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抱一法语诗歌思想探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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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抱一法语诗歌思想探源

摘要:在程抱一的法语诗里,“道”是一个关键的字眼,我们可以从三个方面来认识:其一为物之“道”,指“可见的”与“不可见的”相互转化,一种在变化中达到的永恒;其二为诗之“道”,探索诗人的使命,即像奥菲那样歌唱、为万物命名;其三为文化之“道”,他引入了“冲虚”等道家思想范畴,指明文化之间对话与交融的可能性和重要性。

标签:程抱一;三元;诗;道

程抱一的法语诗歌里常用的一个字眼是“V oie”,我们将之翻译为“道”。这个“道”,含义非常丰富,首先令我们想起老子所说的那个“道”(法语中常常直接用音译“Tao”或“Dao”)。无疑,程抱一对道家思想的熟稔,使他经常谈论“道”、探索“道”。“道”这个抽象的概念被后人无限地阐发,可能永远也无法抵达老子的本义。在程抱一看来,“老子的‘道’大概没有任何人解释得清楚,包括老子本人。道是不断行走、不断形成、不断廓大的,与我对生命的探求并不矛盾”。这段话,表明了他所追求的不是“道可道,非常道”、“天人合一”等抽象的理念,而是探求、追寻与超越的思考与行动本身。程抱一诗中体现的“V oie”一词,就像那无穷深远、无穷繁多的道路,是诗人对生命、世界的探索过程,是一条思想探寻的轨迹,我们沿着它,可以试图去寻找诗人的思想渊源和精神向度。

一、物之“道”——万物转化观

奥菲的传说是西方关于爱与死的绝对性、悲剧性的故事原型。死亡是无法超越的,人正是意识到了自己无法超越死亡的这一局限性,从而产生悲剧感。帕斯卡尔说:“人只不过是一根芦苇,是自然界最脆弱的东西;但他是一根能思想的芦苇……人却仍然要比置他于死命的东西更高贵得多,因为他知道自己要死亡。”人懂得思考死亡的意义,凭借精神的创造,试图穿越死亡带来的恐惧,他才使自己的有生世界变得更有意义。

死亡始终是程抱一诗歌中探索的对象。对于死亡这个生命中最无可置疑的现象,一般人的态度却是拒绝正视,避讳不谈。然而在诗人心目中,它并不仅仅是终结和幻灭,而是在“全生”中起决定作用的因素,是“真生”不可缺的另一面。程抱一说:“没有死亡,生命将只是无谓的重复,无旨的蠢动,一种不必有变化的拖延,不必有个性的铺展。是它,使我们个别的生命突然变成无可替代的,使我们把每个时辰都当做独一的,使我们的欲望化为飞跃,使我们不断追求意义。由于它,生命才有成长结实的想望,才有进入变化的可能。”死亡并不可惧,它不是我们唯一的终极,而是通往转化的过程。

在诗人看来,奥菲出死入生,跨越了生死两界,死亡与生命之间可以转化,可见的与不可见的之间也可以相互转化,生命是朝向大开的,而不是就此关闭。因此,程抱一的诗歌里减少了由奥菲引发出的悲剧痛苦,诗中“可见的”与“不可见的”、“此在”与“永恒”总是交替出现。例如,有一句诗是这样写的:“黎明映照

在人类的镜中/唤醒死者与生者”。尽管现实中的人最不能抗拒的就是时间和死亡,然而在他的诗歌里却消弭了时间与永恒、生与死这两对矛盾。所谓“全生”、“真生”是像奥菲那样的出人生死两个世界的状态。在这里,程抱一和里尔克找到了共鸣:“根据里尔克,生命不是既定的、重复的现象,而是大可能、大变化、大形成,生命的无形的另一面是精神吸收了有形世界的精华之后的另一种存在……这走向无形世界的可能,这对无形世界的感应,是死亡赋予的。是的。还是死亡。只有把死亡纳入我们的生命,我们才能领会‘全生’的真趋向,我们的至深经验:爱与痛苦。才能取得真义;我们将步入生命的‘大开’。”程抱一从里尔克那里领受了这一启发后,在诗歌中多次使用“大开”(I’Ouvert)——“生死统一体”这个概念。诗中说:“在大开中,所有的事物显现为存在/它们的道路不会流尽。”“大开”使宇宙万物可以生生不息地流转。

梅洛-庞蒂说:“艺术作品表现现实世界中已有之物和将有之物,它传达的是艺术家和人们所拥有的世界整体与个人的关系。”用艺术给不可见之物以及世俗世界眼中的不可能之物以可能性。在现实中,人最迫切地感觉到的真实状况就是:人总是要死的。“解决这个问题的一个重要方法是通过艺术,通过表达人的逻各斯的语言,来完成人生的超越性。”艺术正在于它以有限之物(形象和画面)去表现那无限之物。程抱一就是通过诗歌来达到有限与无限之间的转化的。程抱一诗歌中的一个关键词是“转化”(metamorphose),万物之间的转化(其中也包括人生命的转化),超越时间,只留驻在空间之中,持续不断直至永远。

二、诗之“道”——探索诗人的使命

可以说,奥菲是本源意义上的歌手、诗人,他为万物命名,歌颂万物之灵。在希腊传统的影响下,奥菲往往成为诗人的精神指引。马拉美说:“在西方,所有伟大的‘存在的唱诗班’就只是履行将人与大自然结合起来的任务。”于是,奥菲与诗人的使命联系起来。西方诗歌的一个源头就是奥菲的歌唱,这个传统源远流长,程抱一对此领悟很深,他将自己对奧菲的理解和对里尔克的体会结合在一起,在他的个人创作和诗学观中,这一点占有重要的地位。

程抱一认为,奥菲的精神是阿波罗式的,将混乱分裂的生命穿过死的考验提升到明朗的和谐与韵律。生命穿过各种痛苦及欢乐的感受,节节变化,达到单纯的存在,自然的解脱。在诗歌中,程抱一对诗人的使命进行探索。

诗人的使命是什么?就是像奥菲那样歌唱、为万物命名。在程抱一的创作观念里,诗不仅是对生命的体验和反思,还有对世界意义和生命之谜的显现和展示,而且诗揭示出人体验和领会生活意义的无限可能性,以及人与世界的“真实”关系。“诗人”这个词在程抱一看来就是传达宇宙生命的奥秘,就像奥菲一样传达神谕、作为世界的对话者和歌唱者。这就使诗歌以及诗人本身有了形而上的本体论意义。

诗人借助自然之物来重新塑造自己的世界。他们先使自己回归自身,然后使其读者或听众回归他们自身。诗人在与他人交往中首先找到自己,同时又时刻准备着将其新的发现继续传播给别人。在这个世界中,在一个万物生生不息的世界

中,诗人的天职是探索存在、探索道路、探索法则和永恒之物,探索炎黄子孙圣贤之书中那个被称作“道”的东西。在人类远离神灵的时代,诗歌能给人带来慰藉、温爱,还有精神上的团结。诗人承担一部分“救世”的使命。

程抱一对西方诗歌中所谓的“心灵诗人”(诸如雪莱、济慈、华兹华斯、艾略特、荷尔德林、里尔克、波德莱尔、阿波利奈尔、瓦雷里、米修等人)怀有极大的认同感,他认为这群诗人风格各异,却有一个共同特点:“诗对他们每一个人来说,不仅是抒发个人情感和内心世界的场所,诗人所要表达的不仅仅是他个人的激情、遗憾、痛苦和欢乐,而是通过语言的‘魔力’去领会世界和人类命运的秘密……”他对自身也有这样的期许和定位。正如狄尔泰所说:“诗揭示出生活的本质,通过艺术体验去把捉生命的价值,通过艺术活动去穿透生活晦暗不明的现象,揭示生命的超越性意义。”“心灵诗人”的诗(艺术)是关于生命本体的,是生命本体艺术化的中介。这个创造,是对体察过的经验之生硬、粗糙、不成形式的原矿加以熔炼的神秘过程,他们的诗,使人在世界中通过体验而重新审视自我生命的价值,同样也使人感领了神秘的生命启示。

程抱一信奉里尔克的一句话:我学会观看。观看一切发生过的自然及人间现象,为了探测生命的可能性,为了探测真生。那观看决不是自然主义式的,而是要透视到现象的背后,捉摸它们隐藏的寓意。程抱一说:“诗人的存在方式是‘感觉’和‘经验’,他所处的层次是‘意义’的层次。在这层次里,习常的观念、理想的标准、逻辑的分类都是障碍。将万物置于心的空间里,以至痛与至乐孕育,使它们无疑地再生,最后,诗人才能感受它们的含意和动向。”对程抱一而言,奥菲的意义也在于此。奥菲出死入生之后扬起的歌声使自然倾服、升华,而最终化为最高度生存的旋律和节奏。趋向这个境界,生活中最凄怆的遭遇、最卑微的音姿都将取得另一种价值。”诗人的创造活动的基础包括:个人自己的体验,对他人体验的领悟,由观念推导和深化的体验。而这不同的体验均需以自己内在灵性为基点,从自己的命运境遇出发去感受和领会一切世象万物,这样,生活才会展示出自身的本真性,而艺术才成为人的本真存在的歌唱以及事物本身的言说。艺术意义的给出才使人的混沌存在转化为明朗的价值存在。创造诗歌就是创造生命的意义,使自己达到一种审美的自由之境。

三、文化之“道”——文化的对话与交融

程抱一着重于对“冲气”或曰“冲虚”(Le vide m6dian)进行阐发。从太虚中产生出元气,元气孕育着生命之气,分为阴阳二气,两者之间的相互作用,使万物活跃起来。第三种气,即冲气从阴阳二气中来,它是为促使阴阳达到和谐所不可缺少的。依据这种思想,真正的超越,不是一元,也不是对立的二元,而是三元的。这里,三代表了生命之气即阴阳的结合,它本身就是一个灵动之体。当然它生于二,这就是说只有当二存在时才有它;它一旦出现,就不会像清风那样转瞬即逝,它自身成了一个存在,一个交换变化的空间,一个使“二”能在其中相遇、相交换的过程。这样,对存在而言,无的状态是一个生机勃勃的维度。虚是实的必要条件,没有虚,气就不会流动也不会生成。气,同时既是有又是无,既是精神又是物质,它始终在运动当中。冲气存在于一切事物的核心中,与太虚保持关系,它使得万物同时既在转化中又在统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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