词与词之间的相互关系、词与词的结合、语序和虚词等都属于形态的范畴,不仅包括构形法,而且还包括构词法。

(二)本文对形态的理解

首先我们认为对形态的理解不应该完全接受印欧语语法体系的观点,因为不同语言间既有共性又有个性,我们不能用印欧语系的形态特点生搬硬套在汉语身上,那样就不会得出科学的结论。任何语言都有一定的形态,这一点是毫不疑问的,但是应该

承认各种语言构成形态的手段并不相同。

[3]

任何语言都是有形态的,最重要的是我们要弄

清楚到底什么是形态。弄清楚了什么是形态之后,

我们在到各个语言中去寻找构成形态的手段。而不是在某一种和某一体系语言中找到形态手段去约束别的语言。我们认为,形态是表达一定语法意义的语法手段,它是语法形式与语法意义的统一体。形态要具有一定的普遍性,而不是个别现象。

笔者认为类词缀是现代汉语的形态标记,类词缀属于构词形态。下面将详细探讨。

二、类词缀成为形态标志的可能性(一)类词缀作为构词成分且派生构词能力极强在构词上,词缀是相对于词根而言的,而类词缀又是以词缀为参照的。类词缀具备词缀的一些性质和特征,如类词缀也是用于构词的语素,它在形式上具有定位性,在语义上不表示词汇意义的基本部分。

但是类词缀却具有强大的构词能力。类词缀可以与其它成分(本文定为X ,以下同)组合孳生出大量的新词,“X ”可以是名词,如“规律性、科技热、公寓化、文学家”,“X ”可以是动词,如“破坏性、减肥热、偷袭者、扩大化”,“X ”可以是形容词,如“复杂化、发散性”,“X ”可以是数词,如“一元化、一次性”,“X ”可以是区别词,如“国有化、私营性”,“X ”甚至可以是副词,如“任意化、暂时性”。从音节构成上看,由类词缀构成的词可以是双音节词,例如,“油性、作者、绿化”,可以是三音节的,如“准确性、工业化、汉语热、美食家”,还有多音节的,如“自私自利性、文学爱好者、资本主义化、电子游戏热”。尽管四音节以上的类词缀词数量较少,但是这也可以说明一个事实,即类词缀不仅可以加在词的后面构成附加式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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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08-09-10

作者简介:于秒(1979-　),男,吉林德惠人,天津外国语学院汉文化传播学院助理研究员,南开大学文学院博士生,主要从事现代汉语语

法、实验语音学研究。

①本文是天津外国语学院“十一五”科研规划项目(07Q N10)。

成词,而且可以加在短语后构成附加式合成词而不受音节数量的限制。

从上面的考察我们可以看到,“X”可以是名词、动词、形容词、区别词、数量词,甚至是副词。即使在形态较丰富的英语中也只有名词、形容词、动词三种主要词类可以作构词基础,换句话说,作为构词基础的词根或单词只局限于名词、动词、形容词三种主要词类,其他词类一般都不能作缀合构词的词基。[4]从“X”所属语言单位来看,“X”可以是语素,也可以是词或短语。这些特点显示了类词缀的强大构词能力。徐世璇指出在汉藏语系派生构词中发挥重要作用的,不是意义完全虚化、只起形态标志作用的典型词缀,而是意义没有完全虚化、具有较强意指性的类词缀。[5]

另外,汉语中很多类词缀构成的词最初来源于英语,至今在汉语里仍可以找到英语借词的对应形式,但是汉语的相应变化形式就很难在英语里找到对应形式,例如“高级化”、“小说化”、“纲领化”、“语言化”、“模范化”、“平民化”等词语就不能在英语中找到相应的翻译。汉语中`X化'的说法源于英语却多于英语,在数量和组合形式上后来居上,表现得十分丰富,在数量和组合形式上后来居上,表现得十分丰富,这说明汉语中“X化”能产性明显强于英语,类推性强于英语。[6]

(二)类词缀具有标志词性的功能

在英语中,很多后缀具有标志词性的功能,这成为词缀作为形态的标志之一,如名词词缀(w o rk) e r、(educat(e))ion、(act)or、(go vern)ment、(sad) ness等,形容词词缀(comfor t)able、(joy)o us、( fo ol)ish、(care)ful、(count)less、(child)like等,动词词缀(g lor(y))if、(no rmal)ize、(activ(e))ate 等。

汉语里的类词缀也有标志词性的作用,如“家”、“员”、“手”、“性”等为名词的形态化标志,“化”为动词的形态化标志。

从我们所统计的前辈时贤所列举的有争议和无争议的近200个类词缀来看,几乎所有的类词缀都有标志词性的特点。

(三)类词缀在语义上发生类化

类词缀能够使词根意义类化,甚至改变词根的基本意义。例如,类词缀“性”的意义是使某种事物或生物(在某种条件下)具有了某种性质,在“X性”词中,“X”是使这种事物或生物具有这种性质的条件。“X性”词即是使人或动物在一定的条件下所具有的性质和状态。这一点从《现代汉语逆序词典》对几个“X性”词的释义中看得比较清楚:

【迁移性】动物在一定范围或一定距离内进行迁移的习性。

【排他性】一事物不容许另一事物与自己在同一范围内并存的性质。

【抗药性】指某些病菌或病毒在含有药物的人或动物体内逐渐产生抵抗药物能力的性质。

在“X化”词中,由于类词缀“化”的语义类化作用,使得“X化”词表示变成X代表的某种状态或性质。

形态的形成一般表现为语义功能逐渐弱化、语法功能逐渐增强。从以上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出,类词缀具有强大的构词能力,类词缀在语义上发生类化和引申,这正是语义逐渐虚化的表现,而其标志词性的功能使其成为词性的标记,表现出语法功能逐渐增强这一趋势。类词缀是语法形式与语法意义的统一体,因此,我们有理由将现代汉语中的类词缀看作是构词形态。

三、从类词缀看现代汉语的形态化趋势

(一)从类词缀数量上看现代汉语形态化的趋势

从20世纪80年代以来,现代汉语里出现了很多类词缀。吕叔湘(1979)列出的类前缀有18个,类后缀23个,共计41个。[7]陈光磊(1994)举出类前缀20个,类后缀54个,共计74个。[8]马庆株(1995)指出准前缀7个,准后缀34个,共41个。[9]王珏(2001)列举准前缀24个,准后缀89个,共计113个。[10]尹海良(2005)认定现代汉语类词缀共50个,其中类前缀16个,类后缀34个。[11]曾立英(2008)按照类词缀在三字词中的构词频率列举了类后缀144个,类前缀50个,共计194个。[12]

从上面各家对类词缀统计的数字上看,虽然各家对类词缀的认识有些差异,但从总体上反映了类词缀数量不断增加的这一趋势。

对于单个的类词缀而言,其在构词上具有强大的能产性,并且有不断增多的趋势。王洪君,富丽(2005)通过语料库及网络搜索对“家”和“式”等类词缀进行了统计,结果表明类词缀的能产性比我们想象的要多很多。所以从理论上说类词缀的搭配潜能是无限的。[13]曾立英(2008)以刘源等的《分词规范》中的130个后加成分和“接尾词”,以及台湾中研院的200个后缀和“接尾词”作为参照,对三字词词库中的“类后缀库”按照构词频率排序,前27个字的构词频率都在74次以上。其中构词频率在120次以上的类词缀就有7个,它们是“性(303次)、机(238次)、器(215次)、学(188次)、人(161次)、员(159次)、化(129次)”。在类前缀库中提取按构词频率由高到低排列的50个语素,这些字的构词频率都在35次以上。

最近几年产生的很多新词都是通过类词缀的附加构词产生的,例如“原始股、潜力股、超豪华、超现代、网吧、话吧、款爷、侃爷、空嫂、乘嫂、解说门、艳照门、小户型、致病性、障碍性”等。可以看出,在这些类词缀构成的词中,部分使用频率相当高,有些已经成为人们日常交际中不可缺少的表达元素。类词缀的广泛使用使新词的产生呈现出词缀化倾向,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现代汉语词汇系统的面貌。

综上所述,现代汉语中的类词缀在数量上和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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