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应在现实中成长_平凡的世界_中的爱情描写

爱情应在现实中成长

———《平凡的世界》中的爱情描写

殷　珊

(牡丹江师范学院中文系,黑龙江牡丹江　157012)

[摘　要]　爱情是人类生活的重要内容,人生喜怒哀乐总因爱,悲欢离合总关情。路遥的《平凡的世界》刻

画的孙少安与田润叶,孙少安与田晓霞,田润生与郝红梅等栩栩如生的悲剧形象,带给我们的是几分清醒的顿悟:爱情应该面对现实。

[关键词]　平凡的世界;爱情;现实

[中图分类号]　I207.4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9-1122(2008)01-0019-02

　[收稿日期]2008—02—02

　[作者简介]殷珊(1981-),女,山东泰安人,牡丹江师范学院中文系2007级文艺学研究生。

恩格斯说:“人与人之间的,特别是两性之间的感情

关系,是自从有人类以来就存在的。”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中的第一篇《关雎》,就是一首谱写青年男子追求和爱慕美丽少女的恋歌:“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见,爱情是人类生活的重要内容。人生因爱情而多姿多彩,生命也因爱情而五彩缤纷。童话《睡美人》中的美丽公主,被纺纱针刺中而昏睡不醒,英俊的王子深情一吻,她竟然睁开眼睛而复活。中国民间传说中的梁山伯与祝英台,死而化蝶,缠绵悱恻,成为爱情的千古绝唱。汤显祖在《牡丹亭》的卷首题词中写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人生喜怒哀乐总因爱,悲欢离合总关情。多少人的心

空中飞翔着一只“永远的蝴蝶”(台湾陈先勇的《永远的蝴

蝶》

),那种撕心裂肺的阵痛和永生颤抖的记忆化为永恒的爱情悲歌,一幕爱的悲剧永驻心间。诚如鲁迅所说,悲剧就是将有价值的东西撕破给人看。而当代作家路遥的《平凡的世界》更是一部将情感撕破展现给读者的爱情悲剧。

《平凡的世界》演绎了一首催人泪下,感人肺腑的爱情牧歌,展现了苦难中的主人公在平凡世界中不平凡的精神魅力,通过复杂的矛盾纠葛和情感历程,为我们刻画出了孙少安与田润叶,孙少安与田晓霞,田润生与郝红梅等栩栩如生的悲剧形象,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爱情悲歌呢?究其根源就在于现实生活的残酷性以及人们心中根深蒂固的小农意识与潜意识的门第观念,本应完美的爱情,在现实生活的打击下被折磨得心力交瘁,留给读者的却是一丝遗憾,一缕伤感,几分顿悟,几分清醒:爱情应该面对现实。

一、“平民爱情”的破灭

孙少安与田润叶的悲剧恋爱是被现实生活所隔离的真实见证。孙少安是爱田润叶的,但他们的爱为什么没有

天荒地老?他们的情为什么没有天长地久呢?这主要归

根于少安的守旧思想。孙少安因袭了太多的传统负荷,他与润叶在家庭情况、社会地位上的差距,使他在无形中不自觉地产生了自卑感,拉开了与爱人的距离,而他内心深处的小农意识及潜意识的门当户对的观念,是他们爱情悲剧的致命因素,梦一般的平民爱情在现实的残酷中撞得粉碎。“她并不是一个梦境虚幻的姑娘。她和他一块长大,相互熟悉和亲切得像兄妹一样,他要是真的能和她一块生活一辈子,那他对自己的一生会多么满足啊!”所以,少安是真心对待润叶的,但是在心理作用下,他胆怯了,退缩了。他不敢大胆地去爱,去追求润叶,在传统思想的束缚中自我封闭起来,最终选择了逃避,使润叶的痴情化作了一场长久的等待和相思,演绎了一曲无奈的爱情悲歌。

少安没有以超前的意识同应该变革的现实时代相对抗,反而屈从于现实生活。正如少平认为“心里隐隐地有些难受,他现在越来越清楚的感觉到,本来润叶姐应该是他哥的媳妇,但两个家庭贫富差别就把两个相爱的人隔在了两个世界,他们是不得已才找到自己的归宿。”或许大多数人都会这样认为。对于那种在农村意识相当浓烈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青年来说,爱情是非常遥远的,因为在当时非常艰苦的生活条件下,再伟大的爱情也会被现实所遗弃。所以,少安与秀莲的结合是当时现状的必然结果,对于少安来说是一种满足,但对于没有被生活压力所困扰过的润叶来说,这种感情的打击是致命和毁灭的,“她的力量使她无法支撑如此巨大的精神压力,她还不能从更高意义上来理解自身和社会。”最终在现实面前,她的局限性导致她做出了违背自己心愿的决定。但是,逝去的感情带给她的伤痕是一生也抹不去的。“命运啊!多么无情,这不是婚礼而是她的青春葬礼。”

第12卷第1期2008年3月

岱宗学刊

JOURNA L OF DAIZ ONG

V ol.12　NO.1M ar 1　2008

二、现代爱情的悲剧

理想作为人生理念的体现者,在现实中有其存在的理性基础,但当理想脱离现实,两者力量的反向撕裂就会造成巨大的悲剧力量。

田晓霞与孙少平是作者倾注感情最多,描写最为成功的一对,自然而然,他们身上带有的悲剧色彩最为浓烈,也将读者的伤感情绪推向了高潮。他们的悲剧是理想与现实的脱节,孙少平与田晓霞都不被现实生活所困扰,敢于冲破封建束缚,排除现实生活所带给爱情的种种阻力,他们没有重踏孙少安与田润叶的爱情悲路,本应该走到一起,但他们搏击命运的力量、激情、壮志在现实生活面前显得是那样的微不足道,不堪一击,最终也没有逃离现实。命运的捉弄,有情人未能终成眷属。晓霞的死,带给少平的伤痛是巨大的。“孙少平两眼一黑,脚软的如同抽了筋骨,他感到有热辣辣的东西从那上面淌下来———他禁不住小便在裤子里……他没有回答老头的话,就转身走出了报社的大门,大街上灯火辉煌,人头在伞下攒动,车辆飞溅着水花疾驰而过。然而,他面对的却是一片沙漠———人生的沙漠啊……”这种伤痛对于孙少平来说是一生的,在现实面前,他最终没有实现理想的爱情,而是和惠英嫂走到了一起,可以说少平的悲剧几乎是典型性的。究其根源在于:

(一)少平与晓霞的爱情基本上属于理想浪漫型的,在现实生活中的存活率很低。他们可以拥有爱情,但也只是精神上的伴侣,不可能成为生活上的伴侣,命运的不同注定了他们走不到一起,就算走到了一起,无论对少平还是对晓霞来说,婚姻都是抹了蜜汁的黄连。子君与涓生冲出重重的围困走到一起,最终还是在现实面前走向毁灭,这便是一个无言的明证。无可否认,晓霞的死,带给了少平巨大的伤痛,但这种伤痛不会让少平脱离自己的生活,他还会为自己的生计去拼搏,与生俱来的激情、斗志使他会继续自己的人生之旅。

(二)社会身份的巨大差异。一个是常年工作于地下的矿工,一个是活跃于大城市的记者,天各一方,银汉迢迢,尽管田晓霞还出人意料地到矿场去探望孙少平,然而这一切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他们只能是精神的伴侣,矿工的艰苦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孙少平需要心理慰藉,可他的情人却远在他乡。而惠英嫂也许是所有矿工的心目中的理想女性:温柔、体贴、勤劳、能吃苦,当两人失去自己伴侣时,他们互帮互助的感情使他们走到了一起。于是我们无比痛心地发现,孙少平的感情生活是宿命的悲剧,作者要把一种真实的生活状态展现给世人:大多数人的生活是不圆满的,像孙少平这样复杂的人更是如此,生活具有悲剧性。

现实是残酷的,当另外一个“田晓霞”———金秀,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时,这位理想爱情的受害者彻底醒悟了,他选择了逃避,逃离了不属于他的生活,因为他害怕田晓霞的故事会再次重演,现实就是这样,这位曾经与命运搏击的年轻人,最终在现实面前妥协。

三、现实的成功与理想的失败

田润生与郝红梅的相遇可以说是一种偶然,他们之间没有催人泪下的爱情故事,但他们本身都有一定吸引对方的魅力,都有能在对方身上满足自己的需求和依赖对方的心理,并且这种依赖符合现实的生活。所以,他们的最终结合存在着一定的必然性。

“润生在姑娘面前生性腼腆和胆怯,加之目睹了姐夫的不幸和痛苦,使他在女性面前渐渐自卑起来,觉得他一生也许再没有能力征求和占有一个女人的感情了……”在此之前,田润生没有经过爱情的体验,正如书中所说,他对女性有种“恐惧感”。所以,不可能对其他与自己生活环境平等或高于自己的女性结合,而郝红梅的出现,正是他潜意识观念的实现。“自从见到红梅以后,他的这种心理障碍却神奇地消失了。”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红梅自己一开始就在他面前表现出了一种难以掩饰的自卑感,反倒大大地刺激了他的男子气概。他喜悦地感到,他在红梅面前才是个真正的男人。当这种男子气概膨胀的时候,他感到只有自己和红梅一起生活才能感受到男女之间的温暖和幸福,这种男人的天性得到了满足。郝红梅则是在艰辛生活旅途上已经精疲力尽,急需静静投身于一个男人怀抱的人,她希望永远和凄风苦雨告别,所以,润生的出现,使她感到,他们之间的感情才是一种成熟的感情,他们互相依赖,如愿以偿地结合在一起。

相对于田润生和郝红梅,理想爱情的代表人物金波,最终也如他的好朋友孙少平一样,在现实生活的打击下,显得不堪一击。“一切都结束了,他告别的是人生整整一个段落。青春之花永远地凋谢在了这片草原上。”他的远方姑娘犹如一个幻影最终破灭,在这种爱情的绝望下,金波的痛苦可想而知。他的爱情是理想爱情的彻底失败,这就用事实反证了爱情应面对现实生活。以后的金波会再次找到属于自己的感情,因为,连他自己都认为,“在他那深情而富有心灵的土地上,怎么会没有绚丽的花朵重新开放呢?”这,就是生活。

在我们短促而又漫长的一生中,我们在苦苦地寻找人生的幸福,可是幸福往往与我们失之交臂。为此,我们耗尽了毕生宝贵的青春年华,皱纹也悄悄地爬上眼角,或许,此时我们才能稍稍懂得生活实际意味着什么———当代著名作家池莉说:“只有生活是冷面无情的,它并没有因为我把它编织成什么样子它就真的是那种样子”,“我们今天的生活不是文学名著中的那种情况。”她在《烦恼人生》中,通过印家厚“老婆就是老婆”的那句朴实而富有哲理的话,无疑也表达了爱情应该面对现实的客观实在性,因为生活在现实中的男人都知道“这世界只有她一个在送你等你回来”。

理想的爱情只有美好的过程,是不会产生圆满的结果的,尤其是对于某些人来说,常常像奔涌的火山熔岩,顾不得择道而行———结果把自己烧坏了,这也许就是沈从文常说的“美丽的东西总是令人忧愁”的。书中的爱情故事,没有一个脱离现实而存在,可以说,最后的结局是悲惨的。多么美好的东西消失了,毁灭了,世界却还像什么都没有发生,生活还在继续。

所以,当这些爱情悲剧产生的时候,生活就会用时间来磨平这种伤痛。当然,它不会停止前进的步伐来抚慰伤痛的人们。

现实正是如此,当你从幸福的彼岸被抛到苦难的此岸,处处走投无路,这时,你才会懂得,在天堂和地狱之间,原来也只有一步之遥,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美好的东西都能按照自己的愿望存在或实现。

因此,爱情,应在现实中生长。

02 岱宗学刊 第12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