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绍振先生在我国语文界的影响仅限于他对全国高考试题的批判
闽派语文和孙绍振的“去蔽”
闽派语文和孙绍振的“去蔽”作者:孙彦君来源:《语文建设》2012年第06期闽派语文从2002年提出,经过近十年的实践,逐渐得到广泛的认同,影响所及,苏派、浙派语文等也在酝酿、形成之中。
在我们十三亿人口的大国,地域文化差异和发展的不平衡产生了不尽相同的教学风格,一旦风格得到自觉的总结,并且在理念上得到比较准确、系统的概括,形成某种流派就是必然的。
这在摆脱对西方文论的疲惫追踪,探索、建构具有中国特色的语文教育模式,是必由之路。
闽派语文从草创到今天的文本解读、考试改革和作文教学的全方位发展,经历了一个完整的过程,已经有了充分的条件,对其经验作初步的总结,对于推动与其他地区乃至国外的母语教学进行深层的对话将有不可低估的意义。
闽派语文的崛起,最大的亮点是中学第一线的教学实践与大学学术前沿进展的密切结合。
福建省语文学会会长王立根,意识到光凭中学教师的学养,难以在步履艰难的语文教学上有根本的突破,适逢福建师范大学文学院孙绍振教授发表了《炮轰全国统一高考体制》一文,产生轰动性的影响,王立根敏锐地把握住了时机,把孙绍振及其团队里的赖瑞云教授、潘新和教授与中学语文教研结合起来,竖起了闽派语文的旗帜,多次召开了孙绍振语文教学思想研讨会,和孙绍振一起拟定了闽派语文纲领:求实、创新、“去蔽”、兼容。
孙绍振后来在文章中解释:这四者并不是并列的,而是以“去蔽”为核心的,不管是求实、创新,还是兼容,都离不开“去蔽”。
“去蔽”的对象首先不是学生,而是教师。
教师在理念上的自我蒙蔽,从上世纪五十年代至今,可谓积重难返。
这主要指的是僵化的机械反映论和狭隘的社会功利论。
把活生生的经典文本当成政治的、道德的图解,从美学上说,就是混淆审美情感与实用理性。
在改革开放以后,这种僵化理念早就被日新月异的学术所超越,然而,在语文教学中,却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陈腐的旧观念在很大程度上统治着一线教师。
这表现在文本解读上,往往以反映客观对象与文本的同一为指归。
江苏孙教授对高考作文题的评析
江苏孙教授对高考作文题的评析看了2022年高考全国卷和地方卷的几道作文题,能够深切感到中国高考作文命题有了历史性的新特点。
当今高考作文的主流导向是写议论文。
这和高考作文最初的命题原则相比,有了大大的提升。
高考作文最初以写记叙性文体为主。
其改革的起点,是从强制性、主题性命题向开放性命题突破,给予学生自主确立主题的自由,最有名的就是1999年的《假如记忆可以移植》,以其极强的开放性引起极大轰动。
2004年高考,当时自主命题的福建卷给出孔子、苏轼、鲁迅、霍金、曹操、薛宝钗、冬妮娅等十个人物或文学形象的名字,请考生任选一个作文。
这道题的文化开放性更强,但也带来了缺乏导向性的问题。
从结果看,福建省的考生多数选择鲁迅来写作,但还有近一千张考卷几乎是白卷。
之所以出现如此严重的问题,与当时对教学理念理解的狭隘有关。
一个得到普遍认同的原则是高考作文题要贴近学生生活,但要考生贴近鲁迅等人物,实在是置其于捉襟见肘之地。
这一矛盾,推进了命题的发展。
以上可以说是高考作文命题改革的第一阶段。
到了第二阶段,开放性与导向性的统一逐渐变得明确。
所谓导向性,一方面是导向正能量的精神,另一方面是导向学生的生活实际。
带着这样的原则经过一段实践,人们发现青少年的生活其实是相当感性的,这就产生了新的问题,那就是作文命题倾向于满足抒情。
很少有命题者能意识到,抒情和理性是对立的统一,抒情可以是片面的、极端的(如“情人眼里出西施”“月是故乡明”)。
青少年正处于世界观形成期,其精神的全面发展,应该是感性和理性的统一。
命题偏重于情感,造成高中生大都不善于写议论文。
温儒敏先生曾表示,考入北大中文系的新生很多都不会写议论文。
然而非常吊诡的是,一些偏重智性的命题则会遭到普遍质疑。
如2003年天津卷高考以《韩非子》中的寓言“智子疑邻”为材料,请考生就“感情亲疏和对事物的认知”这个话题写一篇文章。
某语文特级教师质疑这道题脱离了学生生活。
这其实是一种理念的落后。
度米作文汇编之孙绍振点评福建省高考作文比2013年好拿高分有点难
度米作文汇编之孙绍振点评福建省高考作文:比2013年好拿高分有点难7日上午,福建省高考语文科目考试结束后。
据考生介绍,今年福建省高考作文是根据一句话写一篇作文。
这句话是:提到空谷,有人想到的是悬崖,有人想到的是栈道桥梁。
根据这句话,写一篇议论文或记叙文,不少于800字。
2014年比2013年更难写作家、高考命题研究专家、福建师范大学教授孙绍振接受采访时说,今年福建的高考作文题目出得很不错,有难度,和去年相比有进步。
去年的《忧天》题目太过诗意,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表面华彩,实际过程也是比较虚的。
在孙绍振看来,今年福建省的高考作文题,比去年的更难写,考生要拿到高分有点难。
“福建省前几年的高考作文题,出的题都是比较抒情,比较感性的,写起来也会比较轻松,适合写一些抒情的文章。
但经过这几年的探索,特别是我本人反复主张高考应该写议论文后,这几年题目逐渐难度加大,几乎都是要求写议论文的形式出现。
”孙绍振说。
空谷变成栈道需要条件提到空谷,有人想到的是悬崖,有人想到的是栈道桥梁,这句话要怎么理解呢?孙绍振表示,对于这样一个题目,有的考生可能只想到悬崖,也有的考生可能仅会想到栈道桥梁。
如果只想到前者,忽略后者,那么就是负面占主导。
因为有的学生对于现状,想到的只是悬崖,觉得人生的道路上行走艰难,悬崖峭壁、举步维艰。
“也有的学生看到了人生有时会是悬崖峭壁,但觉得只要克服困难,天堑变通途,即使在行走条件和交通不方便的情况下,也能积极地去改造它,让其有益于我们的生活、学习。
那么这种学生,就是比较乐观向上的,这样写出来的东西就能获得更高的分数。
” 孙绍振表示。
在作文时,考生必须注意到,要把空谷变成栈道和桥梁也是需要条件的,一方面是要有雄心壮志,同时也需要条件,比如主观毅力等。
但是仅有想法也只是空想,要让天堑变通途,是需要努力的,甚至要经历失败、付出代价甚至是生命。
要有这样的思想和准备,才能真正成为乐观主义者,去努力奋斗,这是不容易的。
我对高考语文试卷改革的思考
我对高考语文试卷改革的思考孙绍振一、关于语基和知识题语文高考改革的争端,最初集中在客观题上。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引进美国式的托福客观化、标准化模式,语文试卷上,客观题占了试卷的 。
经十年的实践,到九十年代末引起全民公愤,遭到全国各大报章口诛笔伐:刁难怪钻者,以学生教师为敌者有之;文字游戏,人为设置陷阱者有之;命题者知识残缺,伪问题荒谬答案者有之。
更严重的是,荒谬的考题,迫使语文教学为题海操练所代替,从根本上扼杀了语文的人文精神。
在强大的压力下,国家教育部考试中心,顽强抵抗,节节败退,不得不作出让步 把客观题分值的硬性规定,改为各省自由决定。
这是语文高考改革的重大胜利。
标准化的客观题,在分值上大大减少,据统计,从原来的 分,变成现在 分左右。
这样大的改革幅度,对于语文教学应该是大大的解放,应试的、题海的教学模式,应该随之瓦解,教师、学生应该欢欣鼓舞才是。
但是,实际上,第一线的反应,仍然令人困惑。
应试式的题海战术方兴未艾,就连上海那样的文化高度发达的大城市,题海操练,仍然占着统治地位,一些乡村的中学,到了高三甚至干脆把语文课时间全部用来做题目操练。
为害最烈者,题海的操练,还延申到所谓的补习中去。
应试语文之顽强,是我们始料未及的。
要解决问题,不能一味埋怨第一线的教师,问题根源,在于试卷。
表面上,客观题已经减少到 。
但,改变的那些题型,大都是变相的客观题。
表面上有一定主观色彩,实际上,是一种伪主观题。
基本是知识点的填空。
而所谓知识点,又并非确定的事实,而是鉴赏性的观点。
此等观念,往往并无必然性,仅仅为命题者所认同,这就造成了难度。
由此而产生操练的必要,旨在揣摩命题者的心意,掌握应试技巧。
特别是,那些根本上没有任何改变的阅读题,这种题型,沿袭美国托福题型,依然故我,以不变应万变,仍然是刁难怪钻,以其昏昏,使人昭昭者,比比皆是。
这样的“改变”,与真正的素质教育,无疑是南辕北辙,问题在于,这不但没有引起第一线老师的非议,相反,不少老师倒是相当认同的。
关于中学语文教育的一场对话(孙绍振)
关于中学语文教育的一场对话(孙绍振)(2012-06-28 06:43:44)转载▼分类:杂谈标签:转载原文地址:关于中学语文教育的一场对话(孙绍振)作者:启良春华李节:最近10年来,您一直关注高考作文命题,每年高考后都会针对作文命题的趋势写评论文章。
您为什么这么重视作文?您对中学作文教学的现状满意吗?孙绍振:从我们的教育传统来说,衡量语文教学的唯一标准就是作文。
不管是汉代的贤良方正还是隋代开始的科举制度,基本上都是一篇作文定终身。
这是我们的传统经验。
这种模式在世界上是独一无二的,影响很大,以至于后来英国的文官考试都学中国。
应该说,作文是检验学生语文素质的最雄辩的证明。
但是,在引进了西方的课堂教学制度和标准化考试制度后,对我们的语文教学带来了极大的伤害,几乎是摧残性的。
把语文很丰富、很人文的价值简单化了,作文也受到冲击。
语文高考150分,作文占60分,按照我的理想作文得占120分才比较合理。
我在在1955年考大学,语文就是作文占百分之八十分,百分之二十是古代汉语的标点和翻译。
当然,作文评价有个极大的难度。
在日常教学中,学生作文交上去,这个批“文不对题”,那个批“主题不突出”,到底优点在哪里,缺点是什么,多数教师缺乏具体分析的能力讲不出什么切实的意见来。
作文的评价标准本来就很难确定,加上一些老师,头脑比较僵化,一见比较出格的作文不能理解,就横加挞伐。
在高考阅卷中,创造性的作文风险很高。
这就是问题的严峻性。
大量的语文教师平时很少充电性的阅读,又不爱写作,只能在课堂上花大量时间对学生进行海量的做题训练。
教师的水准跟不上学生的要求,这个问题很严峻,把责任完全归诸中学教师是不很公正的。
因为这些教师都是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的。
他们的水准不行,说明我们的教学不达标。
我们这样的人不得不沉重地反思,我怀着某种负疚感,来研究一下作文教学,持之以恒,十年来坚持不懈。
我投入语文教学的研究,最初的注意力主要在文本解读,文本解读的无效和低效有目共睹。
关于中学语文教育的一场对话(孙绍振)
关于中学语文教育的一场对话(孙绍振)(2012-06-28 06:43:44)转载▼分类:杂谈标签:转载原文地址:关于中学语文教育的一场对话(孙绍振)作者:启良春华李节:最近10年来,您一直关注高考作文命题,每年高考后都会针对作文命题的趋势写评论文章。
您为什么这么重视作文?您对中学作文教学的现状满意吗?孙绍振:从我们的教育传统来说,衡量语文教学的唯一标准就是作文。
不管是汉代的贤良方正还是隋代开始的科举制度,基本上都是一篇作文定终身。
这是我们的传统经验。
这种模式在世界上是独一无二的,影响很大,以至于后来英国的文官考试都学中国。
应该说,作文是检验学生语文素质的最雄辩的证明。
但是,在引进了西方的课堂教学制度和标准化考试制度后,对我们的语文教学带来了极大的伤害,几乎是摧残性的。
把语文很丰富、很人文的价值简单化了,作文也受到冲击。
语文高考150分,作文占60分,按照我的理想作文得占120分才比较合理。
我在在1955年考大学,语文就是作文占百分之八十分,百分之二十是古代汉语的标点和翻译。
当然,作文评价有个极大的难度。
在日常教学中,学生作文交上去,这个批“文不对题”,那个批“主题不突出”,到底优点在哪里,缺点是什么,多数教师缺乏具体分析的能力讲不出什么切实的意见来。
作文的评价标准本来就很难确定,加上一些老师,头脑比较僵化,一见比较出格的作文不能理解,就横加挞伐。
在高考阅卷中,创造性的作文风险很高。
这就是问题的严峻性。
大量的语文教师平时很少充电性的阅读,又不爱写作,只能在课堂上花大量时间对学生进行海量的做题训练。
教师的水准跟不上学生的要求,这个问题很严峻,把责任完全归诸中学教师是不很公正的。
因为这些教师都是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的。
他们的水准不行,说明我们的教学不达标。
我们这样的人不得不沉重地反思,我怀着某种负疚感,来研究一下作文教学,持之以恒,十年来坚持不懈。
我投入语文教学的研究,最初的注意力主要在文本解读,文本解读的无效和低效有目共睹。
孙绍振如是解读作品读后感
孙绍振如是解读作品读后感
最近,我阅读了孙绍振教授解读的一本文学作品,这是一本关于中国现代文学的经典著作。
孙绍振教授在解读这部作品时,着重探讨了作品的文学性和作者的写作风格,以及其他因素对于作品的影响。
通过阅读孙绍振教授的解读,我对于这部作品的理解和欣赏程度得到了提升。
孙绍振教授的解读让我意识到,文学作品不仅仅是作者的主观表达,更是作者与社会、历史、文化等因素相互作用的结果。
在解读文学作品时,我们需要综合考虑这些因素,才能够真正理解作品的内涵和艺术价值。
此外,孙绍振教授的解读还让我意识到,文学作品的欣赏是一个主观的过程。
每个人的文化背景、经历、价值观等都不同,因此对于同一部文学作品的欣赏程度也会有所不同。
但是,只要我们能够尊重彼此的观点和感受,就能够在欣赏文学作品的过程中获得真正的乐趣和启发。
通过阅读孙绍振教授的解读,我对于文学作品的欣赏和理解程度得到了提升。
我相信,在今后的阅读过程中,我会更加注重文学作品的文学性和作者的写作风格,同时也会尊重彼此的观点和感受,真正享受阅读的乐趣和启发。
孙绍振语文教育观管窥
孙绍振语文教育观管窥■潘新和郑秉成孙绍振先生是我们熟知的文艺理论家,也是著名的语文教育改革家。
他是高校最早介入中学新一轮课改的教师之一。
在这十年中,他发表了《炮轰全国统一高考体制》《质疑英语四级全国统考体制》《高考语文试卷批判》等数十篇文章,出版了语文教育改革著作《直谏中学语文教学》《名作细读》《孙绍振如是解读作品》等,策划参编了《作文大革命———顶级作家教作文》,主编了北师大版初中《语文》教材,为语文教育作出了杰出贡献。
一、通过语言的驾驭塑造心灵是第一位的心灵丰富和自由,是孙先生的语文教育“关键词”。
在一切的语文教育行为中,他把“塑造人的心灵”放在首位。
他认为看得见的效果,并不一定是真正的效果,直接的灌输往往带着强制性,就是正确的东西,因为没有经过孩子的反复的思考和质疑,很可能是来得容易去得也快,实际上是一种假效果。
而我们的一些语文教育专家常常迷信这种效果。
他们把对孩子的精神熏陶看得很简单,很纯粹,好像在真空管中进行似的。
其突出的表现,就是要求课文中所选的,一定是充满政治、道德理性的,不允许有一点点越出常规的情感。
人就是情感的动物,情感和理性是一对矛盾,纯粹理性的人是没有的。
情感是天生的,而理性则是后天培养起来的,正是因为这样,我们从小学开始就对孩子说,不要任性。
理性教育的过程很漫长,从小学、中学到大学。
过度的理性教育使人变得片面,片面发展的人,就是光有理性没有感情,而全面发展就应该使人在感觉、情感和意志三个层次上都得到发展。
改革不仅是改课本,而且是改变观念、思维和方法。
通过语言的驾驭来塑造人的心灵是第一位的。
①关键是有了想象的丰富,心灵的丰富,才有语言的丰富;反过来,也可以说,有了语言的丰富,才有心灵的丰富和想象的丰富。
②在内心的丰富上,孙先生尤其重视感觉和情感的培育:“人的思想是离不开感觉和情感的。
感觉,特别是比较独特的、个性化的感觉和情感,往往埋藏在潜意识中,一般情况下,人是感觉不到自己深层的、内在的感觉的,不加唤醒,就会被遗忘。
孙绍振漫论
孙绍振漫论作者:潘新和来源:《中学语文·教师版》2009年第07期当孙绍振的学生至今已有30年了,时间太长了,感觉变得多少有点麻木、迟钝。
可以述说的实在太多了,生怕漏失了什么,也担心无法写出先生的神韵,弄得自己无从下笔。
同时又担心笔下会有所偏颇或溢美,在顾虑重重下勉强提笔,老是有言不达意、力不从心之感。
孙绍振先生的形象是很“洋派”的。
鼻梁上架一副硕大的玳瑁眼镜,贝雷帽、西装,风度翩翩,举止潇洒,属于一见面就能让人感受到大学教授气派的那种。
由于他的专业主要是“文艺理论”(说“主要是”,是因为他涉及的领域太多了,先教写作,然后研究文艺理论、现当代文学,后来还成为外国文学与比较文学的导师),而中国当代的“文艺理论”基本是“舶来品”,所以作为这个专业的教师也就多少沾上了点洋气。
而且他有多次国外游历、讲学的经历,眼界开阔。
更重要的是,他的思想始终是很前卫的。
但他“骨子”里是很“中国”的。
他待人诚恳、热情,天生具有亲和力。
对老师、同学、朋友,他都很念情谊。
他的一位小学老师生活拮据,他得知后每年都记得寄一笔钱过去,希望老师晚年能过得宽裕些。
在得知一位老同学病逝了,并留下累累债务时,他寄去了两万元。
在钱的问题上他是很洒脱的,称得上“知足常乐”。
面对晚辈和学生,他是仁厚亲切的父亲、兄长、朋友,不论是谁在生活上还是工作上有困难,他总是有求必应,哪怕办不到他也会竭尽全力。
无论是与他过往密切的还是和他偶有接触的人,无不受到他学识和人格双重魅力的吸引,感受到他的仁爱与温情。
但是嫉恶如仇的他对自己所不屑的人也是丝毫不留情面的,可谓“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也。
有一种人,经过岁月精心地镂刻磋磨,愈老愈显得优雅、雍容、爽朗,先生就是这种人。
他年逾古稀心理上依然年轻、俊逸、豪迈。
我与他相处了几十年,都没怎么见他发愁,也罕见他发怒,他总是乐呵着、悠然着。
他心胸豁达、精神矍铄、头脑机敏。
和他在一起,总有聊不完的话。
他从不缺乏听众,因为和他聊天是快乐的。
孙绍振评高考作文题
孙绍振评2021年高考作文题编者按:高考在不断变革,试题也在不断创新。
2021年全国共有18个省〔市、自治区〕实行了自主命题,这为高考命题提供了更为广阔的空间,各地命题者在试卷的内容、形式等方面做了很多探究与创新。
我们特邀福建师范大学孙绍振等5位老师针对2021年全国18套高考语文试题,分别从应用文、现代文阅读、文言文阅读、诗歌鉴赏、语言文字应用5个方面进展评述,希望他们的观点能引发您更深层次的考虑。
从2021年高考改革以来,高考命题积累了八年经历。
2021年的高考作文题,可以说丰富多彩,引人注目。
这几年比拟流行而且比拟出彩的材料作文,仍然占了相当大的比例。
如全国卷I,以一幅漫画?摔了一跤?为材料,内容是学生出事了,学校、社会、家长都大为紧张。
北京卷以刘长卿的细雨湿衣看不见,闲花落地听无声诗句及相关评论为材料。
全国卷E提供了两那么材料:歌手丛飞助人而不得回报;大学生助人后陷于危难,得到了真诚的回报。
浙江卷的话题是“行走在消逝中〞诗句等资料。
这些作文命题都具有材料作文的性质。
也许是前几年这类题型的程度已经相当高,今年这类题,就其中最正确者而言,只能说程度没有明显的降低,但在材料的深入和新颖方面几乎没有什么打破。
但今年话题作文的水准有所下降。
最为明显的是湖北卷母语是一个人最初学会的一种语言。
人人都有自己的母语。
母语是民族文化的载体,是民族的生存开展之根。
在当今世界多元文化竞争与交汇的时代,母语越来越受到普遍关注。
我们交流思想感情,欣赏文学作品,掌握科学文化知识等,都离不开母语。
可以说,我们每天都在感受母语,学习母语,运用母语。
请根据你对以上材料的理解和体会,自选角度,写一篇作文。
这样的命题,显然太泛,所提供的背景,如母语是民族文化的载体,是民族的生存开展之根太抽象,太空泛,远离了学生的感觉,既没有感性经历的召唤性,又缺乏思维触发的焦点,此等大而化之的空话,犯了话题作文的大忌。
前几年重庆卷的筷子、江西卷的脸等都属此类,我在?高考作文三十年纵观?一文〔?中华读书报?2021年6月13日〕中把这类题型归入无聚焦的泛开放之列。
高考作文:孙绍振教授解读2021年高考作文题
高考作文:孙绍振教授解读2021年高考作文题【孙绍振,1960年毕业于北京大学中文系。
现为福建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01统观2021年高考作文命题,可谓形式纷纭,风格各异。
全国卷的时代精神十分明显。
全国甲卷列数党史“百年历程”。
从节日如“五四”“七一”“八一”“十一”,到歌曲如《义勇军进行曲》《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再到经典《为人民服务》《沁园春·雪》《荷花淀》,再到革命先烈如李大钊、夏明翰、方志敏、杨靖宇以及当代科技战线上的英雄楷模钱学森、黄大年,等等,表面上纷纭繁复,似无头绪,但是命题又提出以“可为与有为”为纲,就变得很单纯,说明命题者意在将单纯的主题寓于丰富的感性材料之中。
这样有利于学生打开思路。
不过,也许这个思路的空间太广阔了,难免有些考生一时理不出头绪,时间仓促,发挥不出正常水准。
02更多的省份使用全国新高考卷,其素材取自毛泽东发表在《新青年》上的《体育之研究》一文。
此文专论体育,于非专于体育者不适,命题者乃以“体育之效”一节的观点为基础进行阐发:“人的身体会天天变化。
目不明可以明,耳不聪可以聪。
生而强者如果滥用其强,即使是至强者,最终也许会转为至弱;而弱者如果勤自锻炼,增益其所不能,久之也会变而为强。
”这里表面上说的是体育,是生理上的问题,但其内涵乃是强弱矛盾的转化。
“目不明可以转明,耳不聪不可转聪”,隐含的哲理乃是弱可以转化为强,这就超越了生理的外延,而成为普遍的规律。
从正面说,矛盾可以由弱转强;从反面说,“生而强者如果滥用其强,即使是至强者,最终也许会转为至弱”,其深度在于,转化不是无条件的,而是有条件的,即如果滥用了强项,必然走向反面,变成弱项。
确立了这样的辩证转化主题,接下来的励志性论述就顺理成章了:“生而强者不必自喜也,生而弱者不必自悲也。
吾生而弱乎,或者天之诱我以至于强,未可知也。
”这是作者身处五四时期,在中华民族处于民族危亡之时,以历史的强者的前景自诩。
孙绍振:我们的阅读,是把高水平的经典作低水平的强制性阐释
孙绍振:我们的阅读,是把高水平的经典作低水平的强制性阐释孙绍振:阅读就是和自我封闭性的搏斗节选自《〈改造我们的学习〉的重大历史和现实意义》一文原载于《语文建设》2021年7月(上半月)————本来,不言而喻,教学水平,主要取决于教师的水平。
克罗齐说,要读懂但丁,必须达到但丁的水平。
反过来说,达不到但丁的水平,就会误人子弟。
鲁迅说:“一部《红楼梦》,'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
”说的是对文本缺乏具体分析的能耐,看到的并不是经典,而是他们自己封闭性的观念。
弄珠客在《金瓶梅·序》中说:“读《金瓶梅》而生怜悯心者,菩萨也;生畏惧心者,君子也;生欢喜心者,小人也;生效法心者,乃禽兽耳。
”阅读水平的低下,意味着精神品位的低下,其极端就是玷污学生的心灵。
这种自发的心理封闭性与西方前卫理论多元解读、读者中心论的迷信结合起来,造成阅读理论上的顽固的封闭性。
读毛泽东的著作,本来是为了打破封闭性。
阅读就是提高,向毛泽东的活用辩证法的高度攀登,提高就要与封闭性搏斗。
自发的封闭性和欧美理论上的封闭性都是搏斗的对象。
当前洋八股、洋教条的封闭性最突出的表现就是,拒绝辩证法的具体分析。
如炒得火热的“学习共同体”,就理论而言,显然有分析批判的余地。
第一,共同体和个体处于对立统一之中,共同学习固然有其取长补短、结构大于要素之和的优长。
但是,这种长处是有限的,因为木桶的容积不是以最长的一板而是以最短的一板为限。
这与仍然认为“自主合作探究”天经地义在理论上的缺陷如出一辙。
最根本的是,把平等对话中教师的主导作用完全排除在外。
例如,一中学教师讲完朱自清的《背影》,问学生哪里最生动?回答是一致的,爬月台。
为什么爬月台最生动?乃分四组自主合作探究,结果四组共同结论是作者“善于观察”。
这个问题,不管学生如何认真自主合作探究,也不能回答。
因为作者所写是儿子为父亲的勉为其难的行为感动得流泪的观察,而学生探究是旁观者的观察。
【高中语文】关于高考语文考试的看法
【高中语文】关于高考语文考试的看法关于中国的应试教育,有不少人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国也正在进行新的高考改革。
关于我们最熟悉的语文科目,有人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下面我们就来看一下这篇关于高考语文考试的文章。
现在中国教育的毛病很多,其它方面我不想多说什么,单说中学语文教育,它就象一位百病丛生的老人,日薄西山,气息奄奄。
时下语文表面上学生学的很多,但主要是应付了考试,考试考什么,学生就学什么,而考试不考的,比如读书的良好习惯,独立思考的思维特质,这些对学生今后的人生道路将有重要的作用,由于忙于应试,学生往往顾不上这些。
语文学科的这一特殊性,决定了水平与分数并不是成正比的,长此恶性循环下去,就导致了许多学生不爱学语文;当然了,语文教育界每年都在叫嚷改革,改革措施实行了一套又一套,但非常可惜,依然是死水一滩。
我不知道那些改革大家是怎么想的,也许人家的经天纬地之才还没改革出来,但依我这个小教师想来,语文教育改革只要抓住了关键,原本也不是什么难事。
改革的重点应该放在能让学生真正学好语文上。
而这点也简单,什么时候语文考试不用做题应付就能考出水平,学生就能真正学好语文。
这一点其实很好做到,就是语文中考只考一篇作文。
这并非我的独到见解,科举时代的考法晚被一些人视作封建制度糟粕,就不必加它了。
只要就是晓得上世纪民国大学入学考试国文考法的人,就都能够产生这种见解。
可是,在平日的教学中,我却打听没知音。
想不到,教育部中学实验语文课本主编孙绍振先生也存有我的这种见解,而且用他的专家身份在社会上大声疾呼,这不禁使我产生了一点英雄所见略同的沾沾自喜。
孙绍振先生不仅是教育部中学实验语文课本主编,还是福建师范大学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导师,目前的他身兼福建高考语文命题组组长职务,是高考语文改革方面的专家,早在四年前他就曾炮轰中国高考制度。
孙先生对高考在社会中的地位被拔高到不恰当的高度非常忧虑,认为高考神圣化、盲目重视高考会造成严重负面影响。
高考语文_高中高考作文题的五十年历史回顾和前瞻作文2500字_1
高考语文作文题的五十年历史回顾和前瞻编者按:每年高考作文都是引人关注的焦点,自主命题省份增加后,各省间作文题的比较更是高考后的一大热点,今年也是如此。
我省著名学者、福建师范大学文学院的孙绍振教授向来十分关注高考作文,并提出了具有建设性的建议。
在这篇特别为本报撰写的文章中,孙教授回顾了五十年作文题的发展,并进行了深刻分析,再一次提出了引人思考的话题。
在去年作文题受全国好评的影响下,今年我省作文题更是引起巨大关注,褒贬不一。
而在此文中,孙绍振教授也作出了中肯的点评。
2005年的高考作文题引发了许多议论,负责任的和不负责任的批评与赞扬,都停留在感觉上,与深刻的分析不沾边,主要原因就是缺乏历史意识,为了把研究引向深层,本文试从简略的历史的回顾开始。
从主题限制到无主题命题统一的高考作文命题应该始于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半个多世纪以来,变幻多端,起伏跌宕。
从历史的趋势来看,限制性呈递减之势,而自由发挥的程度则日益增强。
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限定性主要在政治方面,从七十年代末到八十年代初期,政治化转向道德化,八十年代中期间或有思想评析(如《毁树容易种树难》《近墨者未必黑》)的题型出现。
根本性的突破是基础教育改革展开以后,如1998年的《假如记忆能够移植》和1999年的《答案是多种多样的》。
这样的命题大概可以叫做“无主题命题”。
到了2005年,自行命题的省份增加到15个,题型更加异彩纷呈,端的是百花齐放。
湖南卷“跑的体验”(先走好,还是先跑好),四川“忘记与铭记”,广东卷“纪念”,北京“说‘安’”,浙江“一叶、一枝、一世界”,山东“用自己的长处弥补别人的短处”,黑龙江“位置与价值”等等,几乎全部是不设主题限制的。
命题作文提供的主题,不但是现成的,而且是公共的,他人的,而不是学生自己从真切的体验中概括出来的。
无主题命题的最大优点,就是把确立自己独特的、与众不同的立意放在第一位,立意是为文的前提,立意的难度在于,必须在纷纭的现象和错综的感受中进行提炼,能否从中构成情感和逻辑的单纯线索,能否防止思维平面滑行,主题徘徊,能否在有效地推动思维层层深入的同时,控制跑题、离题的潜在危机,成了考查的重点。
揭示高考作文命题之盲区
揭示高考作文命题之盲区 Last updated on the afternoon of January 3, 2021揭示高考作文命题之盲区以下是为大家整理的关于揭示高考作文命题之盲区的文章,希望大家能够喜欢!2013年全国高考已渐去渐远。
然回顾今年包括数年来的全国高考作文命题,对学界、教育界和广大的未来考生来说,有着观近及远的意义。
如何评价2012年全国高考作文命题高考作文命题包括高考作文命题改革的关键,究竟是什么从高考作文命题的盲区又可以反观到长期以来我们的教育当中怎样的缺失呢本报特约请高考研究专家、福建师范大学教授孙绍振先生撰文评述全国高考作文命题,以飨读者。
孙绍振福建师范大学教授,中国文艺理论学会副会长。
上世纪90年代末发表《炮轰高考》以后,在高考改革方面创建了独特的理论体系和可操作的系列方法,在教育界产生重大影响。
全国高考作文命题述评高考作文命题改革的关键,就是封闭性与开放性的矛盾。
高考作文命题改革的关键,就是封闭性与开放性的矛盾。
应该说,对于千差万别的考生,作统一的命题,本身就带着对于个性的限制性,命题针对的只能是考生智能的公约数,一定程度的限制性,是不可避免的。
只是,改革前的命题,把限制性推向极端,变成了主题的严酷封闭,把命题和主题混为一谈,强行规定惟一合法主题,既扼杀考生个性,也窒息了多元话语空间,与高考检验考生素质的任务背道而驰。
改革以来的话题作文和材料作文(以《假如记忆可以移植》为代表),的成就就是把限定主题转化为无主题或者开放性主题,主题的独特建构、深化,成为写作的前提,这无疑有利于显示考生在知、情、意、文四个方面的区分度。
故在一个时期,此等命题,横空出世,风行天下。
然而,不久之后,某些此类命题,却暴露了某种内在的悖论。
一些话题材料作文,表面上是无主题或者开放性主题,但隐含的潜在取向成为不言而喻的选择,潜在主题篡夺了有待建构的主题,开放主题又变成了封闭主题。
这样的情况,早在改革之初,就屡见不鲜,如以“诚信”、“救人”的寓言故事为题,尽管题面上还标明了“选择”的词语,可一旦涉及某种共识,开放性变成了聋子的耳朵——摆饰。
命意集中在对立统一专家点评年高考语文试题
命意集中在对立统一专家点评2021年高考语文试题本报讯(记者舒晋瑜)6月7日上午,语文高考结束,全国各地8套试卷的作文题引来热议。
《中华读书报》记者采访了持续关注高考作文多年的专家和一线教师,请他们对今年高考作文命题予以分析点评。
孙绍振:基础教育改革以来空前集中的命意福建师范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孙绍振多年来一直关注高考作文。
在浏览了各地高考作文之后,他用“虽然十个指头有长短,但总体来说,在辩证思维、矛盾分析,在根本观念上却高度一致”形容2021年的高考作文题目。
孙绍振说,除个别地区(如天津)之外,几乎所有的命意都集中在对立统一的辩证观念上。
他认为,不管是全国卷还是独立命题的省(直辖市、自治区),在辩证思维、矛盾分析,这一点上高度一致,可能是历史性的。
回想基础教育初期,最初我们不过是要求命题的开放性,反对封闭性强制性命题,特别是主题硬性规定性命题。
《假如记忆可以移植》这样的开放性命题,就受到了广泛的称赞。
这个问题解决了以后,第二阶段提出的问题是,开放性中的导向性。
这个问题也基本解决了。
现在进入了第三阶段,那就是导向性的深度问题,仅仅是当下性的观念的提示,可能是不够的,更为根本的是,世界观和方法论的导向性。
我们的命题在这一点上,接触到了活的灵魂,是值得庆贺的。
孙绍振认为,今年的全国新高考Ⅰ卷最好。
其素材取自毛泽东发表在《新青年》上的《体育之研究》一文。
此文专论体育,于非专于体育者不适,命题者乃以“体育之效”一节的观点为基础进行阐发。
做这样的题目,要有竞争力,关键在于:立意不能停留在论点、论据、论证这样的直线性的思路上。
因为这里不是一点论,而是两点论(强项和弱项,互相转化);不是固定的,而是不断转化的。
它立足于互相矛盾又互相统一的两点上:要依赖举例证明,那就不但复杂,弄不好还自相矛盾。
孙绍振说:“对立面,也就是正反两面,不是绝对对立的,而是在一定条件下统一的。
要做得比别人强,就得把思路拓开,难度在于,短短的半个多小时内,盘活自己心灵的库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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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绍振先生在我国语文界的影响仅限于他对全国高考试题的批判。
如2001年,他在《中华读书报》12月12日上发表了《标准答案还是荒谬答案》,指出全国语文试卷把汉语古典诗歌用来做标准化试题。
这是美国托福考试模式力图回避的,而且命题者所给出的标准答案,表现了对于诗歌这一特殊艺术形式的缺乏常识。
第二年,古典诗歌就从标准化的试题上消失了,客观题变成了主观题。
尽管这些工作卓有成效,但在语文圈内还是有不少的反弹。
然而人们可以不赞同他的观点,却不能不佩服他问题思考的前瞻性与问题分析的力度,以及他对语文教学的考量和由此付出的艰辛的劳动。
最近,他的《直谏中学语文教学》一书由南方日报出版社出版后,他的学识与思想在中学语文界得到全面的认同。
在这本书中,一直关注中学语文发展的孙绍振先生显然看到,当前最严峻的问题是,中学语文教师的素质和新“课程标准”的不相适应。
当前语文教学改革的关键已经从破,转化到立的阶段。
他的这本书,就其主旨来说,奉献给中学语文教师的,一是观念,一是方法。
这两东西说起来抽象,但是,经过先生的努力,变成了看见摸得着,可操作的。
因此,关于这本书,谢冕教授曾经讲了一句非常中肯的话:“对于中学语文的积弊,他是英勇的炮手,对于文本分析,从操作性系统方法来说,他堪称工程师”。
这种工程师的智慧,集中在本书的第三部分(约占全书的三分之二)。
先生把他长期以来研究问题的方法毫无保留的奉献出来,创造性地提出文本分析的观念和方法的操作性,可以说填补了整个语文阅读与分析体系的不足。
在这部分文章中,先生以他文学创作的艺术经验、结合他多年的文学研究,阐述了文学作品阅读中,进入深层次分析的的途径的六种方法。
他的这些艺术还原法,指的是用于文学作品艺术分析的六个层次的操作性方法。
虽然这些方法在早些年他的《挑剔文坛》等论著中就有所介绍和阐述,不过,比较系统的论述还在于他的《直谏中学语文教学》一书中。
作为这些艺术还原法的理论依据和实践的背景。
他在前一部分(此章的第一节)着重阐述了以下内容:只有了解文学作品创作的假定性与想像的重要性,才能掌握文学作品反映社会生活的真实性与艺术性;审美作为一种情感活动,它的价值与作为科学认知价值的“真”与实用价值的“善”是不同的,因此,在文学作品的世界里,不能简单地以一般的认识价值与实用价值去解读作品的一切,更重要的是通过对人物心灵的解剖实现审美的价值。
据此,他对中学语文课本中的经典文本作出了新颖而深邃的分析。
如《祝福》中祥林嫂死于一种普遍存在封建礼教观念,不但统治阶级有,就是普遍受害者也有,连祥林嫂自己也有。
这是一个没有凶手的悲剧。
而《荷塘月色》,则是作者摆脱了伦理意义的责任的压力而获得的“自由”,“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一方面是树上蝉声、水里的蛙声充耳不闻,另一方面,却想着南朝男女“风流的季节”,而且感叹自己是“无福消受了”。
从先生独创的审美价值和实用理性错位的理论出发,先生还精辟地揭示了在安娜·卡列尼娜、林黛玉,她们的情感价值的美与道德价值的分野,而且比生命还重要。
这是文学阅读中审美鉴赏的前提,明白了这些,才能真正懂得文学作品阅读的意义。
但是,在现行的文学阅法读教学中,普遍使用的还是机械反映论的法,这种方法在我国已经流行了几十年,大部分中学语文教师不会分析文学作品。
为了改变这种现状,语文界的不少仁人志士进行了努力的探索,也取得了一些成果。
也许是理论层次较低,又缺乏可操作性,收效甚微。
也许这样的观念,并没有多大争议,但是,对于广大中学语文教师来说,最大的困难在于如何对之加以分析。
要分析作品,必须抓住矛盾,但是,一切经典文本,都以和谐和有机的统一为特点,并无现成的矛盾。
正是因为这样,许多号称文学鉴赏的文章大抵是“瞎子摸象”,有的甚至是套话代替分析。
孙先生的创造在于,提出了一系列的从直观中揭示出矛盾的操作性方法。
这种方法被孙先生命名为“还原法”。
亦即通过想象,还原出原生的未经艺术加工的状况,和文本中的艺术形象进行比较,从中找到差异,从而指出矛盾,然后深入分析。
这种还原在孙先生那里是有系统的,大致分以下几个层次:1、“艺术感觉的…还原‟”(把作者省略了的,被感知和想象排除了的,变异了,用推理和想象还原出来);2、“情感逻辑的…还原‟”(情感逻辑和还原为理性逻辑,并加以比较);3、“审美价值的…还原‟”(超越善与真的审美还原);4、“历史的…还原‟”(把作品放到产生的时代的还原,并给予历史的评价);5、“流派的…还原‟”(作家所属流派艺术创作特征的还原);
6、“风格的…还原‟”(把作品与作家的风格联系起来解读的还原)。
就是我们在文本解读过程中,通过还原,“找到其中的矛盾,进入分析的层次”,获得对作品分析理解的操作性,并沿着文学鉴赏的正确轨道去获得作品的真实情感与艺术价值的六条有效的途径。
这些方法,无论在我国语文界,抑或在西方文论中都是无人发现、无人论及的,因而更能体现其原创的价值。
正是因为具有这样系统的方法,孙先生的分析往往出奇制胜。
比如,徐志摩的《再别康桥》已经成了当前高中语文教学的难点。
用传统的社会学的分析方法,已经无能为力,用一个老师的话来说,真是狗咬乌黾,无从下口。
有的老师干脆在网上建议,主要用朗诵的方法,让学生去感悟。
这当然是放弃责任的做法。
按孙先生用自己的操作方法,用还原法,就很轻松指出:这不是如一些先生所说,充满了悲伤、痛苦的离别,而是十分潇洒的,诗人的告别,并不是和人,也不是和校园,而是和自己的美好的记忆。
这种告别是一种温馨的回忆,是一种自我体验和回味。
自我回忆是无声的,越是无声,就越有利于回忆,所以,诗人才反复强调“轻轻的”“悄悄的”。
不带走云彩,意思就是,从客观世界并不需要带走任何东西,他带走的是自己独享,不能与任何其它人共享的回忆。
这种分析,对我们教材处理的启发性与示范性也是不言而喻的。
先生的这六种还原法,不但使我们明白了什么是文学阅读,如何进行阅读;更重要的是,如果我们的语文教师能够理解并在工作中加以应用,不仅是语文教师能够从中获得可资借鉴理论原理和操作方法,可能还能惠及更多的群体。
而这一点还不是这这六种还原法价值的全部,我觉得,它的另一种价值还体现在当前课程改革中,广大的语文教师应该做什么,怎么做,在张扬与规避中寻找自己的教学思路的指导意义。
问题还是关于文学作品的阅读分析。
我们知道,西方接受美学是新近伴随着课改的开展走进我们的视野进入语文课堂的。
这种强调以读者为中心的阅读方式,对于长期以来习惯于给作品贴标签的“阶级分析法”来解读作品的阅读思维,其反正的作用是不可低估的。
以作者的阶级成分来评判——高尔基表现的只能是无产阶级的思想感情,朱自清所写的只能是小资产阶级的情调。
这种代代相传、统治中国学界数十年之久的方法,在中学课堂肆虐的结果不但使广大的青年学生丧失了文学作品阅读本应有审美情趣、审美能力、阅读创造力,甚而导致作为执教者的教师分析作品的能力也失去了,其致命的原因就在于缺乏对作品的具体分析。
这种情形并非是论者所说的“作品中心论”,因为这个时候,教师并不需要分析作品,他所能做的就剩下照搬教参所提供的结论。
接受美学对于作品阅读的意义,在于让读者根据自己的知识和经验,利用作品提供的信息和“隐藏”在文本中的“空白”,在“积极地交流、比较、反思和选择”中,创造并“把握”新的形象,这就是恩格斯所说的“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莱特”。
这种阅读原则运用到教学中来,本来对于几十年的教条是一个很好的矫正,而且把这种以读者为中心的阅读方式引入我们的文学教学,与目前我们所倡导的尊重教育、创新教育是一致的。
但这种看起来很不错的教学原则,实践起来却很尴尬,有些所谓的创新课听起来像猎奇课:朱自清的父亲违反交通规则成为《背影》的解读,孔乙己状告丁举人被称为是《孔乙己》课文的创新教学。
主体是尊重了,但却成了“大话”阅读,作品的审美意义、作品的人文底蕴荡然无存!这原因仍然是缺乏对作品的具体分析。
因而,当务之急在于让我们的教师懂得文学作品艺术分析对于教学的意义,学会对作品的分析,并提高我们教师的作品分析能力。
从这个意义上讲,孙先生的这些阐述不仅是提供六种可资借鉴的操作方法,更重要的是从观念上强调艺术分析的对于文学阅读的重要意义。
课程改革并没有现成的模式可以套用,一切也都是在探索中。
目前,关于中学语文阅读教学,学界还没有一套具有可操作的理论和方法,中国没有,阅读理论较为发达的欧美也没有。
因此,孙绍振先生的作品阅读“艺术分析还原法”不但填补了这个空白,而且,对于正在进行的课程改革,这些具有建设意义的艺术分析方法的现实性就显得更为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