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情画意的中国古典园林与现代景观的意境营造_唐莉英

意境指的是文艺作品或自然景象中所表现出来的情调 起承转折、抑扬顿挫、富有感染力。这个序列的安排一般必
和境界。意境最早出现于文学创作与批评，三国两晋南北朝 有前奏、起始、主题、高潮、转折、结尾，形成内容丰富多彩、整
时代文学创作中就有“意象”说和“境界”之说，而意境概念 体和谐统一的连续的流动空间，表现了诗一般的严谨、精炼
意境属于中国传统美学思想范畴，其影响不仅在于诗词 书画，对园林的影响也十分深远。园林意境的生成与表达对 于现代景观意境的营造是具有借鉴意义的，对于植根于中国 传统文化而又受西方现代文明影响的现代景观而言，也具有 文化坐标的参照意义。 2． 1 意境的内涵特征 2． 1． 1 互生性。互生性指的是对意境的充分表达需要依赖 主体与客体的相互作用。意境的生成是以空间构成为基础 的，作为客体的空间构成，设计创作需要在对环境、文脉、历 史梳理后将其凝练综合，再融入具体的环境空间设计中，通 过环境空间的物质要素来构成空间，进而表达意境内涵。而 主体的体验感受与联想也是意境产生作用的一个重要因素， 空间环境的使用者是人，那么主体的经验经历、文化构成、对 意识形态的理解等都会造成对意境感受理解的差异，但归根 结底是需要主体的体验与感受才能使有限的空间化为无垠 的艺术想象天地。所以，意境的生成与表达具有互生性，是 主客体相互作用的结果。 2． 1． 2 虚实性。意境的结构特征是虚实相生，如同中国传 统山水画，由实景与虚境结合而成。唐代张彦远在《历代名 画记》中说道： “夫象物必在于形似。形似需全其骨气。骨气 形似，皆本于立意，而归乎用笔。”其中就表达了“形”与“意” 的虚实关 系。意 境 之 实 在 于 实 景 的 创 造，不 论 蕴 涵 何 种 意 境，都需要通过实景作为物质载体体现出来，这就要求营造
与魅力，也使园林在审美意识上具备了二重结构： 一是客观 事物的艺术再现，二是主观精神的表现。造园师通过“外师 造化，中得心源”，将自然美、生活美与艺术美凝练结合，并综 合地体现出来。 1 诗情画意的中国古典园林
中国古典园林在世界园林中独树一帜，影响深远，其一 个重要特征就是园林的意境之美，使人身在园林之中，感受 超越园林 之 外。这 与 中 国 传 统 诗 文 绘 画 密 不 可 分，唐 宋 以 来，园林、绘画、文学同步发展，诗文、绘画对园林的影响，使 园林创作中出现了“诗园”、“画园”［1］。同时，园林也为诗画 的艺术创作提供了丰富的场所及资源。各个艺术门类的相 互借鉴、触类旁通，使“园理”、“画理”、“文理”有着更深的相 互影响和渗透。诗文绘画把古典园林推向了更高的艺术境 界，使中国古 典 园 林 更 具 民 族 特 色 及 格 调，充 满 诗 情 画 意。 结合中国古典园林中各要素，其诗情画意的特质无处不在。 1． 1 空间序列之诗情画意 中国古典园林讲究空间营造艺 术，正如钱讠永在其《履园丛话》中讲到“造园如作诗文，必使 曲折有法，前后呼应； 最忌堆砌，最忌错杂，方称佳构”［2］。不 论何种形态的空间，造园者都会精心安排园林的空间序列， 对空间进行合理的组织及划分，使其空间序列如同诗词一般
实景，而这正是现代景观设计中的工作———对实景的设计创 作。意境之虚在于虚境体现，虚境是实景的升华，是非物质 化想象空间与感受体验，也是设计作品的艺术品位和审美效 果，在设计中对实景的营造具有指导作用。实景需要虚境的 统摄，而虚 境 需 要 实 景 为 基 础 来 加 以 表 达，即 意 境 的 虚 实 关系。 2． 1． 3 关联性。意境是一种情调和境界，意境的充分表达 与深刻感受还体现了其关联性的特征。关联性既存在于客 观物质空间中，也存在于空间使用主体中。在营造物质空间 时，构成空间的各要素需要与营造的意境相关联，这种关联 性能促使使用者产生联想。联想是一种心理现象，其产生需 要事物之间具有相关性及连带性。当主体置身于某一空间 中，其个人的成长经历、文化背景等会影响其对空间的感受 与体验。外国游客在游览中国古典园林时，观看了园林中的 山水、花草、建筑、诗词等，其感受到的意境与具有中国文化 背景的诗人画家所感受到的意境必然存在差异。只有在主 客体关联性一致的前提下，才能充分展现意境的内涵。 2． 2 中国古典园林意境营造手法借鉴 2． 2． 1 写实与写意。如同传统山水画和诗文作品一般，中 国古典园林的意境营造注重写实与写意手法的运用。园林 是对生态自然环境的描摹，既有景物某时的再现，也有四季 变换的体现； 既有视觉的观感，也有听觉、味觉、触觉等带来 的各种感受。如同传统绘画一般，并不要求一丝一毫完全相 同，但需神似； 又如传统诗文作品中讲究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的境界，神似与意会便给人带来了想象的空间。拙政园中的 听雨轩，就是借助雨打芭蕉的声境、情境来渲染雨景气氛的； 留听阁取义“留得残荷听雨声”的诗句，表现雨景。扬州个园 的“四季假山”则利用山石的堆砌及其独特的艺术表现力来 模拟自然的变化及四季特征。园林的营建将自然山川浓缩 于咫尺之间，在写实与写意之间、真实与差异之间给人留下 了联想与回味的广阔天地［5］。 2． 2． 2 造景与借景。造景与借景主要指园林空间营造手法 的运用，即人为设计安排空间的划分及组织、并有意识地运 用多种手法来营造小中见大、层次丰富的园林空间，从而产 生意境之美。如前所述，古典园林在空间序列及空间布局的 安排上是独具匠心的。留园入口欲扬先抑，在经过一条狭长 曲折的通道后，空间几经收放转至“古木交柯”，园中景物经 过漏窗的隐约遮挡使人感觉即将进入园林，进而置身园中， 给人豁然开朗的感受。除此之外，还有借景、框景、漏景等手 法的运用，如留园中部景区连续排列的窗景设置，即采用了 借景的手法，再如从网师园东侧水榭看月到风来亭，还有拙 政园梧竹幽居之框景等，都体现了造景与借景艺术。通过这 些空间处理手法，增强空间层次感，使空间关联渗透，营造小 中见大的空间感受，能够留给人们更多的想象空间［6］。 2． 2． 3 移情与象征。移情与象征是园林中营造意境空间最 常用的手法之一。如同前文所述，园林植物配植常常利用植 物的象征与寓意来造园，在建筑营造中，常利用其命名、建筑 的匾额、楹联、诗文、碑刻等进行比兴、象征，寓情于景，使人 产生联想。如拙政园中得真亭，前有隙地栽植圆柏 4 株，成
作品比喻为无声的诗歌，这正是园林的“诗情”所在。 1． 2 园林布局之诗情画意 园林布局也是空间组织的艺 术。园林的营造常常会参照传统绘画的画理、构图模式来进 行园林的空间布局。中国画讲究精而造疏、简而意足、疏密 得当、虚实相当，画理中经营位置讲究“取势”。明代李日华 在《论画》中论述关于取势的问题，指出“凡势欲左行者，必先 用意于右； 势欲右行者，必先用意于左。或上者势欲下垂； 或 下者势欲上耸”，即经营位置需通盘考虑，构图上应上下左右 呼应，使其具有内在联系。园林的布局即是在实际的三维空 间中描摹自然山水，安排建筑、植物、山石等元素，营造可游 可居的立体图画。宋介之《休园记》中描绘的休园，其组景 “亦如画法，不余其旷则不幽，不行其疏则不密，不见其朴则 不文”，即是按照山水的画理而以画入景的［1］。 1． 3 叠山理水之诗情画意 中国传统山水画注重写意，画 家在游历了名山大川之后，将大自然的雄浑或秀丽领会于 心，然后结合个人的理解与认识，将无限的空间挥洒于咫尺 之间。中国古典园林也如此，是因人们想更接近自然而人工 建造一个模拟自然的环境，将自然山水浓缩于有限的空间之 中，所以山水是园林的骨架，如同绘画般需先构思，胸中有丘 壑，下笔如有神。“画家以笔墨为丘壑，掇山以土石为皴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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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莉英 诗情画意的中国古典园林与现代景观的意境营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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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异的立体诗画。 1． 4 植物配植之诗情画意 植物是园林营造中的重要元 素，其诗情画意体现在按照诗格画理来取裁构景。明代陆绍 珩《醉古堂剑扫》中说“栽花种草全凭诗格取裁”［4］，以诗格 取裁即要求植物配植应有意境、内涵。其常用的手法是利用 文学作品中植物的象征意义来进行植物配植，如园林中常用 梅兰竹菊“四君子”来象征人的高贵品质，常常是园主人的人 格写照。选用具有美好寓意的植物来寄托人们的愿望，也是 常用的手 法，如 栽 植 玉 兰、海 棠、牡 丹、桂 花 即 寓 意“玉 堂 富 贵”，栽植石榴祝愿多子多福，栽植紫荆象征兄弟和睦。以画 理取裁既有对山水画构图经营的借鉴，也有对各要素搭配手 法的借鉴。王维《山水论》中谈到山与树的关系： “山借树而 为衣，树借山而为骨。树不可繁，要见山之秀丽； 山不可乱， 需显树之精神”［3］。反映在园林营造中，即是植物与山石搭 配的原则。在植物配植上也力求自然，疏密得当，参差错落， 四季变化，营造立体的山水画卷。 1． 5 建筑营造之诗情画意 中国古典园林中建筑的诗情画 意体现在诸多方面。①造型灵活多样的园林建筑本身就是 入诗入画的重要元素，建筑的外观、细节、空间营造本身就极 具审美价值。②在园林中比较重要的场所才会布置建筑，而 这些场所通常会以诗词集句来命名，使其富于内涵意境，如 苏州怡园南雪亭，即取义杜甫“南雪不到地，青崖沾未消”的 诗意； 又如狮子林的暗香疏影楼取义于林逋诗句“疏影横斜 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③在园林建筑中，其装饰、楹联、 题字等都蕴涵着传统诗画的精髓。园林中，诗画艺术与建筑 艺术相互渗透和影响，使得园林更具意境美。 2 现代景观的意境营造
基金项目 作者简介
收稿பைடு நூலகம்期
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资助（ SWJTU11BR154） 。 唐莉英（ 1978 － ） ，女，四川成都人，讲师，硕士，从事城市公 共空间景观及环境艺术设计，E-mail： ttying2006@ 163． com。 2011-10-17
虚实虽殊，理致则一”。以叠山来说，其在堆叠章法及构图经 营上，既有造园者对自然山水的概括提炼，也有对山水画理 的运用，诸如“布山形，取峦向、分石脉”［1］，如是造就出步移
Artistic Chinese Classical Garden and Construction of Poetic Images in Modern Landscape TANG Li-ying （ School of Arts and Communications，South-west Jiaotong University，Chengdu，Sichuan，610031） Abstract With regard to the artistic features of Chinese classical garden，its ubiquitous poetic scenery is represented through the aspects of spatial sequence，landscape layout，hill piling and waterways dredging，plant configuration，architecture creation as well as various elements in classical garden． Emphasis is given to the close relationship between it and the traditional Chinese poetry and painting，as it is resulted from the cultural feature of artistic classical garden and as art-and conception-centered as poetry and painting． The connotation of conception is also analyzed，that is，inter-dependence，imaginary-real design，and correlation． Moreover，reality- and conception-centered methods in Chinese classical garden are also introduced along with other conception creating methods such as configuration，view borrowing，empathy and symbolism． On this basis，discussion about key elements in conception creation in modern landscape design is carried out while emphasizing the understanding of environment，practice，experience，and method，so as to demonstrate the sense of place and create spatial artistic beauty through wider means． Key words Poetry and painting，classical garden，Modern landscape，poetic imag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