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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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生救国

2012-09-23 11:18:18

在无锡东林书院,大门口上至今挂着一副对联,被历代读书人吟诵: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

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这副对联,是明朝东林党首领顾宪成所写。公元1594年,也即万历22年,被革职还乡的顾宪成回到故乡无锡,和弟弟顾允成一起修复了城东的书院。重修时,因为常州知府欧阳东风和无锡知县林宰帮了大忙,便取其名字中的“东”和“林”缀成,名为东林书院。

在东林书院,顾宪成一时博得天下名望。讲学之余,这里聚集起不少人讽议朝政,裁量人物,每年一大会,每月一小会,会期各3天,影响天下舆论。一时间三吴士绅、朝野人物、东南名望等都以此为据,渐成“东林党”。在此后的50多年里,他们反对王公贵戚、权臣宦官,以儒救国,从学术而政治而道德,终在与阉党一决生死后登上神坛。

在历史上,东林党人以清议和气节博取盛名,而其实明朝之亡和宋朝一样,都亡于党争,宋朝的党争始与司马光,明朝的党争则始于东林党。东林党和当时诸党一样,都是为了权力钱财,只不过他们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日后又被岁月神圣化了。

夏允彝当年就说:“平心而论,东林中亦多败类,攻东林者间亦有清操独立之人,然其领袖之人殆天渊也。东林之持论甚高,而于筹虏制寇卒无实着。攻东林者自谓孤立任怨,然未尝为朝廷振一法纪,徒以忮刻胜耳。特可谓之聚怨哉?无济国事殆同矣。”

实话说,东林党里虽然有左光斗、杨涟这样的铁骨忠臣,也有袁崇焕这样的儒将,但是更有名为君子、实为小人的卑劣言官,他们甚至把私益摆在公利之上。明朝的灭亡,首因当推这群既愚且贪的江南士子,在富可敌国的江南他们偷税漏税,甚至要废工商税而增收农税——魏忠贤是要其交税,所以才激起东林党人的杀却之心。

但是,崇祯只免了魏忠贤的职,令其守陵,终至他忧愤而死。魏一死,东林党人就把持了朝政,而其害要大更多,魏忠贤只是名声不好,坏处被无限放大了而已。东林党人很聪明,利用朝野对阉党的厌恶,以清流自居,对其为破而破,自己却不能自立,提出着力国计民生的良策,同时不与清和谈,终于在口舌中丢了江山亡了国。

同时,也恰恰是东林党的君子们,为道德而道德,为大义而大义,眼中只有君子和小人两种人,终致江山离乱。虽然他们对张居正有反对,也有平反,态度暧昧不明、波诡云谲,然而他们却有共通之处,张居正的冷酷、洁癖、严苛,在东林党人身上又何尝没有?且他们更加自恋、自负、自傲,不如张居正之处,是东林党人在治国上毫无能力。

但东林党人的道义天下,终究是纸糊装裱的,仅靠他们的口舌气节,毕竟救不了大明王朝,况且东林党人是真有气节么?明亡之后,“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在大批卖身当汉奸的人中,东林党人不在少数。这些江南士子,在竹林清风和窗明几净中,喝过清茶,谈过江山,但是面对铁骑和屠刀却进退失据,气节如图穷而见的匕首,咣当落地。

东林魁首钱谦益学问淹博,名动江南,一反公安与竟陵之风,格局阔大,有扭转明朝文章衰亡之势,顾炎武、郑成功都是他的学生。钱夫子,他59岁时不管不顾,坚持迎娶23岁的秦淮八艳之一柳如是,然而这种坚持,在其气节上则一无所见。

他后任南明弘光朝礼部尚书,多铎兵临城下时,柳如是劝钱一起投水殉国,钱沉思良久,最后说“水太冷,不能下”,柳如是“奋身欲沉池水中”,却被钱谦益拉住。后来在滂沱大雨之中,钱谦益率领一干大臣开城向多铎迎降,史载:“豫王下江南,下令剃头,众皆汹汹。钱牧斋忽曰:…头皮痒甚。‟遽起。人犹谓其篦头也。须臾,刚髡辫而入矣。”豫王就是多铎。当时有人看不下去,做了一首诗讽刺他:

钱公出处好胸襟,山斗才名天下闻。

国破从新朝北阙,官高依旧老东林。

投诚仕清以后,钱谦益任礼部侍郎管秘书院事、《明史》馆副总裁,他因此被嘲笑为“两朝领袖”。后来他托病回乡,仍因黄毓祺反清案而被捕入狱,靠柳如是则四处奔走,才把他从大牢中救出,钱对此感慨万千说:“恸哭临江无孝子,从行赴难有贤妻”。1664年,钱谦益以82岁高龄病逝,34天后,47岁的柳如是也自缢身亡。这样看来,饱读诗书、激扬天下的钱谦益,还不如夫人更坚贞有节,自古侠女出风尘,江南士子难以望其项背啊。

我300多年前的老乡、河南睢州汤庙村人汤斌,15岁前读毕《左传》、《战国策》、《公羊》等书,素以理学名臣自居,却是第一批以宿儒大家仕清的人,因此有同僚讥他是“伪道学”,康熙也说他“不能践其书中之言”,他被弹劾后怕治罪,竟然在一个月内吓死了。

相比之下,另一个老乡袁可立虽是武将出身,从不豪言狂语,却一生恢弘,他远离党争多做实事,东林党首高攀龙与他交从过密,但袁从不介入东林,是张居正后少见的既廉且能的干臣。董其昌为袁可立至交,曾为他画像,并说他是“忠诚干国,正直立朝之臣”,更以81岁高龄亲为其写状。在我老家睢县城内,至今还有他家府邸辟为的公园——袁山,不少老先生尚对武将袁可立的沙场事迹津津乐道,对书生汤斌却日渐淡忘,300年后英雄虽然已成白骨,但是节烈犹在,可见世风公论自在人心民意。

书生误国,似乎江山越危亡,骨气喊得越响亮,晚明如此,晚清亦如此。当年甲午战后,从中枢权臣急转直下的李鸿章,曾把洋务不成的原因归结为翁同龢等清流党的言官、词臣们,他对在身边伺候的人说:“言官制度,最足坏事。故前明之亡,即亡于言官。”

李鸿章所指的清流党,既有他的洋务搭档张之洞、名臣陈宝琛,也有他后来的姑爷张佩纶。清流党人多出身翰林,长于奏疏,但对外交、对军事却一无所知,空有热血,豪言开战,前有张之洞在伊犁危机中主战博盛名,后有张佩纶在中法危机中乱放炮,说法国为“强弩之末”,不堪一击,打败了法国可以遏日本、制沙俄、阻英国。

他们甚至笑话李鸿章,“法国奸计妇孺皆知,唯独李中堂一无所知”,“窃虑李中堂为法人所愚弄,而朝廷又为李中堂所愚弄”,还对其他一些主和派上纲上线。

1884年8月23日,孤拔(Courbet)率领12艘船舰进攻福州,在一小时内就击沉和击毁11艘中国兵船,并将马尾船厂全部摧毁。在山顶上,张佩纶见此情形惊心而逃,在奏折中以模糊而华丽的言辞虚言开脱,让朝廷甚至以为大清赢了这场海战。还是李中堂大度,在张佩纶被褫职戍边后,还愿意招他入幕,以女妻之,这是后话。

回望东林党和清流党,不觉想起一句老话,“仗义每从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激扬文字指点江山,过过嘴瘾容易,而真实施起来,恐怕害国多于爱国。今天,经常有年长者戏谑年轻人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他们是真了解人性,经验和岁月不是白来的。

而遥想当年,东林书院和清流党那些青筋暴突的秀才们,嘴上也一定干干净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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