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轲之死(小说)

荆轲之死（小说）

康玉琨

面对王翦率领的来势汹汹的秦国大军，燕国的太子丹知道摆在自己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投降，要么最后一搏。

可是燕国已经没了与秦军正面搏击的实力，只剩下派人行刺秦王这根救命稻草了。太子丹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等理由劝说“神算子”荆轲，荆轲慨然愿往，但他不无忧虑地说：“秦王对敌国的使者，肯定会保持高度的警惕，轻易接近不得，必须提供必要的信物。”

太子丹依计为荆轲准备了两样信物：秦王仇人樊於期的首级和燕国督亢的地图。荆轲又提出需要一把淬毒的锋利的匕首。太子丹派人寻得徐夫人祖传的吹毛立断的匕首，用一百金买下了它。匕首啐过毒药之后，在犯人身上测试，果然见血封喉，伤人立死。

荆轲并不满足，他清楚自己绰号“神算子”“双脸皮”，可谓机智勇敢，但是若论武功实在不行。要想行刺万无一失，还应当有个武艺高强的死士同行。太子丹因此推荐了秦舞阳，他赞赏地说：“秦舞阳十二岁的时候就杀过人，简直心狠手辣。他犯了死罪，我赦免了他，他死心塌地地跟着我，惟命是从，可以做你的副手。”

荆轲见到秦舞阳，见此人个头矮小、目露凶光，便突然出手，一拳直捣其胸部。秦舞阳却不闪不避，两手来掐荆轲的脖子。荆轲见状，只好侧身躲过，趁机飞起右脚，踢向秦舞阳面门。秦舞阳头一偏，被荆轲踢中了腰部，蹬蹬蹬连退数步，差点摔倒在地。

荆轲遗憾地摇了摇头，太子丹也看出来了，秦舞阳武艺不行，连荆轲都打不过。在征得太子丹同意之后，荆轲向他的一个叫烛之泓的朋友飞鸽传书，希望他能来助自己一臂之力。

烛之泓是个武林高手，平时隐居深山，且行踪飘忽不定。飞鸽传书发出三天之后仍然没有动静，太子丹急了，一再催促荆轲与秦舞阳动身前往秦国，并解释说：“行刺主要靠的是突然袭击和随机应变；再说，秦国的间谍早已渗透我国，他们千方百计收买我身边的人，如果让他们刺探到我们的意图，那就有可能功败垂成。”

其实，荆轲明白，太子丹还有更深的担忧没有说出来，那就是如果荆轲反悔，一样功败垂成。当然，秦军大兵压境，时间紧迫，燕国也等待不起。

在易水边上，太子丹和几个心腹穿着白衣戴着白帽前来给荆轲和秦舞阳送行。望着滚滚东流的易水河，听着高渐离敲击竹制的筑发出的凄凉的乐曲声，荆轲心潮澎湃，引吭高歌：“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祭过路神，荆轲和秦舞阳就准备出发了。这时，东边传来一声长啸，一个壮实的黑衣人骑着白马飞奔而至，近前一看，正是荆轲的生死之交烛之泓。荆轲大喜过望，深情地叫道：“你终于来了，烛之泓！”

太子丹临时作了调整，烛之泓担任副手，与荆轲上殿晋见秦王，秦舞阳驾车随行。

到了秦国，荆轲先用重金收买了秦王的宠臣中庶子蒙嘉，蒙嘉在秦王面前替燕国说了一番好话，取得了秦王的好感。秦王同意在咸阳宫安排九宾之礼接见燕国使者。

临上殿前，秦舞阳端出两杯酒，神色庄重地说：“酒壮行色，请二位喝了它，一举成功。”烛之泓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神态自若地说：“百步之内，必取秦王项上人头。”荆轲犹豫了一下说：“我从不饮酒，就以水代酒，预祝成功吧。”

来到咸阳宫，进入大殿，荆轲捧着装了樊於期头颅的匣子走在前面，烛之泓捧着装了督亢地图的匣子走在后面。突然，烛之泓感到肚子一阵绞痛，瞬间翻江倒海起来。他急忙站住，强摄心神，用内功压住，但还是脸色泛白，豆大的汗珠流了出来。

侍立在旁边的秦臣们感到奇怪，发出了不解的嘻声。荆轲回头一看，情知有异，不暇多想，献上樊於期的人头后，连忙再次跪下解释说：“北边的山野之人，不曾见过天子，所以

非常害怕，希望大王稍微原谅他些，让他能够完成使命。”

秦王威严地说：“你起来吧，把烛之泓所带的地图献上来。”荆轲遵命把地图放到了秦王的面前。

秦王把卷成卷轴的地图在案上缓缓打开，地图完全打开后，一把匕首暴露出来。此时，垂手站在一旁的荆轲跃身而上，一把抓住秦王左手衣袖，谁知这个在战争中成长起来的皇帝身手敏捷、武功不弱，他魁梧的身子迅速挣着站起来，同时以拉满弓的姿势用力挣断了袖子，右手去抢那把寒光逼人的匕首。

说时迟，那时快。烛之泓奋不顾身把匕首抢到手里，急速朝秦王刺去。秦王使了招“铁板桥”功夫，身体后仰，匕首带着疾风贴面而过。秦王就势来了个后滚翻，然后朝着大殿上两人合抱粗细的大柱跑去。荆轲随后赶上，与秦王绕着柱子奔跑。身形瘦高的荆轲边跑边朝烛之泓喊道：“快，从另一边堵住他。”

眼看快追上的时候，荆轲飞身一扑，抱住了秦王的右腿，秦王提起左脚，朝荆轲脸部踢去。荆轲满脸鲜血，却死死抱住秦王，不肯放手。荆轲又朝烛之泓厉声大喊：“快，杀了他！”

无奈此时烛之泓已是腹痛难忍，迈不开步子，神志也快要迷糊不清了。他听到荆轲的喊叫声，竭尽全力，用暗器手法把匕首朝秦王飞掷而去。

在这性命攸关的危急时刻，秦王手下大将秦天冲上前用身体护住了秦王，秦天的后背被匕首刺中，登时毙命。烛之泓最后也支持不住，他大叫一声：“酒里有毒。”倒地而亡，死不瞑目。

秦王回过神来，豪气陡增，朝伺立在殿阶下的卫士喝道：“来人，砍了这个荆轲。”荆轲闻言，怒目瞪着秦王，随即长叹一声说：“死又何惧，可恨秦舞阳这个叛徒，坏了我们的谋划，让你逃过一劫。”秦王冷笑一声说：“你以为杀了寡人，燕国就能逃脱得了覆灭的命运？”

如狼似虎的卫士们没有皇上的诏令不能上殿，如今听到命令，人人振奋，个个争先，立马蜂拥而上，把荆轲剁为肉泥。

【本文发表于《凤垭山》文艺2017年秋季刊(总第15期),并登上杂志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