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王阳明举业观的两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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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王阳明举业观的两重性

钱明

科举制发展到明代,尽管已弊病丛生,但仍具有较大的选拔人才功能,王阳明本人及其家族成员多为科举制度的受益者。在阳明的家族成员中,其父王华“自布衣魁天下”[1],为成化十七年春廷试一甲第一;其岳父诸让(?-1498,字养和,号介庵,官至山东布政使司左参政)为成化十一年进士,虽比王华出世早,但与华“金石相期”,举子相资。阳明本人的举业之路则与王华、诸让有莫大关系,其二弟守文、妹夫徐爱的举业之路更与王华密不可分。本文拟通过对王阳明科举经历的详细叙述,透析其举业观的双重性以及成因。

据弘治八年王阳明《祭外舅介庵先生文》记载:成化十八年,阳明11岁,诸氏“为吏部,主考京师,来视”王华,见一旁“儿嬉”的阳明,遂曰:“尔子,我女妻之。”自此阳明“服公(诸让)之德,感公之私”。两年后,生母郑氏去世,阳明“寓京师”,“居丧哭泣甚哀”[2]。诸公“悯我(阳明)中年,而失其慈。慰书我父,教我以时”。弘治二年,“(诸)公参江西(江西布政司左参议),书来召我,我父曰:‘咨,尔舅有命,尔则敢迟?’甫毕姻好[3],重艰外罹,公与我父,相继以归。公既服阕,朝请于京,我滥乡举,寻亦北行。见公旅次,(诸)公喜曰:‘甥,尔质则美,勿小自盈。’南宫下第,我弗我轻,曰利不利,适时之迎,屯蹇屈辱,玉汝于成。拜公之教,夙夜匪宁。从公数月,启我愚盲。我公是任,语我以情,此职良苦,而我适丁。予谓利器,当难则呈;公才虽屈,亦命所令。(诸)公曰‘戏耳,尔言则诚。’临行恳恳,教我名节,踯踯都门,抚励而别”[4]。

对于以上这段经历,阳明隐去了其中的一个重要插曲,即在南昌结婚当晚,阳明“偶闲行人铁柱宫,遇道士趺坐一榻,即而叩之,因闻养生之说,遂相与对坐忘归。诸公遣人追之,次早始还”[5]。若诸让不把阳明从道士身边追回,阳明是否能顺利中举,很值得怀疑。被诸让追回后,阳明习书法,先在书艺中体验“游于艺”的快乐,又读程(明道)著,以正吾心,“乃知古人随时随事只在心上学”,对明道心学,感悟渐深,“后与学者论格物,皆举此为证”。然当时的科场现实是,能否熟习程朱章句之学,乃是举业成败的关键。阳明“随时随事只在心上学”的自得之学,对举子业无益处甚至有负面作用,是显而易见的。后全靠诸让“教我以时”(意指流行于业界的八股学),及时矫正其方向,才使阳明于弘治二年“始慕圣学”(主要是程朱格物之学),接着便利用偕诸夫人归余姚途径广信的机会,谒见朱学名流娄谅于家舍。娄谅教其“宋儒格物之学”,谓“圣人必可学而至”,阳明对此“深契之”。这段经历,可谓帮助阳明确立了以程朱理学为范式的举业之指导思想,为日后的成功登第奠定了基础。

紧接着,弘治三年,王华“以外艰归姚,命从弟冕、阶、宫及妹婿牧相与先生(阳明)讲析经义”[6],督促阳明研习经义,积极应试。期间,阳明虽“日则随众课业(即科举课目),夜则搜取诸经子史读之,多至夜分。四子见其文字日进,尝愧不及,后知之曰:‘彼已游心举业外矣,吾何及也’”,但依然把科举作为自己的主攻方向。只是此时的阳明,已把入圣与举业合二为一,把“讲析经义”与“搜取诸经子史读之”相结合,以“经”证“史”,视举此为入圣之途径,成圣成了他的主要目标。这段经历,可谓帮助阳明完成了从单纯应式向以入圣为目的、应试为手段的道德学问的方向转换。此时在阳明心目中,应试及第只是手段,若为其所累,则为“累心”。因此,弘治五年,当阳明与孙燧、胡世宁同举浙江乡试后,虽为准备会试而更加努力地研习“宋儒格物之学”,王华为此还特地把他接到京师寓所,让其“遍求考亭遗书读之”,但他的心思已日趋活跃,已非举业所能羁绊,于是“一日思先儒谓‘众物必有表里精粗,一草一木,皆涵至理’,官署中多竹,即取竹格之;沉思其理不得,遂遇疾”,从而对程朱格物穷理说产生了怀疑。然而,当时阳明虽对身心性命之学已有感悟,但并未找到入门途径,于是在焦虑中“自委圣贤有分”,对入圣产生了动摇,只好再回到应试的套路上“随世就辞章之学(即程朱章句之学)”

不难看出,阳明虽在王华、诸让的督促下温习应试,但心目中却始终未放弃对圣学(即心性之学、为己之学)的探求。他是想在实现家人及自己的举业夙愿的同时,实现圣学重建的目的。这样的心态,对科举应试的负面影响可想而知。果然,中举后当年会试,阳明“下第,缙绅知者咸来慰谕”。四年后的弘治九年会试,阳明又因“为忌者所抑”,而再次下第。当时,“同舍有以不第为耻者,先生(阳明)慰之曰:‘世以不得第为耻,吾以不得第动心为耻。’”此时的阳明,已从对科举制度的失望走向反叛,于是把举业仕进降格为外在的“动心”之欲,由科举之学转向身心性命之学,由“求学”转向“求道”。此后二年,阳明寓京师,对作为考试标准答案的朱子学的怀疑亦愈加强烈:“自念辞章艺能不足以通至道,求师友于天下又不数遇,心持惶惑。一日读晦翁上宋光宗疏,有曰:‘居敬持志,为读书之本,循序致精,为读书之法。’乃悔前日探讨虽博,而未尝循序以致精,宜无所得;又循其序,思得渐渍洽浃,然物理吾心终若判而为二也。沉郁既久,旧疾复作,益委圣贤有分”。因此故,他便先“学兵法”,因“念武举之设,仅得骑射搏击之士,而不能收韬略统驭之才,于是留情武事,凡兵家秘书,莫不精究”,似有转试武举之念;后“谈养生”:“偶闻道士谈养生,遂有遗世入山之意。”最后的结果,却是既未应试武举,亦未遗世入道(即道家道教),而是在家人的督促下,于弘治十二年春第三次参加会试,被“举南宫第二人,赐二甲进士出身第七人,观政工部”[7]。阳明取得这样的举业成绩,应首先归功于王华、诸让的督促和教诲,但阳明本人在困惑犹豫中一直未放弃举业的努力,也是其中的重要因素。

从21岁到28岁,阳明总共花了8年时间,参加了3次会试,才登第成功,这能不能说明他的智商不高,或者是他所受的教育不好呢?都不是,而是他本人在科举之路上的犹豫仿徨所致。之所以如此,其少年时代狂妄放逸的个性不能不说是其中的重要原因。阳明自称“吾昔放逸”,王华曾“斥之为狂”,王世贞则记其逸事道:“(阳明)幼特好逸游,走狗、斗鸡、六博诸所从为,非不肯补博士弟子,毋亦无耐任之耳已。稍游塾间,出与鬻雀者争,相人目异之,为取钱贾雀送还,曰自爱自爱。异日,夭子柱石也。守仁自是奋激读书一载,学大进。”[8]要“无耐任”的阳明读书应试,的确不易。后虽在王华的督促下勉强与叔伯等人“讲析经义”,然亦为白天随众温习功课,晚上“搜取诸经子史读之”,未把精力集中于空洞的经义举业上,而是放在了务实的子史学业上。有好多次,他甚至想放弃举业,以兵学乃至养生学来代替经义之学。这一方面是因为他对作为应试标准的经义章句之学失去了兴趣,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对科举制度本身产生了抵触情绪(详见后述)。尽管在王华、诸让的督促教诲下,“启我愚盲”,“语我以情”,“教我名节”,使阳明最终完成了登科大业,“玉汝于成”,但这并没有从根本上改变其内心深处对科举的怀疑与抵触。因此,嘉靖五年,当阳明得知王畿、钱德洪两位高足“并举南宫,俱不廷对,偕黄弘纲、张元冲同舟归越”后,便大加赞赏,委以教授师的重任,“凡初及门者,必令引导”[9]。此时的阳明,可以说已从科举制的仿徨者变为科举制的抵制者,从被动参与变成了消极回避。其间的心路历程,似与陈白沙略异。白沙是因屡试不第,遂不满于八股的思想钳制,进而反对官学化的朱学而转向心学;而阳明则是因狂妄放逸,目空一切,进而怀疑朱学,无心举业,导致两次下第,折腾八年,终成正果。换言之,白沙是因举业上的挫折才转向心学,而阳明则是因怀疑朱学才屡试不第。于是故,王华、诸让便想通过启其愚盲、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方式,促其回到正统、主流的轨道上,以完成科举及第之大业。在此过程中,如果说王华主要起了榜样示范的作用,那么诸让便主要起了教育督促的作用,这便是阳明对诸让的教诲之恩始终铭记在心的原因之所在[10],也是阳明与诸氏家族始终保持亲密关系的主要原因。比如阳明曾写过《寄诸用明》、《书诸阳伯卷》、《别诸伯生》、《赠阳伯》、《送诸伯生归省》、《诸用文归用子美韵为别》等诗文[11]。其中诸用明是阳明内兄,诸阳伯、诸伯生是阳明妻侄。阳明还非常推崇内兄诸用冕和族叔诸克章。如他在弘治十七年写的《若耶溪送友》诗中说:“内兄诸用冕,惟奇负艺,不平于公道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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