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平凹谈《极花》
贾平凹长篇小说《极花》论
职业技术学院学报二○一八年第十一卷第二期︵总第五十八期︶贾平凹长篇小说《极花》论张晋霞摘要:贾平凹先生的长篇小说《极花》是一部饱含批判精神的现实主义作品,通过象征主义手法的使用,将“高跟鞋”“极花”“剪花花”等多种意象集中于小说女主人公胡蝶一身,表达了贾平凹先生对于乡村女性命运的关注以及中国贫苦农村发展现状的担忧。
关键词:《极花》;象征;悲剧中图分类号:I207.42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4-5078(2018)02-0077-04DOI :10.3969/j.issn.1674-5078.2018.02.023收稿日期:2018-01-02作者简介:张晋霞(1989-),女,山西阳城人。
主要研究方向为中国现当代文学。
《极花》是贾平凹先生的一部长篇小说,是一部饱含批判精神的现实主义作品。
小说通过叙述农村知识女性胡蝶被拐卖的故事,为处于中国底层的农村女性以及中国闭塞贫穷的农村唱响了一首凄凉的悲歌。
贾平凹先生在小说中使用多种意象,营造出浓厚的文化氛围。
他将农村女性的命运与农村自身发展的命运紧密联系在一起,通过作家独特的手法,表达了对二者命运的担忧以及深厚的人文主义情怀。
小说的女主人公胡蝶来自农村,父亲早亡,为了供养弟弟读书,她辍学在家,并在随母亲一起来到城市捡破烂后被拐卖至圪梁村,做了圪梁村村民黑亮的媳妇。
从贾平凹先生对胡蝶人生经历的叙述可以发现,胡蝶被拐卖至圪梁村后,多次挣扎,最后真如一个破茧成蝶的“蝴蝶”,开始了自己在圪梁村飞翔的命运。
这只命运多舛的“蝴蝶”究竟该何去何从,她的出路究竟在哪里?这是贾平凹先生留给自己也留给读者的一个思考。
在被拐卖女性胡蝶身上,不仅看到了众多像她一样的农村女子的命运轨迹,而且看到了以圪梁村为代表的中国贫苦农村的发展图景。
因此,小说的女主公胡蝶就具有了典型的代表性。
一、离开农村:高跟鞋(一)高跟鞋的象征性“我不穿,失去了高跟鞋就失去了希望”。
在胡蝶被拐卖至圪梁村后,黑亮让她穿上母亲做的布鞋,胡蝶发出了义正言辞的抗议。
众论贾平凹:从《废都》到《极花》
众论贾平凹:从《废都》到《极花》2016年4月14日下午,贾平凹先生最新长篇小说《极花》新书发布会在中国现代文学馆举行。
昨天的新书发布会上,管士光、李洱、梁鸿、陈晓明以及作者贾平凹都作了分享,发言内容精彩纷呈。
但因信息量庞大,整理发言稿颇为不易(您还要考虑到贾先生那浓重的陕西口音),所以拖到今天,发言稿才告完工。
下文是我们从近两万字的发言稿中萃取的精彩部分。
它很长,但很值得一读。
几位嘉宾的解读,从多个角度剖析贾平凹先生的笔下景观,相信会有助于您更深地理解贾平凹,理解他从《废都》到《极花》的蜕变历程。
文字部分未经发言人审定。
人民文学出版社社长管士光散文的创作,报告文学的创作,或者短篇小说的创作都很重要。
但是,体现一个时代文学的真正的创造力的时候,我觉得长篇小说是非常重要的一个着眼点,从这个角度讲,我觉得贾平凹先生的创作体现了中国当代文学的真正的创造力。
我认为贾平凹先生就是个天才,就是一个天才作家,他把他的生活提炼给我们,让我们感觉到,在我们的平凡的、平庸的生活之外还有另外一些人,他们也在他们的生活中,在走他的路,在走他的从年轻到中年,到老年,最后到死亡这样一条路。
所以使我们的生活更丰富,更有意思。
——管士光著名作家李洱我在去年还是前年见到贾老师,我们的文曲星,我说我们是吃你的奶长大的,贾老师捂着胸脯说,我老了……我说我们就喜欢吃酸奶。
我认为,以后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作品的价值会越来越大。
因为他几乎全须全尾地保留了中国文化,乡村文明,保留了我们各种情绪、各种各样的细节,他的作品譬如琥珀,有如珍珠,他成为这个民族情绪的一个博物馆。
无论是汉学家还是中国人或是老外,如果他想了解中国,如果他想了解中国在通向现代性的旅程中所遭受的所有的落后也好,不甘也好,屈辱也好,那么首选贾先生的作品。
——李洱《极花》作者贾平凹邓小平说他是中国人民的儿子,但我确实是农民的儿子。
这个不是比喻,我确实是农民的儿子。
农村发生的事情直接牵连着我。
贾平凹的“西部世界”——《极花》中的乡土想象
昭通学院学报第42卷 第6期Vol.42 No.6Journal of Zhaotong University 2020年12月Dec.2020收稿日期:2020-10-19作者简介:魏梦茹(1997— ),女,安徽六安人,在读研究生,主要从事现当代文学研究。
作家贾平凹在2016年出版的长篇小说《极花》讲述了一位被拐女子的辛酸遭遇与心路历程,贫困地区的拐卖现象是小说叙事表面上的出发点与落脚点,笔端触及偏远山区男性的无偶问题,而在这浅层结构之下也深刻反映着作家对乡村衰落的担忧与焦虑。
在《极花》中,贾平凹依然对乡土世界投入深厚浓烈的情感关照并将其转化为一笔一画的文本描叙,采用全息体验的方式、第一人称的叙述角度不仅说明了被拐女子蝴蝶的悲惨境地,同时以这位外来者的陌生眼光完成了对当下乡村世界的真实描摹,为读者展示出一幅西北农村美丽的乡土画卷。
地方色彩与风俗画面的描写是乡土小说两大重要的构成内容与艺术审美源泉,正如丁帆在《中国乡土小说史》所言:“‘三画’即风景画、风俗画和风情画,它们是形成现代乡土小说美学品格的最基本的艺术质素,赋予了乡土小说区别于其他文类的美学风格,以及魅力四射的生命力度。
”[1]24从“三画”入手对《极花》进行全方位的剖析,将会揭示贾平凹乡土想象的骨骼构成和生存基质,美丑、善恶、真假互相交织,构成了其乡土世界的立身之本。
一、西北农村人文与地理的全景书写进入小说叙事空间的乡土风景以其独特的美学风貌与异域情调呈现出所表现地区的地方色彩,在《极花》中,贾平凹也撷取了西北农村的人文与地理景观融入创作主体笔下乡土世界的构想中。
妇女拐卖事件是故事的出发点与着手处,农村重男轻女观念根深蒂固、女性大量往城市迁徙等原因导致男女比例严重失衡,间接促使了贩卖女性这一行业的兴起。
按理说妇女拐卖这类违法犯罪行为是应该全盘否定并严厉打击的,但在小说中,作者透露出的情感立场却并不如此。
圪梁村的女性大部分嫁到外地或者奔向城市,并没有新的面孔入住,这里的人口一味往外流动,女人越来越少,光棍越来越多,遂发生妇女拐卖现象。
恶之花结出强扭的瓜——评贾平凹的《极花》
恶之花结出强扭的瓜——评贾平凹的《极花》作者:唐伟来源:《艺术评论》 2016年第6期恶之花结出强扭的瓜——评贾平凹的《极花》唐伟当年因《废都》名噪一时的贾平凹,尽管身居省会,但其实一直“身在曹营心在汉”,跟“废都”保有一定距离,而以一种顽强的现实主义精神书写他所熟知的乡村与社会。
事实上,进入新世纪之后,作为《废都》作者的贾平凹已似乎逐渐被人遗忘——特别是近些年,这位西北汉子的农村生活经验,几经复活、重组及改写,非但看不出枯竭耗尽的趋势,反倒呈现爆发式的井喷态势:从2005年的《秦腔》、2007年的《高兴》、2010年的《古炉》、2012年的《带灯》、2014年的《老生》,到2016年的《极花》,贾平凹以平均两年一部长篇的频率,既刷新着人们对这位文学界“劳模”的印象,同时也刷新着人们对中国当代农村的想象和认知。
2016年初发表的《极花》,是贾平凹回望乡村的又一匠心之作。
但相对而言,《极花》区区十六万字的篇幅(贾平凹称之为自己“最短的一个长篇”),较之于他以往动辄四五十万字的长篇,或许算不上是一部“重头戏”;就小说的叙事策略来说,支配《极花》叙事路径演进的,仍是贾氏八九十年代以来一贯的城乡二元想象。
因此,无论是从一般意义的小说艺术角度而言,还是就贾平凹自己的小说谱系来说,《极花》可能并没有给我们带来某种喜出望外的突破或惊喜。
但小说的意义在于,在农村(自然村落的意义)迅速消失、空心无故事的时代背景下,贾平凹试图将一种残酷的农村另类现实,强行拉回人们的视野之中。
《极花》里的城乡二元对立模式,不再是《秦腔》《古炉》中那种背景渗透式的徐徐展开,而是一开始就变得前所未有的激化,但最终的结局却又收束得格外平缓,这种结尾方式并不是对矛盾冲突的取消或回避——恰恰相反,正是在这样一种貌似和解的团圆中,我们遭遇了与“娜拉出走”完全相反的一个问题,即小说被拐的女主人公胡蝶“回来以后怎么办?”回归后,她会“从此过上幸福的日子吗?”就问题的尖锐性而言,这些问题可能比“娜拉出走”有过之而无不及。
【高中语文】贾平凹谈《极花》
【高中语文】贾平凹谈《极花》杨秀伟著名作家贾平凹不仅是中国文化的名片,也是中国文学的风向标。
他创造了一部又一部经典,创造了中国文坛的一个又一个高峰。
自1973年首次公开发表以来,他从事文学创作已有40多年。
今年,他推出了他的长篇杰作《极限之花》。
农村惊人的衰败让我的心情像“失恋”贾平凹一直关注着当下的现实,关注着快速发展的城市和村庄,关注着发展与停滞之间的巨大反差,尤其是深陷这个时代漩涡的人们的命运和处境。
贾平凹一直强调自己就是地地道道的“农民的儿子”,关于乡土文学,他说五四时期鲁迅写的农民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五、六十年代虽然有一批才华横溢的作家,但那时的写作是以“阶级成分”为基础的写作。
改革开放后,农民进城,这十几年的乡土文学有很多令人兴奋的东西,也有很多令人悲伤的东西,无论揭露也好、批判也罢,或者书写农村的变化,都有很丰富的内容。
但是近十年,贾平凹说,“农村的衰败已经很久了,而我这几年去那些山地和高原,看到好多村子没有了人,残垣断壁,荒草没膝,知道它们在消失。
在我目力所及之处,农村的衰败速度极快,令人吃惊,我们没有了农村,我们失去了故乡,中国离开乡下,中国将会发生什么,我不知道,而现在我心里在痛。
这种痛还没有落处,无论批判还是歌颂,都没有了对象,只剩下了空,剩下了痛苦,而这种痛还无法与人言说――就像失恋的人看到恋爱中的人那种心情。
”这种“痛苦”促使贾平凹创作了《积花》。
贾平凹在他的后记中写道:“我写了几十年的前几代人写的乡村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曾经是精神栖息地的乡村已经面目全非。
虽然我们仍在努力寻找它,但我们找不到它,我们所有的努力都将是中国人民最后的梦想。
”《极花》创作素材来自一位老乡的真实经历这部小说的创作素材来自贾平凹的真实经历。
2022年之前,这是一个真实的事件:那家伙的女儿被绑架和贩卖。
经过千辛万苦的营救,女儿再也无法融入原来的生活,再次回到那个地方。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但它像一把刀一样刻在我的心里。
贾平凹谈《极花》:像刀子一样刻在心里的故事
贾平凹谈《极花》:像刀子一样刻在心里的故事十年前一夏无雨,认为凶岁,在西安城南的一个出租屋里,我的老乡给我诉苦。
他是个结巴,说话时断时续,他老婆在帘子后的床上一直嘤嘤泣哭。
那时的蚊子很多,得不停地用巴掌去打,其实每一巴掌都打的是我们的胳膊和脸。
人走了,他说,又回,回那里去了。
那一幕我至今还清清晰晰,他抬起脑袋看我,目光空洞茫然,我惊得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他说的人,就是他的女儿,初中辍学后从老家来西安和收捡破烂的父母仅生活了一年,便被人拐卖了。
他们整整三年都在寻找,好不容易经公安人员解救回来,半年后女儿却又去了被拐卖的那个地方。
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样的结局,是鬼,鬼都慌乱啊!他老婆还是在哭,我的老乡就突然勃然大怒,骂道:哭,哭,你倒是哭你妈的哩,哭?!抓起桌子上的碗向帘子砸去。
我没有拦他,也没一句劝说。
桌子上还有一个碗,盛着咸菜,旁边是一筛子蒸馍和一只用黑塑料桶做成的花盆,长着一棵海棠。
这海棠是他女儿回来的第三天栽的,那天,我的老乡叫我去喝酒,我看到他女儿才正往塑料桶里装土。
我赶紧把咸菜碗,蒸馍筛子和海棠盆挪开,免得他再要抓起来砸老婆。
我终于弄明白了事情的缘由,是女儿回来后,因为报纸上电视上连续地报道着这次解救中公安人员的英勇事迹,社会上也都知道了他女儿是那个被拐卖者,被人围观,指指点点,说那个男的家穷,人傻、多,说她生下了一个孩子。
从此女儿不再出门,不再说话,整日呆坐着一动不动。
我的老乡担心着女儿这样下去不是要疯了就是会得大病,便托人说媒,希望能嫁到远些的地方去,有个谁也不知道女儿情况的婆家。
但就在他和媒人商量的时候,女儿不见了,留下个字条,说她还是回那个村子去了。
这是个真实的故事,我一直没给任何人说过。
但这件事像刀子一样刻在我的心里,每每一想起来,就觉得那刀子还在往深处刻。
我始终不知道我那个老乡的女儿回去的村子是个什么地方,十年了,她又是怎么个活着?我和我的老乡还在往来,他依然是麦秋时节了回老家收庄稼,庄稼收完了再到西安来收捡破烂,但一年比一年老得严重,头发稀落,身子都佝偻了。
贾平凹谈《极花》:像刀子一样刻在心里
贾平凹谈《极花》:像刀子一样刻在心里作者:陈晓明别鸣来源:《人民周刊》2016年第09期“现在这个社会最大的幸福就是心是安的,神不安,心不宁是最大的威胁。
对我个人来讲,写作是一个安宁的过程。
写出来以后变成作品以后,也希望更多人看到它,正视这个社会、这个时代。
”“上几辈人写过的乡土,我几十年写过的乡土,发生巨大变化,习惯了精神栖息的田园已面目全非。
虽然我们还企图寻找,但无法找到,我们的一切努力也将是中国人最后的梦呓。
”贾平凹说。
缘起十年前一个真实故事极花,是小说中的一种植物,在冬天是小虫子,夏天又变成草和花;《极花》写了一个从乡村到城市的女孩,从被拐卖到出逃,最终却又回到被拐卖乡村的故事。
贾平凹在后记中写道,《极花》的创作素材来自于10年前发生的一起真实事件:老乡的女儿被拐卖,历尽千辛解救回来以后,女儿却再也融入不了原先的生活,不得不又重新回到被拐卖的地方。
“这是个真实的故事,我一直没给任何人说过。
但这件事像刀子一样刻在我的心里,每每一想起来,就觉得那刀子还在往深处刻。
我始终不知道我那个老乡的女儿回去的村子是个什么地方,10年了,她又是怎么个活着?”《极花》的故事从女孩胡蝶被拐卖到偏远山区的男性家庭开始。
书中,胡蝶是当代中国众多从农村走出来的姑娘中的一个。
到了城市里,哪怕是栖身在收破烂的贫民窟里,她也希望按照城市人的标准去生活、去审美,她喜欢高跟鞋、小西服,喜欢房东的大学生儿子。
但是,这个虚无缥缈的城市梦想在胡蝶第一次出去找工作的时候就被割断了,她稀里糊涂地被人贩子卖到了西北一个叫不上名字来的村子里,偏僻、穷苦、无望。
被解救回城市后,面对人们的风言风语,胡蝶选择了逃离,又回到被拐卖的村子里。
虽然从拐卖人口的事件入手,但贾平凹说,他并不想把这个事件写成一个纯粹的拐卖妇女的故事,他关注的是飞速发展中的城市与乡村,发展与停滞中的巨大差距,尤其是身处在这个时代漩涡中的人的命运和处境。
“我关注的是城市在怎样地肥大了而农村在怎样地凋敝着,我老乡的女儿被拐卖到的小地方到底怎样,那里坍塌了什么,流失了什么,还活着的一群人是懦弱还是强悍,是可怜还是可恨,是如富士山一样常年驻雪的冰冷,还是它仍是一座活的火山。
贾平凹谈新作极花
贾平凹谈新作极花贾平凹谈新作极花著名作家、茅盾文学奖得主、陕西省作协主席,还有书法家、画家这样的头衔,在很多人眼里,贾平凹是命运的宠儿。
然而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日前,在西北大学贾平凹研究中心揭牌仪式上,面对诸多文友,贾平凹吐露肺腑之言,透露了他在《废都》引发争议后的心境。
在第四届中国报人散文奖颁奖礼上,他还谈及新作《极花》的创作情况。
“我是西北大学的学生,我对于母校,仿佛归国华侨对于祖国的那种感情。
但是西北大学成立这个研究中心,我诚惶诚恐。
”贾平凹的发言很真诚,他说他常在想,自己写了什么,就值得别人研究。
他说自己回家乡,别人眼里永远是“贾家的老大回来了!”“我的一个朋友曾在街上说,你们这儿出了个贾平凹啊,回应的是‘噢,像他那样的,这里拿车拉哩!’”贾平凹讲到这里,全场一片善意的笑声。
贾平凹坦言,当年因《废都》,他被批得昏头黑脸,幸亏母校给了他房子,让他疗伤,在此重新上路。
“我到底写了什么,竟混出了名,有什么值得研究的?出版了作品,有人写过几篇评论,还值得再研究吗?总觉得是不是太夸张了,有些做梦一样不真实。
我不停追问自己,有时甚至出了一身冷汗。
其实现在好像才懂了些文章怎么写,知道了自己还缺什么,自己的软肋在哪儿,命门在哪儿。
”成立研究中心深感惶恐尽管在外人眼里,他是功成名就的大作家,然而贾平凹人生六十年的无奈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说自己有过黑夜里流泪:“六十年里见过彩旗和鲜花,也见过黑暗和荒凉,为自己写出某个作品而兴奋过,得意过,也为写不出自己向往的作品而焦、烦恼和无奈过。
我这六十年也是个可怜人,敏感、呆板、孤僻,骨子里又倔得很,做事情又比别人慢一点,常常和人吵架,回到房子里才想‘刚才应该怎么吵。
’无论未来我能走到哪一步,我现在觉得我还有写作的饥饿感和强烈的冲动。
”贾平凹直言研究中心成立了,他会以此为动力,展开自己的能力向前跑,甚至超能力地跑,才不枉成立这个中心。
他放言:“一旦我写不出作品,负了大家的期望,这个研究中心就取消,或者摘掉,换成别的牌子,我就归隐老家深山,销声匿迹,自个去喘息待老。
贾平凹:写小说,也是写我自己的恐惧和无奈
贾平凹:写小说,也是写我自己的恐惧和无奈作者:宋庄来源:《博览群书》2016年第05期贾平凹新作《极花》,发表于2016年第一期《人民文学》,随后由人民文学出版社推出单行本。
他以为要写40万字的篇幅,却只写了15万字收笔。
是故事并不复杂,还是与作家的年纪有关?总之,贾平凹在写作中用了减法,他似乎试图把一切过程隐去,试图逃出以往的叙述习惯。
于是《极花》成了他最短的一个长篇,也让他收获了另一种经验。
《极花》中的极花,是冬虫夏草,它在冬天里是小虫子,而小虫子眠而死去,在夏天里长草开花,要想草长得旺花开得艳,夏天正是好日子。
他喜欢在夏天里写作,他觉得自己如热气球般越热越容易飞起来。
《极花》正式起笔于2015年的夏天,这个时候,先前他觉得不自在的文字变得得心应手,他曾经的激愤与悲哀变得从容平和。
《极花》讲述了一件发生在中国西北的妇女拐卖事件。
小说的主人公胡蝶无意间落入人贩子手中,几经周折被卖到西北的一个小山村,在那里经受种种折磨后,公安部门营救了她。
然而胡蝶的命运因此彻底改变,她变得性格孤僻,少言寡语,她经受着周围人的冷嘲热讽,最终她选择继续回到被拐卖的地方……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会会长丁帆在阅读《极花》后提出问题:在长篇小说一步步远离社会和时代的今天,胡蝶们的悲惨遭遇固然值得我们深思,但是更加值得我们思考的问题却是:胡蝶们在文化巨变的时代潮流之中,她们能够蜕变成一个什么样的“蝴蝶”呢?我们从她们身上能够体验到现实的困厄吗?我们从她们的体味中能够嗅到未来文化与文明的胎动吗?《极花》是贾平凹最短的长篇,因它就集中写了一个女的被拐卖后的禁闭的情况。
他说,这部小说不可能写得长,把事情说完就行了,虚张声势的东西没有必要。
贾平凹说,小说《极花》的创作灵感来源于发生在一个老乡身上的真实故事。
这位老乡的女儿在十几岁时遭人拐卖,他们苦苦寻找了好几年,好不容易才把女儿解救出来,可当时姑娘已经生了一个孩子,孩子却留在了被拐卖的地方。
贾平凹《极花》现实性解读
本科毕业论文课题名称:贾平凹《极花》现实性解读学生姓名:学号:专业:班级:指导教师:201..年5月目录摘要 (1)一《极花》故事及人物分析 (2)二《极花》反映的现实问题 (7)三引发对人性的思考 (10)总结 (11)参考文献 (13)致谢 (14)贾平凹《极花》现实性解读摘要:贾平凹的《极花》以主人公胡蝶的遭遇为主线,通过描写被拐女子在农村悲惨遭遇、被解救后返城的异样眼光以及结局选择重回被拐的地方这一事件,引发人们无限思考。
本文以《极花》内容研究为主,并分析它所反映的现实问题:农村拐卖屡禁不止的原因;被拐者被救后面临的困难;法律和人情的矛盾冲突;最后从人性这个角度去剖析贾平凹著作《极花》的真正寓意。
贾平凹所著的《极花》是其最近新创作的一本长篇小说,主要阐述的是女性被侵害被侮辱这一方面的内容。
贾平凹主要是以一个知识青少女想要摆脱现有的农村生活去到城市发展但是却被拐卖到更加偏远落后的农村为主要线索,讲述地方“传统”文化和权威如何削弱和瓦解,乡村基层格局和配置如何变化,农村知识青年如何遭受现实与精神的挤压,善良而怯懦的底层民众如何成为施暴者和看客,最终缺少精神和信仰看护的中国农村如何成为涣散之乡并难祛暴力。
中国农村的失落是20世纪90年代中期以来,贾平凹在《高老庄》《秦腔》《带灯》《极花》等小说集中书写的主题,对这个主题的持续而深刻的发掘和揭示,体现了贾平凹在文化、人性等维度的全面反思,彰显了他作家是受苦“先知”、对温暖人性和乡村未来仍抱有期许的文学理想。
关键词:农村;拐卖妇女;生存困境;性别暴力A realistic interpretation of jia pingwa's 《pole flower》ABSTRACT: "a flower" in the hero of jia pingwa hu experience as the main line, through describing abducted woman misery in the rural areas, glances were recovered after returning to the city, and choose to turn back to be ending place this incident, cause people unlimited thinking. This paper focuses on the content of "pole flower" and analyzes the practical problems it reflects: the reasons for the repeated prohibition in rural areas; The difficulties of being rescued by a kidnapper; The conflict between law and favor... Finally, the author interprets jia pingwa's writing intentio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human nature.As the latest novel by Jia pingwa, "the polar flower" is a history of woman's humiliation and injury, and an encyclopedia of the disappearance of traditional Chinese villages. It is the latest novel by Jia Pingwa, a history of woman's humiliation and injury, and a near-encyclopedia of how to confront the disappearance of traditional Chinese villages. In the end, the lack of spiritual and religious care in rural China how to become a scattered country and can not remove violence. The loss of rural China is the year of the 1990sSince then, Jia Pingwa has written the theme in the novels such as Gao Laozhuang, Qin Zhuang, Qin Zong, Lighting, Ultimate Flower and so on. The continuous and profound exploration and revelation of this theme has reflected Jia Pingwa's comprehensive reflection in the dimensions of culture and human nature, and has highlightedKEY WORDS: rural abduction and selling woman's survival plight gender violence.一、《极花》故事及人物分析2016年3月,茅盾文学奖得主贾平凹出版新作《极花》。
论贾平凹《极花》的现实批判与精神困境
论贾平凹《极花》的现实批判与精神困境徐小雪【摘要】贾平凹的小说《极花》是一部贴近现实的文学创作.它以进城而被拐卖的农村少女胡蝶为叙述者,展现了社会现代化进程中走向凋落的乡土的缩影.这种针砭时弊而进行的乡土书写,深涵着贾平凹对农村生存现状问题的深刻批判.小说所呈现的现实批判中不仅充斥着传统与现代的矛盾、城市与乡土的矛盾,而且还包含着无从救赎的精神困境.%Jia Pingwa's novel flower worm is a literary creation close to reality. With Hu Die as a narrator of novel, who is a rural girl carried off into the city, the novel shows the microcosm of the withered countryside in the process of modernization. This kind of vernacular writing that criticizesthe situation, deeply embodies Jia Ping-wa's profound criticism for the current situation of rural survival. But its realistic criticism is not only full of contradictions between tradition and modernity, but also between the city and the countryside, it also faces the plight of no way to save.【期刊名称】《西安石油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年(卷),期】2019(028)001【总页数】5页(P108-112)【关键词】贾平凹;《极花》;现实批判;精神困境;无从救赎【作者】徐小雪【作者单位】西华师范大学文学院, 四川南充 637009【正文语种】中文【中图分类】I207.4250 引言贾平凹是时代的见证者,也是改革的探索者。
《极花》:无处可逃的精神现实
《极花》:无处可逃的精神现实《极花》:无处可逃的精神现实2016-02-26 文学报微信ID:iwenxuebao『文学点亮生活』作家贾平凹贾平凹说,新作《极花》的创作灵感来源于发生在一个老乡身上的真实故事。
这位老乡的女儿在十几岁时遭人拐卖,他们苦苦寻找了好几年,好不容易才把女儿解救出来;可当时姑娘已经生了一个孩子,孩子却留在了被拐卖的地方。
回到家后,由于媒体宣传公安解救成功的新闻,人人都知道老乡的女儿遭人拐卖,姑娘不再出门、不再说话,整日呆坐着一动不动。
再加上思念孩子,半年以后,老乡的女儿竟然背着父母跑回了被拐卖地。
自2014年冬天开始准备,2015年夏天开始创作《极花》,贾平凹不畏酷暑,数易其稿,“这件事如此丰富的情节和如此离奇的结局,我曾经是那样激愤,又曾经是那样悲哀,但我写下了十页、百页、数百页的文字后,我写不下去,觉得不自在。
”将自己所看到的问题写出来,贾平凹期待着将来有一天有合适的人和政策,在合适的时机真正来解决这些事关中国农村发展的问题。
新批评《极花》:被泪水打湿的“现实”翅膀|石华鹏小说主人公胡蝶“留下”之后的故事是真正值得书写的故事,但贾平凹匆忙停下了他的笔,让故事止于放弃逃离。
尽管如此,我仍愿意将它当做一部真正的小说来感受,它写的是所有人的现实——无处可逃、没被进化论改写的物质现实和精神现实。
《极花》手稿最近读罢贾平凹新作《极花》,大致满意,但不满足。
满意于贾先生终究没有像许多小说一样把一则社会新闻现实变成一部社会问题小说——那种全靠社会故事作为叙述动力的小说——社会问题非小说所能解决,也非小说的价值所在,小说的价值在于深入到“人”的骨子里打探每个个体生命的独特性和神秘感,《极花》的主人公胡蝶已具有了这种特性;满意于小说为“买妻”的社会现实插上了艺术的翅膀,让小说有了意外的精神升腾力量——我为胡蝶被拐卖的激愤与悲哀,被另一种同情和震撼的情感所代替,同情黄土高原的贫瘠,震撼贫瘠之地里人的血性与善意、文化的丰饶与古智;满意于贾先生的想象力并没有呈现或扭曲一种肤浅的现实,而是抵达了现实的最底层,如紫外线一般透射出了地域的神秘性和人物的神秘性——借用一个被拐卖的受害者的眼睛、耳朵和感觉,发现了另一群人的世界,完成了一曲悲剧向正剧的转变,一个“逃离”的故事变成了一个“留下”的故事。
极花是朵什么样的花
《极花》的问题,在 于它本身试图建立起一 种与“现代 之上。生命与自由,可以拿来与另一 群人的生存状态的优劣做交易,结论 就是:假如有一群人娶不到老婆,那 么有人被拐卖也就难以受到绝对指责。 在这个坐标系下,文明成为一种相对
主义的货色,没有高下之分。一种前现代的中 国田园梦,与现代文明的同床异梦。就像被施用了保 幼激素的飞蛾或蝴蝶幼虫,永远别指望它们真能成蛹 化蝶。
《支点》
极花是朵什么样的花
宋金波(专栏作家) 我怀疑,贾平凹在给《极花》这部小说想名字时, 是受了“极草”的影响。没错,就是那个死贵死贵“冬 虫夏草含着吃”的“极草”。他自己解释,“极花”是 一种像冬虫夏草的花,“在冬天它是酣眠而死去的小虫 子,而在夏天却是一朵草长莺飞的花草,浓艳馨香”。 2016 年,“极草”摊上了不少事。不知道贾平凹 是不是会觉得晦气,因为《极花》也很不顺,确切地说, 骂挨不少。 我关注《极花》的时候,批评的高潮已经过去,贾 平凹的自辩已在各种平台发出来。我看见了中国作协副 主席李敬泽为贾平凹开脱的一段话:“我看了批判老贾 的文字……我都能想象到他们的样子,干净的、受过良 好教育的、一脑子政治正确的、特别觉得自己有知识的、 特别觉得自己文明的、站在世界先进文化之潮头的 , 这 样一批可敬的女士和先生,而且我能想象他们平时一定 是喝咖啡的,一定是见了葫芦头就吃不下去的。” 《极花》讲的是,一个被拐卖到农村去的姑娘,多 年后被解救,又最终选择回到那个她被迫生活多年的山 村。 批评《极花》的文章,认为贾平凹涉 嫌把拐卖妇女合理化。贾平凹当然不承 认,说是误读,“断章取义”。 还真不是误读。《百年孤独》里 的犯罪够多吧?从谋杀到乱伦都有。 《罪与罚》里,对犯罪大学生的同 情是赤裸裸的。人们指责马尔克斯和 陀思妥耶夫斯基三观不正、纵容犯罪了 吗?基本没有。 那么, 即便是从艺术角度, 贾平凹也是失败的,读者走向了他期望的反方 向。 书名里就有秘密。“极花”,在看起来像死而复生 的过程里,价值是暴涨了的,是脱胎换骨,无异于“化 蝶”。偏偏主人公就叫胡蝶。这就已奠定了全书的主基 调,甚至不能说是个悲剧,而是艰难的人生升华课。 假如贾平凹没有在接受采访时,把他的很多写作意 图阐明,这种指控或许还是有点诛心的,但实际上—— 贾平凹说:你不知道批判谁。谁都不对。好像谁都 没有更多责任。这个胡蝶,你不需要怪她吗?你为什么 这么容易上当受骗……这个人贩子,黑亮这个人物,从 法律角度是不对的,但是如果他不买媳妇,就永远没有 媳妇,如果这个村子永远不买媳妇,这个村子就消亡了。 《极花》的问题,不在于李敬泽所说的无视“政治 正确”。不是无视,而是它本身试图建立起一种与“现 代化”相对抗的价值评判坐标。 新坐标的原点,就是衰败中的乡村。贾平凹在《极 花》后记中曾经写到过这一认识:西方“自我”是原子 化个体的自我,中国文化中是人格,人格理想,这个东 西带有群体性和积累性。 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在《极花》中,实际上是看 不到“个体生命”的价值的。贾平凹同情黑亮,也不是 对个体生命的同情,而是把他看作衰败乡村中一 个黑色指标(“黑”然而“亮”的一个人), 是“娶不起媳妇”的群体中的一员。作 为群体的“乡村”命运之问,赫然凌
贾平凹:给“极花”插上“金冠”
1242016.04悦读·尚品生活LOHUS“神说:给你个极花去插上金冠吧!”这是笔者去年7月在西安采访贾平凹时,看到他挂在书房的一幅书法作品上的话。
笔者问他这句话有何深意,他没有作答。
这句话成了笔者半年来的一个“心结”。
《极花》是贾平凹的新长篇小说,写了一个被拐卖女孩的遭遇。
作品不仅保持了作家的既有水准,而且在写法上有所创新,小说从女孩被拐卖到偏远山区的男性家庭开始,用全息体验的方式叙述女孩的遭遇,展示了她所看到的外部世界和经历的内心煎熬。
这部作品从拐卖人口入手,真正关注的是当下中国较为现实的贫困农村男性的婚姻问题,具有很强的现实冲击力。
是贾平凹创作中又一特色鲜明的作品。
从《极花》在2016年第一期《人民文学》全文刊载,到人民文学社单行本,笔者一遍又一遍地热读,迫不及待地想从中找寻答案。
极花是小说中的一种植物, 在冬天变成虫子, 在夏天化为花草——叶长得旺、 花开得艳, 像戴上了 “金冠”。
极花有点像冬虫夏草,但又不是,小说中的村里人都拿极花冒充冬虫夏草去卖。
贾平凹借极花究竟想表达什么呢?小说写了一个被拐卖的农村妇女蝴蝶的故事。
蝴蝶十几岁时遭人拐卖,家人苦苦寻找了好几年后,在一个偏远、穷困的山村里找到了她。
当时,蝴蝶已经生了一个孩子“兔子”,公安机关将蝴蝶解救出来,“兔子” 被留在了山村里。
回到家后,由于媒体的宣传,人们都知道了蝴蝶遭人拐卖的事。
因为怕遭议论,蝴蝶不再出门,整日呆坐着一动不动。
面对周围的一切,蝴蝶有点思念那个山村里虽愚昧、粗野却不乏憨厚、朴实的丈夫和乡亲,也更思念“兔子”。
半年后,蝴蝶竟然背着父母跑回了被拐卖地。
这就是小说的大致情节。
为何选择这样一个题材?贾平凹说,这取材于他身边老乡身上的一件真事: “事情已经过去十年了,我一直没给任何人说过,但这件事像刀刻过一样留在我心里。
每每想起这件事,就觉得那刀子还在往我心灵的深处刻”。
但凡读过贾平凹作品的读者,便想到贾氏乡土小说这一标签。
贾平凹:《极花》不仅仅是拐卖和解救的故事
贾平凹:《极花》不仅仅是拐卖和解救的故事
毛亚楠
【期刊名称】《方圆》
【年(卷),期】2016(0)6
【摘要】“为什么要买媳妇?这背后肯定有更深层次的原因.”贾平凹说,“小说就是要写这生活的黑白之间,人心里极难说出来的东西”.
【总页数】4页(P66-69)
【关键词】贾平凹;故事;和解;小说
【作者】毛亚楠
【作者单位】方圆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I20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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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贾平凹:《极花》不仅仅是拐卖和解救的故事 [J], 方圆;毛亚楠
2.《极花》之殇:谈我国被拐卖妇女的权益保护问题 [J], 张钰妍
3.也论贾平凹《极花》中的极花意象 [J], 雷妮妮;
4.星光叹蝶影彩纸挽花魂——论贾平凹长篇小说《极花》中的三个隐喻 [J], 魏晏龙
5.贾平凹:给"极花"插上"金冠"——读贾平凹长篇小说《极花》 [J], 宇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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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贾平凹:我想写最偏远的农村与最隐秘的心态
[转载]贾平凹:我想写最偏远的农村与最隐秘的⼼态原⽂地址:贾平凹:我想写最偏远的农村与最隐秘的⼼态作者:墨歌MG贾平凹:我想写最偏远的农村与最隐秘的⼼态本报讯(记者张知依)4⽉14⽇下午,贾平凹最新长篇⼩说《极花》新书发布会在京召开。
贾平凹⽤浓重的陕西⼝⾳分享了这本书的创作历程。
北京⼤学教授陈晓明、著名作家梁鸿出席活动,并分享了新书的阅读体会。
极花》以近年来轰动社会的妇⼥拐卖为主题,写了⼀个从乡村到城市的⼥孩胡蝶,从被拐卖到出逃,最终却⼜回到被拐卖乡村的故事,在讲述⼥孩胡蝶遭遇的同时,也关注农村男性婚姻问题。
贾平凹介绍,⼩说的创作素材来源于⼀位⽼乡的真实经历,是10年前发⽣的⼀个真实事件:⽼乡的⼥⼉被拐卖,历尽千⾟被解救回来之后,⼥⼉却再也融⼊不了原先的⽣活,重⼜回到了被拐卖的地⽅。
在该书后记中,贾平凹说:“这是个真实的故事,我⼀直没给任何⼈说过……但这件事像⼑⼦⼀样刻在我的⼼⾥,每每⼀想起来,就觉得那⼑⼦还在往深处刻。
我始终不知道我那个⽼乡的⼥⼉回去的村⼦是个什么地⽅。
10年了,她⼜是怎么个活着?”贾平凹称:“《极花》虽然写了⼀个被拐卖的妇⼥,却并不是⼀个拐卖故事,它继续的仍是我多年来对于乡村⽣态的思考与认识。
农村的衰败已经很久了,我这⼏年去那些⼭地和⾼原,看到好多村⼦没有了⼈,残垣断壁,荒草没膝,它们正在消失。
我们没有了农村,我们失去了故乡,中国离开乡下,中国将会发⽣什么,我不知道,⽽现在我⼼⾥在痛。
我曾经取笑说,农村⼈死了,烧那么多纸钱,城市⼈死了,⼫体⽴即送去了⽕葬场。
那么在另⼀个世界或有托⽣的话,那城市⼈是最穷的。
在我的作品中,感情是复杂⼜微妙的。
我不知怎么才能表达清,我企图⽤各种办法去表达,但许多事常常是能意会⽽说不出,说出⼜都不对了。
”⼩说的结尾,被拐卖的⼥孩最终选择回到乡村,记者联想到去年曾轰动⼀时的“郜艳敏事件”。
问及为何会这样安排,是否担⼼公众以所谓“正义”的标尺度量这个结局,贾平凹说:“我把胡蝶⼜写回乡村,实际上这是⼀个轮回,第⼆次再回去的时候,她⼜会发⽣什么事情,她的未来怎么发展?谁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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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平凹谈《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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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4月14日下午,贾平凹最新长篇小说《极花》新书发布会在京召开。
著名评论家、北京大学教授陈晓明,著名作家梁鸿参加了发布会。
活动由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主持人贺超主持。
著名作家贾平凹可谓是中国文化的一张名片,也是中国文学的一个风向标。
他创作了一部又一部经典之作,铸就了中国文坛一个又一个高峰。
他自1973年第一次公开发表作品至今,从事文学写作四十余年,今年又推出长篇力作《极花》。
农村惊人的衰败让我的心情像“失恋”
贾平凹一直在关注当下的现实,在关注飞速发展中的城市与乡村,还有发展和停滞中的巨大反差,尤其是深处在这个时代漩涡中的人的命运和处境。
贾平凹一直强调自己就是地地道道的“农民的儿子”,关于乡土文学,他说五四时期鲁迅写的农民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五、六十年代虽然有一批才华横溢的作家,但那时的写作是以“阶级成分”为基础的写作。
改革开放后,农民进城,这十几年的乡土文学有
很多令人兴奋的东西,也有很多令人悲伤的东西,无论揭露也好、批判也罢,或者书写农村的变化,都有很丰富的内容。
但是近十年,贾平凹说,“农村的衰败已经很久了,而我这几年去那些山地和高原,看到好多村子没有了人,残垣断壁,荒草没膝,知道它们在消失。
在我目力所及之处,农村的衰败速度极快,令人吃惊,我们没有了农村,我们失去了故乡,中国离开乡下,中国将会发生什么,我不知道,而现在我心里在痛。
这种痛还没有落处,无论批判还是歌颂,都没有了对象,只剩下了空,剩下了痛苦,而这种痛还无法与人言说——就像失恋的人看到恋爱中的人那种心情。
”
这种“痛苦”促使贾平凹创作了《极花》,贾平凹在后记中写到,“上几辈人写过的乡土,我几十年写过的乡土,发生巨大改变,习惯了精神栖息的田园已面目全非。
虽然我们还企图寻找,但无法找到,我们的一切努力也将是中国人最后的梦呓。
”
《极花》创作素材来自一位老乡的真实经历
小说的创作素材来源于贾平凹一位老乡的真实经历,是10年前发生的一个真实事件:老乡的女儿被拐卖,历尽千辛解救回来之后,女儿却再也融入不了原先的生活,重又回到了那个地方。
“这是个真实的故事,
我一直没给任何人说过。
……但这件事像刀子一样刻在我的心里,每每一想起来,就觉得那刀子还在往深处刻。
我始终不知道我那个老乡的女儿回去的村子是个什么地方,十年了,她又是怎么个活着?”而这10多年来,打击拐卖妇女儿童的力度很大,但拐卖妇女儿童的事仍在发生。
《极花》虽然写了一个被拐卖的妇女,却并不是一个拐卖故事,它继续的仍是我多年来对于乡村生态的思考与认识。
(《极花》后记)与贾平凹之前出版的长篇小说《带灯》一样,贾平凹最新长篇小说《极花》的主人公也是一位女性。
《极花》写了一个从乡村到城市的女孩胡蝶,从被拐卖到出逃、最终却又回到被拐卖乡村的故事。
故事从胡蝶被拐卖到偏远山区的男性家庭开始,用全息体验的方式叙述她的遭遇,展示了她所看到的外部世界和经历的内心煎熬。
胡蝶是当代中国众多从农村走出来的姑娘中的一个,她不甘于重复父辈的生活,急于摆脱农村的一切,尤其要摆脱农村姑娘的身份,她梦想着摇身一变成为城里人。
到了城市里,哪怕是栖身在收破烂的贫民窟里,她也希望按照城市人的标准去生活去审美,她喜欢高跟鞋、小西服,喜欢房东的大学生儿子,这既是她对未来生活的想往,也是她试图摆脱农村印记或枷锁的一种无声抗议。
但是,这个虚无
缥缈的城市梦想在胡蝶第一次出去找工作的时候就被割断了,她稀里糊涂地被人贩子卖到了中国西北一个叫不上名字来的村子里,偏僻、穷苦、无望。
故事从这里开始,胡蝶的抗争、撕扯、疼痛也从这里开始,又到结束。
虽然作品是从拐卖人口的事件入手,但真正的着眼点却是当下中国最为现实的贫困农村男性的婚姻问题,是城市不断壮大农村迅速凋敝的问题,具有震撼人心的现实冲击力。
《极花》不仅保持了作家的既有水准,而且在写作方法上推陈出新,是贾平凹创作中又一特色鲜明的作品。
文学评论家、《人民文学》主编施战军说,《极花》是具有现实提问能力的小说,作家将贫瘠之地写出了人性丰饶和世事纷繁,既有对人的体恤、对乡村的探察,也有风俗志式的地方知识谱系的精妙书写。
作家梁鸿说,如果仅仅是关注拐卖妇女和农村男性婚姻问题,不需要贾平凹来写,《极花》最大的好处,或者最值得称赞的地方恰恰是把尖锐的社会问题还原成一个日常形态下一个更有力量的碰撞,在日常中去探究主人公的内心,是什么原因令她离开或者不离开,而不是做简单的、二元化的道德评判。
“说我不尊重女性让我觉得委屈”
《带灯》《极花》的主人公都是有文艺气质的女性,都在现实面前不断抗争,一个是萤火虫,一个是胡蝶,都是飞蛾扑火式的小虫子。
虽然抗争无力,最终在现实面前妥协,但是她们代表着微弱的理想之光,是对抗无奈的悲情花朵。
尤其是《极花》中的胡蝶,她在巨大的现实车轮中北碾压,毫无还手之力。
如果说《带灯》中的带灯,还是夜里自带了一盏小灯的萤火虫,那么《极花》里的胡蝶,却成了更加卑小低微的毛拉虫儿,到了冬日就休眠而死,夏天里,即便长成草开了花,也是要被晒干卖了的。
提起笔下的女性,贾平凹说“当年《废都》出来的时候,他们老批判我,我很委屈,我对女性是尊重的。
那里面写的情节不代表作家的事情,但是对于女性的命运、女性的同情这方面,我觉得我做得很好,不能说你写女人的什么就是对女人的不尊重。
我希望尊重女性,我觉得女性给人一种我向往的东西”,提及心目中理想的女性,贾平凹笑说,“我喜欢的女性一是面孔干净,二是性情安静。
”
尝试“水墨意境”写出“最短”长篇
熟悉贾平凹作品的读者可以发现,《极花》的叙述方式很独特,与他近年来创作的《古炉》《带灯》《老生》也完全不同。
确实如此,贾平凹在写《极花》时
尝试了新的写法,他尝试用中国传统绘画的方式来写小说。
众所周知,贾平凹不仅在文学上成就斐然,他的书画作品在书画界亦自成一家,受到行家和市场的重视。
这部小说,就借鉴了水墨画的手法,试图达到中国传统美学物我合一的境界。
“现在小说,有太多的写法,似乎正兴时一种用笔很狠地、很极端地叙述。
这可能更合宜于这个年代的阅读吧,但我却就是不行。
我一直以为我的写作与水墨画有关,以水墨而文学,文学是水墨的。
”(《极花》后记)一张瀑布挂在那儿,要追求中国式的真实,就得写意。
写意是水墨画的本质精髓,它既不是理性的,又不是非理性的。
贾平凹说:我的小说喜欢追求一种象外之意,《极花》中的极花,血葱,何首乌,星象,石磨,水井,走山,剪纸等等,甚至人物的名字如胡蝶,老老爷,黑亮,半语子,都有着意象的成分,我想构成一个整体,让故事越实越好,而整个的故事又是象征,再加上这些意象的成分渲染,从而达到一种虚的东西,也就是多意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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