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符号 符号学理论

何为符号

以前符号是指代事物的工具，例如“红灯”表示“停止”，“绿灯”则表示“前进”，如图1所示，传统符号可以概括为“符号X指代Y”这种固定格式。美国逻辑学家、哲学家皮尔士（1）根据与Y，即指代对象之间的关系，把符号X分为以下三种表意形式范畴。

X Y

图1 传统符号观

类象符号（图形符号）是指在某一点上与指代对象相似。例如，语言上的拟声词、拟态词及隐喻等。引得符号是指直接或物理性地指示对象的一种表意形式，指代对象因因果关系、邻接性而产生。如温度计、敲门声等。最后一种形式——常规符号，它与指代对象习惯性地连接在一起。如苹果、狗、狼等概念性象征。

皮尔士的这种符号观并没有超越传统图式，即符号就是某种事物的替代，在震撼现代思想与现代文学理论的符号理论中，不得不提另一位符号学家的创新性符号理论，他的理论经常与皮尔士的理论相比较。那么，这种从根本上改变传统符号理论的现代符号论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震撼现代的符号理论是由费尔迪南·德·索绪尔（2）创始的。索绪尔所指的符号已不再是指称事物的工具。那么，不作为工具的符号又是什么呢？

索绪尔对长期以来哲学家们所一直坚信不疑的信念提出了质疑。因为传统哲学家们认为“传统符号=语言”这一等式成立。也就是说，所谓语言就是指代其概念及指代对象的工具。对哲学家们来说，首先，世界上存在普遍概念及对象，而且用来指代这些事物的工具即语言也同样存在。因此，对哲学家们而言的语言的作用就是为了切实指代概念及对象物，而尽可能成为一种透明的工具。首先有概念及对象物的存在，然后以与其相对应的形式造出作为符号用的语言。这种传统语言观称为语言名称目录观。如果转为图表形式，则如图2所示。索绪尔否定了语言名称目录观，并展开了彻底反对的讨论。

图2 语言名称目录观

在我们生活着的世界上，在还未了解语言之前，我们不可能区分概念及事物，也不可能进行分类。也就是说，并不是概念及事物先于存在，而后才产生与之相对应的语言的。与此相反，而是语言出现之后才产生概念及事物的。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语言通过分割遥无边界的连续的现实世界，才出现了概念的轮廓和事物的形态。如果将索绪尔的主张用一句话来概括的话，那就是“先有语言”。如果用图表表示的话即如图3所示。

图3索绪尔认为的符号与世界

下面以具体事例说明索绪尔的语言观。在“犬”和“狼”这两种动物种类之间，一开始并没有明确的区分。由于有时在日语中也会出现“犬”、“狼”这类词语，所以就把犬、狼看成两个独立的物种。但有的语言文化圈中没有“狼”这一词语，对于这一语言文化圈中的人来说，日本人所说的狼或许会被看成野狗。我们还可以以彩虹为例来思考。通过太阳光线的光谱我们可以看到彩虹，关于彩虹，我们日本人有七种颜色的说法，即七彩彩虹。然而英语中只有六种颜色，而在美国印第安人的语言中只分为三种颜色。这些具体事例说明，虽然面对同一事实，但不同语言的人们会把世界分为不同的结构，并形成一定概念（3）。索绪尔通过否定语言名称目录观，彻底改变了传统符号观，他断言“语言绝不是传统符号”。

那么，索绪尔所说的语言是什么呢？首先，语言并不是指代语言以外的现实，它有着自身的意义。并且，语言有发音或文字等表现手段。也就是说，所谓语言，既是一种表现，同时也是一种意义，它是分割连续性现实脱节、使世界结构化的一种装置。

通过这个过程，索绪尔夺回了语言的意义，语言不再是像传统符号那样指代某一事物的工具，它已成为具有表现及意义的世界构成原理。所以，为了明确区分语言与传统符号，索绪尔把语言的表现指标称为能指，意义指标称为所指，并把将两者连结成不可分割的整体的单位称为符号。据索绪尔的观点，三者的关系如图4所示。

符号

图4 索绪尔的“符号”

能指与所指是一种相互依存的关系，二者处于不可分割的状态。因此，符号并不是预先将各个能指与所指合为一体所产生的东西，而是以两者的存在为前提，二者同时产生的一种复合体。而且能指与所指是一种精神存在，不能把能指与物理发音混同，也不能把所指与语言外现象的对象事物混同。

那么，索绪尔认为这种符号是一种什么东西呢？所谓符号就是构成语言体系的一部分，也是承担体系内部价值的单位。但这样说就会很容易陷入“符号的总合就是体系”这样一种看法中去。所以要十分注意索绪尔提出的体系与符号之间的关系。符号价值的总和绝对不能构成体系。从体系上看，虽然符号作为承

担体系内部价值的一大构成要素，但它并不拥有实体。决定符号体系内部价值的仅仅是与其他符号之间的否定性差异。体系内部各要素并不都拥有实质性价值，它们只是由各要素之间差异来决定自身价值。索绪尔所指的语言是指否定差异体系。体系的构成要素符号位于差异体系内部，由此将在各层关系当中产生自身价值。也就是说，符号的价值（体系的要素）这一部分并不是事先独立存在的，而是通过整个体系才可能实现的。符号与体系的关系，如同“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种争论一样，是一种循环性的关系。

索绪尔关于体系与符号的观点，与那些提倡在事物中找到实质性价值的传统符号观的哲学家们彻底决裂了。他们认为在事物及概念中能够诞生实质性价值及意义，他们被称为“事物存在论的优先主义者”。与之相对，索绪尔认为在事物及概念中并不能找到实质性价值及意义，他认为只通过体系内部的否定差异，就能决定价值及意义，我们的世界是结构化的世界。索绪尔所创始的“符号=符号理论”使世界观点由实体论转向关系论（4），并且使世界上的事物由实质性的东西转向关系性的东西。

索绪尔之后，“世界是一实体”这种观点不再存在，而是成为语言这一观点产生的对象。对索绪尔来讲，世界只是产生符号的世界而已，这种创新性的“索绪尔符号论”的观点通过文本这种记载性符号不断震撼着现代文学批评。

注释：

（1）查尔斯·桑德尔·皮尔士（1839~1914），美国哲学家、数学家、物理学家。除对有关符号的研究外，它还对科学方法论、逻辑学也有重大研究，同时他也是美国实用主义哲学的创始人。

（2）费尔迪南·德·索绪尔（1857~1913），生于日内瓦，语言学家，现代语言学、符号论的创始人。在思想方面也对现代思想产生巨大影响。19世纪60年代提出结构主义，并大为流行。详情可参看《从索绪尔语言学到结构主义文学批评》一节。被称为现代符号创始人的两位同时期人物分别是皮尔士和索绪尔。虽然一般分为美国体系符号论和欧洲体系符号论等。但直至现在，这两大流派仍对现代有巨大影响。对于哲学上的皮尔士符号论，索绪尔的符号论是结构主义及后结构主义、现代思想及现代文学批评产生的源泉。特别是不论拥护与反对，尽管立场不一，但现代思想也一定多多少少算是索绪尔的遗产之一。

（3）如上，认为语言结构规定了认识世界的方式这一观点被称为“语言相对主义”，也称为“萨丕尔-—沃尔夫假说”。由于用实验证实难度相当大，所以至今也无法证明这一观点的正确与否。详细内容可参考以下书目：朱利安·潘恩的《论语言相对性》，有马道子翻译，1980年大修馆书店出版。

（4）理解现代思想的一个关键词就是“从实体论到关系论”。所谓实体论，就是根据语言本身进行定义，例如“爱”这个概念。如本文中所述，实体论主要是传统哲学家们所支持的立场、观点。与之相对，关系论是指根据一事物与其他事物的关系进行说明，并且由于其他事物之间也存在着关系论的关系，所以，事物的说明永无止境。据尼采的观点认为，追求事物的最终意义及真理的态度只不过是人类的软弱性。现代思想把世界看成关系论的世界，与现代思想同时产生的我们则是一种肆意推迟真理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