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和老男人之间的爱情

小姑娘和老男人之间的爱情

他遇见她时，她正值青春，十八年华，他叫她年年。她知道他时，他是文化圈的名嘴，博古通今，时而雅时而痞。她一开始叫他大叔，后来她喊他的名，文远。

他们的缘分起于欲望，中年男人对青春肉体的渴望，年轻女孩对生活安定和美好的贪恋。他们各取所需，相处的极易和平。她从不过问他的私人生活，他也不会去干涉她的校园世界，仿如一份交易，条条框框清清楚楚，一切井然有序的进行。

每次欢愉过后，他都会回到书房或是工作或是静思，她一个人在床上也睡得安眠。他们有各自不同的口味，她喜甜，他爱酸，她不爱吃肉，他无肉不欢。好在两人在一起吃饭的机会也不多，大多都是各有各的应酬，各有各的生活，只有那张床是他们的交集点。

这样的关系维系了两年，两年里一切都是那样的得心应手甚至妙不可言。但时间长了，总有些东西在改变。

对于她来说，他起初是一个不错的生活人选，由于不是恋爱对象，她对他没有要求，没有期待，所以没有失望，所以什么都好。

她曾想过两人的结局，最不堪也不过于这段关系的曝光，被世人鄙弃唾骂，千夫所指，众叛亲离。幸运点的话，也可能是日子久了，相互厌倦，他有了新的床伴，而自己或许也想换个金丝笼过生活。她想过很多很多，也想过如何承担后果，唯独不在意料中的是，她会爱上他，当她意识到的时候，那已经是在无数个夜里辗转反侧等候那人归来的煎熬之后。

他像一杯酒，尝多了，容易醉。

她沉迷于他思考时双眼的深邃，他谈笑时的风雅，他观望时的从容，他说话时的语调，他的一切，都令她着迷。她不是轻易动情的人，她深知最冷不过是人心，可是最后结果，她也无可奈何，她已经覆水难收。

然而，她又是理智的，她无比的清楚自己的立场，不，她没有立场。这样的一份关系太过于脆弱，她不敢，不敢将自己的爱意泄

露一丝一毫，生怕会吓走他，这是她最不愿看见的。

所以，她选择闭口不言，不言情，不说爱。可是，她的对手毕竟是个饱经世故的中年男人，她的变化，他怎会感受不到？

可是，他也选择了沉默。他明白，她现在要的，他已经给不起了。一个中年男人，除了一身沧桑，只剩下疲惫。他已经爱不起了，或许，他的自私该适可而止了。

如往常一样，他还是唤她年年，时不时逗她开心，但回来的次数渐渐减少了。她只当他忙，他不在家的时候，她就坐在阳台看书，晒着太阳，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有时候几个小时过去，那一页还是那一页，而她的心却不知起了多少变化。

这一回，她没忍住，就去找他了。扮着在周边闲逛的模样，戴着顶鸭舌帽，不住的打量他们的大门方向。她也觉得自己好笑，可是，又是那么的幸福。在很晚的时候，她看见他从他们单位的大楼出来，和几个同事相谈甚欢的模样，她就在那里远远的望着。

她发现，在她眼前的他和在别人眼前的他是两个人，只有他们

两个人的时候，他大多时候是静默的，像温润的玉，像宁静的湖。而此时的他，在名利场里沉浮了二十几年，流露出的是中年人的油腻，精明。

真是大吃一惊呢，这样的词汇也能用在他身上。可是，这又何妨，她已经爱上他了，爱情，不就是这么一个不讲道理的东西么。

她看着他们相互挥手再见，又看着他一个人驱车离去。他会去哪呢？回家吗？她不确定，他有自己的房子，也有送给自己的房子，回哪个家，难不成还有第三个房子？

她一路紧跟着他，半路在江边停了下来。她就待在车上，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走到石桥边，对着夜晚凄冷的江水拿出烟，一根接一根的吸着。寒风吹乱了他的发，夜里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那个落寞的侧影是真实的，

她下了车，慢慢走到他跟前，他没有惊讶，反而调侃，是不是被他的气质倾倒了？她笑笑，没说话。他摸了摸她的头，又转过身去，望着那汹涌的江水，不知在想什么。她就这样安静的陪在他身

边，等他抽完手上的最后一根烟，然后他拥她上车，唇齿间还传递着淡淡的烟草味，她迷恋这个味道。

一路两人都没说话，本身都是喜静的，也不爱漫天闲扯。但这回，又不太一样，好像，各有各的心事。一回到家，他们就紧紧抱在了一起，他近乎疯狂的吻她，和以往的温柔截然不同。从玄关到客厅再到他们的房间，直至一丝不挂。她招架不住，只能任他予夺予取，从他的吻里，她敏感的发现了他异样的情绪，带着某种偏执的占有。

一次次交欢之后，夹杂着淡淡的空虚，他没有像以往那样回到自己的书房，而是紧紧的抱着她，似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这样的宠爱是绝无仅有的。她小心翼翼的依偎在他胸膛，环着他的腰，两人的汗液融合在一起，她享受这样无视一切的混乱和亲密，这个男人是属于她的。

同时，她在心里不住的祈祷：年年岁岁有今朝，岁岁年年人更好。

然而，那天之后，他就没再来过了。一开始，她安慰自己是他太忙了，后来，她怀疑是不是自己手机坏了，或者家里出了什么事。可时间长了，时间长了，骗都骗不下去。他依旧在上节目，依旧在聊天说地，还是那样的风趣幽默，在他脸上，她什么都看不出来。只是最后被主持问到为何还单身时，她的心猛地抽动了一下，然后她看到他笑了笑，说真爱难求。

真爱难求，真爱难求……她脑海里不停的闪过这几个字，短短几分钟就仿佛经历了一生，原来，人真的是一瞬间变老的。

她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是在他的签书会上。那时的她穿着一件白色T恤，深蓝的牛仔裤，扎着高高的马尾，一如初见时的模样。她藏匿在长长的队伍里，近乎贪婪的看着他，他瘦了，神情倦怠，头发好像也白了不少，她心惊，他过得不好吗？他怎么可以过的不好，她可是放弃了她整个爱情才换来他的平静的，他怎么能过的不好……

她一点一点往前走，离他越来越近，等到她的时候，她捧着他

的书，挤出灿烂的笑容，站在他面前。

他的神情和之前的没有任何区别，一样的热情，一样的和善可亲。

她笑着对他说：“顾老师，我叫年年，我就要去留学了，您能送一句话给我吗？”

他笑了笑，说好。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手抖得有多厉害。写完后，他将书递还给她，她没接，只是看着他道：“我马上就要离开我最爱的人了，你能替他抱抱我吗？”

工作人员面面相觑，默不作声，他凝视着眼前的人，站起身缓缓将她拥入怀里。

后面的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一时间杂声四起。

坐在飞机上，心情平复了许久。她翻开那本书，一下子笑了。上面只有六个字：睡觉别踢被子。往事种种又浮现上来，紧接着泪水止也止不住。

“顾老师，你怎么哭了？”他站在楼道里遥望着万里无云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