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词汇化_和_语法化_的含义及相互关系

Grammaticalization》中把“语法化”定义为：“词汇项Baidu Nhomakorabea结构进 率。（8）渐变原则，语法化是个连续的渐变的过程。（9）单向
入一定的语境而发挥语法功能的过程。”并且指出，这些词 循环原则，单向原则已包含在“实词虚化”的定义中，相反的
汇项或结构“一旦完成语法化，又将继续发展出新的语法功 方向，虚词实化，又叫 degrammaticalization，不能说没有，但
来词汇意义的影响；（七） 一个词语的语法化常常会促使其
石毓智、李讷[1“0] 根据普通历时语言学的定义，并考虑到 原来意义的抽象化，退化掉一些原来的具体词汇意义。
汉语句法形态发展的特点”，把“语法化”定义为：“语法
三、词汇化和语法化的关系
化—— —一个新兴语法手段的历时过程。主法手段包括语法
根据我们以上对于“词汇化”和“语法化”这两个术语的
2012 年 6 月 总 第 27 卷
社科纵横 SOCIAL SCIENCES REVIEW
新理论版
“词汇化”和“语法化”的含义及相互关系
张超
（贵州师范学院文学院 贵州 贵阳 550018）
【内容摘要】词汇化是指非词单位变成词的过程；语法化是指非语法单位变成语法单位的过程。词汇化和语法化在语言的发展 过程中是共存的，可以互为前提。 【关 键 词】词汇化 语法化 含义 关系
变成一个稳固词项的过程。”李金满、王同顺[3]：“词汇化也可 时间；(三)词汇化的过程是发生在语言中原本不是词的单位
以看作是由一个复合的分析性语法单位演变成为一个整体 上，也就是说词汇化的起点不是词汇成分而终点是词汇成
性词汇单位的过程。”
分；(四)词汇化的发生是以单个形式为单位，以离散的方式
第二，从意义角度界定。如：徐海、王文斌[4]：“词汇化的 进行的，因而具有更多的特异性；(五)词汇化以后会带来意
的语法成分可以从同一个实词歧变而来。（3）择一原则，这 法化的产物，比如开启一个新话题的话语标记‘好’。比如
条原则与并存原则成互补关系。能表达同一语法功能的多 ‘同学们听懂了吗?好，下面我们做练习。’‘好’的这种话语
种并存形式经过筛选和淘汰，最后缩减到一、二种。（4）保特 标记用法是从其形容词用法语法化而来的。2)词汇化和语法
化”叫作“词化”，指出，“词化应该包括五层意思，即：1.是词 一书中提出，“他对语法化的过程主要解释为一个词语演变
项的产生和词义固定化的过程，它是一个语言领域的自然 为附着语素，一个附着语素演变为词缀，以至于一个词缀演
过程。2.词化与词权息息相关，没有词权确立的词化是‘夭 变为另一个不能进行分析的语素。”后来的学者们又根据自
变简，由自由变为粘着。这条原则就是说，语形的变化总是 化一致性的一个表现。
滞后于语义变化。其结果是语言中普遍存在的一词多义，即
总之，词汇化和语法化是不同的两种（下 转 第 ２７８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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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black-list—黑名单，black market—黑市,black spot— 是非之地,black sheep—害群之马；汉语中有黑店、黑客、黑 话、背黑锅等说法。
能”。
极为罕见。
沈家煊[7]认为，“语法化”通常指语言中意义实在的词转
石毓智、李讷[10]概括了语法化的七条特征：（一）一个词
化为无实在意义、表语法功能的成分这样一种过程或现象， 语一旦语法化，就会失去独立运用的能力，而成为一种附着
中国传统的语言学称之为“实词虚化”。
成分（clitic）；（二）一个实词的语法化过程往往涉及到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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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ul J.Hopper 和 Elizabeth Closs Traugott 在《Pref－ 同一个词（形）既表实义又表虚义。（7）频率原则，实词的使
ace to the second edition and acknowledgments, 用频率越高，就越容易虚化，虚化的结果又提高了使用频
一、什么是词汇化？
词典或词条的独立,而隐喻死亡也只不过是其词化的重要方
什么是词汇化？目前学者们对它的界定主要是从以下 式而已。4.词化的定义必须从词权的确立入手。5.词化的成
三个角度来进行的：
果是新词被创造出来(produced)和意义被固定(institutional－
第一，从形式的角度界定。如：董秀芳[1](p35)认为，词汇化 ized)。”董秀芳[6]在董秀芳[1]的基础上结合意义指出了词汇化
标记和语法结构两大类”。
理解，对于词汇化和语法化的关系，我们不同意两种观点：
马清华[11]认为：“词汇语法化”简称“语法化”，包括(1)实 第一种是，认为词汇化是语法化的镜像，即词汇化是反语法
义向虚义的变化、(2)不太虚向更虚义变化、(3)演化前后的意 化（degrammaticalization）。这种理解实际上仅仅把词汇化界
化：讲话者在某些特定语境中使用某种形义兼备的句法构 语法化是不是指“向语法发展”呢？我们先看看学者们对这
式或词汇构型，且其形义特征不能完全从构式成分和构型 个概念的界定。
模式派生或推断出来；随着时间推移，构式或构型内部成分
“语法化”这个概念最早由 meillet 于 1912 年在他的《语
进一步丧失并可能变得更具词汇性”蔡保党、吕乐[5]把“词汇 法形式的演化》（L’ evolution de formes grammaticles）
义差不多在同等虚灵层次上(见于多义连词等)这三种情形。 定为虚词实化，不能包含所有的词汇化现象。第二种是，把
L.Brinton 和 E. Traugott 在他们 2005 年由剑桥大学 词汇化作为语法化的一部分，如江蓝生[12]认为：“语法化通常
出版社出版的 《词汇化与语言演变》（Lexicalization and 包括虚化(有实在意义的词演变为意义空灵的语法成分的过
(lexicalization)一般指的是“短语等非词单位逐渐凝固或变得 的特点“：(一)词汇化是在语言自然演变的过程中发生，在语
紧凑而形成单词的过程”。王灿龙[2]：“词汇化是指一个短语 言运用中自然而然地实现，其出现往往是在语言使用者的
或由句法决定的其他语言单位在语言的发展演变中其自身 意识之外的；(二)词汇化是一种历时的变化，往往需要一段
折’，如同人未成年死去一样。3.词权建立的重要标志是进入 己的理解和研究分别对这个概念进行了界定，如：
* 本文为贵州省社科规划办课题“建国六十年来我国社会变迁对汉语词汇发展的影响”（项目批准号：10GHON026）前期研究成果 之一。 * 作者简介：张超（1979-），男，贵州师范学院文学院讲师，主要从事现代汉语教学和研究工作。
本质是语言演变中语义成分整合成词的过程及结果，至少 义上的变化。”[6]
包括五层含义：一是词汇化是一种动态的语言演变过程，受
总的看来，对于“词汇化”这个术语，至今尚无明确统一
制于语言演变基本规律和制约条件；二是词汇化研究的主 的定义，名称也有差别。但是，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可以从学
要对象是语义成分整合成词的过程及结果，重点是过程，目 者们的界定中大体上看出一致的地方来，那就是，词汇化是
Language Change）一书中把“语法化”定义为：“语法化是这 程)和词汇化(短语或词组逐渐凝固或变得紧凑而变为单词
样一种变化:讲话者在某些特定语境中使用具有某种语法功 的过程)两个重要方面。”刘绍忠、张平[13]认为，“语法化现象
能的构式的某些部分,随着时间推移,由此产生的新语法项 至少应包括以下三种情况:实词虚化、句法化现象、词汇化现
五、从称谓词汇看文化差异 汉语的称谓系统复杂有序，不仅分男女，还分长幼；不 仅分父系、母系，还分直系、旁系，请看下例： 堂兄（弟） 伯父 伯母 表兄（弟） 叔父 婶母 堂姐（妹） cousin 舅父 uncle 舅妈 aunt 表姐（妹） 姑父 姑妈 姨父 姨妈 封建主义结构非常注重亲属特征，即无论哪一方面的 社会关系都必须按亲属称谓的规定进行区分，无论是婚丧 嫁娶，还是遗产的继承，均按亲属系树的等级办理，这种严 格的区分导致了汉语亲属称谓的复杂化。而在西方则较注 重个人和独立性，子女成人后离开父母单独生活，家庭结构 比较简单，关系也比较松散，因此称谓也比较简单随便，难 怪《红楼梦》的英语译者常常望汉语的称谓词而兴叹不已。 中国自汉以后历代封建王朝都极力推崇儒家的中庸之道， 提倡自我贬抑，以谦谦君子为楷模，不提倡突出个人，这反 映在词汇中，即汉语的谦敬词特别多，在古书中常见“仆、 贱、寒、陋”等谦词；现代汉语中，人们亦间或使用“敝人、寒
缀）、虚词的再虚化（如：实词变成副词，再变成连词）和某种 则是丰富语言词库。对于两者的关系，王灿龙[2]指出：“从总
结构的凝固化（如“是……的”结构的形成）等。
体上看，语言的演变应该是双向的，既有语法化，也有词汇
语法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过程呢？我们从学者们所描 化。语法化为语言提供功能性的标记成分等，使语法系统日
的主要结果是词，但不排斥其他词汇化语言单位，如成语、 形成了“然而”这个词）。结合意义来看，词汇化过程必然伴
习语之类的词汇化短语结构。”
随着某些意义的弱化甚至丢失，或者原来不同意义的融合。
第三，从意义和形式相结合的角度界定。如：L.Brinton
对这些细节，我们将在讨论“X 然”料定类语气副词的词汇
存原则，即一种语法功能可以同时有几种语法形式来表示。 来看,它们有很大的一致性。”对于它们之间的一致性，董秀
（2） 歧变原则，即一个实词朝一个方向变为一种语法成分 芳[14]指出“：1）词汇化和语法化的某些演变结果是一致的。比
后，仍然可以朝另一方向变为另一种语法成分，结果是不同 如话语标记既可以是词汇化的产物，如‘别说’；也可以是语
句法位置、组合功能的改变，最终使之失去原来的词汇意 语法化过程往往会导致其语音形式的弱化；（五） 词语的语
义，在语句中只具有某种语法意义，变成了虚词。这个过程 法化可以改变所在短语结构的韵律特征；（六） 一个词语虚
可以称之为‘语法化’。”
化为一个语法标记之后，其用法和使用范围还会受到它原
张谊生[9]认为“：语法化，也就是实词虚化。”
刘坚、曹广顺、吴福祥[8]认为：“考察汉语的发展历史，虚 成分的重新分析，会改变原来词语的词汇边界；（三）一上语
词一般是由实词转变来的。通常是某个实词或因句法位置、 法化过程常常涉及到两个成分的重新分析，而两个成分的
组合功能的变化而造成词义演变，或因词义的变化而引起 重新分析必须在紧邻的句法环境中进行；（四） 一个实词的
原则，实词虚化为语法成分以后，多少还保持原来实词的一 化可以相继作用于同一语言形式，比如‘谁知道’先发生了
些特点。（5）降类原则，如果把名词、动词看作主要词类，介 词汇化又发生了语法化。”
词、连词、助词等其他词类看作次要词类，那么实词词义的
杨成虎、么孝颖[15]指出，“词汇化过程中既有语义变化，
虚化总是伴随着词性的降格，即由主要词类变为次要词类， 又有功能变化。”其实，语法化和词汇化一样，也是既有语义
的是探索语言演变的本质和规律；三是词汇化是造词过程， 指非词单位变成词的过程，包括短语成词（如：“好歹”是由
而不是用词过程，但它产生、存在和发展于语言使用之中； “好”和“歹”构成的反义复合词）和跨层结构成词（如：“然”
四是词汇化前的语义成分组合结构较为松散；五是词汇化 和“而”在古代汉语中连用时并不在同一个层次上，但最后
述的原则和特征中可见一斑。
益完善；词汇化为语言提供新词，使词汇系统不断丰富。而
沈家煊[7]在 Hopper1991 年所提出的五条语法化原则的 且词汇化过程中常常伴随着语法化。”“词汇化和语法化虽
基础上进行补充和归纳，提出了语法化的九条原则：（1）并 然是语言演变过程中两种不同的形式，但是从宏观动因上
或由开放的词类变为封闭的词类。（6）滞后原则，这条原则 变化，又有功能变化。如“子”，作为“儿子”的意义时，它是实
Sapir 早已提及。虚化表现在语义和语形两方面，语义的虚 词，是一个可以独立运用的名词，而语法化之后，意义虚化
化包括泛化、简化、抽象化等，语形的变化是由大变小，由繁 了，功能上就成了构词词缀。这也可以看作是词汇化与语法
和 E. Traugot 在他们 2005 年由剑桥大学出版社出版的 化过程中有所涉及。
《 词 汇 化 与 语 言 演 变 》（Lexicalization and Language
二、什么是语法化？
Change）一书中把“词汇化”定义为：“词汇化是这样一种变
现代汉语“X 化”往往都表示“向 X 发展”的意义，那么
通过获得更多的语法功能和扩展其主导类别而变得更具语 象。”这种认识又把“语法化”过度泛化了。
法性。”
我们的理解是，词汇化和语法化是不同的过程，它们并
汇集各家意见，不难看出，语法化是指非语法单位变成 存于语言的发展史中，并且都对语言的发展发挥着重要的
语法单位的过程，包括实词的虚化（如实词变成虚词甚至词 作用。语法化的结果是增加语法单位的数量，词汇化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