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忧心的历史惯性——读《黄河边的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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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一个国家的执政者来说,见微知著、一叶落而知天下秋是最为重要的素质要求。特别是一个正处于政治发展过程中的国家,更要注意从社会上发生的标志性事件中发

现社会危机的蛛丝马迹,说服同僚采取非常规的决策方式,及早采取切实有效的措施,

挽住历史发展的巨大惯性,以防患于未然。因为对这类国家而言,事实上一直在进行着

民主政治发育的速度与社会矛盾积累的速度之间的比赛,如果后者明显高于前者,那往

往意味着这个国家现代化进程的中断。

对于目前中国的现代化进程而言,我认为有两个薄弱环节亟待引起注意:一是在城市,社会保障制度建设的滞后,或者说职工下岗、失业的状况与社会保障制度建设的状

况不对称,职工下岗、失业过快过多,而社会保障制度的建设受多方掣肘进展缓慢;二

是在农村,政府汲取能力与农民负担能力不对称,政府汲取过多且呈刚性增加之势,而

农民承受负担的能力相对而言要弱得多。这两个方面的问题都是事关中国现代化前途命

运的大问题,曹锦清最近的新著《黄河边的中国》对后一问题作了充分的揭示。

一个社会总是由强势集团和弱势集团两部分人组成的,强势集团的行为肯定有其自身的逻辑和道理,弱势集团的行为也肯定有其自身的逻辑和道理,强势集团和弱势集团

力量对比的结果是在很大程度上按照强势集团的逻辑和道理行事。对农村而言,强势集

团就是县、乡、村的各级政府官员(在这里我们把村也视为一级政府,因为对绝大多数

地区而言,村党支部、村委会的行为方式和各级党政机构的行为方式并无实质区别),

弱势集团就是庞大的农民阶层。

从道理上说,各级政府从它们所管辖的社区内汲取收入,靠这些收入养人、办公、办事,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事情。这里的问题只是,政府是量入为出还是量出为入

,是“老百姓允许我花多少钱就收多少钱”还是“我愿花多少钱就从老百姓手里收多少钱”。如果是前一种逻辑,则社会能保持持久的良性运转状态;如果是后一种逻辑,则

意味着政府的异化,意味着政府凭借自己的强势地位对老百姓的强行剥夺。不幸的是,

我们国家的政府遵循的恰恰是后一种逻辑。

先从养人方面看,基层政府人满为患、人浮于事的状况相当严重。以兰考县X乡为例,全乡党政机构现在有150人左右,实际只需要30人左右,也就是有五分之四是冗员(第93页)。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有四个方面:一是在从公社体制向乡体制转轨过程中,

原有的职能,虽大大萎缩,但机构犹存,人员未去,新机制随新需要而不断增设,人员

随之扩大。二是县人事劳动部门,每年硬性向乡摊派复员军人与大中专毕业生。本乡几

乎没有乡、村两级集体企业,只能安插在乡政府与乡中学内。这是造成乡党政机构人员

逐年扩大的主要原因。三是上级各主管部门的官员安排他们的子女、亲友就业。“如不

给安排,就是不给上级领导面子,你不给他面子,他不给你办事,谁顶得住啊?”四是

乡党政主要官员调动频繁,换一茬官员,便增加若干编制,吃皇粮。随老关系而来的不

会随老关系而去,凭新关系进来的不断增加(第92页)。

再从办公、办事方面看,出于炫耀与攀比的目的,即便再穷的地方,乡镇主要领导、县党政机关及直属机构的领导的轿车、大哥大也要配,星级宾馆也要修,新的办公大

楼也要建,党政官员的福利也要逐年提高,招待费也要一分不少地花;出于保官升官的

目的,盲目追求所谓的政绩;向农民集资,搞一些“短、平、快”的华而不实的项目,

强迫农民种这种那却不承担任何后果,结果往往是劳民伤财、劳而无功。这样的例子在

书中比比皆是。

应该说,基层政府官员这样做也是有理由的:在官场上混不就是图个保官升官吗?

乌纱帽拎在上级手里,我不听话、不围着上级的指挥棒转行吗?接待上级和其他地方的

官员,不讲究点门面和排场、不哄得他们高兴行吗?这些话不能说没有道理,但是在这

些理直气壮的冠冕堂皇的说辞背后,一个最大的道理——农民也是人,他们也要生存、

要生活的道理被毫不留情地遗忘和忽略了。

目前农民生活的困苦、农民负担的沉重确实值得我们同情和忧虑,但这还不是我最

为担心的,我最担心的是历史发展的惯性,也就是农民负担非但不见减轻,反而愈来愈

重的趋势。从书中提供的材料中我们不难发现这个事实。

第一,不仅农民自己认为负担重,党校领导、报纸编辑、中小学教师认为农民负担重,而且各级政府官员也都认为农民负担重。比如,信阳县H乡的一位村支书说:“我们这里的农民负担,确实很重。做村支书的,本不应该这么说,但这是实际情况。”(第

651页)兰考与杞县交界处的Y乡党委书记说:“农民负担确实太重。”(第459页)几位

正在开封党校学习的县乡干部说:“我们来自农村,来自农民,我们的父老乡亲就生活

在农村,对过重的农民负担,我们怎么会不知道?!”(第449页)作为过重负担的承受

者和直接受害者,农民自己认为负担沉重并不奇怪;作为中立者的党校领导、报纸编辑

、中小学教师认为农民负担沉重也情有可原;但连作为农民负担的施加者的各级政府官

员自己都承认农民负担重,就可以想象农民负担问题究竟严重到什么地步了。但他们想

因此而减轻农民负担了吗?没有。他们的说法是减轻农民负担问题只能说、不能做,“

沉重的农民负担,不是想不想减的问题,而是能不能减下来”的问题(第459页)。

第二,基层官员对中央规定的农民负担不超过上年乡农民人均纯收入5%的条文的抱怨。这个5%是国务院为农民负担问题硬性规定的最高限额,但基层官员对此并不理解。

X县某乡党委书记说:“按国务院规定,村提留、乡统筹这一块,不能超过上年全乡人均

纯收入的5%。去年,我乡核定的人均纯收入是1030元,人均农负应是50元。若某村有80 0人口,该村农负总计应是4万元。村提留、乡统筹各占一半,留给村委使用的全年经费只有2万元。……全村干部的年薪就占去⒈54万元,村委总得办点事吧,照顾若干五保户啦,干部出差,办公费啦,订阅报刊杂志啦,必要的来往招待啦,村小学的修理啦,这

余下的四五千元怎么够花?你叫村委怎么过日子?我们又没有什么村办集体企业,乡里

也没有,干部吃饭,办事,只得向农民要钱,按国务院规定的标准,吃饭都很难顾上,

还能办什么事呢?”(第678页)“我也十分坦率地告诉你吧,我在乡政府干了八年,为

推行计划生育,为征粮派款,我抓过人,牵过牛,扒过房子,干过许许多多违法乱纪的事。按法律要判我20年徒刑,也不算过分。老实说,如完全按目前法律办事,只有两个

结果,一是根本办不成事,二是要认真落实上级任务,必然犯法。”(第677页)从这位

乡党委书记说话的语气我们不难看出,他并不认为自己为“办事”而置国务院规定于不

顾的行为有什么不合理之处。

第三,基层官员的素质日益低下,不贪污受贿吃亏的情绪日益明显。农民负担沉重

,好人

当官完不成农民负担的收缴任务,于是上级只能物色那些有能力完成自己指派的任

务的人当官,而把“德”的考虑置于次要位置,这就必然导致一批素质低下、但办事狠

的人登上前台,这批人能满足上级的要求,但同时也肯定会搭车收费拼命给自己捞好处

。这种现象在封建王朝的末期是屡见不鲜的。可叹的是这种不好的苗头在我们的现实生

活中又出现了。兰考县X乡的党委书记说,村委在名义上是一个村自治组织,其实是乡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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