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儿童玩具的价值变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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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060212
作者简介:黄进(1971)),女,博士,南京师大教育科学学院副教授。
2006年7月第4期南京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
Jo urna l of Nanji ng Nor m al University(Social Science)Ju.l ,2006
No .4
论儿童玩具的价值变迁
黄 进
(南京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江苏南京210097)
摘 要:玩具是一种文化,它的价值是由它的制作者和游戏者双向构成的。制作者和游戏者存
在合一的状态或者分离的状态,它们构成了游戏共同体。传统玩具是传统社会生活的反映,它不仅满足了儿童游戏的需要,同时也将儿童从一个自然人纳入到传统文化之中;现代社会中生产方式和
社会生活方式的改变使得玩具的制作者成为儿童游戏强有力的控制者,技术因素与商业因素的结盟催生了现代玩具。从传统到现代,游戏共同体的瓦解导致了传统玩具价值的衰落。
关键词:玩具;游戏共同体;
传统玩具;现代玩具
中图分类号:G4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4608(2006)04009506
一、传统玩具的价值
玩具的历史几乎与人类工具的历史同样古老,或者说,它是一种有特殊意义的工具。工具是人类肢体和器官的延伸,有了工具,人类开始拓展生存的空间,占有丰富的资源,征服和改变这个世界。人类创造和利用它是为了去达到一个合目的的结果,而且追求一种经济性和有效性,它的意义附着于活动外部结果。而玩具之特殊则在于:它作为物,并非是达到外部结果的手段,它的意义充满了整个活动过程。有些时候甚至离开了它,活动本身都会丧失意义。
由此可见,玩具和工具虽是物,却不仅仅是物。同样是动作的对象,它们规定了人不同的行为方式,反映着不同的关系,蕴涵着人不同的态度和意义感。从动物行为学对于动物游戏的揭示和研究,到文化人类学对人类游戏原始形态的探索和描述,可以证明,态度和意义上的/玩具0产生应该比专门的玩具产生得更早,树枝、泥土、石块以及自己的身体成为玩具比专门的玩具制作要产生得更早。从这样的角度来看,玩具与工具的产生并无孰先孰后,第一把石刀、第一只石锤,它们在追求行动有效的同时,也追求着感官的效果,例如线条的流畅、材质的光滑)))这种最为原始的/美的尺度0,也就意味着一种态度
上的/玩味0。
从现有的考古资料来看,专门的玩具就是为儿童而产生的。1958年,考古发现的陕西省西安市郊半坡村墓葬文化遗址,墓葬区内有许多儿童的遗骨,这是死去的原始先民的子女。在这些小尸骨的周围有许多陶球和石球,被认为是当时的儿童玩具,距今已有6000多年的历史。类似的玩具在其他文化遗址中也有发现,如湖北京山屈家岭文化遗址、四川清水滩遗址、安徽潜山薛家岗遗址等。这些陶球从形式到功能,很大程度上能被确认是儿童玩具。再如浙江余姚河姆渡,湖北天门石家河等出土的各种陶质小动物,其神情姿态生动可爱,洋溢着愉悦的情感和稚拙的趣味。至于历史沿袭下来的民间传统玩具,布老虎、泥娃娃、七巧板、弹弓,,则更是多不胜数。如果对玩具史做一个详尽的考察,我们会发现,玩具是物,是态度和关系,更是一种文化。玩具文化与其时的社会历史文化处于同一种文化生态之中,形态上互生共生,价值上相互印证。
传统玩具这一概念与现代玩具对应,当然这样的分类并不精确,传统和现代是一对非常模糊的概念,依照什么来划分这二者的区别,二者之间的关系如何,这在哲学界就是一个长期争论不休的问题,更何况,哲学概念和日常生活概念之间还有着不小的差距。总的说来,传统和现代主要是依据生产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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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水平为标准来划分的。现代玩具是指随着现代自然科学及其应用技术的迅猛发展而出现的新式玩具,相对而言,传统玩具则是指从传统社会与文化发展过程中传递下来的形式和功能变化较小的玩具。传统玩具和现代玩具只是针对社会发展的不同时段而言,本身并不含有价值判断。
物的价值是由人的需要来规定的,玩具作为一种物质文化,其价值又可体现为哪些需要呢?这要从玩具的/人0因素入手进行分析。与玩具发生关系的人大体上可以分为两类,一是制作者,二是游戏者,通过考察传统社会中这二者的关系,玩具的价值能够得到更为深入的揭示。
第一种形态:制作者与游戏者合一。也就是说,玩具由游戏者自己创制。在传统社会中,这样的玩具多为自然物。泥、水、沙、树木、草叶、花朵、石子、羽毛等等,都是儿童游戏的伙伴,它们或者完整保持其自然形态,或者被儿童加以变形,在游戏中广泛使用。这些材料的采用与当时的社会生活状态是密切相关的,农业社会的社会生活空间与自然空间分化程度低,自然既是生活的资源,也是生活的依托,生产工具多为利用自然力量,技术因素变化十分缓慢。自然空间成为儿童游戏的空间,自然物成为儿童游戏材料。相对于人类生活空间来说,自然空间是广阔无边、无法驾驭的,其丰富、生动远远超过人类可想象和可使用的界限。因此对自然物的采纳利用在儿童游戏过程中,有着极大的变式。如果说大自然是最广泛意义上的/玩具的制作者0的话,那么游戏者)))儿童则是实质性的制作者,因为他具有了目的性,自然物是在游戏者使用过程中获得/玩具0的特殊内涵的。这样一种制作者与游戏者合二为一的关系极大程度上保持了游戏的和谐与完整,因为它具有一个核心的内在目的,所有因素围绕这样一个目的而发生关系,对于儿童来说,他成为了最彻底意义上的游戏的人。
这样一种关系中,儿童与自然的选择是双向的,他在制作过程中体现了自由意志,同时,材料中蕴涵的自然规则又给予了他限定。在人与物的交互作用过程中,很难说是谁塑造了谁,这二者似乎更倾向于是一种对话关系,而非征服关系,而自然界没有重复,任何一个物体、生命的存在都是独一无二的,这使得游戏的儿童与自然材料之间的对话会具有独特性与情境性。游戏者创造了玩具,玩具缔造了游戏者,这是我们的社会在自然怀抱里一种最原始的游戏形态。
第二种形态:制作者与游戏者分离。如果说第一种关系形态体现了游戏天然的一面,第二种则体现了游戏文化传递的一面。文化的精神传递主要通过语言符号,而文化的物质传递则通过工具。玩具也是文化传递的重要物质中介,制作者携带的文化价值观念、规则、情感通过玩具传递给游戏者。这未必是出于制作者一种明确的传递目的,而是自然地统一于他们共有的日常生活、信仰、习俗之中。
文化的传递又可进一步进行区分,有代际传递,也有同伴传递。年长一代向年轻一代进行文化传递,除了在系统、规范、法定的学校教育与家庭教育中得以体现外,也体现于日常生活之中。传统社会特别是家庭生活中,有一些儿童玩具直接来源于年长一代父母、祖父母等人的制作。这种现象在民间尤为广泛,父亲为孩子打造一副铁环,做一支弹弓,扎一个风筝,母亲为孩子缝制一只布老虎,塑一个小泥人,织一个鸭蛋络,几乎是传统家庭生活最温馨的记忆。
这样一种传递在整个社会文化传递结构中尽管不处于意识层面和核心地位,却以一种柔性的(如果我们将那种规范、法定的文化传递理解为刚性的话)、无意识的、生动的方式渗透在社会文化的延续与变迁之中,它具有长期积累而形成的惯性,有着深厚的生活根基和情感基础,是信仰习俗的产物。这些玩具或与时令节气有关,或与一些社会生活的习惯有关。作为制作者,玩具往往最直接地满足了他们爱与被爱的需要,为孩子祈福求平安、看到孩子天真快乐的笑脸同时也感受到孩子对他们的依恋、依赖与崇敬。这样一种核心情感又被赋予了丰富多样的文化形式,物化为玩具,不论是材质、色彩,还是功能、结构,都深深刻着习俗文化的印痕。而之所以这些玩具会得以传承,往往是因为他们的父辈们就是这样为他们制作的,而父辈的父辈们也是这样做的。
同伴传递与代际传递有所区别,与现代社会中学校刻意将儿童按年龄分群的现象不同的是,传统社会之中的同伴群体内部年龄往往自然地具有差序格局。年长的孩子会为年幼的孩子制作玩具,有时也教给他们制作的方法。制作者与游戏者这样一种分离其实并不明显,因为他们几乎还是同处于一个大的游戏群体之中,玩具与玩法对于年幼的孩子来说是从年长的同伴那里习得的。
制作者与游戏者的合一与分离很大程度上会影响到玩具的价值。自然物是儿童喜爱的玩具,人工物同样是。前者取之不尽,丰富,生动,变化无穷,而后者却携带着社会文化的规则和特征,将其中蕴涵的价值、信仰、行为方式在儿童身上得以实现,更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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