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人的美意识与无常思想
从日本人的自然观看其性格_美意识及思维方式
第14卷,第5期中国民航学院学报V o1.14N o.5 1996年10月JOU RNAL O F C I V I L AV I A T I ON I N ST ITU T E O F CH I NA O ctober,1996从日本人的自然观看其性格、美意识及思维方式α孙光礼(湖北大学历史系) 金惜(中国民航学院) 【提要】日本的地理环境,自然面貌对铸造日本民族性格有很大影响。
日本人对自然的鉴赏有其独到之处。
“爱草木,喜自然”的自然观在生活中随处可见。
崇尚自然,表现出日本审美意识中的个性。
欣赏自然形态,体味自然韵味。
日本的茶道充分反映了日本人的审美观和美意识。
尊重自然,尊重现实的特点,形成了日本人对现实容忍的思维方式,他们能面对各样的思想采取融和的立场。
以天皇意识形态作为其个别主义思考方式是日本人普遍具有的一种特殊的思维方式。
关键词:美意识融合思维天皇意识个别主义当代日本文化的形成,是勤劳智慧的日本民族在漫长的历史发展进程中充分吸收中国及欧美文化的结果,日本在保持本民族优秀文化传统的基础上,吸取外来文化的精华并为本民族包容利用、创新,体现日本文化更富有生气和活力。
一、地理环境与日本人的自然观日本列岛四面环海,境内青山层峦叠翠,众多的湖、溪、河、川点缀其中,岛上的动植物种类繁多,四季景观美不胜收,但是列岛的气象变化多端,台风季节,狂风暴雨无情袭击列岛;寒冬季节,日本是世界上降雪最大最多的地区之一,富士山顶的皑皑白雪终年不化。
加上火山、海啸、地震亦频仍发生……日本的地理环境,自然状况对日本民族性格的铸就有很大影响。
埃德温。
赖肖尔说:“台风已使日本人习惯忍受自然灾害,并能泰然处之。
这种听天由命的思想甚至可以称之‘’‘为台风心理状态,但是,其他自然灾害也助长了这种宿命论观点。
因为大部分日本山脉是由火山形成的,而且至今仍有许多活火山,故有时还有火山爆发之灾。
……由于江户(东京旧名)周期性地发生强烈地震,人们普遍认为,每隔六十年就要有一次大地震。
日本人的审美意识
日本名画家东山魁夷评语:牧溪的画有浓重的氛围,且非常逼真,而他将 这些包含在内里,形成风趣而柔和的表现,是很有趣,很有诗韵的。因而,他 的画最符合日本人的爱好,最符合日本人的纤细感觉。
因而,最适应日本人的纤细感觉,摄住了“幽玄”与“空寂”的大和民族 的心灵,在日本备受推崇和赞美。
2、自然环境对日本审美意识的影响
那么, 禅宗意识的深层渗 透、禅宗美学对日本美学的影 响就是“ 空寂” 美意识产生 的“阳光”、“雨露”正是由 于禅意识的渗透, “空寂” 美 意识才得以确立和不断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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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宗美学对日本民族审美情趣的最大影响在于它促 成了日本民族的审美理想。 在世界观的问题上, 禅宗认为 世界本原即“ 佛心” , 即“ 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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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于其他各种美的形态而存在,属于日本固有的美 范畴。
从古代起,“哀”就已经深深地渗透到并参与了日 本文学和文艺的形成,其内容也随着历史的推移不断丰 富和发展,最终形成了“物哀”这样一种特殊的日本艺 术美的形态一种纯粹的美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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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寂美. 幽玄美”
“空寂、幽玄” 日本文化以“空寂”作为美意识的主流,在各个艺
术领域,尤其是在能艺、绘画两个领域构筑起“空寂的 幽玄美”的世界。这种美意识体现在用墨来代替色彩来 画的水墨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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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世纪中国南宋时代的禅僧画家牧溪,其水墨画逼真传神,具有浓重的 艺术氛围,表现上风趣而柔和,情趣中富含诗韵。 在中国美术史上,牧溪 的画并没有多重的分量,而在日本人的美意识追求中,其真正艺术价值得到了 承认。可以说,牧溪在日本的声望与尊崇远胜于故土。
一是川端的接班 人三岛由纪夫的剖腹 自杀;
二是助警察头子 秦野章竞选失败引起 文艺界的极大非议;
日本人の美意识
日本人の美意識
日本の「美の壺」を見て後、日本人の独特の美意識を知ています。
日本人の美意識は常に自然との一体感と仏教の考えが流れている。
中国の文化の影響で、自分の文化が作り上げました。
「わび」と「さび」は代表的な美意識だった。
「わび」は茶道の中で生まれたの美意識です。
人間にとって、豊かと静かな心があるのは必要だと言われている。
「さび」は俳句の世界に言われた美意識で、静かな孤高の心境です。
しかも、日本人は「小さな美」が大好きです。
例えば、幕の内弁当や、盆栽や、枯山水や、いろいろなことがあります。
幕の内弁当は小さな俵形に握って胡麻をかけた飯と卵焼き・かまぼこ・焼き魚・漬物などのおかずを詰め合わせた弁当です。
様々なおかずが少し飾りよく入っているものですが、全体として調和して、「小さな美」が含みます。
そしては盆栽です。
盆栽は植木鉢に小型の木などを植え、その趣を観賞するもの。
大自然の美しさを小さな陶器に凝縮するの楽しむは、「小さなもの」に美しさを見出す日本人が分かっている。
最後は枯山水です。
枯山水は石・砂子などにより山水の表現する庭園様式です。
北宋画、特に破墨山水などの影響を受け、完成された。
盆栽を似て、自然の美しさが庭園で表現するものだ。
こんな「小さな美」という美意識は、今日本社会で色々な品物を体現できるそうだ。
総じて言えば、日本人の美意識はとても特別です。
多分の趣向は私たちが理解できない雅趣でしょう。
关于日本人传统的“物哀”美学精神
关于日本人传统的“物哀”美学精神物哀是日本江户时代国学大家本居宣长(もとおりのりながMotooriNorinaga)提出的文学理念,也可以说是他的世界观,这个概念简单地说,是“真情流露”,人心接触外部世界时,触景生情,感物生情,心为之所动,有所感触,这时候自然涌出的情感,或喜悦,或愤怒,或恐惧,或悲伤,或低徊婉转,或思恋憧憬。
有这样情感的人,便是懂得“物哀”的人。
有点类似中国话里的“真性情”。
懂得“物哀”的人,就类似中国话里的“性情中人”了。
“物哀”并不是中国人望文生义而得到的“悲哀”之感,“悲哀”只是其中一种情绪而已。
《日本文学思潮史》就提出久松潜一博士将“物哀”特质分为五大类,“一感动,二调和,三优美,四情趣,五哀感。
而其最突出的是哀感。
对于“物哀”,叶渭渠先生认为“物哀”的思想结构是重层的,可以分为三个层次。
第一个层次是对人的感动,以男女恋情的哀感最为突出,第二个层次是对世相的感动,贯穿在对人情世态包括“天下大事”的咏叹上。
第三个层次是对自然物的感动,尤其是季节带来的无常感,即对自然美的动心。
中国古诗词中有一些诗句,如“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无边落木萧萧下”、“昨夜星辰昨夜风”、“平林漠漠烟如织”……都表达了因自然景物而诱发的一种哀伤情绪,与日本的“物哀”十分类似。
物哀是一种审美意识。
川端康成多次强调:“平安朝的‘物哀’成为日本美的源流。
”“悲与美是相通的。
”物哀意识诞生于日本,与岛国特殊的地理环境有很大关系。
日本列岛自古以来经常为雾霭所笼罩,自然风光留给人们的是朦朦胧胧、变幻莫测的印象。
世界上没有一个国家能像日本一样在狭窄地域集中了如此之多的美景——雪山、海滩、山涧、峡谷、温泉、瀑布,林木葱葱,繁花似锦,小桥流水,幽雅庭院。
故而说日本国土处处诗情画意并不为过。
同时世界上也没有一个国家像日本一样,自古以来被如此之多的自然灾害所频频袭击——火山、地震、雪灾、海啸、飓风、战乱……多少年来日本人常看到的是美稍纵即逝,顷刻化为乌有。
日本文学的传统审美精神..
日本文学的传统审美精神学院:艺术学院园林学院(合署)专业:10级园林(风景园林方向)学号:10226601201 姓名:陈小越时间:2011年11月1日诚,物之哀,空寂,闲寂,幽玄是日本独特的传统美意识,以致影响着日本人深层文化心理。
日本人感受自然之美、生命之美、生活之美的视角或逻辑常常与我们所习惯的审美经验颇不吻合。
在不同历史时期,分别接受外来佛教的“心性”和禅宗的“无中万般有”的思想影响,融合了多种风等审美意识,成为不易的日本美学精神。
日本“真实”审美意识日本古代的“真实”审美意识,除了表现“事”、“言”的真实以外,还表现“心”的真实,即“真心”、真情的一面。
所谓真实,即艺术要真实的反映人情世相,抒情言志必有发,强调坐着立著唯诚,发掘现实生活中的自然的美,不提倡浮丽虚妄的风格,是一种艺术上的写实主义,如《万叶集》。
在文学方面,《万叶集》所表现的“真实”审美意识,以真实的感动为根本,尤其是后期的恋歌,更多的真实的感动表现为“真心”。
在美术方面,从原始美术到古代佛教美术,除了具有宗教的神秘性的艺术意匠的一面,还具有写实性的艺术形态的一面。
在土偶、埴轮、佛画、佛雕,乃至某些初期的人物塑像,都表现了日本古代绘画、雕塑艺术所追求的写实的真实性。
乃至综观日本古代各种文学艺术形态,都存在“真实”审美学意识,主要表现人性的真实,同时也表现美的体验,即把握人性与美两方面的真实性。
这就是日本古代“真实”审美的基本性格特征。
“物哀”审美意识日本“真实”的美学意识与“哀”和“物哀”的美学意识,是先于美学的其他形态而存在。
“物哀”的形成与发展,经历了一个较长的历史过程,最早是与“真实”美学意识孪生,深深地渗透和参与古代日本美学思想的形成。
川端文学在日本传统的物哀精神与西方现代意识的接合点上创造了女性的美,充满了纤柔、风雅和深沉的悲哀。
三岛文学在日本古典主义与希腊古典主义的融合中创造了男性的美,表现了肉体、刚毅和力量。
日本人的不完全嗜好——从日本人的美意识来看
而日本人 又 是怎 样的 呢?在 日 本有 &花 因为 调 谢才 美 丽’的说法$日本人之所以 如此 喜爱 樱花!想 必也 和这 有很 大关系吧$日本人 看着满 山遍 野的樱 花如 大雪 纷飞般 调谢 时!并不觉得悲伤而是感动于这瞬间 的美$樱花的 生命是短 暂的!花期 不到一 周!开 的快落 得也快!且 齐开齐落 !无 论是
开花或落花时!都是现出缤纷的景象$ 尤其是初绽 的樱蕾和 行将调零的樱 瓣儿!更 可以显 出其 生命的 光辉$日 本人!常 以樱花喻人生!要像 樱花那 样不 惜生命!在 短暂 的人生 中干 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这样反而使人 产生一种充 实感$古代 日本武士更以樱花自 比!将那&瞬间美’的观念转变 为视自杀 为人生之极点的行 为$他们的 殉死!其 意义也在于 追求瞬间 的生命的闪光!企图在死亡中求得永 恒的静寂$在 日本人的
感觉 中!春 天最美 是樱花!秋天 最美是 晕月%残月!冬天 最美 是薄雪$由此可 见日本 人喜 欢大自 然的 瞬间美 !残 缺美!认 为这才是真正的美$
三 &从 日 本 的 传 统 艺 术 能 乐 来 看 日本能乐的 特点是 它的 假面 要做 得各有 喜怒 哀乐!但日 本的 能面!特别是年轻男 女主人 公的 能面!把喜 怒哀 乐凝缩 成为 &中间表情’"李御宁!%##$#!看一 下能面的嘴 就会发现!只有 两种能面是紧闭着嘴 的!其他的则是稍 微把嘴张开 一点的表 情!它们介于张大嘴和闭嘴两种表情之间!只能 称作&中间表 情’!在现实生活中常 常用 &能 面脸’形容那 些面 部毫无 表情 的人$日本人认为只有用这种脸 谱!才 能表演出各 种各样的 表情$唐木"!))$#有以下的论述(&单独放在 那的能面!看上 去犹如死人的面孔一样!毫无表情!了无生气%可是 一旦主人 公带上这种能面!只 是很轻 微的 一个动 作!比如 把脸稍 微朝 下或向上仰起就 能让观 众充 分感 受到悲 伤%欢乐 或是忧 愁$
自然影响下的日本人审美意识
场视 觉的盛 宴 。
、
与 自然相调和 的美意识
在 人类 文化 中敏锐 地反映 人们 生活 的往往 是文学 。 自然 , 在 日
日本的 国土面 积本来 就非 常狭小 , 而适 合人们 居住 的平 地范 围 本 文学 中一 直是 一个 很 重要 的主 题 。日本 文学 既反 映 了日 本的 风 四季 景 致 的独特 魅力 以 及 日本 人 纤细 、 敏 感、 忧郁、 虚幻 的 更是 有 限 。由于 没有 大陆 国 家那样 广 阔的 疆域 和规模 宏 大 的自然 土 人 情, 景观 , 日本 人的 衣食住 行往 往是更倾 向于 小巧玲 珑 的事物 。郁达 夫 性 格 , 也 反映 了日本 文化 体现季 节 感的 特性 。8 世纪 中叶 成立 的 日 曾总 结 日本 人 的文化 生 活 “ 不 喜铺 张 , 无伤 大体 ; 能 在 清淡 中 出奇 本最 早的和 歌集 《 万叶 集》 中, 歌者 在表达 自己 的内心 世界 时往往 悲伤 这类词 汇 , 而是常 常假 托自然 草木 、 山水 的 趣, 简易 里寓新 意 , 春花 秋月 , 近 山遥水 , 得天地 自然之 气独 多 。 ”例 并不 直接使 用喜 悦、 如, 单从 建筑 上 来说 , 传统 的 日式 建筑 并不 似 中式建 筑 一般 追 求规 姿 态来抒 发自 己对人 生的感 悟 。特别是 和歌之 后 出现 的俳 句中 , 只 模 的宏大 、 装饰 的豪华 , 或是 对称 等几何 式的 美 , 而 仍以淡 泊素 雅的 有 十七个 音节 , 但它 却每每 通过形 式多样 的季语 准确 捕捉 出当 前的 自然景 观 美为 主 。建 筑材 料 主要 取 自木材 和 稻草 , 轻 便环 保 , 被 称 季 节景致 以及 瞬间的 现象 , 并使人 由此联 想 出无限 的变化 和更 为深 作 会 呼吸 的材 料 , 这 不仅 在视 觉 上与 周 围的草 木相 协调 , 而 且 很适 邃 的意境 , 短小 精炼 而又趣 味无 穷。其次 , 在 散文 出现后 , 作 者常 根 合 日 本高 温多 湿 的气候 。此 外 , 室 内的装 修也 很朴 素 , 为 了达 到整 据 自身 经历 表 达对 自然 现象 和世 态人 情 的独 特感 受 。如被 后世 称 体 的调和 , 室 内尽量 不摆放 过多 家具 , 壁 龛里 只挂一 幅字 或一幅 画 , 作 随笔 文 学鼻 祖的 《 枕 草子 》 中有一 篇 散文— — 《 四季 的 美 》 , 在 U Y 3 纳 到某一 时段 ,“ 春 花 瓶 内只简 单 插一 枝花 。和 室的 魅力 还在 于 它的 隔扇 并不 是将 室 这 里作者 清少 纳言将 四季 中最美 的情境 分g 内和 室外 截断 , 而是 通过 柔 和 的划分 更加 突 出居 室的 宁静 , 即 使坐 天 最美的 是拂晓 ” : “ 夏天最美 的是夜 晚 ” ; “ 秋 天最美 的是黄 昏 ” ; “ 冬 在室 内也能 享受到 透过 隔扇照射 进来 的温暖 阳光 , 偶尔 听到大 自然 天 最 美的 是清 晨 ” , 并在 散 文中 列举 出这 一 时段 几个典 型 的 自然 景 的乌语虫 鸣 , 更渲 染出一种 优雅祥 和的氛 围。 物, 委 婉地表 达出不 同季 节的特 征和 魅力 , 传 递 出了一种 微妙 的 、 难 启 发人 们从 看似 平 淡无奇 的 四季 景物变 化 中 , 寻 找 与淡 雅朴素 的 日式房屋 相搭 配的 是 , 同 样以 自然的景 观美 为主 以言 说的 情趣 , 的庭 园布局 。虽说 是 自然的景观 美 , 但并不 意味 着百 分之百 照搬 自 并细细 品味生 活 、 品味自然 、 品味 人生 的乐趣 。此外 , 在 物语文 学和 然的 本来样 式布 置 , 而是 将 自然 的 山水形态 象征 化 , 或 是加 以强调 , 近 现代小 说中 , 自然 景物和 四季 的变幻不 仅承 载着作 品 的背景 和基 巧用 树木 、 石 头等 大 自然 的材 料形成 一个完 整 的、 调和 的 , 人 工的 空 调 , 象征 着人 物命运 , 还从侧 面暗 示出人 物的 心理 活动和 性格 特征 。 间美 。这点 与盆景 的理 念非 常相似 , 即 以小巧纤 细的 手法取 景于大 比如 川端 康成 就认 为 日本 的传统 存在 于 自然和 人 类感 情在 内 的美 自然 , 然后将 大 自然 的千 姿百 态尽 收盆中 , 重现 自然 , 是 一种 充分体 感 之 中 , 他 在 自己 的一 系列 作品 《 雪国》 、《 伊 豆的 舞女 》 、《 古都》 现 日本人 的性格 、 气质和 情趣 的表现 手法 。这种将 一部 分 自然的形 等 作品 中都是 借助 自然环境 进而 展开故 事情 节 , 塑 造人 物形象 和性 衬托人 物内心世 界的 。 式纳 入 日式庭 园 之中 的传 统一 直 延续 到现 代 , 也 对 日本 的茶 道 、 花 格 , 道产 生了很大 的影响 。 值得一 提 的是 , 由于 日本 处在环 太平 洋地 震带且 受 到富于 变化 二、 四季 变幻 中的美意识 的季风气候 的侵蚀 , 除了有风和 日丽的美好 景致外 , 也是一个 时常面 频 发的 台风 , 突然 的地震 、 多变 的气候 … … 除 了住 宅以外 , 日本 人对 大自然 的亲近 从他们 对季 节的 关心 上 临自然 灾害 困扰的 国家 , 也 可 以清楚 地看 出来 。春 夏秋 冬 微妙 的四 季变 幻 不仅 给 日本人 带 这 些都 使得 日本人在 歌咏 自然美 景 , 沉浸人 生行乐 中时 往往会 悲从 来 多 姿多彩 的 自然景 观 , 提供 了种 类 繁多 的食 材 , 也激 发 了日本 人 中来 , 担 忧美 好的 时光稍 纵即 逝, 进而 流露 出伤感 颓废 、 徒劳 虚幻 的 源 源不 断的艺 术创作 的灵 感 。在 生活方 面 , 日本人在 敏锐 地感 受季 情绪 。他 们常 把四季 的 自然美 同人的哀 伤与 灭亡相 联 , 构 成 日本古 节 交替 的同日 寸 , 也擅 于将 时下的 季节感 再现 到身边 的事 物和审美 享 典 文学独 特的悲哀之 美 , 进而形 成了 “ 物哀 ”传统 。“ 物哀 ”本是江 受中, 这 点在 传统 的日本 料理 中有很好 的体 现 。日本 料理 口味 以清 户时代 的国学大师本 居宣长提 出的文学理念 , 宣长认 为 “ 物” 指 “ 壮 淡 为主 , 烹调 时尽 量保持 食材本 身的 天然原 味 。如 果说 饮食只 看重 美 ” ,“ 哀 ”指 “ 悲哀” , “ 物 哀 ”便 是在 悲 中求 其壮 , 哀 中求 其美 。 美 味与 否的话 , 味道 浓香 的中餐 和西 餐绝对 更胜 一筹 。日本学 者笠 它 既是自然 景物 与季节 感的体 现 , 但 又因 为其表 达了对 自然 万物抱 原 仲 二在 对美 及与 美相 关 的古代 文 字和 文 献进行 深入 考 察后也 认 着 同情、 喜 爱、 眷 恋、 惋叹 等情 感态度 而逐渐 演变 上升 为了一 种美 学 为: 中 国人 原 初的 美意 识起 源于 味 觉, 然 后依 次扩 展到 嗅 觉 、 视觉、 传统 。这 种美学传统 对后世 日本人 的美意识 塑造有着 深远的影 响 。 触觉、 听觉 ; 随着文 明的发 展 , 又 从官 能性感 受的五 觉扩展 到精神 性 以上仅 是举 例论 述 了一 部分 受 自然 影响 而形 成 的 日本人 的 美 的心 觉, 最后 涉及到 自然 界和人 类社会 的整体 , 扩展 到精 神、 物质 生 意 识 , 其 实在 这种 得 天独 厚的 风土 环境 中饱 受 熏陶 的 日本人 , 其 形 活中 能带 来美 的效 应 的一切 方 面 。正 因为中 国人 的 审美意 识是 从 成 的美 意识 是纤 细 而复 杂 的, 其他 如 “ 飞花 落 叶 ”之美 、 不 圆满 的 味觉 开始 的 , 所 以中 国人在 审美 活动 中 重在体 味 而不 是重 在观 察 , 美等, 无 一不 是与 自然 , 与 生命 息 息相 关 。日本 人在 自然 影 响下 形 对 气与 神的 把握胜 于对形 与体 的关照 , 中 国料理 亦如此 。但 是日本 成 的美 意识 的过 程 , 其实 也是 其整 个 民族对 生 命 、 生 活 所流 露 出的 料 理 的独特之 处在 于 , 它 与季 节的融 合是 多角度 的 。对 于一 名优秀 情感 变迁 的过 程 , 记 录着其 民族 精神 的前进足迹 。 ( 下 转第 1 6 2 页)
日本人的美意识与无常思想
日本人的美意识与无常思想隽雪艳3内容提要:日本人感受自然之美、生命之美、生活之美的视角或逻辑常常与我们所习惯的审美经验颇不吻合,并且,日本传统文化中最具代表性的美意识又常常与佛教的无常思想有着密切的联系。
了解日本人的美意识,直接涉及日本人的价值观及其文化背景,对我们理解现代日本人的精神结构、行为准则有着深远的意义。
本文从“‘飞花落叶’之美”、“不圆满的美”、“‘侘’与‘寂’之美”三个方面讨论了日本人的美意识与无常思想的联系。
关键词:美意识 无常思想 生死观 日本文化一 “无常”和美意识一个民族如同一个人一样,成长到一定的年龄,理解了死亡是自身必须面对的现实问题时,就会重新思考生命的意义、存在的意义,以及死亡的意义,最后总结出人应该如何活着。
可以说,生死观决定着一个人或者一个民族最根本的价值观。
在日本,面对生死无常,虽然令人慨叹,但是人们并不认为这是一个应该超越的问题。
人们不仅在无常的状态下生活,而且还发展为品味无常、享受无常的境界。
①然而,正如美国学者阿瑟・丹托所指出:“没有一种文化没有其对待死亡的方式,或没有对待苦难的办法。
”②可以说,在日本思想史的走向中有一条日本人为超越无常悲感、从无常悲感的压抑下重新获得精神自由而不懈地思索、实践的历程。
并且,这种探索最大的特征就是它与日本的文学史、艺术史结合在一起,使无常与美、死与美的思考作为大量的日本文化史的结晶而留给后世。
—901—3①②作者系清华大学人文学院外语系副教授。
中村元修 比較思想事典 、 京 籍、2000年、513頁。
阿瑟・丹托:《美的滥用》,江苏人民出版社,2007年,第123页。
□日本学刊 2008年第4期这里的“无常”,是佛教用语。
佛教认为,世间一切事物,都处在生起、变异、坏灭的过程中,迁流不居,绝无常住性,故名。
《无常偈》曰:“诸行无常,是生灭法。
”6世纪佛教传入日本,1000多年来已全面渗入日本社会生活的各个角落,成为日本文化形成的要素之一。
学年论文,日本人的美意识
东华理工大学长江学院学年论文题目:从基本性格看日本人的美意识学生姓名:叶利利学号:201120530117指导教师:傅霞职称:助教二零一三年六月三十日从基本性格看日本人的美意识201120530117 叶利利摘要日本人关于"美"的心境是独特而且超群的。
日本式的美,一般情况下,不是华丽而是朴素,不是雄辩而是沉默,不是动态而是静。
然而这种美的心境说到底是跟日本人与生俱来所形成的基本性格息息相关的,日本人那种敏感纤细,崇尚简单,和拘束孤僻的性格特征造就了日本人独特的审美观,也造就了如今不一样的日本,从生活中各个细微处为我们呈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日本人。
关键词:基本性格、美意识、纤细、简约淡泊、孤僻、空寂美在《日本人的美意识》一书中,有这样的描述:“在日本人的日常生活中,即使在被认为没有余地加入美的表达的领域,也充满了美的表现。
”看完这句话后,觉得深有同感。
日本人无处不存在着美感,这还与其与生俱来的基本性格息息相关,日本人的性格与美的意识相辅相融。
1.敏感纤细的性格与独特的纤细审美意识日本人生息的世界非常狭小,几乎没有大陆国家那种宏大严峻的自然景观。
如上所述,只接触到小规模的景物,并处在温和地自然环境的包围之中,由此养成了日本人纤细的感觉和纤细的感情。
他们乐于追求小巧玲珑的东西,而不像大陆国家的人们那样强调宏大。
1.1在建筑上以建筑为例,日本人早在《日本书纪》上就明白地记载着日本人不喜欢大兴土木。
日本皇宫规模不大,简单朴素,强调独特的非对称性。
这里有这样一个故事8世纪奈良朝桓武天皇在位期间,动员30万民工兴建规模宏大的长冈宫,历时7个月尚未竣工,最后在朝臣和气清麻吕的建议下,中止了这一劳民伤财的工程,另外营造规模较小的大和平安宫,主要用以象征皇室的淡泊与素雅。
中国建筑则不同,求全求大。
中国的故宫规模宏大,南北中轴屹立金碧辉煌的殿宇,两侧并列建筑模式相同的配殿,呈对称格局,以显示皇室的威严和地位。
无常と日本人の美意识
紫式部の『源氏物語』を始めとする文学の 世界にも、色濃く反映された。『源氏物語』 全体で、「もののあはれ」は14個所出てく るが、「紫の上」の晩年の述懐を描いたそ の一例として、同書の「夕霧」中の一文を とりあげて見よう。
「女ばかり、身をもてなすさまも、所せ う、あはれなるべきものはなし。物のあ はれ、をりをかしき事をも、見しらぬさ まに引き入り、沈みなどすれば、何に つけてか、世に経るはえばえしさも、 常なき世のつれづれをも、なぐさむべ きぞは。」と。含蓄(がんちく)で、女性 特有のデリケートな心情
好凄凉、勇士铁盔下、蟋蟀声
「幽玄」を最も大切な美 幽玄」 大切な つと説 世阿弥らの の一つと説く世阿弥らの では、「 すれば、 、「秘 能では、「秘すれば、花 なり。 せずは花 なり。秘せずは花なるべ からず」 からず」と説く。ここで とは、客観に 「花」とは、客観に与える しさ、感動をたと 能の美しさ、感動をたと えるものであるが、 えるものであるが、それ はすべてをあからさまに 表現するところではなく するところではなく、 表現するところではなく、 められた表現 表現、 切り詰められた表現、秘 められた表現こそ咲 表現こそ められた表現こそ咲くと いうのである。 いうのである。
「無常」と日本人の美意識 無常」 日本人の
日本人美意識の底:自然との一体感と、仏教の 「諸行無常」の考え方が流れている。
美的思考即所谓美意识,是指人们的审美心理、审美情感以及判断美的基准和思考。作 为日本古代重要文艺理念的“物哀”、“侘”、“寂”等概念,就是古代日本人美意识的结晶。美 意识当它作为判断美的基准而发生作用时,也可以说它是一种价值观。不过,“物哀”、“幽玄 ”“侘”、“寂”等概念,已远远超出日本文学的范畴而随着历史的推移渐渐沉淀于日本人的自然 观、生命观、生活情趣等各个方面,是我们当今言及日本文化时不可避免要涉及的词语。
日本人的死亡美学:生命终有时,浪漫无死期
日本人的死亡美学:生命终有时,浪漫无死期死亡美学是指对死亡这一自然现象的美学阐释和思考。
死亡美学的观念在日本文化中占据着重要地位,在宗教和物哀思想的影响下,日本人对死亡有着毫无恐惧甚至是追求和向往的态度。
可以说,死亡精神是他们个人精神的重要组成部分。
日本人的死亡美学主要体现在他们对于死亡的表达和形式上。
比如他们的文艺作品,无论是文学作品还是在电影中,他们对于死亡都有独特的表达方式。
川端康成曾说:“死亡是至高的艺术。
”他的作品中对死亡的描写更是极具艺术性的唯美,他为死亡营造了一种悲与美相融、恐惧与向往兼具并充斥着无常感的氛围。
他在作品《雪国》中说:“生存本身就是一种徒劳。
”而他终其一生都沉浸在追求死亡的美感之中,倾尽全力来塑造一个充满美和悲哀的世界。
与之相比,我更喜欢三岛由纪夫对于死亡之美的追求。
三岛由纪夫早期的作品对于死亡的描写是浪漫唯美的,但是后期的作品中,逐渐偏向于暴力血腥的死亡场面,他崇尚武士道精神,认为“切腹是艺术。
”所以在作品中对于死亡的描写强烈而又震撼。
死亡这一主题在他的作品中也占据了很大一部分,为美而亡、为爱而死、为理想而殉身,是他笔下渲染最多的死亡主题。
这两位文学大家最后都选择了以自杀的形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在日本人的信仰里,自杀若是以适当的方式进行,就能洗刷自己的污名,恢复名誉,是一种带着明确目标的崇高行为。
从这种意义出发,自杀可以说是重获新生的一种行为。
人的一生虽然结束了,但是死亡将赋予生命其他的意义。
日本电影中,也经常会有用死亡来升华主题的情节,我想,这是因为死亡常常伴随着悲剧的到来,而悲剧更容易让人共情。
透过死亡,掺杂了情感上的遗憾、无措和悲悯,更能引起人们内心深处的共鸣,真正带来视觉上和心灵上的震撼,这正是死亡艺术高明的地方。
有人说,日本如此重视死亡,是因为日本国多发地震海啸等灾难,而在自然灾难面前,人们无能为力,所以对待死亡如此悲观。
正如他们痴迷樱花凋落这种短暂却灿烂、脆弱却美丽的景象一样。
浅谈日本人的美意识
浅谈日本人的美意识作者:何博来源:《青年文学家》2012年第12期摘要:日本人关于“美” 的心境是独特而且超群的。
日本式的美,一般情况下,不是华丽而是朴素,不是雄辩而是沉默,不是动态而是静态。
因此,本文将对日本人美意识的特性做进一步的总结。
关键词:美意识;小型事物;简洁;暗示;余味;阴影;不完整美;风雅[中图分类号]:G03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2-2139(2012)-12-0235-01在《日本人的美意识》一书中,有这样的描述:“在日本人的日常生活中,即使在被认为没有余地加入美的表达的领域,也充满了美的表现。
”看完这句话后,觉得深有同感。
因此,本文将对日本人的美意识稍作考察。
从远古以来,孕育着平静的凹型文化的日本人的“柔心”所面对的对象,首先就是自然。
日本人被赋予美丽的岛国自然环境,也非常亲近自然。
并且,这也给日本人最初的性格和美意识的形成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因此,日本人对于自然美的感觉是非常纤细的,而且富于艺术性。
美意识的起源于人的本能的感受。
可以说,日本人关于“美”的心境是独特而且超群的。
日本式的美,一般情况下,不是华丽而是朴素,不是雄辩而是沉默,不是动态而是静态。
日本美意识的特性可以分为四点,即喜爱小型事物、简洁·暗示·余味·阴影、不完整美、风流·风雅。
一、喜爱小型事物比起强大的事物,日本人对于弱小的事物带有更多美的感情。
日本人生活的世界非常狭小,接触的是小型而简单的景色,被温和的自然环境所包围,因此产生出了纤细的感觉。
在日本,有盆栽这种园艺。
它本来是从中国传来的,但在日本取得了显著的发展。
将本来就是小规模的自然再将它缩小,这一点足以证明日本人是非常喜欢小规模事物民族。
另外,这种对于小型事物的喜爱之情在产业和技术中也可以看到。
例如,在制造像照相机这之类的小型的精密产品的时候,是充分发挥纤细的美意识的时候。
在这里,需要注意的是,“美しい”这个词汇。
日本人的美意识
• 桜と鈴
「花は桜、桜は、山桜の、葉あかくてりて、 山桜の あかくてりて、 ほそきがまばらにまじりて、 しげく咲 ほそきがまばらにまじりて、花しげく咲きたる たぐふべき物もなく、うき世のものとも」 は、又たぐふべき物もなく、うき世のものとも」 宣長のシンボルは のシンボルは桜 である。 一人の 宣長のシンボルは桜と鈴である。桜は一人の としての象徴であり(宣長は吉野水分神社の 象徴であり 人としての象徴であり(宣長は吉野水分神社の として生まれ、 には桜 申し子として生まれ、墓の上には桜が植えられ ている)、 )、鈴 書斎名「鈴屋」 象徴されるよ ている)、鈴は書斎名「鈴屋」に象徴されるよ うに学者としてのシンボルであった。 学者としてのシンボルであった うに学者としてのシンボルであった。
一期一会(いちごいちえ)
• これは茶道から出た言葉である。 • 茶会に臨む葉その機会を一生に一度のもの と心得て、主客ともにお互いに誠意を尽くせ • つまり人生の一分一秒は繰り返しのできない ものなので、誰かとであったらこの一瞬を大 切に思い、できるだけ真心を込めて、その人 と接して、優しさといたわりの気持ちをわすれ るべきではない
関連:本居宣長
• 本居宣長(モトオリ・ノリナガ) 本居宣長(モトオリ・ノリナガ) 18世紀最大の日本古典研究家。 世紀最大の日本古典研究家。 世紀最大 本居 • 木綿商の家に生まれるが、医者となる。 木綿商の まれるが、医者となる となる。 源氏物語』などことばや日本古典 講義し また現存 日本古典を 『源氏物語』などことばや日本古典を講義し、また現存 する日本最古 歴史書『古事記』 研究し 日本最古の する日本最古の歴史書『古事記』を研究し、35年をかけ 年 古事記伝』 巻 執筆する する。 て『古事記伝』44巻を執筆する。 主著は 源氏物語玉の小櫛』 玉勝間』 主著は他に『源氏物語玉の小櫛』、『玉勝間』、『うひ ふみ』 山ふみ』などを 鈴と山桜をこよなく愛し、書斎を「鈴屋」と呼び、また 山桜をこよなく愛 書斎を 鈴屋」 をこよなく 山室山にある奥墓には山桜が えられている。 にある奥墓には山桜 山室山にある奥墓には山桜が植えられている。
古代审美主体的完成
> 文学日本古代审美意识的形成---以物哀的形成为代表2013-06-13 15:39:19一.日本古代审美意识主体的完成日本古代审美意识是从‚真实‛(まこと)开始的,它集中反映了日本本土文化思想-----原始神道朴素的现实观。
日本文献《神袛训》中有‚神道以诚为本‛,这里的‚诚‛(まこと),也就是‚真实‛,包含了‚真言‛、‚真事‛和‚真心‛的意思。
这种以‚真实‛为根本的精神,成为了古代日本人的生活基础和社会文化基础。
‚真实‛的审美意识是上古诸多文化意识和审美意识未分化的状态下最基本、最活跃、最普遍性的因子。
‚真实‛作为特殊的审美意识逐渐被强调,尤其是在一系列的文学作品中。
如紫式部的小说《源氏物语》和平安朝女性日记文学更自觉地追求真实的审美意识,表现了在追求人性的真实的同时也表现美的体验,即把握人性与美两方面的真实性。
‚哀‛(哀れ)是与‚真实‛共生的,奈良时代、平安时代初期,在追求神、民族、国家共同体的‚真实‛意识中产生了‚哀‛。
古代神话、歌谣对太阳神、自然神的共同感动而发生的‚哀‛,是带共同性质的,是一种集团性的‚真实‛的感动,具有原始性和率真性。
至《万叶集》之后,‚哀‛渐次过渡到个人的感动,成为一种单纯的怜爱的咏叹。
这一演化,意味着古代审美意识逐渐走向个人的、自我的感情的‚真实‛咏叹,形成‚哀‛的审美理念的雏形。
到了平安中期,以紫式部的物语论为中心,包括清少纳言的随笔论和藤原公任的哥论,推动‚哀‛向‚物哀‛演进,由此引发了对日本民族审美意识的积极反省和全面自觉。
‚物哀‛作为当时的审美意识的主体,逐渐走向成熟。
‚物哀‛(ものあわれ)这一理念,究竟是由谁最先提出的,尚无定论。
国内不少资料表明,它是由日本江户时代国学家本居宣长(1730-1801)最早提出的。
他在《<源氏物语>玉小栉》中,把日本平安时代的美学理论概括为‚物哀‛,认为‚在人的种种感情中,只有苦闷、忧愁、悲哀——也就是一切不如意的事,才是使人感动最深的‛。
简析日本的文学悲情美意识
《长江丛刊·理论研究》2017.08简析日本的文学悲情美意识腾 翀【摘 要】日本自古以来就是一个悲剧精神相当突出的民族。
近代日本悲剧文学在继承了传统悲剧文学的一些特点后,又融合了许多新元素,使悲剧文学呈现出新的特点,如重点突出描写悲剧人物的内心情感、悲哀性元素贯穿全文。
【关键词】日本文学 悲情美 意识日本人崇尚的是极端的美,短暂的美,就像樱花一样。
樱花的花期大概只有一个星期,开的时候是使劲浑身解数营造盛极一时的美,樱花雨片片飘落,让人仿佛置身于仙境与仙子偶遇。
当你来不及掬一瓣花雨,它便悄声掉落,深埋泥土里。
日本人就是喜欢这样短暂极致的美,刹那间留在记忆深处的绚丽。
说到日本崇尚的悲剧美,不得不提几位享誉日本文坛的大师级人物。
就个人来说,日本的文学作品多以描述细腻的人物内心而富有特色。
比如村上春树《挪威的森林》、川端康成《雪国》、渡边纯一《失乐园》、东野圭吾《白夜行》等作品,都擅长描写人物的内心世界,将感情细化到人物的每个内心独白,每个动作,甚至每个细微的表情描写。
他们的作品又统统拥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对悲剧美的极致推崇。
无论是无疾而终的恋情,还是孤苦落寞的结局,都会让读者不由发出悲凉扼腕的叹息。
作为日本传统的审美意识的“物哀”,最初是由“哀”发展而来的。
日本文学早在远古时代,就产生了“哀”的美学意识,只不过这时的“哀”只表达对太阳神等各种自然界之中诸神的感动。
而到了平安时代,《万叶集》中的“哀”已经发展成了一个较为完整的美学范畴,己经融入了个人的精神主题和各色情感。
日本的悲情意识像是一种文化符号,贯穿到他们民族的性格之中。
他们谨慎却极端、骄傲又卑微、完美并注重细节,这不仅仅是受中华文化影响的结果,更不是受西方思想洗礼的原因。
而是,在中西文化相互碰撞中,产生了一种特立独行的民族的性格。
就像《菊与刀》的作者本尼迪克特所言,“所有的矛盾都是千真万确,有关日本论著的基础,菊与刀都是这幅图画的组成部分。
举例说明日本文学物哀创作理念的三个层次
举例说明日本文学物哀创作理念的三个层次
日本文学物哀创作理念是日本文学发展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这种理念以弥漫的忧伤为主题,将人们对苍凉岁月及人生哀痛悲泣的感受抒发得淋漓尽致。
在日本文学物哀创作理念中,我们发现有三层次的体现:
第一,审美理念是日本文学物哀创作理念的根本。
这些审美理念源自日本书院传统,强调
物态无常,美好是暂时的。
它崇尚一种顺应自然变化的朴实主义美学,并以此呈现物哀的
无常。
其次,存在主义创作理念是日本文学物哀创作理念的主要色彩。
存在主义强调生活的转换
性和空性,于是凸显了生命的苍凉和无常的矛盾。
它总是痛惜未名的筑破,令悲凉的气氛笼罩其下,以此得到物哀的美感。
第三,异化创作理念,即把日本人独有的文化概念(如“一度”“无常”“物哀”)融入其他不同国籍文化背景中,以此探索自身文化和其他文化的交集处,以高度的审美和写作技巧去道
出人的情感体验。
以上就是日本文学物哀创作理念的三层次:审美理念、存在主义创作理念和异化创作理念。
日本文学物哀创作理念融合了几种文化范式,以痛惜时光更迭,表达人类孤独而哀痛的心情。
这种理念也为日本文学奠定了基础,激发了其创作活动,久经磨炼,可谓浓缩了文化
和神韵。
日本人的无常观
⽇本⼈的⽆常观与“台风性格”相契合的,是⽇本⼈的⽆常观。
⽇本学界曾经就“⽆常”问题展开过热烈的讨论,有的学者认为⽇本⼈“⽆常”思想来⾃佛教,为舶来产品,但更多的学者认为:“⽆常”作为⽇本⼈的⾃然观或⼈⽣观,古已有之,佛教传来之前,⽇本的诗歌中就有很多咏叹万象频更的作品;正因为有这样的精神基础,佛教进⼊⽇本才那么顺利。
关于这个问题,⽇本⽂学评论家⼭本健吉有⼀段精彩的论述:与创造出坚不可摧的⽯结构城堡、寺院、都市的民族不同,在易朽的⽊结构房屋中居住的民族,有某种以断念、达观为美的意识。
他们缺乏把可以永垂千古、可以引以为荣的东西造型化的执拗欲望,但他们却以造出临时的瞬间氛围为⾸义,即使为了那瞬间的荣光⽽即刻死亡,也在所不辞。
因此,他们的艺术经常⽽且多半是⽚断的、瞬间的。
⼈世⽆常⽣灭迅速,断⽆惟独艺术可以例外之理。
勿宁说,恰恰在⽆常与迅速中显现出瞬间⽣命光辉才正是“⽇本的美”。
(引⾃《关于“⽇本的美”》)东瀛列岛的地理结构,本⾝就是最不规则的,缺乏整体感的,⽽频繁发作的地震、⽕⼭、台风、海啸等突发性灾变,更使这种不规则变本加厉,⾯对各种⾃然灾害,⼈们只能被动地、⼀个⼀个地去应对,⽽⽆法有计划的、整体性的驾驭。
不难想见,⽣存在这种环境⾥的⼈,是容易产⽣“⽆常”之感的。
另⼀⽅⾯,东瀛列岛的⾃然风光⼜是如此的优美多姿,瞬息万变,正如戴季陶形容的那样:“海国⼭地当中,溪⾕冈陵,起伏变幻,随处都成⼀个⼩⼩丘壑,随地都⾜供⼈们赏玩。
⽽这些⼭⽔都是幽雅精致,好像刻意琢成⼀样。
这样明媚的风光,对于他们的国民当然成为⼀种美育,⽽⾃然的赏鉴遂成为普遍的习性。
”如此丰富精致的⾃然之美,容易使⼈沉湎于其中⽽不可⾃拔。
这两种因素相加,造就了⽇本⼈独特的美感与审美意识。
这种美感与审美意识,从思维⽅式上分析,就是对事物的特殊性的⾼度敏感与执着,感性⼤于理性,局部⼤于整体。
学者加藤周⼀在分析⽇本语的特征时指出:⽇本语的句⼦是从局部开始,尔后发展到整体;这种结构,与中国语或西⽅语正好相反。
日本人的美学观 解读“无”的哲学(中文)
日本人的美学观解读“无”的哲学(中文)编辑点评:庭园中的关守石,狭窄而无一物的茶室,壁龛上摆放的简洁装饰物……这些质朴的意象代表了日本人传统认知——“无的哲学”及“简洁更加有力”。
无的哲学,是了解日本文化的一个新的切入口。
前些日子我跟朋友到东京六本木去,看到了有趣的一幕。
草坪用锁链围住,形成一个泾渭分明的界线。
这一日本人机敏的小小幽默在深深打动我们的同时,也仿佛在警告我们不得越雷池一步。
这比任何强硬的语言或高墙都更具说服力,更有效果。
实际上,“无的哲学”及“简洁更加有力”的说法,在日本人生活的方方面面都能得到印证。
比如,日本国旗就是白底加上中央的红色圆形,可附会出各种象征意义。
如果你去过日本的茶室庭园,可能看到过踏脚石上用蕨菜绳和棕榈绳所结成十字的关守石(止步石)。
这石头既不是装饰,也不是工人偷懒不小心忘下的。
这是在暗示前方在开茶会,不得再往前。
这比“请勿踩踏草坪”这种直接的标语牌更加触动人心,更能传递信息。
茶室通常是铺上榻榻米、有纸门的和室,家具全无,就像集装箱一样。
但是,主人和客人双方的想象力会填满这一安静的空间,在恬静的氛围中,唤起心中魅力的图景。
随着现代化的进程,传统的和室慢慢减少了。
有幸的是,去年到九州实地调查时,我住在提供食宿的日本传统民宿。
因此,有机会观察并学习到了日本建筑的传统房间布局。
我对被称为壁龛的空间很有兴趣。
壁龛是传统和室必备的里间,会悬挂书画挂轴,摆上插花或盆栽等。
此处的装饰品需慎重选择,在数量上有着严格限制。
按照日本的习惯,最重要的客人要背对壁龛而坐,主人与客人相向而坐,以避免有向客人炫耀壁龛放置物品之嫌。
同行的日本友人告诉我,壁龛是和室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说壁龛是日式建筑的本质所在也不为过。
无的哲学在这一神圣的空间里表现得特别明显。
室外阳光穿过纸门,照到精心挑选的装点这一恬静空间的物品上,制造出一种渐次变化的神秘氛围。
请想象这一场景。
你能感受到在这狭窄而空无一物的空间里那无法言表的美丽。
无常使日本人从容
无常使日本人从容无常,原义指变化不定。
《后汉书·西羌传序》:“(西羌)所居无常,依随水草”,就是这个意思。
不过,旧时也把勾魂之鬼谓之无常,且有黑白之说。
虽然无多,无常,有时也用来指“人死”的婉词。
晋代法显和尚的《佛国记》中有云:“共诸同去游历诸国,而或有还者,或有无常者”,是其义。
但自从东汉明帝67年佛教传入中国,佛教的《无常偈》之“诸行无常,是生灭法”,即“世间一切事物不能久住,都处于生灭变异之中”的观念也同时传入了吾国。
至此,人生无常,就被国人一直感叹至今。
不过,说起无常观,在我国古今是不同的,古人在大自然面前,因自身的渺小而感到无力、恐惧,从而产生了无助、无常感,人们也只能边叹息人生无常边无奈的耕作,探究出了一点奥妙的则或出家佛寺或投身道观,以出世来感悟世事无常。
今人则不然,随着对大自然认识的不断加深,进而利用、改变大自然的能力也不断增强,今天,把人生无常看透之辈,已是把它与“及时行乐”及时的联系在了一起。
正因世事无常,所以人生尚需及时行乐尔。
我们的邻人日本,据他们自己吹嘘,早在佛教自中国传入日本之前,“无常”作为日本人的自然观或人生观,就已经存在了。
当然,有风马牛的古代日本诗歌中那些咏叹万象频更的作品为证。
从而,日本学者认为,佛教的无常观进入日本才会那么顺利,那么契合。
至于无常对日本来说是“舶来”还是“自有”,我们不予置评。
不过,日本自古而今处处体现出的无常现象,倒确是不虚。
比如我们早就发现,日本人对普通生活用品等能有耐久观念的,实在是少之又少,相反,经常更新的,倒随处可见。
过去日本人旅行途中,草履是破了就换,衣服也是几块布简单一缝而就,拆开就可浣洗。
现在亦然,只不过是换为了出门旅行内衣裤是脏了就扔的现象越来越多,非止这些,就连家电、汽车也是旧了就扔再换新的。
看日本人盖房子,没几天,一座木结构别墅就拔地而起,从外表那一木到顶的结构到内里那木框的墙壁、纸糊的拉门,怎么看都不像有长居的打算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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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人的美意识与无常思想核心提示:日本人感受自然之美、生命之美、生活之美的视角或逻辑常常与我们所习惯的审美经验颇不吻合,并且,日本传统文化中最具代表性的美意识又常常与佛教的无常思想有着密切的联系。
了解日本人的美意识,直接涉及日本人的价值观及其文化背景,对我们理解现代日本人的精神结构、行为准则有着深远的意义。
本文从“‘飞花落叶’之美”、“不圆满的美”、“‘侘’与‘寂’之美”三个方面讨论了日本人的美意识与无常思想的联系。
“无常”和美意识一个民族如同一个人一样,成长到一定的年龄,理解了死亡是自身必须面对的现实问题时,就会重新思考生命的意义、存在的意义,以及死亡的意义,最后总结出人应该如何活着。
可以说,生死观决定着一个人或者一个民族最根本的价值观。
在日本,面对生死无常,虽然令人慨叹,但是人们并不认为这是一个应该超越的问题。
人们不仅在无常的状态下生活,而且还发展为品味无常、享受无常的境界。
然而,正如美国学者阿瑟·丹托所指出:“没有一种文化没有其对待死亡的方式,或没有对待苦难的办法。
”可以说,在日本思想史的走向中有一条日本人为超越无常悲感、从无常悲感的压抑下重新获得精神自由而不懈地思索、实践的历程。
并且,这种探索最大的特征就是它与日本的文学史、艺术史结合在一起,使无常与美、死与美的思考作为大量的日本文化史的结晶而留给后世。
这里的“无常”,是佛教用语。
佛教认为,世间一切事物,都处在生起、变异、坏灭的过程中,迁流不居,绝无常住性,故名。
《无常偈》曰:“诸行无常,是生灭法。
”6世纪佛教传入日本,1000多年来已全面渗入日本社会生活的各个角落,成为日本文化形成的要素之一。
人们在研究日本文化尤其在探讨日本古代文化时,佛教中的无常思想几乎是一个无处不在的词汇。
而美的思考即所谓美意识,是指人们的审美心理、审美情感以及判断美的基准和思考。
作为日本古代重要文艺理念的“物哀”、“侘”、“寂”等概念,就是古代日本人美意识的结晶。
美意识当它作为判断美的基准而发生作用时,也可以说它是一种价值观。
不过,“物哀”、“侘”、“寂”等概念,已远远超出日本文学的范畴而随着历史的推移渐渐沉淀于日本人的自然观、生命观、生活情趣等各个方面,是我们当今言及日本文化时不可避免要涉及的词语。
关于“无常”与美意识,日本的宗教学研究者末木文美士指出:“在印度,无常是一个应该进行理论分析的问题,而在日本则变成了一个感情成分很强的概念,不是作为‘无常观’,而是作为‘无常感’在文艺领域中得到发展。
这种倾向在《万叶集》中已经可以看到,在平安文艺的‘物哀’里进一步发展,到了中世的隐者文学达到一个顶点。
……中世的无常感对‘幽玄’、‘侘’、‘寂’等美学的形成也给予了影响。
”根据木末氏的解说,日本文艺与无常感的结合在《万叶集》中已有表现,但是对日本美意识的形成发生影响的乃是中世的“无常感”。
另外,日本当代著名历史学家目崎德卫也认为,“朴素的无常感”获得高度的美的表现形式,是在古代末期的贵族社会。
目崎指出:“通过由古代向中世的转换期的动乱,贵族与庶民都深切地体会到了来自于根底上的无常对自身存在的威胁,而这种社会的苦难最终产生了有关无常慨叹的艺术上的创造与试图超越无常的思想上的探索。
”日本中世时期这些因深感无常而发生的思想上的探索和艺术上的创造,对其后日本文化史的性质和特征给予了莫大的影响,沉淀为日本人看待自然之美、生命之美、生活之美的准则。
日本传统文化中最具代表性的美意识“物哀”、“侘”、“寂”几乎均与无常思想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了解日本人的美意识,直接涉及日本人的价值观及其文化背景,对我们理解现代日本人的精神结构、行为准则有着深远的意义。
为此,以下从“‘飞花落叶’之美”、“不圆满的美”、“‘侘’、‘寂’之美”三个方面讨论日本人的美意识与无常思想的联系。
“飞花落叶”之美“樱花并非唯有盛开的时候才值得观赏,月亮并非皓月当空才最美丽。
……含苞欲放的枝头与枯叶满地的庭院尤其值得玩味。
”这是日本中世文学史上的著名随笔集《徒然草》第137段的一句话,是日本文学研究者所熟知的日本古代美学思想的经典之一。
至今,日本人对樱花的审美观依然存留着这种中世美学的烙印。
在日本人看来,比起盛开的烂漫的樱花,那一片片如雪花般飘落的樱花瓣更加令人感动,能引发出人们深沉的情怀和思考。
花开花落,月缺月圆,这些人们熟悉的自然现象本来就是文学最常见的题材之一。
不过,伴随着一个民族精神史的成长和发展,人们对自然界的观察角度和感受也会随之而发生变化,日本人对落花、红叶的审美情感的变迁就记录着这个民族精神史的发展经历。
例如,在平安朝成书的日本第一部敕撰和歌集《古今和歌集》里有很多描写落花、红叶的名句,但是这些诗句多数或如小野小町的作品所表达的青春易逝的感慨:花色易褪/青春难再/绵绵细雨/如我愁思或咏叹红叶装扮的秋色如美丽的织锦一般:龙田河水面/铺满绚丽的秋叶/若是横渡河水/就像一把剪刀/裁断美丽的织锦虽然《古今和歌集》中也有一些表达无常之感的作品以及受到汉文学影响的悲秋作品,但是与中世文学所表现的那种具有深厚道心的文学迥然不同。
到了平安朝末期中世初期,人们一直经历着长期的社会动乱,目睹世间的诸行无常的现实,对佛教的无常思想有了更加深切的感受,因而他们注视自然界的目光较之以往更加深沉和理性,这时人们对自然的歌咏也加入了更为深沉的内容。
被后人称为“飞花落叶”文学的兴起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它反映了具有那一时代特征的日本人的自然观。
“飞花落叶”,从字面上看好像只是说落花、落叶,而实际上是指花开花落、树木枯荣这一万物盛衰的自然规律。
“飞花落叶”文学的内容,就是表现人们通过接触以“飞花落叶”为代表的自然界现象而认识自然界的规律,悟得人类自身的生生死死也是自然之理,从而加深对佛教无常思想的理解。
中世的日本人将这种生生灭灭的自然规律称作“ことちり”,即“理”或“道理”。
这种理性的觉醒,使得平安末期以来长期经历了社会动乱、目睹世间诸行无常的人们,在精神上得到了一定的慰藉。
“飞花落叶”文学正是日本中世这一时代精神的反映。
平安末至镰仓初期成书的佛教故事集《宝物集》作为“飞花落叶”文学之例可举出如下文字:樱花一瞬/灿烂地开放/又飘落归根/就像人世间的/诸行无常山深赏红叶/红叶如人生/今日红灿灿/明日不复存世事多伤悲/奈何又秋风萧瑟/禁不住洒落的/是秋叶染成的红泪其实,日本中世文学史上的“飞花落叶”文学并不限于这类表达无常慨叹的内容,更为重要的是,它还包括通过观察“飞花落叶”而对生命的思索和宗教的皈依,通过与自然界的这种交流和对话,人们对于无常的现实增加了心理承受力,在精神上得到了某种慰藉。
著名的草庵文学作家鸭长明曾说:“当我看到花开花落而感动之时,当我见月出月落而深思之时,就会感到内心变得澄澈,脱去了尘世的污染,自然而然地醒悟了生灭之理,消除了对名利的执念。
这就是解脱的开始。
”他以切实体会叙述了“飞花落叶”的自然现象可以成为人们皈依佛门的契机。
又如中世初期著名歌人良经曾咏作了《花月百首》,其中歌咏花的作品,主题从寻花的风雅渐渐向落花无常、厌离秽土的净土教思想以及释教歌的方向变化发展,反映了作者精神世界在自然界的折射。
可以说,“飞花落叶”文学不仅是研究日本文学史的重要史料,同时也是研究日本思想史、日本人精神史的第一手资料。
中国的六朝文学史上也曾出现过用自然现象印证佛、道思想的“玄言诗”,但是,随着思想史的发展,文学中的自然界渐渐从佛、道中解放出来,同时在深刻观察自然界的基础上创作“玄言诗”的实践经验,又促生了真正的人与自然交融的文学——山水诗。
日本的“飞花落叶”文学也有着相似的经历。
在日本文艺思想史上,滥觞于10世纪中叶的“狂言绮语观”以及中世以后的“歌道佛道一如观”,均主张和歌、音乐等文艺需要成为佛、道的“助缘”或等同于佛道才能获得其存在的合理性以及存在的意义,“飞花落叶”文学也曾经一度充当了这一文学观的道具。
但是,随着时代的发展,“飞花落叶”文学的内容也逐渐有了变化。
《心敬僧都庭训》中记载了日本中世歌论家心敬的这样一段话:“常常观赏飞花落叶或草上的露水,就会懂得人生短暂犹如梦幻。
那么,行为就会变得温和,内心世界也会更加幽深。
”歌论书《夜之鹤》(成书于1279-1283年)说:“欲作歌之人,面对事物要有情,有感于物,总是保持内心的纯净,细心观察花的凋谢、树叶零落、时雨和季节的变换,于日常起居之时内心亦充满诗情。
”这里谈到的是文学家接触自然的重要,自然对于文学创作是不可或缺的要素。
这些记载虽然与前面的一样都是通过与自然的接触达到一种心灵净化的境界,但不同的是,它已脱离了佛、道的思维框架和价值观念,体现了以审美心理为目的的与自然的交融,人们观察自然的目光以及与自然交流的精神世界又有了拓展。
“飞花落叶”文学的发生和发展,记录了日本人对自然的真义、生命存在的真义的探索,并且这种不懈的探索还深刻地影响了其后日本人的审美习惯和生活样式。
松尾芭蕉晚年所作的《笈之小文》中说:“西行之和歌、宗祗之连歌、雪舟之画、利休之茶,所体现的精神是一样的。
所谓俳谐,随造化,与四季为友,所见之物皆如花,所想之事皆似月,若所见所想不似花一般脱俗和优雅,则无异于野蛮人,或与鸟兽同类。
……愿顺从造化,回归造化。
”芭蕉在这里提到的宗祗、雪舟、利休,分别是日本连歌道、画道和茶道的代表人物,他们所代表的艺道文化均与自然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支撑这些文化现象的价值观、美学理念等思想基础都是通过人与自然的交融而体悟的。
不圆满的美在日本人的生活中,我们经常会看到一些与我们习惯了的审美经验颇不吻合的现象。
例如:无论是观赏用的花瓶还是生活中使用的茶杯、器皿,有的会凹进去一块,好像在坯胎的阶段被人打了一拳;有的形状歪斜;有的好像要做成圆的,却在某个部位缺了一块,使之构不成完整的圆。
即使是电影或小说、戏剧的结尾,也倾向于悲剧性的或带有缺憾的结局。
笔者认为,这种审美倾向至少可以追溯到日本中世的著名随笔集——吉田兼好的《徒然草》。
《徒然草》的第82段说得很直截、明白:“不完整的事物更有意义”、“无论任何事物,圆满、完美都是不好的,保留着残缺的状态反而更有情趣”。
这些“残缺的美”、“有缺憾的美”或曰“不圆满的美”,对于其他的国家或民族来说或许更多意味着负面意义,然而,在日本则是深深根植于日本文化土壤中的古今人共有的审美情感。
笔者以为,在这里无常思想依然是一个重要的背景,所谓的“不圆满的美”,也可以看做是日本中世以来所形成的“死之美”的延伸,或者说残缺的、有缺憾的、不圆满的美,其逻辑与“死之美”有许多重合的部分。
所谓“死之美”,是笔者为概括日本文学中所表现的关于死亡、消亡或衰亡等事象的美学思考而选择的一个词语,它包括“ぴの美”(可译作“灭亡之美”或“死亡之美”),但不是这一个单词的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