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创造社之_为艺术而艺术_黄梅

2011 年第
2期
安徽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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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刊杂志另外还有更大的目的和使命了。 ”
从这话中可以看出他们此次创刊不仅要做 “纯文艺” ， 要 “急挽狂澜” ， “不让那些老顽固和那些观望形式的人” “嚣张起 来” ， “另外还有更大的目的和使命” ， 且不说这 “更大的目的和 使命” 是什么， 单凭这张狂的话语， 就可看出他们的野心已不 是办 “纯文艺” 就能满足的了的， 办文艺的同时， 更要抢占国内 文坛主人的地位。创造社的命名即为开天辟地、 在此之前无
注释： ①③④郭沫若. 创造十年. 郭沫若文集.文学编第 12 卷， 人民文学 出版社 1992 年， 第 81 页， 第 140 页， 第 207 页. ②[法]皮埃尔・布迪厄.艺术的法则——文学场的生成和结构.刘 晖 译. 中央编译出版社， 第 193,194 页. 参考文献： [1] 郁达夫.郁达夫文集--文学概说： 第 5 卷 .花城出版社， 1982. [2] 陈慧忠 .文学研究会和创造社的文学主张再认识. 中国现代文 学研究丛刊， 1985 年 01 期. [3] 牛鸿英 . 从文学研究会与创造社的对峙看草创期新文学的发 展. 郭沫若学刊， 2004 年第 3 期.
④ 的 hallucination （幻觉） 里呢！……”
纯文艺的创作只有在一切物质条件都满足、 一切私心杂 念都驱除了之后才会实现， 正如郭沫若在信中所说， 只有实 现了社会主义， “一切阶级都没有” ， “一切生活的烦闷除去自 然的生理的之外都没有了” ， “文艺上的伟大的天才们” 才能 得到 “自由全面的发展” ， 现在谈纯文艺， “只有在年青人的春 梦里， 有钱人的保暖里” 。 在那个年代， 郭沫若能意识到这些， 不能不说是他的伟大过人之处， 但可惜的是， 即使到了衣食 无忧的今天， 纯粹的文艺， 似乎还没有大展手脚。 由此看来， 创造社之 “为艺术而艺术” ， 实际上是为抢占 文学场空间而使自己增加符号资本以及合法化权力的一种 策略。
③ 所谓人生派与艺术派都只是斗争上使用的幌子。 ”
为斗争的幌子， 在这一点上创造社的同人们还是应当向 “胡 适大博士” （郭沫若语） 学习。 此外， 马克思主义哲学认为物质决定意识， 物质条件是 一切精神文化的活动的基础， 要创作艺术， 首先要有经济的 支持。即使最 “落拓不羁” 的艺术家， 不计任何报酬， 一心只 要创作出自己喜爱的纯粹的艺术品， 也要首先满足自己的生 存底线， 否则， 一切为艺术的努力都是徒劳。早期创造社提 出写实是灰色的， 无文学色彩， 应该为艺术而艺术， 后来却急 骤转换。在 《创造十年》 中载了 1924 年郭沫若给成仿吾的一 封信中内容的一部分， 郭沫若已经完全否定了以前的文艺见 解， 他说： “我现在对于文艺的见解也全盘变了。我觉得一切技巧 上的主意都不成其为问题， 所可成为问题的只是昨日的文艺， 今日的文艺， 和明日的文艺。昨日的文艺是不自觉地得占生 活优先权的贵族们的消闲圣品。……今日的文艺是我们现 在走到革命途上的文艺， 是我们被压迫者的呼号， 是生命穷 促的叫喊， 是斗志的咒文， 是革命预期的欢喜。……明日的 文艺： 要在社会主义实现后才能实现。在社会主义实现后的 那时， 文艺上的伟大的天才们得遂其自由全面的发展， 那时 的社会一切阶级都没有， 一切生活的烦闷除去自然的生理的 之外都没有了， 那时人才能还其本来， 文艺才能以纯真的人 性为其对象， 这才有真正的纯文艺的出现。在现在而谈纯文 艺， 是只有在年青人的春梦里， 有钱人的保暖里， 吗啡中毒者 的 euphoria （迷魂） 里， 酒精中毒者的酩酊里， 饿得快要断气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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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化 万 象
他人之意， 成立创造社即意在打破文学研究会一统天下的局 面， 这是不言而喻的。郁达夫曾在 《创造》 季刊的 《出版序言》 上这样说： “自文化运动发生以后， 我国新文艺为一二偶像所 垄断， 以致艺术之新兴气运， 澌灭将近。 创造社同人奋然兴起 打破社会因袭， 主张艺术独立， 愿与天下之无名作家， 共兴起 而造成中国未来之国民文学。 ” 可见， 他们对文学研究会及其 他传统作家及其观点是嗤之以鼻的， 从中也不难看出创造社 之为创造的浓重的情绪色彩和鲜明的指向性。 布迪厄在 《艺术的法则： 文学场的生成和结构》 一书中说： 词语、 流派或团体的名称、 专有名词之所以会显得非常 重要， 那是因为它们构成了事物： 这些区分的标志生产出在 一个空间中的村庄， 在这个空间中存在就是区分， 就是 “让自 己有个名称” ……虚假的概念， 即通过命名将异同区分开来 的实际工具……都是在为获得艺术家本人或被吸引的评论 家承认的斗争中产生的， 并且承担承认符号的功能， 这些符 号将画廊、 集团和画家区分开来， 与此同时， 也将他们创造或 提倡的产品区分开来。② 在布迪厄看来， 名称只不过是区分异同的工具， 是一个虚 假的概念。 创造社之所以称之为 “创造社” ， 并标举 “为艺术而 艺术” 的大旗， 除了将自己 “创造或提倡的产品” 与文学研究会 区分开来之外， 更重要的是要以此口号来标新立异， 制造文学 差异， 以便在文学场 （文坛） 中争得自己的位置， 打破 “新文艺 为一二偶像所垄断” （郁达夫） 的格局， 争取在国内文坛上的话 语权。郭沫若在后来回忆时也曾承认： “我们那时的主张， 在 现在看来自然是错误的， 但在当时的雁冰和振铎也不见得有 正确的认识。文学研究会和创造社并没有什么根本的不同，
纯粹的眼睛拒绝看到形式之外的东西， 作家应该无视任 何事物的实体性， 应该对政治或社会的各种具体情势无动于 衷， 艺术家的道德就是对社会的道德信条置若罔闻， 只遵守 艺术内部的特殊法则， 真正的艺术家的心胸， 应该是宽广无 边的， 不为外物所动， 这一点， 急性子的创造社的热血青年们 是无法做到的。 胡适曾针对郁达夫的 《夕阳楼日记》 发表了 《骂人》 一文， 郁达夫看后受不了了， 便给郭沫若写信倒苦水， 说自己被逼 的要去跳黄浦江。创造社的同人们为了回敬胡适， 很快便有 了成仿吾的 《学者的态度》 和郭沫若的 《反响的反响》 ， 成仿吾 的文章我没有看， 但是看了郭沫若的 《反响的反响》 ， 言辞的 犀利绝不比胡适的 《骂人》 差到哪里去， 言语中充满了愤怒、 讽刺和挖苦， 简直就是文明的泼妇骂街， 且不说以后与文学 研究会的论战， 单从这一点来说， 创造社的所谓 “为艺术而艺 术” 的真实性便令人怀疑。真正的为艺术而艺术的人， 是不 会去理会别人的冷眼和讥讽的， 外界的人与事与我何干？别 人爱说什么说什么， 我只管发展我的个性， 创造我自己的艺 术， 随心所欲说自己想说的话， 做自己想做的事， 正如但丁所 说： “走自己的路， 让别人说去吧！” 作为艺术家连这点素养 都培养不了， 还谈什么为艺术而艺术呢？ “纯文艺” 就应当只 谈文艺， 不应与政治权利、 社会地位牵缠不清， 更不应拿来作
“场” 本是一个物理学的概念， 用来指物体周围传递力的 空间， 后来被引入社会科学。布迪厄在长期的人类文化学研 究过程中， 提出了场域理论， 他认为， 场域是由一系列客观关 系构成的社会空间， 在这一空间中,不同位置上的各种力量为 争夺制度高位或权力资本, 不断地展开彼此间的斗争。文学 场作为场域的一种， 也逃离不出这一规则。文学场是一个由 拥有不同权力 (或资本) 的团体或个体， 按照他们占据的不同 位置之间的客观关系构成的一种虚拟空间结构， 处在这个空 间中的集团为了争夺场的统治权而展开斗争。上世纪 20 年 代， “异军突起” 的创造社打出 “为艺术而艺术” 的口号， 与文 学研究会展开了争夺文坛话语权的博弈便是这一场内斗争 的生动体现。 在 20 世纪 20 年代的中国文坛， 文学研究会已经站稳脚 跟， 而鸳鸯蝴蝶派也根基深厚， 此时， 创造社成员从日本归来， 迫切要在中国文坛大展身手。然而由于长期身处异邦， 不了 解国内境况， 与国内的思想界有隔膜， 因此初登文坛的创造 社遭到了冷遇， 他们的出现， 并未引起国人太大的注意， 对此， 创造社成员显然是心有不甘。由于长期寓居国外， 他们深受 国外流行思想的影响， 崇拜歌德、 海涅、 卢梭等人， 信奉和尊 重个性自由， 因此初回国的创造社成员很少羁绊于社会政治 运动。他们涉世不深， 浮躁骄狂， 执拗而且偏激， 这种独特的 “海外归鸿” 的集体性格， 很难让他们心平气和地去面对与理 解国内凋敝的政事和萧疏的文坛， 于是他们对过去采取遗忘、 而对现在则持破坏的态度， 为了闯入已被文学研究会掌控的 中国文坛这一结构空间， 他们采取了最快捷、 最有效的办法， 即标新立异， 颠覆传统。 这种对传统的颠覆办法之一便是 “区分” ， 即对文学场域 进行重新命名， 从正面证明自己的文学观点的正确， 以证明 自身独一无二的合法性，从而使竞争对手的文学观点贬值， 以达到 “打压” 竞争对手的目的。 “区分” 往往是通过标举一 种什么主义来制造与他者的差异， 并由此获得远离文学场现 有位置的新的位置。由于文学研究会首先倡导 “为人生而艺 术” ， 因而创造社便高喊 “为艺术而艺术” ， 张扬浪漫主义， 与 文学研究会唱对台戏。 什么是 “为艺术而艺术” ？巴尔扎克认为， 从事艺术就要 为艺术本身服务， 并从服务中得到乐趣， “除了艺术在静寂与
孤独中所赐予的宝藏之外， 不能向它要求其它的宝藏。 ” （巴 尔扎克 《论艺术家》 ） 艺术要尊重个性， 表现自我， 不应当带有 功力性质， 而身为艺术家对艺术应有严肃的态度， 不应把艺 术作为通往成功之路的踏脚石。创造社是由一群留学日本 的青年组建而成，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曾在日本学习生活了 近十年时间， 深受日本文化的影响， 逐步形成了自己的人生 观、 文艺观、 价值观和思维方式， 这促使他们放弃了原来的专 业而走上了文学创作的道路，并决定组建自己的文学社团， 创办自己的杂志， 到国内文学界驰骋一番。起初他们确是本 着办一种 “纯文艺的杂志” 的目的而创立的， 然而在提倡 “为 艺术而艺术” 的同时， 却又主张反抗社会黑暗， 进行社会革命， 后来甚至成为公然与文学研究会争斗的标枪旗语。既然是 “纯文艺” 就不应当带有任何功利性质， 而事实上却不难看出， 创造社成员对文学的社会功利作用却积极认同， 他们在文章 中大量涉及了文学的功利观念，虽然表面上张扬浪漫主义， 然而实际上却并不排斥文学的功利目的。 如郭沫若在 1923 年 《黑无天日的世界——答复王从周》 一文中说： “我们只把我们的文学来表现人生。 ” “我郭沫若反 对那些空吹血与泪以外无文学的人， 我郭沫若却不曾反对过 血和泪的文学， 我郭沫若所信奉的文学的定义是 ‘文学是批 判社会的武器’ 。 ” 从这些激烈的话语中哪里还能看出半点 “纯 文艺” 的影子。虽然标举 “为艺术而艺术” ， 但实际上创造社 在发起时目的就已不纯，郭沫若在 1921 年给田寿昌的信中 说了这样的话： “他 （成仿吾） 的来信上说： ‘新文化运动已经闹了这么久， 现在国内杂志界的文艺， 几乎把鼓吹的力都消尽了。我们若 不急挽狂澜， 将不仅那些老顽固和那些观望形式的人要嚣张 起来， 就是一班新进亦将自己怀疑起来了。 ’ 他这个意见， 我 很具同感， 所以创刊的建议， 我也非常赞成， 不消说我们的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