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论现代汉语中的名词重叠现象(李姣+北京师范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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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论现代汉语中的名词重叠现象
李姣①
(北京师范大学汉语文化学院,北京100875)
提要本文旨在研究学术界颇有争议的名词重叠这一语言现象,并对之进行更加全面深刻的阐释与分析。
通过辩证地借鉴现有研究成果,结合大量现代汉语中的语言实例,确定了将名词重叠的形式、表义功能、诱因、基式与重叠式的语法功能比较等四个方面的问题作为重点,并进行详实的论述,取得了初步的研究成果。
在文章的结尾,本文提出了名词重叠在现代汉语中的广泛应用与重要地位这一崭新的问题,以待后来者在这个领域开展进一步的研究。
关键词名词重叠表义功能诱因语法功能
一、重叠的类型
(一)重叠的概念
按照世界上语言的形态类型划分,汉语属于孤立语。
因此,一般认为汉语没有词形变化,需要借助一些构词手段或构形手段来产生新词,或使旧词产生新的语法意义,从而增加新的相应的语法功能。
重叠就是重要的语法手段之一。
布隆姆菲尔德(Bloomfield)(1933)在其代表作《语言论》(《Language》)中提到:“重叠可以将它看作一种变化,也可以看作一种语缀,在于它没有固定的形式。
它采取它所附着的形式,或者这形式的一个部分。
仅仅重复一个语素,不是必然构成重叠。
只有一个重复(或部分重叠)经常联系一种语法功能的时候,它才是重叠②。
”
(二)名词重叠的形式
具有重叠能力的名词不多,根据初步归纳,名词的重叠形式可总结为以下四种:
1.表亲属称谓的名词
例如:爸爸、妈妈、姐姐、弟弟、妹妹、哥哥、姥姥、舅舅、婶婶、姑姑、伯伯、爹爹、姨姨、叔叔、爷爷、奶奶等。
①李姣,女,河南新乡人,北京师范大学汉语文化学院语言学及应用语言学专业2010级硕士研究生。
地址:北京市海淀区新街口外大街19号。
本文由本科毕业论文修改而成,在此特别感谢天津外国语大学的于秒老师。
②布隆姆菲尔德(Bloomfield)(1933)《语言论》,(《Language》)[1] 第105-106页
这类名词重叠后多为AA式。
未成年人常常将这些亲属称谓的名词重叠后使用,表示亲昵、撒娇等特殊情感,但成年人则往往不用。
2.带有量词性质的名词
例如:家家、人人、年年、月月、天天、事事、处处、时时、岁岁、村村、县县、乡乡等。
这类名词重叠后多为AA式。
重叠后表示逐指义,分别为“每一家、每人、每一年、每一月、每一天、每件事、每处、每时、每岁、每一个村、每一个县、每一个乡”等义。
3.出现在儿语中的名词
例如:鞋鞋、树树、猫猫、狗狗、药药、饭饭、水水、书书、孩孩、豆豆、包包、猪猪、桌桌、瓜瓜、果果等。
这类名词重叠后多为AA式。
表示亲切、喜爱、细小之意,但不带“每一”之意。
这类名词本不具备重叠能力,只能在儿语中可以临时使用重叠成分。
4.固定的AABB式的名词重叠
例如:世世代代、祖祖辈辈、朝朝暮暮、口口声声、风风雨雨、婆婆妈妈、疙疙瘩瘩、风风火火、角角落落、星星点点、层层叠叠、点点滴滴、坑坑洼洼、边边角角、疙疙瘩瘩、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形形色色、斑斑点点、字字句句等。
这类名词重叠多为固定结构,整体表意。
其中,AABB式的名词重叠是最普遍、最复杂的形式,由于数量较多,因此较之前面三类,它表达了更为复杂的语法意义:
(1)表示“每一”。
如:家家户户、时时刻刻、字字句句、分分秒秒
(2)表示“泛指”。
如:瓶瓶罐罐、汤汤水水、针针线线、坑坑洼洼
(3)表示“夹杂”。
如:花花草草、老老少少、山山水水、是是非非
(4)表示“相继”。
如:世世代代、祖祖辈辈、生生世世、子子孙孙
(5)表示“遍布”。
如: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角角落落、前前后后
(6)表示“描写”。
如:风风火火、婆婆妈妈、星星点点、形形色色
在这个问题上,沈清淮(1998)则持不同分类方法。
他将AABB式的名词重叠分为单音方位名词、单音时间名词和具体事物名词等。
同时,他认为名词重叠之后或强调事物的“普遍性”,如“日日夜夜、家家户户”;或强调事物的“总括性”,如“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或强调事物的“代表性”,如“盆盆罐罐、针针线线”;或强调事物的“间杂性”,如“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或强调事物的“比喻性”,如“沟沟坎坎、疙疙瘩瘩”等。
这些分类标准虽然莫衷一是,但是见仁见智、各有千秋。
二、名词重叠充当语法手段的情况
(一)语法手段的涵义
“语法手段”指的是表示语法意义的形式标志或物质手段。
任何语法单位都具有内容和形式两方面,都是意形统一体,一定的语法意义一定由相应的语法形式来表达,相似的,一定的语法形式也一定
表达一定的语法意义③。
语法手段是语法范畴有关语法形式方面的最共同、最概括的“类”。
在人类语言中,常见的语法手段有以下八种:内部屈折、附加、重叠、重音、语序、异根、辅助词(虚词)、语调等。
我们通常把“内部屈折、附加、重叠、重音、异根”称为“综合性手段”,把“语序、语调”称为“分析性手段”。
而“辅助词(虚词)”的归属情况则要视不同语言的具体情况而定④。
“重叠”作为一种语法手段,指的是通过词根或整个词语的重叠来表示某种语法意义的方法,是汉藏语系诸语言中较为常见的语法手段。
其中,动词、形容词、量词的重叠形式是最常见的。
(二)名词重叠的语义表达
实词的意义一般由概念意义与色彩意义两个语义层组成。
概念意义是实词的核心意义,色彩意义是附着于概念意义之上的意义。
名词是表示具体事物或抽象事物的一类词,往往给人一种形态感,但是这种形态感并不突出,如果不加以强调,一般并不会引起重视。
而重叠了的名词则正是某种程度上对名词概念意义的扩大,是对名词色彩意义的一种强调。
具体来讲,重叠对名词的语义造成的影响分为以下两种:
1.重叠后名词的意义空间扩大
这种类型的名词重叠使用相当普遍,它的表达功能在于扩大名词所指称事物的意义空间,使原词具有“泛指”或“逐指”的意义。
例如:人人都说江南好。
(《边疆处处赛江南》歌词)
人人为我,我为人人。
春节到,春节到,家家户户放鞭炮。
物物各自异, 种种在其中。
(《孔雀东南飞》)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人人都有难办的事,事事都有解不开的情缘。
以上各例中,“人人”是“每个人、所有人”的意思,“家家户户”是“每家每户”之意,“事事”取“每件事”之意,“物物”是“每一物件”的意思。
重叠后韵律和谐,形式上又极为简洁,正契合了汉语的特点。
又如:这几天,元茂屯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周立波《暴风骤雨》)其中,“男男女女”是泛指“许多的男的和女的”,“老老少少”是泛指“许多老人和孩子”的意思。
以上是文学作品中的例子,在日常语言环境中也不乏这样的例子:
如:“一车车救援物资,一顶顶救命帐篷,一批批志愿者,源源不断地涌向灾区,此刻我们只有一个名字‘中国人’”。
其中,“一车车、一顶顶、一批批”在重叠之前都指得是单数意义“一车、一顶、一批”,而重叠后却表示泛指,极言数量之多。
由此可见,意义空间扩大是重叠对名词造成的影响之一。
2.重叠后名词的形象色彩突出
重叠式的名词与基式的名词相比,其形象色彩更加饱满鲜明。
例如: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弥望的是田田的叶子。
叶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
(朱自清《荷塘月色》)
③陆仁昌(1995)语法范畴·语法手段·语法体系——对汉语语法民族特点的思考《六安师专学报》,1995年第4期第6页
④陆仁昌(1995)语法范畴·语法手段·语法体系——对汉语语法民族特点的思考《六安师专学报》,1995年第4期第9页
其中,“田田”是“平展的铺在水面上的样子”之意,“亭亭”是“像亭子般端庄婀娜”之意。
又如以下成语:堂堂正正、井井有条、拳拳服膺、鼎鼎大名等,通过对“堂、井、拳、鼎”等名词进行重叠加工,而使得整个成语意义饱满,富有感染力,从而突出了成语的形象色彩。
那么,下面我们就来讨论为什么有的名词能够重叠、哪些名词可以重叠。
三、名词重叠的诱因及自由度
(一)名词重叠的诱因
大多数学者认为,名词是不能重叠的,然而现代汉语中却有如此众多的名词重叠现象,原因莫衷一是。
众所周知,语言系统是一个具有开放性的系统。
在语言发展过程中,动词、形容词、量词的重叠现象势必会对名词这种原本并不具备重叠能力的词类产生影响。
日积月累,名词就会沾染上这种语法手段,并且由初始之时的极个别,逐渐发展到了现在的一大批、具有多样化形式的重叠形式。
如:AA式、ABB式、AABB式等等。
比如现代英语中,后缀“-ed”置于动词后可表示“过去时”的语法意义,多数动词由现在时变为过去时都采取这种构形手段,但是仍有少部分的动词除外,譬如:be动词、fly、run、can等等,它们采用异根法表示新的语法意义。
又如后缀“-s、-es”置于名词后可表示“复数”的语法意义,大多数名词都遵循此法则,少数名词如:foot、sheep等分别采用内部屈折法和零形式来表示同一种语法意义。
这种词类内部变化形式不一致的现象,就是起源于语言发展的类推机制。
“-ed、-s、-es”等强势构形手段在英语的发展中逐步取得压倒性优势,终将会取代其他特殊形态一统天下。
不同语言之间,虽然使用群体、结构类型、内部构造、语法系统、语音体系、词汇系统会有巨大差异,但是作为人类在社会中最重要的交际工具,一定会具有某些相同的特点,英语语言中的类推机制同样适用于现代汉语。
起初,汉语中词语多是两个都有意义的词根构成,发展到现在,“词根+词缀”这种构词方法已经广泛应用,如:“-化、-性、-族”等词缀在20世纪七八十年代开始流行于青年人的口中,并具有相当强的能产性。
如今,“全球化、一体化、区域化、老龄化、月光族、啃老族、草莓族”等词已经成为现代汉语词汇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
由以上现象得出,语言的发展过程中,一些语法手段的消亡与出现,强化与弱化都是由规律可循的。
那么,名词重叠作为一种重要的语法手段,在汉语语法系统中逐步扩大其影响力,变得越来越不可或缺。
它的出现是据以何种原因,下文我们将从其中的一个方面切入来加以讨论。
(二)名词重叠的自由度
“名词重叠的自由度与生命度有关”⑤。
生命度是从生物学角度对名词性成分进行的分类,它的基本公式是:人类>动物>无生命物。
如今,生命度已经成为语言学研究中出现的不可避免的一个概念。
具体到名词重叠,可分为以下两种情况:
1.有生命名词的重叠
⑤张伯江(1994) 词类活用的功能解释,《中国语文》1994 年第4 期.
这类名词除非在儿语中,否则一般无重叠形式,只有少数表泛指的人物名词可以重叠。
例如:人—人人男女—男男女女老少—老老少少子孙—子子孙孙君臣—君君臣臣
2.无生命名词的重叠
这类名词的重叠频率很高,例如:
(1)表时间:世代—世世代代时刻—时时刻刻日夜—日日夜夜分秒—分分秒秒
年岁—年年岁岁
(2)表地点:家—家家处—处处村—村村山—山山
(3)表方位:里外—里里外外上下—上上下下前后—前前后后左右—左左右右
(4)表工具:针线—针针线线瓶罐—瓶瓶罐罐桌椅—桌桌椅椅
(5)抽象名词:恩怨—恩恩怨怨是非—是是非非疙瘩—疙疙瘩瘩
由以上比较可初步得出名词重叠自由度的公式:
①无生命的名词>有生命的名词
②具体名词>抽象名词
下面,从理论上论证:名词的语法特征与空间特征有关。
名词的重叠就是运用名词所指之物在空间上的可计数性和形貌的具体性来突出形象的。
空间特征愈典型,名词重叠的自由度就愈高,反之则愈低。
例如:无生命名词中,“日夜、家、村、里外、上下、前后、左右”等词具有明显的空间特征,因此重叠能力就相对较强。
再如:无生命名词中,“针线、桌椅、疙瘩”等词则具有鲜明的形貌特征,且形貌较为具体,故而重叠能力也较强。
四、基式与重叠式的语法功能比较
萨皮尔在其著作《语言论》中谈到:“重叠,或者说根本成分的全部或一部分的重复,它的流行是最自然不过的,这种不说自明的象征性的语法程序,一般用来指如下的概念:分散、复数、重复、惯常的形位、体积的延展、增加的程度、持续性。
这在英语里也不是没有,但一般不认为是其典型结构方法之一,不能说重叠程序在英语里有明显的语法意义。
我们必须到别的语言里去找例子⑥。
”
于是就有必要将名词的重叠问题单列出来,在现代汉语中寻找例证,深入地剖析重叠前后名词在语法功能上发生的微妙变化,为了更清晰地呈现重叠后名词语法功能的变化状况,本文选取了以下四类名词,将此作为出发点进行对比:
(一)“爸爸、妈妈、姑姑、舅舅”等亲属类名词
此类词重叠后,其变化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为调值变化(部分基式是上声的,重叠后变为半上加轻声);二为传达的感情色彩更加亲密,而语法功能并不发生明显变化。
恰如本文第一部分所提及,亲属类名词重叠之前的基式也是可以单说的,如:爸、妈、姑、舅、哥、姐、姨等。
此类词多为黏着语素,单说的情况多出现在成人的话语中。
⑥[美]爱德华·萨皮尔(2005)《语言学》,陆卓元译陆志韦校订北京:商务印书馆,第67页
(二)“星星、宝宝”类词
此类词重叠之前的“星、宝”形式单独出现的机会很少:在充当表达正式意义的书面语时,“星”是天文学术语,“宝”是文学用语。
因此,重叠会使他们的语体色彩发生细微变化:由重叠前的正式用语变为重叠后的口头用语。
(三)“猩猩、蝈蝈、蛐蛐儿”类词
此类词的重叠属于音节的重叠,而非语素的重叠。
倘若硬将他们的叠音形式拆成单音形式,变为“猩、蝈、蛐”等,就会使原来具有实在意义(表示一种生物的名称)的名词语素变成了一个个毫无意义的语音片断,它们从不在别的场合出现,本身并无意义。
所以,重叠对这类词来说是毫无意义的,因为他们根本不存在单音的形式,当然也就不涉及语法功能的变化了。
(四)“天天、处处、年年”类名词
此类词的基式“天、年”表示时间单位,分别指地球自转一周所用的时间,和地球公转一周所用的时间。
且常与数词连用构成数量短语,充当定语、补语等句子成分。
例如:他无怨无悔地把自己(三年)的青春年华奉献给祖国的西部。
她这一去就去了〈二十年〉。
而重叠式的“天天、年年”表示每一天、每一年,常做状语。
例如:中国人[天天]都盼望着海峡两岸能早日实现和平统一。
尼罗河水[年年]泛滥,给埃及人民带来灾难的同时也带来了肥沃的泥土。
这说明重叠不仅使其语法形式发生变化,语法意义与语法功能也发生了相应变化。
并且,此类词在意义上有一个共同点,即基式都是有意义的语素,且带有量词的性质。
综上,前三类名词的重叠是属于构词形态的,第四类属于构形形态。
这与黄伯荣、廖旭东的观点不谋而合,黄伯荣廖学东在《现代汉语》(增订三版)下册里指出,词的形态有两种,一种指构形形态,例如重叠:“研究”重叠为“研究研究”,“老实”重叠为“老老实实”,是动词、形容词的形式和语法意义都不相同的形态变化。
但是,妈妈、星星、哥哥等属于构词的语素重叠,不算构形的形态变化。
按照现代汉语的语法规则,典型的经常作状语的词类是副词与形容词,名词中只有“电话、短信”等极少数在表示方式时能做状语,如:“电话联系、短信联系”等。
除此之外,名词一般都不作状语。
但许多名词在重叠后却普遍具有作状语的语法功能,并起修饰作用,表义功能相当于比况短语,重叠后的名词既具有名词的形象意义,又沾染形容词的部分语法功能,更具表现力。
只是因为名词不是典型的状语,所以这类名词一般不能单说,只能在句中充当修饰成分。
比如,上文中提到的凡带有量词性质的名词,其重叠式都可以作状语,如:“天天开心、时时交好运、年年有余”等。
这些作状语的名词广泛应用于现代汉语,尤其是祝贺语中。
五、三大词类重叠形式的比较
在传统的语法研究体系中,关于重叠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动词与形容词上。
多数学者认为名词重叠的使用情况极为有限,较有代表性的如朱德熙先生在《语法讲义》中指出:“重叠式名词主要是亲属称谓,亲属称谓以外的重叠式名词只有‘娃娃、星星、宝宝’少数几个。
”黄伯荣、廖旭东主编的《现代
汉语修订版》(下)也明确指出:“名词一般不能重叠,少数名词如‘人、家、年、月、队、县’等带有量词的性质,前面可以直接加数词,可以按量词重叠式重叠。
”
下面,我们从分析三个词类各自的重叠形式入手来探讨这个问题:
(一)名词重叠与动词重叠的区别
现代汉语中,动词的重叠形式表示时量短、动量小或尝试态的语法意义。
如:退休以后,老张清闲得很,整天就是打打麻将、做做饭、打扫打扫卫生而已。
其中“打打”、“做做”、“打扫打扫”便分别是“打”、“做”、“打扫”三个动词的重叠形式,表示以上这些事情都是老张闲中作乐而轻松为之的。
但句中若换为动词原形:退休以后,老张清闲得很,整天就是打麻将、做饭、打扫卫生。
这样表达的意义则与老张退休之后的清闲生活矛盾,整个句意也显得不协调、不搭配,因此是不合理的。
正如上述例子所述,汉语中多数动词都有其对应的重叠形式,大体上可以分为单音节动词的重叠与双音节动词的重叠。
1.单音节动词的重叠主要有三种形式
(1)AA式这类动词重叠后,第一个动词应读本音,第二个动词则需读轻声。
如:看—看看瞧—瞧瞧摸—摸摸走—走走说—说说背—背背找—找找等—等等洗—洗洗跑—跑跑吹—吹吹挠—挠挠写—写写画—画画问—问问晒—晒晒(2)A一A式这类动词重叠后,中间的“一”应读轻声,而前后两个动词则读本音,只是第二个动词往往调值稍低于第一个动词。
如:聊-聊一聊提-提一提穿-穿一穿帮-帮一帮送-送一送笑-笑一笑闯-闯一闯
(3)A了A式这类动词重叠后,读音规则与“A一A”相同:中间的“了”读轻声,而前后两个动词读本音,只是第二个动词往往调值稍低于第一个动词。
如:想—想了想试—试了试玩—玩了玩拍—拍了拍闻—闻了闻逛—逛了逛
2.双音节动词的重叠主要有两种形式
(1)AABB式这类动词重叠后,读音基本未变,仍读原音。
如:打闹—打打闹闹说笑—说说笑笑蹦跳—蹦蹦跳跳拉扯—拉拉扯扯摇摆—摇摇摆摆
(2)ABAB式这类动词重叠后,处于“A”位上的动词读原音,处于“B”位上的动词则一般读轻声。
如:收拾—收拾收拾商量—商量商量暖和—暖和暖和打扮—打扮打扮清醒—清醒清醒由此可见,在重叠形式上,名词重叠与动词重叠最显著的不同在于:动词的重叠形式多是由原形按照一定的规则变化而来,属于构形变化;而名词的重叠形式则往往缺乏原形,如:猩猩、狒狒等。
换而言之,名词的重叠并非是由一个名词遵循规则变化而来的,因此属于构词变化。
(二)名词重叠与形容词重叠的区别
形容词分为性质形容词与状态形容词两类,它们在现代汉语中具有不同的重叠形式。
宏观上讲,性质形容词多为AA式或AABB式,而状态形容词多为ABAB式。
详细来说,形容词的重叠形式可概括为以下五种:
(1)AA式这类形容词的重叠形式有两种。
其中,加儿化的有:好—好好儿慢—慢慢儿远—远远儿
加“的”的有:瘦—瘦瘦的圆—圆圆的美—美美的
(2)ABB式
如:绿油油明晃晃金灿灿黄澄澄白花花黑乎乎灰蒙蒙酸溜溜慢腾腾美滋滋晃悠悠香喷喷肥嘟嘟
(3)AABB式
如:漂亮—漂漂亮亮热闹—热热闹闹冷清—冷冷清清干净—干干净净大方—大大方方(4)ABAB式
如:雪白—雪白雪白通红—通红通红火红—火红火红
(5)A里AB式
如:糊涂——糊里糊涂傻里傻气
简而言之,除“ABB式”和部分“A里AB式”外,多数形容词都有对应的重叠形式。
并且,形容词的重叠形式较之原形具有更加生动的形象色彩:“红红的”增加了视觉色彩,“酸溜溜”增加了味觉色彩,“热乎乎”增加了触觉色彩等等。
而与之相比,名词的重叠则是为了构成新的词,语法意义则很少发生变化,这便是二者的不同之处。
六、名词重叠现象
(一)名词重叠的使用范围
现代汉语中,名词重叠充当语法手段及其表达的语法意义极为丰富复杂,而且缺乏系统性,因此本文的归纳稍显粗略,可能存在着例外。
但是我们仍然可以从中看出普通话中名词重叠运用之广泛,名词重叠作为表达语法意义的一种辅助手段,其运用能帮助人们在进行语言交际中更准确地表情达意,传达语言表达的细微差别以及细腻的感情色彩。
(二)名词重叠充当语法手段的能力
从上文的大量例证得知:名词重叠归根结底是具有特定特征的一类名词,按四种基本形式重叠的一种现象,而名词中的大多数,如:处所名词、时间名词、专有名词、集体名词等,在一般情况下是不具备重叠能力的。
但是,凡是具有重叠能力的名词重叠后都传达了一定的语法意义,因此在这种情况下,名词重叠无疑是一种语法手段。
那么,与动词/形容词重叠相比,名词重叠充当语法手段是名词的一种稳定能力、固有属性?还是一种临时的、活用的用法?关于这个疑问,本文的回答还远远不够,我们仍需将名词重叠的研究推向深入、推向微观。
语言学是一棵常青树,为了这棵树的茁壮成长,每一位语言学人都有着义不容辞的责任为它添肥松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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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Brief Study of the Noun Reduplication in the Mandarin
Jiao Li ,Beijing Normal University
ABSTRACT
This thesis intends to give a thorough research on noun reduplication which is a disputing linguistic phenomenon. It emphasizes on the following four problems: the forms of noun reduplication, semantic function, catalyst and the difference of the original form and reduplication form in grammatical function. In conclusion, an innovative query is being posed requiring more heeds to be paid and more efforts to put in..
KEY WORDS:noun reduplication; semantic function; catalyst; grammatical func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