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竹市广济镇灾后重建的整体性设计

2010.9 ARCHITECTURAL JOURNAL建筑学报38规划设计 PLANNING DESIGN汶川地震已经过去2年多了。

2年来的灾后重建工作，涉及面超过22个省区和直辖市，是中国当代建筑在特殊情境下的一次集中操演，其中的经验和问题在中国的政治经济体制下具有特定性和典型性，值得中国建筑师认真思考和总结。

东南大学规划设计团队全面承担了四川省绵竹市广济镇这座川西沿山小镇灾后重建的总体规划和建筑设计工作，参与了它整体重生的过程。

在2年的时间里，一座距我们1600k m 以外的市镇在我们的规划设计中得以整体建成，这是我们职业生涯中极为特殊的经历。

回顾整个过程，在反思和内省中，我们对规划设计工作的整体性有了更为真切和深刻的认识。

1 整体连贯的项目组织汶川地震的灾后重建是一项具有高度复杂性和社会组织性的事件。

地震造成了重大的人员伤亡和社会经济损失，10个省、市、自治区4625万人口受灾。

灾后的重建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为有效的方式，恢复灾区人民的生活和生产。

为此，国务院制订了《汶川地震灾后恢复重建对口支援方案》，由东部和中部地区的19个省市对口支援四川省北川县、汶川县等18个受灾县(市)，以及甘肃省、陕西省受灾严重地区的灾后重建工作。

对口支援期限为3年。

作为地震重灾区的绵竹市，灾后重建工作由江苏省对口支援，其中广济镇的灾后重建工作由昆山市对口援助。

与一般建设项目相比，灾后的援助重建有其特殊性。

首先，它所面临的不是单个建筑或者局部环境的建设，而是绵竹市广济镇灾后重建的整体性设计张彤 韩冬青 王建国 鲍莉作者单位：东南大学建筑学院(南京，210096)收稿日期：2010-07-28摘要/从整体连贯的项目组织、整合市镇空间的街区设计、协调统一的材料做法、因地制宜的技术策略4个方面回顾和总结绵竹市广济镇灾后重建的整体性设计。

关键词/绵竹市广济镇 灾后重建 整体性设计ABSTRACT/ This paper reviews the holisticdesign process of Guangji reconstruction in aspects of integral organization, coherent urban design, corresponding materiality and locally adjusted techniques.KEY WORDS/ Guangji town, Mianzhu city,post-disaster reconstruction, holistic design整个受灾城镇的全面重建；其次，灾后援建必须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根据国务院的总体部署，汶川地震的灾后重建工作必须在2 3年之内全面完成；第三，对口援助的方式决定了灾后重建项目的目标和组织方式单纯明确，资金注入有保障。

所有这些都要求灾后重建工作具有高度协调的组织机制、科学合理的规划设计和全面高效的协同合作。

广济镇的灾后重建，其规划设计的大部分工作都由东南大学完成。

从2008年7月初开始，东南大学建筑学院、东南大学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东南大学建筑设计研究院全面承担了从镇域和镇区的总体规划到建筑单体，直至景观环境与室内空间的系统性规划设计。

一个镇的重建，规划设计基本上由来自一个单位的设计团队完成，这在汶川地震的灾后重建工作中是不多见的。

我们有机会以更具系统性和延续性的思想和方法，去实现对于1个乡村社会发展的预见和构想；也有条件以集体的智慧和协同工作，去实践1个市镇的整体设计。

灾后重建工作的特殊性也给参与其中的每一位规划师和建筑师提出了挑战，这是我们职业生涯中一次极其难得的经历。

首先，它要求我们认识和理解一个遥远的乡村小镇的社会结构和心理需求，对其在经历了巨大灾难之后的未来发展做出恰当且务实的判断；其次，灾后重建工作任务艰巨、时间紧迫，这要求我们对所有问题的判断都必需在一个极短的时间内完成，而且尽量准确；最后，灾后重建是一项具有高度组织性的社会事业，作为其中的重要环节，规划师和建筑师的工作首先不是表现自我39ARCHITECTURAL JOURNAL 2010.9 建筑学报的价值和意趣，在体现科学性和合理性的同时，应具有更为全面的整体观，结合当地民众和援建方的需求，选择最为优化、适用的技术方案，在援建工程要求的时间范围和经济框架内，高质量地完成项目建设。

这是援建工程整体性设计的首要体现。

2 整合市镇空间的街区设计东南大学城市规划设计研究院完成的《广济镇灾后重建总体规划》明确了该镇作为工贸型城镇的性质，为其到2020年的经济社会发展制订了总体目标，确定了人口规模和城镇化水平，规划了镇域空间布局和镇村等级结构；为镇区范围内的用地布局、交通与公用工程设施、防灾减灾、环境保护以及近远期建设等编制了全面、系统的规划[1]。

为了衔接总体规划和单体建筑设计，力求镇区空间环境的整体性，设计组在援建设计工作中提出了镇中心4个街区的城市设计必要性。

以镇中心街区的整体空间环境为指向，工作内容包括确立市镇公共空间形态、细化地块划分、确定机动车出入口、明确相邻地块的建筑体量与外部空间关系、创建连续的街道界面、统筹建筑形式语言。

街区设计导则明确规定了依循现状溪流的两侧公共绿地；在镇中心十字路口，结合镇行政服务中心、文化馆与小学校的主入口设置市民广场，成为镇区居民日常活动的市镇公共空间(图1～3)。

街区设计的目的是在第一批和第二批援建项目建成之后，即可在镇区中心形成具有显著城镇空间特征并保留乡土气息的新市镇环境，争取使广济镇成为绵竹市各个重建市镇中最具整体质量的范例[2]。

在详细的街区设计指导下，单体建筑设计在满足各自功能要求的前提下，空间组织和形式语言统一协调，有效加1 街区设计总平面地块划分用地红线、建筑控制线与机动车出入口2 街区设计总体鸟瞰街墙控制线建筑体块公共空间北3 街区设计分析2010.9 ARCHITECTURAL JOURNAL建筑学报40规划设计 PLANNING DESIGN从卫生院主入口看福利院北楼4 相互关联的形体与空间从卫生院主入口看幼儿园从幼儿园看卫生院福利院与卫生院之间的连接空间快了设计和建造的进度。

经过两年的建设，一个新镇区的整体形态已经初具规模，空间结构合理清晰，建筑风格协调统一，街道立面整齐而富有变化，建筑单体之间具有致密而多层次的空间关联(图4)。

在广济镇，空间的质量不再孤立地存在于单个建筑之中，而是在整个场镇范围内通过系统性的规划设计整体呈现。

3 协调统一的材料做法关于形式风格的讨论，从一开始就是设计组织的焦点。

援建项目参与方面多，各方观点不一，视角各异，对于风格问题的看法也不尽相同。

尊重当地人民的意愿，适应快速高效的施工进程要求，一种以鲜明清晰的体块组织、明亮活跃的色彩表现为特征的简洁明快的形式风格在街区设计阶段被确立下来，用于广济镇区灾后重建的各个项目。

为了确保统一的形式风格，设计组经过讨论，达成了指导各项目设计的一些原则性意见。

各单体建筑的基本用材保持一致，诸如屋面、墙身、檐口、窗台、门套等构造做法也尽量统一，减少材料规格和构造种类，提高设计与施工的效率。

在此基础上，鼓励采用当地材料，研究改进地方做法，以适宜的技术和工法，创造出具有乡土气息和设计创意的建筑形式。

烧结多孔砖是最为普通的砌体材料，大量用于灾区的重建工程中。

在调研中，设计组注意到一种简单砌筑的清水空格砖墙在当地民居中非常普遍。

在闷热潮湿的气候中，这种砌法有利于自然通风。

在广济小学校的设计中，由随处可见的红色多孔砖砌筑的清水空格砖墙成为走廊、庭院等半室外空间的特征性围合(图5)。

为了达到抗震要求，设计在砌块搭接处穿入纵向钢筋，并用水泥砂浆浇实，横向也埋入了钢板，大大增强了砌体镂空构造的刚度和整体性。

这种经过改进的红色清水空格砖墙，也在廉租房和安居房的设计中成为楼梯间的特征性符号(图6)。

广济镇重建工地往西200m 是绵竹市与什邡市之间的界河——石亭江。

川西山区干涸的河床中堆满了卵石，当地人常用这种取之不尽的免费材料砌筑堤坝、围墙。

在广济卫生院和小学校的设计中，根据不同尺度的空间需求，选用不同粒径的卵石砌筑墙体，不仅廉价易取，而且达到了很好的效果。

在卫生院和福利院之间，我们还尝试了钢筋石笼墙的做法。

特殊的设计给这种在当地几乎熟视无睹的材料赋予了新的诠释(图7、8)。

初到地震灾区，我们常能看到一种由竹篾片胶合起来的板材，用于各种临时搭建和围挡。

这种竹胶合板的特殊肌理引起了设计组的兴趣。

然而最终由于低下的质量和当地人对其用于救灾棚的不堪记忆，我们放弃了用它制作遮阳板材料的尝试。

替代的方案是用轻钢龙骨水泥压力板蒙面，再施以白色粉刷。

这种简易实用的工法不仅很好地满足了遮5 小学校教学楼庭院中的清水空格花墙6 灾民安居房楼梯间的清水空格花墙7 卫生院和福利院之间的钢筋石笼墙8 钢筋石笼墙的细部幼儿园和福利院共同形成的入口广场41ARCHITECTURAL JOURNAL 2010.9 建筑学报阴暗的功能性通道成为建筑内部最具魅力的空间(图14)。

前文提及的小学校和住宅中的清水空格墙，沿用当地适应气候的简单做法，加以改进和完善，为建筑内部的公共空间带来舒适的自然通风(图15)。

利用建筑设计的手段，以被动式不耗能的方式，改善建筑的性能，提高舒适度是广济镇灾后重建各项目共同的技术策略。

这些用于通风和遮阳的构造，使建筑的形态具有了可评测的性能。

值得一提的是，它们不是附加的构件，而是建筑立面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甚至决定了空间形态的生成。

建筑在性能化设计的目标和过程中获得了形态的特征和标志性。

■和便民服务中心等项目中，均设计有完善的外遮阳系统，并且与建筑的立面设计紧密结合。

在卫生院的南向和沿街立面中，长短组合的竖向外遮阳板成为形态的控制性元素。

较长的遮阳板为其背后的外窗屏蔽了来自西向和南向的太阳辐射热；短板排列的角度较小，背后留出了更大的空间，有条件安装分体空调时，可用于遮蔽室外机组。

小学校的外廊夹在两层立面之间，外层白色，开有大小不同、组合有致的洞口；内层立面色彩纷呈，在深度的阴影中透露出热烈和活泼(图12)。

幼儿园和便民服务中心分别用绿可木和白色混凝土板构成外遮阳表皮，同时赋予立面以层次和韵律(图13)。

通风是另一个目标性的技术策略。

在卫生院2楼住院部的内廊中，通风是空间形态生成的决定性因素。

纵贯内廊的V 字形可开启天窗，成为引导空气流动的特定通风构造，同时它也为中廊空间带来了丰富的自然光影，使本来封闭阳板制作的要求，在屏蔽太阳辐射热的同时，由于光线在白色表面之间多次反射，为其背后的窗户带来了均匀柔和的天然采光(图9)。

同时，为了保留竹木材料的温暖感，我们选用了塑木混合制造的人工仿木材料“绿可木”，它被用于卫生院、幼儿园、福利院等多个项目的外墙饰面、吊顶和走廊围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