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作品的乡土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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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作品的乡土意识

摘要

在当代中国的小说创作中,莫言的小说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文学成就。在莫言的小说中,“乡土意识”作为一个明显的存在已经被很多研究者所发现并讨论。但本文试图在现有的研究基础上,对莫言小说中的“乡土意识”做进一步的剖析与解读。在莫言二十余年的小说创作中,农村题材、农民形象和童年视角屡屡出现,并且小说中的自然环境、故乡景物、动物牲畜等描写都具有高度的拟人化特征,这一切在莫言的笔下变成了具有生命感的鲜活存在。这样独特的写作方式与审美追求与莫言的“乡土意识”紧密相连。本文通过把握莫言小说中所呈现出的“童年记忆”、“故乡情结”、“土地观念”和“天人合一”等重要元素,结合它们的特征与成因进行梳理与分析,试图论证莫言对于故乡、对于大地的情感与他对于母亲的情感体认是具有一致性的,同时我们也可以看到这种情感对于莫言的价值观具有最根基、最核心的意义。

关键词:童年记忆;土地观念;乡土意识。

目录

一、莫言小说中的“故乡情结” (4)

(一)莫言的童年记忆 (4)

(二)故乡在莫言小说中的呈现 (6)

二、莫言小说中的“土地观念” (7)

(一)人生与土地 (7)

(二)“天人合一”与“大地之母” (8)

三、“乡土意识”对于莫言小说的意义 (10)

(一)“乡土意识”作为莫言小说素材的源泉 (10)

(二)“乡土意识”作为构建莫言式民间历史的基石 (11)

(三)“乡土意识”作为故乡、土地与母亲的情感统一体 (13)

四、参考文献 (15)

一、莫言小说中的“故乡情结”

(一)莫言的童年记忆

童年是一个人成长的重要时期,人在童年时期就开始了对于世界与自身的感悟与认知。西方精神分析学派尤其认定,一个人的童年经历对于他以后的成人生活具有决定性影响。奥地利的医生兼学者弗洛伊德常常用个体的童年经历来解释其成年以后的异常行为。在他之后的荣格认为:祖先的记忆也存在于今天的我们的头脑中;法国的学者拉康则认为,人不过是在模仿人自身之外的“他者”。一个人对于世界的最初的感受与记忆,以及童年生活的环境与环境中的人,对其往往具有异常深远的影响,这在人的一生中都占有非常重要的位置。一个作家的童年经验与记忆,对于其创作的影响是巨大的。对于莫言,更是如此。

在莫言20岁参军之前,他是个完全在农村里长大的孩子,连热水澡都没有洗过。他的《红高粱》、《天台蒜薹之歌》、《丰乳肥臀》、《檀香刑》、《四十一炮》以及《生死疲劳》都是清一色的农村题材,主要人物也是农民。他的中篇小说中的《司令的女人》、《透明的红萝卜》、《欢乐》、《三十年前一场赛跑》以及短篇小说中的《初恋》、《苍蝇与门牙》也都是地道的乡土小说。

中国乡土小说的开端应该追溯到上个世纪初期,最具有代表性的莫过于鲁迅的“乡土小说”。知识分子与农民是鲁迅笔下最常见的两种人物类型。①鲁迅的乡土小说比较有代表性有《阿Q正传》、《故乡》、《祝福》、《离婚》和《社戏》等作品。鲁迅乡土小说中的精神视野处在“乡土生活”的上方,在他的小说中透露出的是“觉悟者”对于“尚未觉悟者”的批判与悲悯,正是所谓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②从文本结构上,呈现出的形态正如学者钱理群所描绘的“看与被看”的二元模式,而在思想层面上则是具有五·四时期的文化特征——“启蒙与被启蒙”的二元模式。鲁迅的乡土小说中描绘出的农民形象与乡村世界,更大程度上是作者以一个“外来者”的眼光,居高临下地审视这片土地上的人和事。③

①鲁迅开创的知识分子与农民两人题材被后来的中国作家一直传承下来,在当代文学中,莫言、贾平凹等人一直是农民题材的孥持者,2008年f}{I连科的长篇小说《风雅颂》则对知识分子做了“另类”的书写。

②关于鲁迅与“传统文化”抗争的情形与思考,以及对于当下人的感召意义,在当代学者众多的论述中,李新宇先生的感悟与思考显得十分独到而且深刻的,他的《愧对鲁迅》一书在众多讨论鲁迅的著作中卓尔小群,观点新锐精准,而且文笔动人,具体町参见李新宇:《愧对鲁迅》,上海三联出版社,2004年。

③对于中国文化,鲁迅异常清醒,这也造就了他的孤独。当然鲁迅的思想也受到了来自中西方多种思想的影响,参见王富仁:《鲁迅——中国文化的守夜人》,人民文学出版社,2002年。

而以莫言为代表的当代乡土小说家,则是从作者的乡间生活经历入手,以乡土生活的内部作为出发点。他们的写作姿态并不凌驾于在那片土地上人们的本土逻辑之上,甚至是带有返朴归真式的眷恋以及发自肺腑的崇拜。

在当代乡土小说中,不同作家的作品之间也存在明显的差异。莫言之前的当代乡土小说作家,比如赵树理,他的小说中透露出的是自然而然的、对于农村与农民的亲切。或许正是他的“乡土出身”才使得他能够半自觉地完成了“文艺为工农兵服务”的“最高指示”。他的那些贴近农民生活与顺应农民语言习惯的小说很容易就得到了广大农民的接受与喜爱。此后作家的作品,比如浩然的小说,字里行间都透露着一片欣欣向荣的基调,这或许是那个时代整体气氛的产物。在与莫言同时期的贾平凹的小说里,体现出了作者则义无反顾地用地道农民习惯与品性写作,顽固地拒绝了当下日新月异的都市现代化的文明习气,他最近的长篇小说《高兴》亦是如此。

同样是乡土小说,同样是农村题材,莫言小说中的“乡土味”与其他作家的乡土小说相比较而言,则显得更加复杂且又多元化。

二十年的农村生活带给莫言的印象并不是鲁迅眼中的“阿Q精神”与“愚昧不化”,也不是赵树理与浩然的笔下的“津津有味”与“农村新貌”,更不是贾平凹所推崇的非城市化的价值观与生活理念,而是一种眷恋中夹杂着反感,疼痛中伴随着崇拜的、复杂的、爱恨交织的情感。

正如莫言自己所说的那样:“十八年前,当我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在高密东北乡贫瘠的土地辛勤劳作时,我对那块土地充满了刻骨的仇恨。它耗干了祖先们的血汗,也正在消耗着我的生命……一切都看厌了,岁月在麻木地流逝着,那些低矮、破旧的草屋,那条干涸的河流,那些木偶般的乡亲们,那些凶狠奸诈的村干部,那些愚笨骄横的干部子弟……当时我幻想着,假如有一天,我能幸运地逃离这块土地,我决不会再回来。”①莫言接着又说道:“故乡如一个巨大的阴影,依然笼罩着我。两年后,当我重新踏上这片土地时,我的心情竟是这样的激动。当我看到满身尘土、满头麦芒、眼睛红肿的母亲艰难地挪动着小脚从打麦场迎着我走来时,一股滚热的液体哽住了我的喉咙,我的眼睛里饱含着泪水……那时候,我就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故乡对于一个人的制约。对于生你养你、埋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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