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秀全的“排座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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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秀全的“排座次”

洪秀全的太平天国留下许多文书、卷宗,其中最有趣也最离奇的,莫过于一份叫做《朝天朝主图》的文件。

说它有趣、离奇,是因为这份文件上不仅有只要非文盲都能认识的汉字,还有许多这缺一笔、那少一划的怪异字体,且排版也怪,既有正着写的,也有倒着写的,还有朝左、朝右横倒着写的,可谓要多不严肃,就有多不严肃。

而更离奇的是,如此不严肃的一份东西,实际上却是极严肃、极官方的一份文书:署衔颁发这份文书的,是天王洪秀全本人,而被“东倒西歪”排在文书上的那些名字,则无一例外是太平天国地位最崇高、在洪秀全心目中最亲密最重要的大人物,可以说,排列在这份文书上的洪氏权贵名字之全之多,终太平天国一世,在已发现的文献中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

按照洪秀全自己的解释,之所以要把这张《朝天朝主图》排版排得如此不严肃,是为了用最精确、最直观的方法,给自己这些最亲近的大员们“定位次”,且尽可能周全些、长效些,以免自己“升天”后出现“抢板凳”之类争议,更可避免文武百官、军民人等弄不清尊卑贵贱的尴尬,把权贵们的名字排得得“东倒西歪”,是为了让他们“朝天朝主”的座次一目了然。倒着排的自然便倒着座,向左向右横排的,当然也就是向左向右坐了。

考虑到从王爵到普通兵将,太平天国里文盲、半文盲比比皆是,这样一篇既重要、又要“诏多普刻”广泛散发的“定位次”文书,用这样一种独特方式解读洪秀全的“高干政策”,虽然滑稽,倒也的确挺有创意和效果。

如此煞费苦心,恰表明洪秀全也好、他的“高干”们也罢,对“定位次”是十分上心、断然马虎不得的。

在上帝会时期,太平天国的“高干”层,除了“天父天兄”名分固定,接下来就是洪秀全这个虽未参与创会、却一直顶着教主大名的“洪先生”,再往下,则是上帝会的实际创始人冯云山。冯云山以下则似乎并没有清晰的排名,如今我们知道,冯云山的东道主——大冲曾家,洪秀全的表亲——赐谷王家,和冯云山的表亲——高坑冲卢六,是最早期上帝会的核心,但他们貌似并没有什么“位次”,地位比较“虚”。

1847年底,因为贵县团绅王大作、王作新兄弟的纠举,冯云山不得不打官司应讼,卢六死于狱中,洪秀全奔走两广一筹莫展,杨秀清、萧朝贵借“天父天兄下凡”的把戏后来居上,并以“相互承认”的方式,和洪秀全做成了一笔在当时看是双赢的政治交易:“天父天兄”以“亲父兄”身份承认洪秀全是上帝次子、耶稣胞弟,是天父天兄派遣下凡统治

世间万国的“太平天王大道君王全”,洪秀全则以儿子、弟弟的身份,证明杨、萧所代言的,是货真价实的天父天兄。

此后直至辛开元年(1851年)阴历十月廿五日,“排座次”发生了至少三次剧变。

第一次是在政治交易发生之初,“天父天兄”明确了洪秀全、冯云山“上帝亲子”,和洪秀全的“太平王”、冯云山的“军师”身份,并随手把杨秀清、萧朝贵塞进“军师”行列,排在冯云山之后,同时,杨秀清和萧朝贵也分别获得“天父第四子”和“帝婿”(萧朝贵妻子黄先娇被认定为洪、冯、杨的“天妹”)的“位次”,当然同样在“天父第三子”冯云山之后。

第二次则是在金田起义前夕,有“天父天兄”附体护身的杨秀清、萧朝贵,最终通过军师职位上的反超,排到了冯云山之前,而韦昌辉、石达开两位金田、贵县实力派,也因种种原因被拉入“圈内”,排进了“位次”,但两人位次高低尚不清晰。

第三次则是自金田起义正式封军师起,至辛开十月廿五日的“封王”正式排定,杨、萧、冯、韦、石的排列,直到1856年夏的天京事变再未变过,期间秦日纲、胡以晄曾一度因封王而略沾“位次”的边(在赞美词里排到前述五人之后),但很快被踢飞板凳,其影响几可忽略不计。

大约在此前后,除“贵妹夫”萧朝贵外的诸王获得“胞”的称号,表示与洪秀全同为“耶稣亲弟”的高贵身份,且一概称“胞”,而非如上帝会时期那样称“二兄”、“三兄”,也可回避冯云山这个“三兄”反倒排名靠后的尴尬。

很多迹象表明,洪秀全是个很重视“位次”,且很不愿意轻易改变的人,前期他深居简出,军政大权集中在杨秀清手中,但“位次”却是他这个天王的权限,从目前保存的资料显示,直到癸好三年(1853年)太平天国定都天京,许多重要文书、甚至内部指示(如癸好三年四月廿三日从天京发给扫北军主将林凤祥、李开芳、吉文元的诰谕),都是由杨秀清、萧朝贵联署,直到甲寅四年新历造成,献历奏上也仍然由杨、萧、冯、韦、石五人联署,而众所周知,此时冯云山、萧朝贵早已死去,且他们的继承人也尚未袭爵。

天京事变让洪秀全苦心孤诣维持的“位次”面临无论如何也维持不下去的窘境:首先,排名第一的杨秀清如何处置?倘贬为“东孽”,则在很大程度上依赖“天父代言”建立的天王权威、天国法统,就会全部“不成体统”,可如果继续推尊,难道“只有臣错无主错”的天王杀错了?其次,将责任推给原本在“位次”中并不举足轻重的韦昌辉,并踢掉他的“板凳”问题不大,但杨、韦死后,“位次”里的活人就只剩石达开一位。

很显然,洪秀全对这种仅由一个人组成的“位次队列”是极不放心的,但此时的“位次”地位高贵,“胞”的称号甚至带有半神半人的意味,就连曾经封王的秦日纲、胡以晄

也难以觊觎,此刻连秦、胡也死了,其他人又如何可以拔苗助长,和“天父第六子”、“翼王五千岁”比肩而坐?

从李秀成、王定安等人的记载看,洪秀全最初的考虑,是捧出自己的两位兄长洪仁发、洪仁达,分封安王、福王,形成所谓“天翼安福”的“位次”,即让两位“肉兄”排在石达开这位“天弟”之后,形成相互牵制的局面。从血统上看,这种安排差强人意,但两位“肉兄”德不高、望不重,前期又一直被闲置,这样的排名石达开不满,群臣也不服,最终闹到一拍两散、大家都坐不成“板凳”的地步。

这种不尴不尬、无“板凳”无“位次”的情况,直到己未九年(1859年)族弟洪仁玕来到天京才最终改变:当年天历四月初一日的“封干王诏”,开篇列了“玕胞、达胞、玉胞”三人。

虽然寥寥六字,却蕴含了多重意思:

第一,“胞”被“量化宽松”,由前期半神半人们的专称,变为所有平辈王爵的通称;

第二,把自己信赖的同族洪仁玕封为“胞”,且列在早就是“胞”的石达开之前,洪仁玕虽是族弟,却没有任何“半神”身份,他成为排名比石达开靠前的“胞”,等于用最委婉地手段,将令他提心吊胆的“达胞”不动声色地“降格”为凡人;

第三,陈玉成列名其中,表明其封英王和洪仁玕封干王同时、而非传统史学家们认为的稍迟,这使得留在朝中坐“板凳”的“胞”达到两人,表明洪秀全绝不允许“独胞现象”在他的天国重演,哪怕最信任的人也不例外。

这样一个“位次”似乎专为贬低石达开而设,因为仅仅半年后的天历十月初七日,《天历四十年一斡旋诏》就从头到尾改变了“位次”的排列体系。

在这份新“位次”表中,原本排名最后的陈玉成之后,加上了李秀成、蒙得恩、李世贤、杨辅清、林绍璋五人,这是因为上述五人稍迟于洪仁玕、陈玉成封王,排列其后理所当然;但在原本排名靠前的洪仁玕之前,却塞进了洪秀全外甥、幼西王萧有和,和他的另一个外甥、萧有和的弟弟懿王蒋有福两位至亲。

这是“位次”表塞入洪氏血亲的开始,此后则一发不可收拾。

辛酉十一年(1861年)天历四月廿七日,《眼见天日主乾坤诏》中,“位次”表发生了几乎颠覆性的变化:

首先,排名第一的变成了被过继给杨秀清、嗣位为幼东王的洪秀全第六子杨(洪)天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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