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曾祺散文的语言风格浅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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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言与人格的统一——汪曾祺散文的语言风格及语言的个性化呈现

语言与人格的统一——汪曾祺散文的语言风格及语言的个性化呈现

语言与人格的统一——汪曾祺散文的语言风格及语言的个性化呈现汪曾祺的散文总是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

翱翔在他的散文世界中,不仅能开阔视野、收获知识、放松身心,更能感受到作者知识的渊博。

笔到之处即可引经据典,时时刻刻都能让人感受文化的魅力。

而这些特点全要归功于他的语言的运用。

读其文章后,笔者认为可以从两方面了解分析汪曾祺的语言。

首先是语言风格方面。

汪曾祺的散文朴实平淡、语言幽默、通俗易懂、京味儿浓厚,而且很具趣味性,虽然写的大多是小事,但小事儿在他的笔下亦不平凡,生动活泼,十分有趣,仿佛被注入生命一般。

在他的笔下,很难看见漂亮的词藻渲染着他的文章,但是,即使没有虚浮华丽的词藻,他的散文却依然能引人入胜,给人一种如痴如醉的感觉。

《栗子》一文的开篇写道:“栗子的形状很奇怪,像一个小刺猬。

”这是一个极为普通的比喻,虽然这种比喻似乎出自小孩子之口,极具想象力,但确实生动、形象。

然而作者却没有用任何华丽虚浮的词藻,毫不做作,非常纯净,真真正正的做到了“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不仅语言平淡清澈,而且他的叙述风格也是很平淡的,这和他平淡的语言密切相关,但是值得一提的是,无论是平淡的语言,还是平淡的叙述,都是和作者本身息息相关的,俗话说“人如其文”,从平淡的语言中就可以感受到他为人的平和、朴实与平淡的人生态度。

《随遇而安》一文中写到“我不是1957年打成右派的,使1958年‘补课’补上的,因为本系统指标不够。

化右派还要有‘指标’这也有点奇怪。

这指标不只是一个什么人所规定的。

”从中不难体会,虽然汪曾祺被化成右派,但没有太多的抱怨,没有为自己打抱不平,而是很坦然很平淡地叙述着自己的经历。

除此之外,他的语言的另一个重要的特点就是——诙谐幽默。

读完这些幽默的文章后,总是给人全身心地放松之感,好像夏天雨过天晴之后呼吸新鲜空气一样舒适、自然。

这些在内容和题目上都有体现:例如:有一篇散文的题目是:“《林斤澜!哈哈哈哈……>>”《跑警报》中有两段是我认为很幽默的:一段是:“跑警报,大都要把值钱的东西带在身边。

汪曾祺的散文写作风格

汪曾祺的散文写作风格

汪曾祺的散文写作风格汪曾祺的散文写作风格汪曾祺的散文似道实儒,他对文气的推崇,从理论到实践对中国传统散文和现代散文的沟通,都可作为他的贡献。

下面是小编整理的汪曾祺的散文写作风格,希望对你有帮助。

一.融自我于其中,蕴浓厚个人情趣就像他的老师沈从文教给他写小说要贴着人物来写一样,在讲求“真”的散文这一文体中,他更是紧贴着文中的人、物、景、事的,融自我于其中。

无论是记人类、游记类、随笔类、还是小品类散文,他都是通过“我”的情感浸润的,有鲜明的个人特点。

他说过“毕竟,人和自然的关系,人是主体”(《目看两不厌》,《汪曾祺全集》卷5,406页),他不会把自己淹没在景物和历史中。

如凡到过泰山的文人在写泰山时无一不写它的雄伟浑厚,可汪曾祺在《泰山片石》中却写到:“我是写不了泰山的,因为泰山太大。

我对泰山不能认同。

我对一切伟大的东西总有点格格不入”,我“更进一步安于微小,安于平常”。

本来是写泰山的,却在泰山之“大”中,一下子发现了小小的“我”,于是就写出了“我”眼中的泰山——担山人、石刻、所食野菜,即使写泰山的云雾,也无一句写其壮观的,反倒只写了雾所带来的麻烦。

泰山的这些小而平常之处着了汪曾祺的平淡色,还着了他的文人色,一个接一个典故,说古考据,却没让人感觉到味同嚼蜡的“吊书袋”,原因即在于这些故纸堆里的考据并非死的学问的罗列,处处以“我”的眼光和心绪量之,处处显个人情趣。

所以他入笔看似平淡,平淡中蕴藏的博学的、性情的自我又使他的散文在平淡中显得不同凡响,别有一番悠长滋味。

二.于俗世描摹中显不动声色的幽默汪曾祺的幽默读起来平淡之极,却能让你在瞬间与作者对视,莞尔一笑。

他对幽默的见解是:“人世间有许多事,想一想,觉得很意思。

有时一个人坐着,想一想,觉得很有意思,会噗噗笑出声来。

把这样的事记下来或说出来,便挺幽默。

”汪曾祺的幽默是善意的微笑,无关其他什么影射、批判,他在散文中常夹杂不动声色的幽默,这使得他在说古考据中不是板起面孔的说教,而是慈眉善目的娓娓道来,时不时以幽默来调剂。

论汪曾祺作品的语言特征

论汪曾祺作品的语言特征

论汪曾祺作品的语言特点汪曾祺的作品,小说也好,散文也好,都具有反复欣赏、品味的价值。

欣赏的是什么呢?是语言,是汪曾祺那炉火纯青的白话汉语。

汪曾祺的语言文白夹杂,有时极雅,有时极俚,时能出人意表。

他重视从古典文学中汲取营养,他一再提到明代作家归有光的几篇著名散文。

他的语言有文人气,但又和现代语言融合无间,和五四后的旧白话有很大不同,是一种纯熟,寓绚烂于平极的语言。

让我们来感受这些精美的汉语语言,领略他那些平淡作品中激动人心的力量吧。

汪曾祺的文学语言,具有某种纯形式的美。

文学是语言的艺术。

对语言的文学性缺乏敏感的人,其对文学作品的欣赏水平便是大可怀疑的。

而要懂得什么是白话汉语之美,要品味白话汉语最高的文学性,汪曾祺不可不读。

在《自报家门》中,汪曾祺说:“语言的美不在一个一个句子,而在句与句之间的关系。

包世臣论王羲之字,看来参差不齐,但如老翁携带幼孙,顾盼有情,痛痒相关。

好的语言正当如此。

语言象树,枝干内部汁液流转,一枝摇,百枝摇。

语言象水,是不能切割的。

一篇作品的语言,是一个有机的整体。

”注重于在一句中“炼”出一个光彩的字,或者热衷于在一篇之中“炼”出几个耀眼的句,都不是一种最高的追求,都难免失之于矫情、做作。

好的文学语言,应该是每一句单独拿出来,都平淡无奇,但在作品整体中,在前后的文气相接中,却读每一句都如嚼橄榄。

汪曾祺所追求的,正是这样一种语言境界。

汪曾祺并不无意于“炼”出那种奇崛的字句,他字字句句都那么寻常、甚至土气,但一句一句地读下来,却感到真是“一句也不能少”。

这当然不是说,在品味汪曾祺作品时,就没有那种特别有味道的句子。

实际上,在汪曾祺的作品中常会碰到这样的句子,并且每每要玩味再三。

这说明对于语言魅力,他是有意追求的。

但汪曾祺作品中特别有味道的句子,却并不具有“奇崛”的特性,也并不能脱离整个作品而存有,假如把它从前后文中抽离,仍然是寡味的大白话。

以汪曾祺小说为例,汪曾祺小说的特色之一就是特殊的语言魅力。

汪曾祺散文的语言特点

汪曾祺散文的语言特点
语言像水,是不能切割的,一篇作品的语言是一个有机的整体,是有内在联系的。文学
语言不是像砌墙一样,一块砖一块砖叠在一起。而是像树一样,长在一起的,枝干之间,汁液流转,一枝动,百枝摇。语言是活的,也是流动的,中国人喜欢用流水比喻行文,这是非常贴切的。
有一位评论家说:汪曾祺的语言很怪,拆下来没有什么,放在一起就有点味道。语言的美不在每一个字,每一句,而在字与字之间,句与句之间的关系。包世臣论王羲之的字,说他的字单看一个一个的字,并不觉得怎么美,甚至很不平整,但是字的各部分,字与字之间“如老翁携带幼孙,顾盼有情,痛痒相关”。汪曾祺的文学语言也是这样的。
描写家乡的运河:运河是一条“悬河”,河底比东堤下的地面高,站在河堤上,可以俯瞰堤下街道房屋。我们几个同学,可以指认哪一处的屋顶是谁家的。城外的孩子放风筝,风筝在我们脚下飘。城里人家养鸽子,鸽子飞过来,我们看到的是鸽子的背。几只野鸭子贴水飞向东,过了河堤,下面的人看见野鸭子飞得高高的。见《我的家乡》
抒写内心胸臆:凡事都是这样,要能适应、习惯、凑合。见《牙疼》
可见汪曾祺无论是描写人物,还是描写环境,人物心理,都文笔洗练,惜墨如金,但是给读者留下深刻的印象。这比起西方现实主义大师如巴尔扎克他描绘人物工笔刻化服饰,眼睛、眉毛、胡子、面容动辄洋洋数百近千言,看多了给人以昏昏欲睡之感,相比之下,这就是汪曾祺散文的魅力,汪曾祺谈到沈从文教写作,常说“要贴到人物来写”,在写作过程中要随时紧紧贴着人物,用自己的心,自己的全部感情。什么时候自己的感情贴不住人物了,大概人物也就会“走”了,飘了,不具体了。汪曾祺本人散文用语也能做到贴到人物来写,即使文中没有人物,我们难道不能说,作者本人就是文中所说的人物吗,这样,他的写风俗,读文化、忆旧闻、述掌故、家乡情、花鸟鱼虫,瓜果食物,无所不涉,娓娓到来,如话家常,创造的是真境界,传达的真感情,真正做到了文章不写一句空。

朴素、平淡、韵味无穷——浅谈汪曾祺作品语言特色

朴素、平淡、韵味无穷——浅谈汪曾祺作品语言特色

朴素、平淡、韵味无穷——浅谈汪曾祺作品语言特色容提要:本文以汪曾祺的小说散文为研究对象,论述其作品的语言特色..笔者认为,汪曾祺作品语言特色表现为:独特的口语化的语言.吸取古典文学的营养.突破诗歌、散文、小说的界限.重气氛渲染,表现安康的人性.形成了其具有独特韵味的文学语言.对于打破“文革〞后那段冰冻期特有的话语禁忌,功不可没.这决定了汪曾祺作品无可置疑的文体学意义.关键词:汪曾祺、小说、散文、语言许多人喜欢汪曾祺,有的甚至是疯狂地喜欢.汪曾祺像一阵清风在中国文坛刮过,让人眼前一亮.他承继了乃师从文之风,而又以白描见长,别成一家.他的小说、散文语言如同水中磨洗过的白石子,干净圆润清清爽爽.这种语言魅力显然得益于日常口语,方言,民间文学和古典文学的完美化合.汪曾祺将精练的古代语言词汇自然地消融在文本中,又从日常口语,方言,民间文学中吸取甘美的乳汁,兼收并蓄,克钢化柔,扫除诗歌、散文、小说的界限,独创一种新文体.豪华落尽见真淳.轻盈流丽,小巧精致,如生生燕语,呖呖莺歌,滑而不腻.令人一读之下而悠然神往.汪曾祺那信马由缰干净利索的文字,淡而有味,飘而不散,有初发芙蓉之美,可谓俗极,雅极,炉火纯青.汪曾祺对中国文坛的影响,特别是对年轻一代作家的影响是巨大的.在风行现代派的上世纪80年代,汪曾祺以其优美的文字和表达唤起了年轻一代对母语的感情,唤起了他们对母语的重新的热爱,唤起了他们对民族文化的热爱.上世纪80年代是流行翻译文体的年代,一些作家为了表现自己的新潮和前卫,大量模仿和照搬翻译小说的文体,以为翻译家的文体就是现代派的文体.我们现在从当时的一些著作的作品就可以看到这种幼稚的模仿.汪曾祺用非常中国化的文风征服了不同年龄、不同文化的人,且显得特别“新潮〞,让年轻人重新树立了对汉语的信心.本文即尝试从语言的角度对汪曾祺作品进展分析.一、独特的口语化的语言王安忆说“汪曾祺老的小说,可说是顶容易读的了.总是最平凡的字眼,组成最平凡的句子,说一件最平凡的事情.〞〔1〕确实如此.王安忆又说:“汪曾祺讲故事的语言也颇为老实,他几乎从不概括,而尽是详详细细,认认真真地表达过程,而且是很日常的过程.〞〔2〕我认为汪曾祺小说散文的语言特色重要表现为独特的口语化的语言.举个例子,“我家后园有一棵紫薇.这棵紫薇有年头了,主干有茶杯口粗,高过屋檐.一到放暑假,它开起花来,真是‘紫得’不得了,紫薇花是六瓣的,但是花瓣皱缩,瓣边还有很多不规那么的缺刻,所以根本分不清它是几瓣,只是碎碎叨叨的一球,当中还射出许多花须、花蕊.一个枝子上有很多朵花.一棵树上有数不清的枝子.真是乱.乱红成阵,乱成一团.简直像一群幼儿园的孩子放开了又高又脆的小嗓子一起乱囔囔.〞〔?紫薇?〕汪曾祺的白话文给人一种解放感——原来白话文可以这么写!又如他的?虎头鲨、昂嗤鱼、阵鳌、螺蛳、蚬子?这篇专讲吃的散文,其中有这样一段:“人特重塘鳢鱼.人也是,一提起塘鳢鱼,眉飞色舞.塘鳢鱼是什么鱼?我向往之久矣.到,曾想尝尝塘鳢鱼未能如愿,后来我知道:塘鳢鱼就是虎头鲨,瞎!〞一声“瞎〞韵味无穷,意境高远.自五四以来,尝试把口语溶入写作的人当然绝不只是汪曾祺一个.老舍也热中于此.但是倘假设拿这两个人相比,我认为汪曾祺更胜一筹.这是因为老舍的口语因素多半构成一定的语言特色,小说的总体框架还是相当欧化的.汪曾祺与此不同,他的小说往往在大的表达框架上,就有意顺从现代汉语中口语叙事的规那么.王安忆说“汪曾祺的小说写得很天真,很古老很愚钝地讲一个闲来无事的故事,从头说起地,‘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地开了头.比方‘西南联大有个文嫂’〔?鸡毛?〕;比方‘北门有一条承志河’〔?故里杂记?〕;比方‘全县第一个大画家季民,第一个鉴赏家是叶三’〔?鉴赏家?〕然后顺着开头徐徐往下说,从不虚晃一枪,弄的扑朔迷离.他很负责地说完一件事,在由一件事引出另一件事来〞〔3〕我认为王安忆对汪曾祺的小说的表达和语言的特征,描写得相当准确.读汪曾祺的小说确乎如此,什么都平平淡淡,但读完之后,你却不能平静,心深处总会有一种隐隐地冲动.汪曾祺小说散文量采用了地道的方言,文章读来琅琅上口,倍感亲切.汪曾祺对吴语非常稔熟,颇知其传神妙处.他在小说?星期天?、散文?安乐居?中,恰到好处地运用了方言.如“操那起来〞、“斜其盎赛〞等,既有地方色彩,又写活了人物,吴地读者赏来自有动人情趣.在,卖糖炒热白果的小贩在街头吆喝道:“阿要吃糖炒热白果,香是香来糯是糯!〞那句中的“糯〞字,使汪曾祺竟“嚼〞出细腻柔软而有弹性的韵味来,他在形容女作家铁凝的小说?孕妇和牛?的语言风格时,便油然想起吴语里的这个字:糯.他怕这位北方作家不能体会这种语感,就说:“什么时候我们到去,我买一把烤白果让你尝尝.〞再如?岁寒三友?中一段“早!早!吃过了?偏过了,偏过了!〞极富情趣.运用方言实际是用了老百姓自己的语言贴近生活,象这样的语言在汪曾祺的小说、散文中是唾手可得的.汪曾祺热爱甚至可以说迷恋民间文化,1950年在做过?说说唱唱?和?民间文学?的编辑,这段经历使他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不只是民间的戏曲、歌谣让他着迷,甚至连一派出所墙上写的一条宣传夏令卫生的标语“残菜剩饭,必须回锅见开在吃!〞;八面糟附近的一家接生婆的门口的“广告〞:“轻车快马,桔祥姥姥〞;做竹藤活的写的:“出售新藤椅,修理旧棕绷〞.也引起了他的兴趣.他由衷地赞美说,“这都是很好的语言,真是可以悬之国门,不能增减一字.〞〔4〕在?说说唱唱?当编辑的那几年,汪曾祺更从树理身上看到民间文学对一个作家的巨大影响,或者说,一个作家要想有所成就,就应该下功夫从民间文学中吸取甘美的乳汁和诗情.本来就对民间文学有浓厚兴趣的汪曾祺在树理为人及作品影响下,更加明确地认识到:“一个作家读一点民间文学------首先是涵泳其中,从群众那里汲取甘美的诗的乳汁,取得美感经历,承受民族的审美教育.〞〔5〕多年以后,当汪曾祺在短篇小说创作上取得了引人注目的成绩后,在谈及创作经历时,他总不忘记强调民间文学对自己的影响.汪曾祺八十年代重出文坛时有人惊呼“原来小说也可以这么写!〞我想人们惊叹的原因之一大概就是汪曾祺独特的口语化的语言风格吧!二、吸取古典文学营养汪曾祺除了从日常口语、方言、民间文学中寻找资源外,同时还非常重视从古典文学中取得营养.汪曾祺的语言传承了唐宋散文流风,他喜爱?世说新语?和宋人笔记,继承明清散文传统.他一再提到明代作家归有光的几篇散文?先妣事略?、?项脊轩志?、?寒花葬志?诸篇,由于归有光“无意为文〞,写得像谈家常话似的,表达语言与人物语言衔接处假设无痕迹,汪曾祺的小说创作从中得益匪浅.“我受营养最深的是明朝大散文家归有光的几篇代表作.归有光以轻淡的文笔写平常的人物,亲切而凄婉.这和我的气质相近,我现在的小说里还时时回响着归有光的余韵.〞〔6〕有了这些“余韵〞,汪曾祺的语言就在现代汉语和古代文言文之间建立了一种在的联系.为什么那些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日常口语一溶入汪曾祺的笔下,就有了一种特别的韵味?秘密就在其中.举?受戒?起头的一段为例:“这个地方的老名有点怪,叫庵庄.,是因为庄上大都姓.叫做庄,可是人家住得很分散,这里两三家,那里两三家.一出门,远远就可以看到,走起来得走一会,因为没有大路,都是弯弯曲曲的田埂.庵,是因为有一个庵.庵叫菩提庵,可是大家叫讹了,叫成荸荠庵.连庵里的和尚也这样叫.宝刹何处?------荸荠庵.〞这是一段大白话,白得几乎连形容词都没有,但读起来如长短句,白得有一种风情.倘我们读一读归有光的?寒花葬志?,我以为不难发现?受戒?这段大白话的节奏、韵律与?寒花葬志?有自然相通之处.很明显,文言写作对“文气〞的讲求被汪曾祺移入了白话写作中,且了无痕迹.反过来,痕迹非常明显地以文言直接入白话文的做法,他也不忌讳,不但不忌讳,相反,大旗鼓.举?端午的鸭蛋?一文中的一段:“高邮咸蛋的特点是质细而沙多.蛋白柔软,不似别处的发干、发粉,入口如嚼石灰.油多尤为别处所不及.鸭蛋的吃法,如袁子才所说,带壳切开,是一种,那是席间待客的方法.平常食用,一般都是敲破‘空头’用筷子挖着吃.筷子头一札下去,吱------红油就冒出来了.〞这里文言成分和白话成分水乳交融,自自然然,一点不勉强.再如?观音寺?中这样的行文:“我们在联大新校舍住了四年,窗户上没有玻璃.在窗格上糊了桑皮纸,抹一点青桐油,亮堂堂的,挺有意境.教员一人一间宿舍,室床一、桌一、椅一.还要什么呢?挺好.〞也是白话,但有股文人气.这种带股文人气的白话又和五四之后的“旧白话〞不同,没有那种半文半白带来的遗老遗少味儿.记得?陌上桑?中描写罗敷的形象有这么一段“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少者见罗敷,脱帽著绡头.耕者见罗敷,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把罗敷之美通过侧面衬托出来,读到?大淖记事?中描写“巧云〞的一段“她在门外的两棵树杈之间结网,在淖边平地上织席,就有一些少年装着有事的样子来来去去,她上街买东西,甭管是买肉,买菜,打油,打酒,撕布,量头绳,买头油、雪花膏,买石碱、浆快,同样的钱,她买回来,份量比一般人多,东西都比别人好.这个奥秘早被大娘、大婶们发现,她们就托她买东西,只要巧云一上街,都挎了好几个竹篮,回来时压得两个胳膊酸痛酸痛.泰山庙唱戏,人家都是自己扛了板凳去,巧云散着手就去了.一去了,总有人给她找一个得看的好的座.台上的戏唱得正热闹,但是没有多少人叫好.因为好些人不是在看戏,是看她.〞你会发现两者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在文学创作中尝试文白相亲,文白相融的作家当然并不仅是汪曾祺一个,但是我认为能在一种写作中,把白话“白〞到了家,然后又能把充满文人雅气的文言因素融化其中,使二者在强烈的力中得以如此和谐,好象本来就是一家子,这大概只有汪曾祺能吧.三、突破了诗歌、散文、小说界限的语言汪曾祺作品打破了诗、散文、小说的界限,去除了诸般文体间的话语禁忌,以其浓酽的意象化和诗化特征,表达出美学之风神雅韵.“关门独坐,门外长流水,日长如小年.〞〔?故人往事?〕“来了一船瓜、一船颜色和欲望.一船是石头,比赛着棱角.也许——一船鸟,一船百合花.深巷卖杏花.骆驼.骆驼的铃声在柳烟中摇荡,鸭子叫,一只通红的蜻蜓.〞〔?复仇?〕“青浮萍,紫浮萍.长脚蚊子,水蜘蛛.野菱角开着四瓣的小白花.惊起一只青桩〔一种水鸟〕,擦着芦穗,扑鲁鲁鲁飞远了.〞〔?受戒?〕这不是小说,这是诗,是韵文,是行云流水.“正街上有家豆腐店,有一头牵磨的驴.每天下午,豆腐店的一个孩子总牵着驴到侉奶奶的榆树下打滚.驴乏了,一滚,再滚,总是翻不过去.滚了四五回,哎,翻过去了.驴打着响鼻,浑身都轻松了.侉奶奶原来直替这驴在心里攒劲,驴翻过去了,侉奶奶也替它觉得轻松.〞〔?榆树?〕.看“驴打滚〞,这叫小说吗?不叫.“小龙每天放学,都经过王玉英家的门外.他都看见王玉英.晚饭花开得很旺盛,它们使劲地往外开,发疯一样,喊叫着,把自己开在黄昏的空气里.浓绿的,多得不得了的绿叶子;殷红的,胭脂一样的,多得不得了的红花;非常热闹,但又很凄清,没有一点声音.在浓绿浓绿的叶子和乱乱纷纷的红花之前,坐着一个王玉英.〞〔?晚饭花?〕.一个小小子,看见一个姑娘,后来这个姑娘嫁了,“这世界上再也没有原来的王玉英了〞,这叫小说吗?不叫.小说照例是故事为纲,可是看完了,我满脑子里只有人,没有故事.这种顺其自然的闲话文本外表上看来不象小说笔法,却尽到了小说叙事话语的功能,有一种清新自然美.汪曾祺在?桥边小说三篇后记?中说:“这样的小说打破了小说和散文的界限,简直近似随笔.构造尤其随便,想到什么写什么,想怎么写就怎么写.我这样做是有意的〔也是经过苦心经营的〕.我要对‘小说’这个概念进展一次冲决,小说是谈生活不是编故事;小说要真诚,不能耍花招.小说当然要讲技巧,但是:修辞立其诚.〞〔7〕“一月,下大雪.------二月里刮着风.------三月,葡萄上架.------四月,浇水.五月------十二月上旬,葡萄入窖.------〞〔?葡萄月令?〕散文?葡萄月令?更象是一首一往情深的劳动赞美诗.洋溢在字里行间的是一种对人生、对生活的挚爱之情.汪曾祺的小说散文如同简洁疏朗的水墨画,更如同朦胧幻美的成人童话,为读者提供了一个如梦如幻如诗如画的审美对象.四、重气氛渲染,表现健全的人性和安康的美.?受戒?、?大淖记事?开八十年代中国小说新格局.在这类作品里,汪曾祺不重人物性格,而重气氛渲染,以玄远清丽的真淳飘逸之气,表现健全的人性和安康的美.温软的水,朦胧的月,摇曳的云影,迷人的沙洲,感应着明海小和尚、小英子、巧云、十一子们细微神秘的心灵震颤;那混沌的爱,迷离的情,那么展示了生命的腾踊,美的精魂的跃动.汪曾祺纤笔一枝,将人的自然情欲写得如此美绝人寰,一尘不染.如?受戒?结尾两段:“英子跳到中舱,两只浆飞快地划起来,划进了芦花荡.芦花才吐新穗.紫灰色的芦穗,软软的,滑溜溜的,像一串丝线.有的地方结了蒲棒,通红的,像一枝一枝小蜡烛.青浮萍.长脚蚊子,水蜘蛛.野菱角开着四瓣的小白花.惊起一只青桩〔一种水鸟〕,擦着芦穗,扑鲁鲁鲁飞远了------〞明海与英子划着小船进入了理想的圣地,也驶进了汪曾祺情感中的理想境界,在碧波芦荡中,美丽的风光孕育了安康的人性.写出了朦胧的爱,迷离的情,写出了特有的纯洁、烂漫与天真,不事雕琢而明明如画,醉人心田.澎湃的灵性,盎然的诗趣,一尘不染的情思,使人如读安徒生童话,成为人性美灿烂的圣歌,拔动万千心弦.?大淖记事?那么写十一子和巧云那种出污泥而不染的情恋,美如秋月,韧如蒲苇,透明似水晶.汪曾祺的小说不仅善于写风景,时时也写些民俗.?岁寒三友?中就有这样一段:“这天天气特别好.万里无云,一天皓月.阴城的正中,立起一个四丈多高的架子.有人早早地吃了晚饭,就扛了板凳来等着了.各种买小吃的都来了.买牛肉高粱酒的,卖回卤豆腐干的,卖五香花生米的、芝麻灌香糖的,卖豆腐脑的,卖煮荸荠的,还有卖河鲜——卖紫——卖紫皮菱角和新剥鸡头米的------到处都是白蒙蒙的热气、香喷喷的茴香八角气味.人们寻亲访友,说长道短,来来往往,亲亲热热.阴城的草地被踏倒了,人们的鞋底也叫秋草的浓汁磨得滑溜溜的.突然,上万双眼睛一齐朝着一个方向看.人们的眼睛一会儿眯着;人们的嘴一会儿开,一会儿又合上;一阵阵叫喊,一阵阵欢笑,一阵阵掌声.——虎臣点着了焰火了.〞汪曾祺笔下的民俗描写,人称风俗画写法,在写时,往往是不知觉的,外表写的是风俗,实质以风俗为依托,渲染了气氛,也从侧面表现了人物形象,人们在看焰火时的欢乐气氛中,虎臣体会到了欢乐,别人在欢快之余感受到他善良的品格.这种特有的气氛与韵味的营造,在很大程度上力于作品的语言.读汪曾祺的小说,仿佛是漫步春之原野,又如置身一片泱泱水气,神清气爽.在以故土为背景的小说里,汪曾祺描绘出了具有浓郁地方特色的风俗画,令人神往.为我们提供了原汁原味的田园风光活化石,提供了民间风俗那鲜活流动的精神实体.语言的美不管是华美或朴实,是铺排或是简洁,它的魅力关键在于能否深深打动一个人的心.就如同一个女子,长得令人惊艳固然是容易极具魅力的,却并不绝对,而眉目长得普通清爽,也可以抓住别人的眼和心,因为她的魅力并在一处,而在于她的一举手一投足,一颦一笑之种种,这份魅力其实比前者更亲切和更令人喜欢,而且更持久.汪曾祺的作品属于后者一型.汪曾祺作品,无论是小说,还是散文,都是一些朴素很常见的句子,在他的作品中,你甚至很难找到一个生僻的字和词,但就是这些平平常常的句子,一经他组合,便仿佛有了生命有了灵气,让人读起来可亲可感可敬得意.就像是一个蓬头垢面的村姑,经她梳洗打扮以后,人还是那个人,衣裳还是那件衣裳,却有了一种风致,有了一种韵味,有了一种美.这种境界确实不是人人都能到达的,佛门一句话叫作:高僧只说平常话.也就是说真正得道的高僧是不会动不动就给你搬高头讲章的,也不会动不动就给你背两句谁也听不懂的经卷来证明自己的深刻和与众不同,他只用最平常最通俗的语言来讲述佛理,但这平常并不意味着浅薄,而是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大智慧.在汪曾祺的文章中,没有那种耳提面命的道学家面孔,没有装腔作势的大喊大叫,也没有自命非凡的名士习俗,他有的是沉着和平和.他有的是娓娓道来和细细评说,也许正是因为这个特点,所以他的文章让人读起来轻松愉快如坐春风,是一种真正的艺术享受.注释:〔1〕〔3〕王安忆:?故事和讲故事?文艺1991年版,第184页.〔2〕王安忆:?故事和讲故事?文艺1991年版,第186页.〔4〕陆建华:?汪曾祺传?文艺,1997年7月第1版,第246页.〔5〕陆建华:?汪曾祺传?文艺,1997年7月第1版,第121页.〔6〕汪曾祺:?蒲桥集?作家,1992年版,第358页.〔7〕汪曾祺:?桥边小说三篇后记?,?汪曾祺文集小说卷?陆建华主编,文艺,1993年第一版,第559页.参考文献:1.?汪曾祺传?陆建华著,文艺,1993年第一版2.?汪曾祺文集小说卷?陆建华主编,文艺,1993年第一版3、?汪曾祺散文选集?徐柏容、法清主编,百花文艺,1996年第12月4、?中国当代名人随笔汪曾祺卷?汪曾祺著人民,1993年12月第一版。

211125870_汪曾祺散文语言风格论

211125870_汪曾祺散文语言风格论

020《名家名作》·评论[摘 要] 汪曾祺作为京派文学代表作家,在小说、散文、戏剧等领域皆有造诣,散文创作成就尤为突出。

不仅在内容上具有显著特征,在语言艺术上也匠心独运。

从文学语言风格的角度出发,论证汪曾祺散文在构建文本时对词语选择提炼、句式安排运用、文本修辞格选择方面的表现特征,呈现出朴素、简约、含蓄的语言风格。

[关 键 词] 汪曾祺;散文语言;风格特征汪曾祺散文语言风格论黄 瑞文学作品的风格与题材、主题、形象、篇章结构等有切实联系,与语言联系尤为紧密。

语言是作品构成的第一要素,是研究文学风格最直接、最首要的因素。

关于语言风格,一般认为是“人们运用语言表达手段所形成的诸特点的综合表现,它包括语言的民族风格、时代风格、流派风格、个人风格、语体风格和表现风格等”。

在诸多风格中,语言的表现风格最能显化作家文风,这是一种抽象、总结和概括的特征,“语言表现风格是汉语风格的根本范畴,是处于最上层位置的共性风格”。

此外,语言风格是作家个性特征、风格气度在作品中的折射,存在一定的审美情趣、处境心态的差异,这些差异表现在词语选择提炼、句式安排运用、修辞格的选择应用等方面。

“根据文学作品选用词语和修辞格的不同特色,把主要的文学语言风格类型归纳为两两相对的五组十种,即朴素与华丽、简约与繁丰、含蓄与明快、豪放与柔婉、庄重与幽默。

”通过阅读汪曾祺的散文作品,笔者认为,汪曾祺的散文语言表现为朴素、简约、含蓄的风格。

一、朴素朴素风格一般表现为平淡质朴的语言风格,突出特点是质朴无华、平实如话、不饰雕琢。

在语言运用上,较少用形容词,少用或不用修辞手法,呈现出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语言美感。

(一)词语选择1.准确、大量地运用常用词语朴素的语言“多用生动活泼的普通词语,保留语言材料的本来面目……旨在使抽象的事物具体化,深奥的道理通俗化,罕见的事物普通化”。

因而文章质朴凝练、恬淡自然,具有大众化特点。

如:玉渊潭洋槐花盛开,像下了一场大雪,白得耀眼。

汪曾祺小说语言特点分析

汪曾祺小说语言特点分析

汪曾祺小说语言特点分析摘要汪曾祺作为中国最后一位士大夫,其作品注重对古典文化的描写,有很深的意境美,在文学史上,他的小说不可复制,独一无二,具有独特的地位。

丰富的民间体验为其小说提供了丰富的素材,又因其曾经师从沈从文,因而他的小说带有一种散文的笔调,其中,精确、简练的形容词的使用塑造了其清新自然的语言风格。

这篇文章以汪曾祺的小说为研究范围,了解概括汪曾祺小说语言的特点的使用,从词性、修辞、和短句对汪曾祺的语言进行研究,对其自然、清新、生动的文体风格的塑造进行探讨。

关键词:汪曾祺;小说;语言AbstractWang Zengqi as the last scholar in China, his works focus on the description of classical culture, there is a deep artistic beauty, in the history of literature, his novel can not be copied, unique, unique position. The rich folk experience provides a rich material for his novels, and because of his former division from Shen Congwen, his novel has a prose style, in which the use of precise and concise adjectives shapes its fresh and natural language style. This article takes Wang Zengqi's novel as the research scope, analyzes and summarizes the use of the characteristics of Wang Zengqi's novel language, and studies the language of Wang Zengqi from the part of speech, rhetoric and phrases, and explores the shaping of his natural, fresh and vivid style.Key words: Wang Zengqi; novel; language目录TOC \o "1-3" \h \u 摘要IAbstract II引言 1一、汪曾祺小说语法词汇的特点 1(一)、形容词 11、表示颜色的形容词的使用 22、叠词33、其他形容词 4(二)、动词51、汪曾祺动词的连用常用来表达人物的心理状态52、汪曾祺小说的动词连用常用来刻画人或物的行为特征 63、汪曾祺动词的连用有时常用来表现主人公的某种特殊的情感7(三)、数词8(四)、小结8二、汪曾祺小说中句子结构的特点9(一)、短句9(二)、短句的建筑美9(三)、小结10三、汪曾祺小说中修辞的特点10(一)、比喻10(二)、比拟111、拟物112、拟人11(三)、小结12四、汪曾祺小说语言研究的目的及意义12参考文献13附录14致谢15引言从沈从文的乡土小说之后,汪曾祺因师从沈从文常常被认为文风与沈从文相似,但沈从文却说“他比我写的好。

汪曾祺作品的语言风格

汪曾祺作品的语言风格

汪曾祺作品的语⾔风格1.流畅⾃然的语⾔阅读汪曾祺的⼩说,我们很容易发现他作品的特点,那就是语⾔的朴素⾃然。

李振鹏曾说过:“汪曾祺的⼩说创作,极⼤部分是以他的故乡江苏⾼邮地区三四⼗年代乡镇⽣活为素材的。

时代的久远,地域的局限,本来会使⼈有点隔膜感,然⽽读过他作品的⼈,⽆论南北,⽆论⽼幼,却都有⼀种既陌⽣新奇⼜熟悉亲切地现实感。

”[1]他认为汪曾祺的作品之所以会让⼈有这种熟悉亲切地现实感,是因为汪曾祺创作的语⾔是平淡朴素⽽⼜⾃然的,⼈们能够轻易读懂他的⼩说⽽不受时间和空间的限制。

汪曾祺认为语⾔是具有流动性的,他的作品语⾔具有显著的⽔性特征,他既注重单个句⼦上的锤炼,也注重句与句之间或段与段之间的关系。

⽤⼀句话来总结汪曾祺锤炼作品语⾔的经验,那就是⽂⽓在句、段之间的贯通,这些丰富的经验在他作品中有着很好的体现。

阅读汪曾祺的作品,尤其是他的短篇⼩说,读者⼏乎感觉不到⼩说的语⾔运⽤了夸张、双关等具有技巧的修辞⼿法,就连作家们最常运⽤的⽐喻⼿法,在汪曾祺的作品中也极少被使⽤,这样不加修饰的语⾔让他的作品如同清⽔芙蓉⼀般去掉了所有的繁杂和浮夸,只留下⽔⼀般的纯净明快、⾃然流畅,如果细细品读,就会让⼈感到余味绵长。

如果说语⾔是⽓质的外化,那么汪曾祺的作品语⾔就好⽐被⽔磨练洗刷过的⽯⼦,⼲净圆润同时⼜赏⼼悦⽬。

汪曾祺在六⼗多岁时创作了《⼤淖记事》、《受戒》等著作,在创作之前,他所经历过的漫长⼈⽣历程让他对社会和⽣活都有了独属于⾃⼰的深刻感受,⼈⽣路上的坎坷不平让他参透了⼈⽣,从⽽拥有了平淡的品性,这样的品性渗透到他的作品中,就内化成了作品语⾔独特的⽔性特征,这种⽔性的特征让他的作品语⾔在拥有如⽔⼀般流动⽓韵的同时,⼜拥有了清⽔芙蓉似的⼲净,还具备了如同落花流⽔般沉静的⽓质。

2.⾏云流⽔的散⽂化结构汪曾祺⾃⼰曾经说过,“严格意义上的⼩说有⼀点像⼭,⽽散⽂化的⼩说则像⽔。

”[2]他所创作的⼩说正有着⾏云流⽔般的散⽂化风格,呈现给读者的是散漫连贯⽽⼜舒缓的叙事特征。

汪曾祺小说的风格特色

汪曾祺小说的风格特色

谈谈汪曾祺小说的风格与特色——以《受戒》为例暑假在家读了《汪曾祺文集》,感受颇深,尤喜欢他的小说,在此谈谈我对其小说的看法。

汪曾祺的小说充溢着“中国味儿”。

他说:“我是一个中国人”,“中国人必然会接受中国传统思想和文化影响”。

儒、道、佛三家,“比较起来,我还是接受儒家的思想多一些”;不过,“我不是从道理上,而是从感情上接受儒家思想的”。

正因为他对传统文化的挚爱,因而在创作上追求回到现实主义,回到民族传统中去;在语言上则强调着力运用中国味儿的语言。

这是他艺术追求的方向,也是他小说的灵魂。

汪曾祺小说中流溢出的美质,首先在于对我们民族心灵和性灵的发现,以近乎虔敬的态度来抒写民族的传统美德。

他说:“我写的是美,是健康的人性”。

而美与健康的人性,不论在多么古老的民族传统中,永远是清新得如同荷风露珠一般。

为此他写出了脍炙人口的《受戒》和《大淖记事》。

在风格特色上,汪曾祺的小说比较接近散文,是散文化了的小说。

汪曾祺的创作开了新时期小说散文化的先河。

他历来主张短篇小说应有散文的成份,并曾想打破小说、散文和诗歌的界限。

他有深厚的中国古代文学和民间文学的修养,尤重《世说新语》、宋人笔记、桐城散文,又师承现代文学大师沈从文,这就使他的小说确实难同散文相区别。

在新时期的小说中,他的作品可说是独具一格的。

汪曾祺小说的散文化特点首先在于重气氛。

他认为在短篇小说中只要写出了气氛,即使不写故事,没有情节,不直接写人物性格、心理,也可以在字里行间浸透人物,因为气氛即人物。

所谓气氛,既包括作者的情感、情绪的自然流露,也包括自然风光、民情风俗的生动描绘。

但汪曾祺尤其看重风俗描绘,他“以为风俗是一个民族集体创作的抒情诗。

”风俗自然地流露出一个民族的天性,作者总是从这里去寻找人物性格的源头活水。

凡与人物有关的风俗,作者从来不吝笔墨,大笔挥洒;与人无关的风俗,尽管很美,也毅然割舍,惜墨如金。

他自己说;“我不善于讲故事,也不喜欢太象小说的小说,即故事性很强的小说。

浅析汪曾祺小说语言的艺术美

浅析汪曾祺小说语言的艺术美

浅析汪曾祺小说语言的艺术美浅析汪曾祺小说语言的艺术美引导语:汪曾祺,中国最后一个士大夫,他以散文笔调写小说,写出了家乡五行八作的见闻和风物人情、习俗民风,富于地方特色,下文是他的小说语言的艺术美分析材料,欢迎大家阅读学习。

作为沈从文的入室弟子,汪曾祺可以算是中国现当代文坛上一个不可忽视的人物。

汪曾祺的小说从文体上来讲与沈从文的文体风格一脉相承,结构上松散自由,语言上优美含蓄。

读汪老的小说,三言两语后,你定会被他小说营造的独特"气场'所吸引。

而这个气场是由他的独具个性的语言构建起来的。

人们在欣赏文学作品的时候,首先并且直接与人们的感受发生特殊联系的就是文学作品的语言。

如果不能理解文学作品的语言,欣赏文学作品就成了空谈。

因此本文将从汪曾祺小说的音画之美,准确之美,空白之美三方面来解读他语言艺术,以下试分述之。

一、汪曾祺小说语言的音画美汪曾祺的小说语言传统色彩浓重,尤其在汉语的表达上。

读他的小说,你几乎感觉不到他在讲故事。

他的小说更像是一场闲谈,三言两语,情节自在语言的铺展中流动,典雅含蓄,清婉通脱,自有一种气定神闲的悠然从容。

汪曾祺的小说语言之美给人直观的印象是声音和画面的结合。

汉语的一个特点就是"四声'。

"声之高下'和"言之长短'形成了语言的气脉流动。

汪老曾在《自报家门》中谈到,"语言之美不在一个一个的句子,而在句与句之间的关系语言就像水,是不能切割的。

'句与句之间贯穿始终的是语言本身所蕴含的气脉,它会跟随句子的衔接和扩展得以流动。

具体来讲,"言之长短'是指长短句的搭配,汪曾祺在小说语言中常常用到。

例如在《大淖记事》中,介绍大淖南岸的繁荣景象,几乎全用的长短句搭配:"小轮船漆得花花绿绿的,飘着万国旗,机器突突地响,眼瞳冒着黑烟,装帧,卸货,上客,下客,也有卖牛肉的,高粱酒,花生瓜子,芝麻灌糖的小贩幺幺喝喝,是热闹过一阵的。

汪曾祺的行文风格主要有如下几点

汪曾祺的行文风格主要有如下几点

汪曾祺的行文风格主要有如下几点第一,语言的口语化。

口语化是汪曾祺小说中最大的特点。

汪曾祺早年曾师从沈从文。

朴实明净的语言风格是沈、汪二人共同的行文特点。

汪曾祺的文章大量使用其故乡高邮的方言,且十分贴近人物生活,其叙事角度也通常从人文方向出发,娓娓道来,随意而为。

例如在《受戒》中,汪曾祺如是描写道:“赵大伯是个能干人。

他是一个全把式,不但田里场上样样精通,还会罩鱼、洗磨、凿砻、修水车、修船、砌墙、烧砖、箍桶、劈篾、绞麻绳。

他不咳嗽,不腰疼,结结实实,像一棵榆树。

人很和气,一天不声不响”。

除了普通的方言,其作品中大多还穿插着民俗民谣的使用。

例如“姐儿生得漂漂的,两个奶子翘翘的。

有心上去摸一把,心里有点跳跳的”。

毫无矫饰,直白易懂。

第二,淋漓尽致的诗意与乐感。

汪曾祺主张小说应该像诗、像散文、像戏剧。

他曾经说过“我要写,要写着自己玩,要把它写得很美,很健康,很诗意”。

他的作品从不拘泥于结构的束缚与行文的规则,洋洋洒洒,淋漓尽致,信马由缰,为文无法。

读者往往能从他看似平白无奇的文章中读出一种别样的姿态与韵律。

如《收字纸的老人》中,“老白粗茶淡饭,怡然自得。

化纸之后,关门独坐。

门外长流水,日长如小年。

”文白夹杂,遣词妥帖,韵味悠长。

又如《晚饭花》中,“晚饭花开得很旺盛,它们使劲地往外开,发疯一样,喊叫着,把自己开在傍晚的空气里。

浓绿的,多得不得了的绿叶子;殷红的,胭脂一样的,多得不得了的红花;非常热闹,但又很凄清。

没有一点声音,在浓绿浓绿的叶子和乱乱纷纷的红花之前,坐着一个王玉英。

”简净优美,极具诗意。

第三,明净的赤子之心。

汪曾祺的作品其独特的审美与笔触,来源于他对生活的热爱与细腻的观察。

人性美,人物美,风俗美构成汪曾祺作品的美学主题。

诗化,美化,古韵绵长,温暖,热忱,恬淡清新,质朴自然。

在他的作品中,中国传统文学,民俗风景都充满灵性,活泼可爱,亦书亦画。

_(:з」∠)_小时候可喜欢看汪曾祺的作品,因为总是讲很多好吃的,馋得人口水直流(感觉暴露了吃货的本性),当时也觉得他的文风特别有趣,特别可爱,视角十分独特,和别的作家的文章相比十分有特色。

论汪曾祺小说的散文体式和语言风格

论汪曾祺小说的散文体式和语言风格

鞍山师范学院学报J ournal of Anshan Teachers College2000212,2(4):47-50文学·语言·艺术论汪曾祺小说的散文体式和语言风格萧大勇(辽宁经济管理干部学院管理系,辽宁沈阳110122)摘 要:汪曾祺小说具有别具一格的散文体式和语言风格。

小说并不因循古典小说的起落章回、向心型体式,也不追求故事扣人心弦、情节悬念迭宕,而注重“散”和“淡”,像小溪一样平静流淌,表现出“信马由缰、为文无法”的散文体式。

小说中的语言清新朴实,口语较多,带有浓郁的地方色彩,并间有传统文言,突破了小说、散文、诗歌语言上的界限。

文本极为自然、平淡,又亲切、蕴藉,给读者以广阔的玩味空间。

关键词:汪曾祺小说;散文体式;语言风格中图分类号:I05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篇号:100822441(2000)0420047204汪曾祺在50年的创作生活中,创作出许多优秀小说。

在80年代初期,肩负着沉重的历史使命的伤痕文学和反思文学成为文坛的主流,人们都沉浸在深重的伤感和沉思之中的时候,汪曾祺却将一种迥然不同的文学带入文坛。

在他创作的小说中所营造的温馨恬静的桃花源境、如仙如幻的诗性天国,所描绘出的古朴清新的民风民俗、至真至纯的人性,有着深刻的文化内涵。

小说别具一格的散文体式和语言风格,得到了评论家的高度赞誉。

“信马由缰,为文无法”的散文体式一、中国传统的小说以情节迭宕、故事性强,章回严谨、法度森严为固有程式,而汪曾祺的小说则继承了古典小说的“另类”:笔记体小说,如《世说新语》的诸多特点,兼纳桐城派、公安派散文隽永、淡雅的风致,在艺术上进行大胆的探索和尝试,创作出一系列的散文化小说,形成了自己独特的风格特色。

他一反小说必须有一定的情节、向心的结构和中心人物的特点,有意淡化情节,极少戏剧性和尖锐的矛盾冲突,不设悬念,一般没有高潮,而是追求艺术上的“淡”和“散”,以一种看似漫不经心的散文化的随意叙说的语气,将现实生活中的人生片断和社会层面溶入自我心境,向读者谈生活,讲风俗,简洁朴拙,娓娓动听。

汪曾祺《胡同文化》语言特色

汪曾祺《胡同文化》语言特色

汪曾祺《胡同文化》语言特色
汪曾祺是中国著名的作家、散文家,他的作品以对民间文化、生活细节的深刻观察和独特的表达方式而著称。

在他的散文集《胡同文化》中,体现了一些独特的语言特色:
民间口语色彩浓厚: 汪曾祺的语言风格常常带有浓郁的民间口语色彩,这使得他的作品更贴近生活、更具有亲切感。

生活细节描写: 他善于通过对生活中琐碎而真实的细节的描写,展现出胡同文化的独特魅力。

通过对人物、场景、物品等的具体描写,使读者能够更深刻地感受到胡同的生活氛围。

幽默与讽刺: 汪曾祺在描写胡同文化时常常运用幽默和讽刺的手法,通过夸张、反讽等手法,既表达对生活的热爱,又对社会现象进行了一些隐晦的批判。

对传统文化的尊重和传承: 他在作品中表达了对传统文化的尊重,对老北京的回忆和怀念,对胡同文化的独特价值进行了深入的挖掘。

总体来说,汪曾祺的语言特色体现在他对生活的敏感观察、对细节的关注,以及在表达中融入了浓厚的地方特色和民间文化元素。

论汪曾祺作品的语言特色

论汪曾祺作品的语言特色

论汪曾祺作品中的语言特色《徙》开头:很多歌消失了。

结尾高先生在东街住过的老屋倒塌了,临街的墙壁和白木板门倒还没有倒。

板门上高先生写的春联廿在。

大红朱笺被风雨漂得几乎是白色的了,墨写的字迹却还很浓,很黑。

从这些典型的汪曾祺式的语言中,我觉得他的特点有两个:1.长短句交错特别是开头,他喜欢一句话把一个事端出来,简单却又准确。

汪曾祺曾说过,大意好像是检验文字的唯一标准是准确。

他说“隔夜饭要热后煮开再吃”就是很好的语言。

2.不重情节而重意韵。

也许不重情节这话不妥,我不知道是否有人和我样的感觉,汪曾祺叙事,先端出个开头,然后哗啦哔啦就讲,讲这啊,讲那啊,然后突然就完了。

让人一愣,又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

汪曾祺的小说被称为“散文化的小说”,就是这种意境意韵的流转。

他受过废名的影响,而废名的小说被往往称为“诗化的小说”。

废名喜欢李义山的诗“我是梦中传彩笔,欲书花叶寄朝云。

所以废名的小说如被朱光潜称为“破天荒”的《桥》中很明显的一个感觉就是“跳”在这里列举她们望着小林哩,还低声的讲些什么。

小林看牛,好一匹黄牛,它的背上集着一只八哥儿。

翻着翅膀跳。

但他不敢下去,截然的一转身,“回去”。

回头走不过十步呀!抬起头来稀罕一声了再有,树上的花不形得少了,依然黄的,白的,绿叶之中,古干之周,小林的手上却多得不可奈何,沿着颈圈儿挂。

忽然他动也不动的坐住——一树脚下是那放牛的小姑娘。

暂时间两双黑眼睛猫一般的相对。

下得树来,理出一串花,伸到小姑娘面前“给你“琴儿,谢谢。

”而汪曾祺的行文也带上一点这种“跳”的感觉。

如《八千岁》,写一个有钱的吝啬鬼一般的米店老板,在被人强取豪夺一笔钱后,气愤地把桌子一拍是晚茶的时候,儿子又给他拿了两个草炉烧饿八千岁把烧饼往帐桌上一拍,大声说“给我去叫一碗三鲜面!”这里一种跳动感摄人魂魄,但细细思量又不知是何意韵再如《卖眼镜的宝应人》中宝应人信誓旦旦:”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玉不怕火,”化学“的见火就着。

汪曾祺语言风格

汪曾祺语言风格

汪曾祺作品语言风格导语:虽然汪曾祺作品在题材上开拓不算大,而且总有几分重温旧梦的缱绻,但他那独特的语言风格让你口齿留韵之余。

在当代文坛上,汪曾祺以自己珠玉般的篇什。

显示了他那简淡恬适的个性气质和古朴明净的传统风格,表现了驾御语言的高超功力和卓然不凡的语言风度。

由于个人情性、具体工作等多种原因,汪曾祺并不算一位多产作家,然而,他那篇篇佳作赢得了人们的喝彩,尤其是他那幽兰清菊般的语言更是令人口齿留韵,难以释怀。

真正艺术的美是超越时空的,作为语言艺术宝库中的财富,绝不会因时光流转而稍减风骚。

随着社会的进步和文化样态的丰富。

人们的接收心态愈加开放,审美趣味日浙提高,汪曾祺语言风格正得到更广大读者群的了解和认识。

本文拟探讨汪曾祺小说语言风格特色,期待人们对汪曾祺语言有更深入的鉴赏和研究。

行云流水逸然散淡文白如话,运笔如舌,散散淡淡,从从容容,这是汪曾祺语言的基调或底色。

由于汪曾祺长期在北京从事文学和京剧戏曲的编辑和编剧工作,大大影响了他的小说语言,使他操成更为纯熟流利的京味儿普通话。

而这京味儿又是最恰到好处的,它平添了文学的生活姿态和个性色彩,而绝无油嘴子之弊,令人感到朴素而不平板,流畅而不浮滑,自然本色,舒爽清新。

汪曾祺是主张散淡为主的。

他说:“我不喜欢布局严谨的小说。

主张信马由疆,为文无法。

”这种散,不仅见诸结构,而且见诸语言的散淡,透发着一种洞察事故的旷达与从容。

汪曾祺是一位兼有多种艺术修养的作家,在创作小说和曲词之余,他还擅长丹青。

他说过:“我的调色碟里没有颜色,只有墨,从褐黑焦墨到浅到象清水一样的淡墨,”他的语言亦如其画。

统观汪曾祺作品,无论是富于诗情的,还是偏于记人的,其语言都有一个总的特色:平远简淡,行云流水。

他把感情深藏于笔墨之间,铺述平淡,摹写浅近,却无不趣远情深,浑成意境。

汪曾祺作为一种美的和谐体,最生动的体现着老作家古雅超俗的美学趣味,鲜明地映照着他那淡泊闲和的艺术人格和胸襟气象。

汪曾祺有着深厚的传统文化修养。

汪曾祺散文的语言特色与文人情怀——以《昆明的雨》为例

汪曾祺散文的语言特色与文人情怀——以《昆明的雨》为例

汪曾祺散文的语言特色与文人情怀——以《昆明的
雨》为例
汪曾祺散文,其口语化的语言表达、长短句结合、活用标点、语言细节富于张力,甚至作为美食家的情结也渗透在行文里,促成了散文语言如绵绵细雨,细腻而不失简净的行文气质。

《昆明的雨》是部编教材八年级上册第四单元的一篇散文,作者汪曾祺先生是当代作家、散文家、美食家。

汪老的文字素以“文白如话,运笔如舌”著称。

在他的《谈风格》一文中,有这样的说法:要形成个人的风格,就要读和自己气质相近的书。

而对汪曾祺影响较大的是归有光,归有光善用清淡的文字写寻常人,文似闲话,近似口语。

《昆明的雨》开篇部分那句“我想念昆明的雨”。

一句看似散淡平时的短句,却为读者敲开了一扇记录昆明往事,情味流溢的大门。

文中形容昆明的雨“下下停停,停停下下”,清浅散淡的运笔之下,是作者对昆明的雨中“不使人气闷”“人很舒服”的慢生活的怀想。

昆明的雨季在汪曾祺的记忆中是“明亮的、丰满的、使人动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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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的演变与历史的发展,有其自身的内在规律,人类主动性的发挥,只能体现为善于发现和积极遵循这些规律,从而自觉地推进这一演化。颠沛流离的生活和随遇而安的生活态度,确实撑起了汪曾祺的至诚至性的艺术大厦。50年代末,汪曾祺作为右派下放在张家口沙岭子劳动,劳动的四年中,汪曾祺对农业大文化逐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单调的生产劳动逐渐升华为具体感受的劳动美、生活美和劳动人民的人情美。散文《葡萄月令》就是一首深情的劳动赞美诗。
汪曾祺以情绪体验去追踪生活,组织画面,他特别注意以直觉、感觉的方式去把握审美对象。他的一些散文小品可以证明这一点,如《人间草木·槐花》一文,开头一句“玉渊潭洋槐花盛开,像下了一场大雪,白得耀眼。”接着讲述一个带有传奇色彩的养蜂人的故事,最后以一段“玉渊潭的槐花落了”戛然收尾。一组简单的画面却包容了丰富而深刻的意蕴,给读者以某种情绪的感染,某种感觉的联想,某种生活的暗示。
我的家乡是水乡。出鸭。高邮麻鸭是著名的鸭种。鸭多,鸭蛋也多。高邮人也善于腌鸭蛋。高邮咸鸭蛋于是出了名。我在苏南,浙江,每逢有人问起我的籍贯,回答之后,对方就会肃然起敬:“哦,你们那里出咸鸭蛋!”上海的卖腌腊的店铺里也卖咸鸭蛋,必用纸条特别标明:“高邮咸蛋”。高邮还出双黄鸭蛋。别处鸭蛋也偶有双黄的,但不如高邮的多。可以成批输出……我对异乡人的称道高邮鸭蛋,是不大高兴的,好像我们那穷地方就出鸭蛋似的。
汪曾祺散文的语言风格浅论(三)
致力于散文文体的创新,建构自己的文体风格,打破散文题材和主题的单一、技巧和形式的单一、神韵和语言的单一,使散文以博大的“胸怀”,对各种文体的技巧并容兼包,寻求和创造不拘定格、富于弹性和主体感的文体形式,是汪曾祺散文的又一个重要特色。他的散文“记人事、写风景、谈文化、述掌故,兼及草木虫鱼、瓜果食物,皆有情致。间作小考证,亦可喜。娓娓而谈,态度亲切,不矜持作态。文求雅洁,少雕饰,如行云流水。春初新韭,秋末晚菘,滋味近似。”他的散文取材广泛,不拘一格,笔墨洒脱不羁,行文无拘无束,想怎么写就怎么写,不矫揉,不造作,没有感情与语言的夸张,具有融合各种文体各种语气的高度适应能力和随手拈来、为我所用的机智,充分体现了作者的广见博识和深刻的中国古典文学功底。如《泰山片石》、《初识楠溪江》、《严子陵钓台》等游记散文,只要意有所至,笔势所趋,往往不惜打破文体技巧的藩蓠:借助于小说的叙述方式、诗歌的意象转换和韵律节奏、绘画的色彩、古典文学的旁征博引、民间的小考等等,从而使他的散文孕育出了新的具有更高价值的审美特征。首先,能体现汪曾祺文体创新精神的是叙述方式的新变。过去这类散文,由于它的“回忆”、“怀念”的性质,基本上采用的是一种纵向的思维和叙述模式,文章的布局谋篇大多循照着一种物理时空顺序。这种线式因果叙述,往往会使它同那种单纯按横的物理时空结构的“导游词”式的游记散文一样,而流于“流水帐”式的“叙家谱”。汪曾祺的散文,如《觅我游踪五十年》、《香港的高楼和北京的大树》、《四方食事》、《老舍
质朴淳厚,平易真切,是汪曾祺散文在语言上的特色。他的散文,精于遣词造句,但写出来又是大白话,淡笔挥抹,平和真诚,自然晓畅,毫无斧凿痕迹,亲切得使你想拥抱它。读完他的散文之后,好象作者还在轻轻地对你说:谢谢收看。汪曾祺的散文,熔冶古今,善于引用文赋、民间谚语和诗词
(或自作诗词),加强了语言的表现力。有位评论家说汪曾祺小说的魅力在于“三味”,即:乡土味、冲淡味和诗味。把这句话用于评价汪曾祺的散文也很恰当,而且他的散文还具有相当浓厚的“幽默味”,文字不事藻饰,简洁、清新、纯净,有时寓庄于谐,亦庄亦谐,有时出诸反语,正话反说。风趣、幽默的字里行间,读者可感受到作者的智慧和机巧,体味到作者笔下一股时显时隐、时浓时淡的情绪流动,这正是率真本色作家自我心境的流露。幽默风格的体现,更增强了作品的抒情意味和艺术感染力,它必将为当今散文风格的多样化提供有益的启示。
汪曾祺散文的语言风格浅论
思想寓于信笔所至的文字之中,并能做到亲切自然,舒展流畅,感情随笔流出,在看似漫不经心的叙述中,透露出人生况味,有一种迷人的风采。有人说“汪曾祺
的散文
比小说
好”,的确有道理。下面是小编为您整理的关于汪曾祺散文的语言风格浅论的相关资料,欢迎阅读!
汪曾祺散文的语言风格浅论(一)
深沉纯朴、浓郁深厚的感情寄托,是汪曾祺散文的一大特色。追求真情,是散文的灵魂,也是作家的最高信念。这种真情无疑包含着作家主观心态的真诚和所要描写的客观世界的真实。这两者是绝对不能离开的。汪曾祺的散文即注重从真情实感出发,从熟悉的人和事出发,描绘自己感受的一切,而且不拘于表面和浅层的真实,敢于深入到内层的真实里去,这就给读者送来可震动心弦的磁力,从而引起共鸣。这种真情实感的倾泻程度,显然决定着作品的成功命运。首先,我们来看一组汪曾祺关于家乡的散文,如《故乡的元宵》、《我的家乡》、《文游台》、《故乡的野菜》等篇章,就是一个远离家乡的游子对故乡高邮生活充满深情而又略带沉重的思忆。“任何一篇好文章都是容易上口的。哪怕你没有时间读熟,凡是能打动人心的地方,就容易让人记住。我并没有想到要记住它们,它们会时时到我的脑子里来游历。”汪曾祺散文把人唤入对过去岁月的追忆,你能立刻被其中纯正的乡音、浓郁的乡情以及稔熟的草木虫鱼牢牢地吸引住,你不由惊叹作者竟能把四十多年前那些非常艰涩的生活表现得如此生动感人。作者在江苏《雨花》杂志发表总题为《故乡的食物》的散文,其中《端午节的鸭蛋》一节这样写道:
汪曾祺散文的语言风格浅论(二)
为适应现代生活方式的不断更新和读者心理转机的审美需求,努力拓展散文的艺术表现空间,苦心地追求散文艺术表现手段的多样化和丰富性,也是汪曾祺散文的一个特色。他讲究“有点见识,有点感慨”的理趣,讲究意象的虚实契应、主题内涵的多义性的释放、时空的交错和转移、主客体的对立和换位,讲究散文的内在规律及音乐性和绘画性等等,可以说是古典与现代表现艺术相渗透的综合运用。这种艺术表现手段的多样化,使他的散文呈现出质朴多姿的艺术风格。汪曾祺的文论和读书心得,体现了深沉凝重的理趣。“我写的文论大都是心平气和的,没有论战的味道。但是有些也是有感而发,有所指的。”这些散文叙中趣显,议中理明,或对历史人物、现实人物进行深刻的透视和分析,如《贾似道之死》、《悬空的人》等;或间作小考证,阐发精辟的见解,如《 <水浒>人物的绰号》、《城隍·土地·灶王爷》、《呼雷豹》等;或剖析创作与欣赏中的种种疑难,给出肯定的一家之言,如《中国文学
,简直是瞎编,如写李太白与杨贵妃恋爱,就更不像话了。我觉得《木棉庵郑虎臣报冤》是短篇历史小说的一个典范:材料力求有据,写得也并非不生动。今天写历史题材的作品仍可取法。这,就是我写这篇文章的目的。
披沙拣金,卒章显志,历史与现实呼应,并射出作者睿智的思想光芒。我国清代著名美学家叶燮把艺术家的创造力分析为“才、胆、识、力”四种因素,而认为四者之中“识”又是首要的、决定性的。概言之,没有理性的光辉,没有深刻的识见,就决然没有好的文章。
他参加葡萄园劳动,不再感到是沉重的负担,而是从葡萄选种、播种、培植、管理、收获等过程中,感受甚至享受劳动之欢乐和用劳动创造的生活之美。汪曾祺说他四年下放的最大收获是真正接触了中国的土地和农民。“我们和农业工人干活在一起,吃住在一起。晚上被窝挨着被窝睡在一铺大炕上。农业工人在枕头上和我说了一些心里话,没有顾忌。我这才比较切近地观察了农民,比较知道中国的农村,中国的农民是怎么一回事。这对我确立以后的生活态度和写作态度是很有好处的”(《随遇而安》)。无故作之言,无斧凿之言,却能让人看到一个真诚的、热爱生活的、颇得人生精义的自我形象。但更值得我们注意的是,作者洋溢在字里行间的,是一种在逆境中也不丧失对生活对人生带有抒情意味的情趣和关爱。
的回忆,作者在文末写道:“炒米和焦屑和我家乡贫穷和长期的动乱是有关系的”(《故乡的食物·炒米和焦屑》)。即使那里给作者留下的几乎是不堪回首的痛苦和波折,但那段逝去的岁月,那片生他养他的热土仍值得格外珍惜,并含着泪微笑着写出来,可谓千般衷曲寄乡情。
作者关于故乡的散文,之所以能够引人入胜,感人至深,既不是靠花里胡哨的辞藻,也不是靠故作深沉,唯一所依赖的就是作者对故乡那一腔无怨无悔、包容一切的诚挚爱心,把诸多的普通市民百姓的命运与真实艰难的生活场面、花草树木蔬菜瓜果与社会风情有机结合起来,从而勾勒出一幅色彩斑驳、鲜活动人的苏北里下河水乡的生活图画,犹如“美丽的梦、感伤的诗、文化的画”。
《我的家乡》一文中,汪曾祺在饱含深情地写了高邮的风俗、风土、风情之后,又郑重写道:“我的家乡不只出咸鸭蛋。我们还出过秦少游,出过散曲家王磐,出过经学大师王念孙、王引之父子。”古城高邮,历史悠久,人文荟萃,物产丰饶,大运河依傍而过。这样一个渗透着独特的地理文化性格的历史名城,怎一个咸鸭蛋涵盖了得?汪曾祺如此介意把高邮总是与咸鸭蛋联系在一起,这其实凝聚和体现着他对与之血肉相连的故土的生命感悟和无限挚爱之情。通过对家乡食品炒米和焦屑的制法和与之相关的几个小故事
的语言问题》、《沈从文的寂寞》、《谈风格》等。其突出的美学意味就在于它强调了一个“理”字,一种感情化、形象化的“理”。知人之深,论世之深,识见之深,因“理”的贯注而幽远,而深沉,而凝重,卓然不群,在其他散文中独具风韵,标志着作家的创作在经历了深刻的人世忧患之后,在精湛的学养功力长期孕育下,终于进入到思想和艺术全面收获的更为高级的阶段。作者在《贾似道之死》一文中,对南宋奸相贾似道之死的有关史料记载进行考证分析后,指出:现在许多写历史题材的作品,尤其是电视剧
先生》等,今人古籍,宇宙昆虫、中外东西、伟人平民……无所不有,自由随便,显然突破了上述模式,确立一种心理时空观念,从而形成自己那种纵横交叉的最佳的情感流动方式。
其次,能体现汪曾祺散文创新精神的是他的那些鸿篇巨制般的集合式散文。这些散文,如《逝水》、《天山行色》、《初访福建》等,打破“假山亭池”式的美文模式,以长达万余字乃至几万字的气魄宏大的篇幅,大胆地将一些各自具有独立性同时又有某种内在联系的异质同构的集合单位组合在一起,由一种统一的主题、氛围、基调作统摄,从而构成一个大系统。由于整体的功能总是大于部分之和,这些“殿堂楼阁”式的散文,不但具有多向延伸的功能,同时也得一种超越各种功能之上的系统功能,从纵面上增强了作品发掘生活的深度,又从横面上扩展了作品反映生活的广度,具有一种立体交叉效应。由八小部分组成的《泰山片石》,笔墨自由挥洒,行文伸缩自如,或考证旁引,或对文学现象作出自己的见解和主张,或抒发怀古之思,或对历史人物作揶揄式评价,或指点现实社会。这在艺术地把握生活和情感的丰富性、复杂性上,呈现出一种现代散文所没有过的表现形态,这就是让多种艺术媒介竞相介入,使作品成为多层面而具有张力的复合整体,既有多向多维的松动和舒放,又具有一种内在的有机性和立体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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