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百年文学研究述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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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記》百年文學研究述評
作者:曹晉 [2001-7-15 8:03:16]
自漢至清,《史記》的研究專著達101部,單篇論文1435篇,囊括了名物典章、地理沿革、文字校勘、音韻訓詁、版本源流以及疏解、讀法、評注等領域,方法是抄攝材料,排比引證,基本是微觀的甲說乙說的「文獻」研究。從文學研究來看,因時代文化
環境與研究者知識場域的局限,近代以前的學者多側重於感性的直觀式評點的單篇讀感
,缺少具有綜合性、邏輯性的宏觀義理闡釋和文、史兼顧的文學本體論分析。20世紀以來,司馬遷與《史記》的學術研究隊伍日益壯大(註:關於司馬遷和《史記》的研究狀況,肖黎、張大可、俞樟華、張新科等學者已在80年代初期就有所論述,但由於其論述的時段側重建國至80年代的綜合性述評,故在研究的時間與論述的內容上不能涵蓋百年來《史記》的文學研究,但本文也得到上述諸家的啟示。),學者除了對司馬遷生年、
生平、家世(註:關於他的生年,學界主要有兩種觀點:其一是張守節、王國維等持論
的生於漢景帝中元五年(前145年);其二是司馬貞、桑原騭藏、李長之、郭沫若等主張的生於漢武帝建元六年(前135 年)。1916年,王國維發表《太史公系年考略》,19 23年又發表《太史公行年考》,收入《觀堂集林》卷十一,第一個將司馬遷的生卒年與
生平經歷的考證結果公諸於世,他認定司馬遷生於景帝中元五年,即公元前 145年。鄭鶴聲《司馬遷年譜》以王氏論著為藍本,有所補充和增訂,還附《司馬氏世系表》、《
尚書傳授世系表》、《司馬遷遊歷區域表》、《司馬遷交遊表》。王氏對司馬遷卒年的
論斷:其卒年「絕不可考,……然視為與武帝相終始,當無大誤」,已獲得學界認同。
而司馬遷生年的另一主張最早則由日本學者桑原騭藏提出,1922年《東洋文明史論叢》
刊發了他的《關於司馬遷生年之一新說》的論文,該文由周德永譯成中文,刊發在《中
國公論》1942年5月7卷2期第95到98頁,其文認為司馬遷生於武帝建元六年,即公元前
135年,此說在李長之1948 年出版的《司馬遷之人格與風格》一書得到伸證。另外,張惟驤《太史公疑年考》提出司馬遷生於武帝元光六年壬子(前129年)說,此說出自臆斷,不足討論。還有張鵬一著《太史公年譜》,對司馬遷生平系年有較細緻的考索。司馬遷的卒年尚無確切文獻可證明,大抵與漢武帝相終始。司馬遷出生在一個世代相傳的史
官家庭,十歲誦古文(籀文),曾向前輩孔安國學習古文《尚書》,又向董仲舒學習公
羊《春秋》,打下了儒家的思想基礎。他的父親司馬談,做過三十多年的太史令,學問
極為淵博,他以道家觀點所寫的富有學術和政治意義的論文《論六家要旨》,批判了儒
、墨、名、法和陰陽五行家,而充分肯定了道家。《史記》中對諸子的評價,受此影響
甚大。司馬談於元封元年(前110年)病故,臨終受命司馬遷要做第二個孔子,寫第二部《春秋》。司馬遷矢志繼承其父命,孔子那豐足的溫潤人情和博雅風度,以及「六藝
」等優秀的文化遺產的光芒無不陶醉並照耀著司馬遷明澈的心靈,激發著他卓越的學養
和才情,父親的叮嚀也時時鞭策著他上進。同時,統一而強盛的漢帝國聲威與文化氛圍
也為他提供了寫作通史的條件。)和《史記》的名稱、斷限、體制、取材、篇章殘缺與
補竄、義例等具體問題的考證之外,更加擴展了《史記》的綜合集成研究。歷史唯物主
義和歷史進化論影響了一個世紀的學者,他們以文獻為本,汲取本土考古學成果,結合
西方史學學理與方法,考證精嚴,論斷謹慎,邏輯分析嚴密,極大地推動了大陸《史記
》從「史料學」到「《史記》學」的進展,突破性成果較多。例如王國維首用甲骨文、
金文證明《史記》記載的三代歷史為可信,從王國維與郭沫若同用漢簡考證司馬遷的生
年到陳直的《史記新證》,都可看出考古文獻得到了極大利用。而這一百年的考據研究
主要集中於司馬遷的行年、《史記》疑案、馬班異同考論、《史記》與公羊學、《史記
》三家注等領域。學者借鑒西方心理學、社會學、民族學、民俗學的學理,又帶動了司
馬遷人格與社會、民族、民俗思想的更進一層研究,而《史記》的文學研究仍是百年來
的重頭戲。
一
五六十年代的報紙展開過「《史記》的文學成就的評價」和「《史記》藝術力量的
根源」問題的討論(註:如《解放日報》1959年4月4日和5月9日分別載陳詠@①的《〈史記〉文學成就的評價問題》和山鷹《應該怎樣評價〈史記〉的文學成就》,《光明日報》1960年3月13 日載慕義《〈史記〉藝術力量的根源》;《陝西日報》1958年11月9 日載杜甫若《偉大的史學家和文學家司馬遷》,同報1961年7月29 日載伊凡《偉大的文史學家司馬遷》,可見時人還是把《史記》的文、史成就並重並論的。)。80年代以後
,《史記文學成就論稿》等著作直論《史記》的文學價值,可見《史記》的文學性一直
為學者所看重。魯迅在《漢文學史綱要》中說:「(司馬遷)發憤著書,意旨自激……
恨為弄臣,寄心楮墨,感身世之戮辱,傳畸人於千秋,雖背《春秋》之義,固不失為史
家之絕唱,無韻之《離騷》矣。惟不拘於史法,不囿於字句,發於情,肆於心而為文,
故能如茅坤所言:『讀遊俠傳即欲輕生,讀屈原、賈誼傳即欲流涕,讀莊周、傳魯仲連
傳即欲遺世,讀李廣傳即欲立鬥,讀石建傳即欲俯躬,讀信陵、平原君傳即欲養士也』。」司馬遷著史絕不是簡化為文獻的收集與整理、考證,或是以一種冷漠的態度從外部
觀察歷史,他本身是帶著深切的痛苦去理解過去時代人物的奮鬥與成敗。《史記》是文
學的歷史,也是歷史的文學,是文學與史學的高度統一。
溫徹斯特評論其原理說:
史之成為文學者,正是其激動感情之力為耳。而《左傳》、《史記》之為文學,乃
古今所公認,其故是《左傳》、《史記》敘述結構,多訴諸感情耳。本來,文學的表達
與歷史的記載,亦有其區別,前者目的在於求美,詞章愈優美,旋律愈起伏越佳;後者
的目的在於求真,故事愈近事實,愈近真理愈好。易言之,前者為抒情動感,後者為傳
知表信。就其語言而論,前者為負荷情意的江流,後者為裝載概念的舟車。然這二者並
非絕對衝突的,譬如《左傳》、《史記》即將二者兼容並蓄(註:轉引自游信利《史記
方法論·緒論》,台北文史哲出版社1988年版,第1頁。)。
可見學者對《史記》兼具文學、史學價值的肯定。文學意識結合於歷史意識,即是
歷史學家重新體驗,並賦予生命之情感於歷史事件的記述與分析之中。歷史只有被賦予
了精神,才是活生生的、有靈魂的歷史,中國史學早在上古就突破了「如實敘述」和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