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柏林犹太博物馆的非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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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编号:1009-6825(2007)04-0025-02

关于柏林犹太博物馆的非理性

收稿日期:2006-10-17

作者简介:滕露莹(1981-),女,同济大学建筑城规学院硕士研究生,上海 200092

滕露莹

摘 要:结合里伯斯金个人的建筑思想和创作风格,分别从设计的构思、建筑的空间、室内装置以及立面等角度,对其代

表作———柏林犹太博物馆进行剖析,从而解读出建筑师在这一建筑作品创作中所赋予的非理性表征之下的本质。关键词:譬喻,象征,空间,非理性中图分类号:T U242.5

文献标识码:A

如果你对人类情感的历史———那正是建筑史的本质———进

行思考,你会注意到,最为硕果累累的想象力的发展总是在两种或两种以上的思想或情感方式触碰到一起时发生的……那么,一种出乎意料的含义,丰富的关系就会出现。在里伯斯金绝大部分的建筑作品中,他的设计基础往往建立在理解历史并延续历史的基础上。这种维护文化与传统的责任感在他的多个与犹太人及犹太文化相关的建筑设计中体现得尤为突出。里伯斯金认为一个博物馆不应是大众文化的模仿物,而是和民众保持距离,能让其反省思考并面对决定的产物。柏林犹太博物馆虽陈述犹太人的遭遇,目的却不只是德国向犹太人赎罪致歉的手段,更是在命运共同体的前提下,让全人类警惕的作品。

里伯斯金把自己的方案描述成是个不连贯的形体,隐射着头脑和记忆中的不同影像。这些影像来源于柏林的历史,也和犹太民族的遭遇有关。其中贯穿着两条有关历史思想和个人真实经历的重要理论线索,里伯斯金称其为“两线之间”(Between the lines ):一条是被多次打断的直线,代表着一段虽然屡遭打击和摧残,却仍然不断斗争的发展史;另一条是无限延伸的“之”字形折线,象征着在不断的扭曲和转向中的生还,并持续生命的历程。其涉及到的地形学概念代表着犹太民族的名人和柏林的德国人曾生活工作过的地方,其中包括莱斯特(Kleist ),海涅(Heine )和密斯·凡·德·罗(M ies van der Rohe )等,把这些组合在一起,便形成了变形的大卫十字。

直线空间纵贯了整个博物馆的公共区域;折线空间则占据着博物馆的使用空间。断裂的直线穿越扭曲的折线所产生的冲突的结果,是那些被掏空的“虚空”空间。它们贯穿在整个博物馆中,成为博物馆的核心结构,也是与外界完全隔绝的空白神秘物。它所表现的虚无与断裂隐喻着柏林历史中那些物质形态虽已消失但却仍是十分丰富的犹太文化遗产。而当扭曲的折线被断裂的直线打破时,也就是犹太人的历史与生活,跨越着辉煌与灾难,穿过那空白,向着未来绵延不断的发展而去。两种线型的穿插交叠最终构成了犹太博物馆爆裂的建筑形体,而烙印着犹太人痕迹的几何形体也形成了这个建筑创作的哲学文本。

1 入口

基地北边是原有一幢柏林市中心最古老的巴洛克式建筑,在里伯斯金的设计中,这幢建筑被用来象征德国文化、德国人,而基地南边所建的博物馆则代表犹太人。要参观犹太人博物馆必须先进入巴罗克式建筑体,犹太博物馆的入口配置于原柏林博物馆(巴洛克式老建筑体)内,利用新建筑体其中一个“虚空”的轴线延伸,横斜入地下室而至新建筑体内,以打破其方正格局。借此“潜意识下的连接”,隐含德国人和犹太人命运无法分割的寓意。

新馆的进口被安排在一楼右侧,打破老建筑体的规矩墙体,由两道新建如黑墙式的楼梯扶手引导至地下室,当楼梯到达地下层的最深处后,缓缓向上行走,展开在参观者眼前的便是分别象征着柏林犹太人三种不同命运的道路轴线,以对应于三种不同命运的犹太人心理状态(见图1)

1.1 共生命运线

向前直行是一条共生命运线,此空间中最重要的建筑元素是一条陡直狭长的楼梯(the main stairw ell )。经过漫长爬升后,楼梯直通向三层展厅的最顶一层,终点是一面白墙。建筑师希望通过这一特殊的建筑譬喻手法,强迫民众去省思这一历史事件的意义以及考虑决定未来的方向:再下来该怎么走?白墙的左手边有一开口,由此进入博物馆的主要展览空间。

而在这条命运线的上空,贯穿着一些不规则相互交叉的混凝土构件。尽管据说这些都是有结构作用的梁,但按照直观的结构逻辑却很难让观者理解,并且感到随时会受到那些来历不明的“刀光剑影”的侵犯,因惧怕那些粗野的空中异物随时会塌落下来而心中不安。这种担忧、不安正是当时幸存下来的犹太人的心理状态,也是建筑师想要参观者了解的。

1.2 逃亡命运线

现实命运线的右边是一条代表流放在外的犹太人命运线,行至终点是一大片明亮的落地玻璃门,当门自动敞开后,便到达位于“逃亡”之轴尽端的“霍夫曼花园(E .T .A .Hoffmann G arden )”:正方形的庭园中斜植了7行7列6m 高的混凝土方柱,每根柱顶都栽种一棵橄榄树,树根永远悬在空中,扎不到地面,喻示着犹太人流离失所的处境。而等到群树茁壮,便又可连成大片树荫,暗示着流放的犹太人在外生根、茁壮、团结。柱径很粗,当人走到柱林里,常会感到一下子消失了外部参照系。而倾斜的柱子与倾斜的地面相互垂直。这又对置身其中的人构成了错误的空间参照系,从而重力场与视觉经验产生矛盾,让人总感觉自己站不直,站不稳,并下意识的纠正、调整自己身体的位置,结果头晕目眩。整个柱林犹如迷宫般,让置身于其中的人失去方向感,从而体验出逃亡的犹太人对于前路迷茫,路途艰险的心理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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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第33卷第4期2007年2月 山西建筑S HANXI ARCHITECT URE

Vol .33No .4Feb . 2007DOI :10.13719/j .cn ki .cn14-1279/tu .2007.04.014

1.3 死亡命运线

在平面上几乎垂直交叉着现实命运线的粗线,是一条代表被屠杀犹太人的命运线,此轴线的尽端是一个独立于博物馆本体之

外的黑色塔体———大屠杀塔(Holocaust T ower )。若在进此塔前回头向后看,就会看到建筑师精心安排在此线另一端点的一面黑墙。封闭的塔高20m ,没有光线照明,仅在顶部有一丝亮光;平面一端是一个尖锐三角形,当寻着顶部微渺光点,走向尖锐三角的顶点时,两边的墙面不断逼近压迫,最后到达死角。参观者心中往往感到莫名的压抑、无助和绝望。

2 虚空体———叙事

在体验博物馆的室内空间时,参观者常常会被其中的一个个“虚空”装置所深深震撼。“两线”交缠后,断续的直线所形成的不规则体量的碎片空间,犹如直插建筑体内的一把把无形的剑,塑造出整个行进动线中所看到的五个“虚空”的黑色体量,它们纵贯整个公共区域,以墙和其他空间硬性分割开来,人们只能从底层及地下层的开口或上面的天桥进入它的各个片断。这些隐喻着寂静与死亡的黑色“虚空”量体与有形的建筑使用空间形成两条相互独立、相互脱离的线,并产生建筑空间的对话,构成了犹太人博物馆的主要特色。通过它,里伯斯金试图叙说:“柏林犹太人历史无法从现代历史、从这个历史的焚化命运中分离,它们是捆绑在一起的,但并不是通过明显的形式,而是一个更能够将犹太、柏林历史从不可治愈的创伤中重新融合的概念。”令人们记忆犹新的是在其中的一个“虚空体”中所呈现的由一位以色列犹太艺术家设计的装置。在地面上,密密麻麻的铺满了上千只铁制的圆盘。每个圆盘上挖出的四个洞所勾勒出的简单形状都如同一张张挣扎扭曲无助的脸,让人联想起了集中营的惨状。而当参观者在这些圆盘上行走时,铁器之间由于撞击所发出“铛、铛”的声音,在这个空旷的空间中显得格外刺耳,仿佛被屠杀的犹太人无助的呻吟。随着顶部光线的漫射,观者的视线与思路最后都浓缩在那空间末端的一片虚黑中(见图2)

3 立面———线的象征

整个建筑的立面造型不单纯是建筑师对于观者视觉上的考虑,它还包含了丰富的信息,期待观众去解读。从表面上看,整个建筑体量深埋在隐秘处。外表被金属皮密密地包裹着,细长不规则的线性开口斜行其上,好象许多被划破的伤口。于是,这样一座如同大型雕塑的建筑体矗立在这个和犹太人有着伤痛历史的

城市中,默默地诉说着历史。

里伯斯金仍然将“Between the lines ”作为其立面处理的理念。他所说的线,不仅仅是图像上的表现,而且寓意着时间、历史、命运、思想文化、甚至人的情感与向往……线作为该作品中最重要的元素表述着城市中有形的轨迹和无形的内在联系。在建筑的立面上,锌质面层的垂直和斜向的拼缝似乐谱的五条线,衬托着它的音符———那些看似随意分布的斜向的线形窗户,切割的斜线和锯齿线的处理,是不能明确知道你在何处的隐喻。若干年后,当锌随着时间流逝而退色成为平凡的蓝灰色时,这些窗仍将以其独特的造型而保持视觉魅力。里伯斯金把曾经居住在柏林的犹太名人的地址在柏林地图上标出并将它们相连接。在这里,这些图形又转换成为窗户的形状。通过这种方法,里伯斯金将柏林犹太人历史上的一些作家、作曲家、画家和诗人联系在一个非理性的阵列中,把纪念馆的外墙面处理成了柏林犹太人历史的缩影。尽管立面上的窗户数量超过1000个,而相同的只有5个。这种持续的肌理从建筑外表皮一直延续到了建筑的室内墙面,吊顶,甚至是平台拦板。

4 结语

1999年年初,在没有任何展品的情况下,柏林犹太博物馆举

行了开幕典礼。一间间空置的房间,错综复杂的交通流线,由黑色墙体界定的反复出现的“虚空”空间,都给观者以感官上的强烈冲击。毫无异议,这个项目所传达出来的决不只是为了创造一种迥异的建筑形式,而是其强烈的象征意义融入了所有的感伤情绪。建筑师本人在对建筑空间中所发生的悲痛事件的叙说过程中,拒绝使用那些过于煽情的建筑言语,而是通过精心处理对寂静的表达,从而缓和了紧张的气氛,使得建筑能够转换人们对场所的感觉,唤起人们的困惑,调动人们的情绪,重新开始对历史、世界和空间的体验。

有时候,人们常会思考一下那些令人们或赞叹、或惊讶、或不解的形象和文字背后的“本质”是什么。如何去解读这些建筑之上的非理性元素。里伯斯金的一位朋友对他的评论或许可以借用来启发人们的思考,“他们实际上不意味着任何事情———除了生活。”其实这正说明了建筑创作中存在诸多复杂与矛盾的因素。建筑创作并不是简单的数学题,而是建筑师对于诸多问题所持的建筑态度。在建筑创作中,建筑的非理性表征来源于建筑师创作时的整个体验过程,包括哲学寓意的提出,历史与文化的象征性等,而不再是为个性而个性的形式表演。借用哲学的思维来看待建筑中的复杂与非理性现象,或许能帮助人们从全新的角度体会建筑的丰富多彩,这也正是文中阐述观点的目的所在。

参考文献:[1]吉国华.“线之间”———里勃斯金德的柏林犹太人博物馆[J ].世界建筑,1999(10):37-41.[2]刘先觉.现代建筑理论[M ].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00.[3][美]罗伯特·文丘里.建筑的复杂性与矛盾性[M ].周卜颐,

译.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1991.[4]张路峰.体验建筑:柏林犹太人博物馆[J ].建筑师,2004(1):21-23.

Irrational faculty of Judaic museum in Berlin

TENG Lu -ying

A bstract :Combined with architectural concept and creation feature of Libeskind ,the autho r analyzes his master work ,Berlin Judaic museum ,

f rom design concept ,architectural space ,indoo r equipment and v ertical plane ,and ex plains the essence under irrational characterize which is endowed in the buildin

g by the architect .Key words :metaphor ,symbol ,space ,ir rationali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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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33卷第4期

2007年2月

山西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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