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氏家规与《颜氏家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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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氏家规与《颜氏家训》
摘要家训是魏晋门阀时期的奇葩,颜之推的《颜氏家训》是家训之祖,它的出现既是南北朝动荡历史的产物,也是对颜氏家族内部的儒雅治家的家规文化(包括“靖侯成规”、《庭诰》)的自然承继,对于整个颜氏家族影响深远。家训著作者的人格魅力和阅历经验直接鼓舞着后世儿孙,是颜氏家族得以繁荣强大的制胜法宝。
关键词:《颜氏家训》《庭诰》颜之推颜延之
魏晋南北朝时期,士族门阀决定社会的政治、经济、文化等生活,个体只有在强大的门阀和家族掩护之下,其身份才被社会所接纳。在这一背景下,宗族乡里的制胜法宝除了门阀以外,还必须依靠家族文化来为后世子孙乃至整个家族谋利。因此,各种家族文化包括谱牒、家训、书法等则成为这一时期最灿烂的奇葩。这一时期的文化世家有琅琊王氏的书法,陈郡谢氏的诗歌,颖川庾氏的诗文,当然也包括琅琊颜氏的文章。
颜氏家规中,最早的家训当是颜之推的九世祖颜含的“靖侯成规”,其次是颜之推的五世叔祖颜延之的《庭诰》。颜氏家族中,影响最大的是颜之推所著的《颜氏家训》,凡二十篇,内容广博,谆谆告诫后辈如何勤俭持家,如何处理家庭成员的关系,见证南北朝风俗礼制、宗教信仰,如何修身、治学、养生、学艺,甚而至广博的南北朝文字方言考证,真实反映了南北朝时期广阔的社会生活,成为魏晋南北朝社会生活的全息图。另一方面,受当时战乱频仍的社会现实影响,《颜氏家训》处处为后代家世着想,自然而然反映出实用主义和功利主义,但均是颜之推亲身经历的深切感悟,实乃颜氏留给后世子孙的人生教科书。
颜氏家族文化实际上是代代相传的。《颜氏家训》在《序致》篇有言:“吾家风教,素为整密。”而在《文章》篇云:“吾家世文章,甚为典正,不从流俗。”可见颜氏的家族传统对颜之推的影响极为深刻。
一“靖侯成规”与《颜氏家训》
颜之推在《颜氏家训·止足》里提到:“先祖靖侯戒子侄曰:‘汝家书生门户,世无富贵;自今仕宦不可过二千石,婚姻勿贪势家。’吾终身服膺,以为名言也。”此即颜之推的祖先颜含留给颜氏子孙的“靖侯成规”。
“靖侯成规”里首先强调颜氏家族乃文化世家,此条是颜氏立足乱世的根本,所以颜之推也在颜氏家训里多次强调自己的家族是“世以儒雅为业”。
其次要求子弟简欲。颜之推对此也有进一步的论证。他在《颜氏家训·止足》里就说:“人生衣趣以覆寒露,食趣以塞饥乏耳。形骸之内,尚不得奢靡,己身之外,而欲穷骄泰邪?”而且对“简欲”作了更为详细的规定:“常以二十口家,奴婢盛多,不可出二十人,良田十顷,堂室才蔽风雨,车马仅代杖策,蓄财数万,以拟吉凶急速,不啻此者,以义散之;不至此者,勿非道求之。”
三是“仕宦不过两千石”的为官标准。自汉以来,两千石为郡守、诸侯相的俸禄数。郡守当时已是高级官员,只是还不到“公”罢了。颜之推结合自己的乱世经历,从祖先的训诫中悟出了乱世为官之道:“仕宦称泰,不过处在中品,前望五十人,后顾五十人,足以免耻辱,无倾危也。高此者,便当罢谢,偃仰私庭。吾近为黄门郎,已可收退。”
四是“婚姻勿贪势家”的婚姻观念。当时,颜含拒绝了权倾一时的桓温的儿女婚姻。笔者认为,其理由有二:在西晋门阀政治决定一切之际,颜含深知桓温当时权力盛满,两家结成儿女亲家,固然能给颜氏家族带来暂时的辉煌,然而盛极必衰,一旦更换朝代,又会给颜氏家族带来灭顶之灾。因此,为了颜氏家族的长远利益,他拒绝了桓温。另则,桓温在当时被称为“兵家”,这与颜氏家族世代业儒的家风“门不当,户不对”。
颜之推生活在门阀政治业已衰落的南北朝后期,但是作为门阀政治附属品的门弟婚姻依
然存在。统治者为了拉拢士族,也为了提高自身门弟和家族的文化修养,而积极和士族联姻,以致“卖女纳财,买妇输绢,比量父祖,计较锱铢,责多还少”。对于这种现象,颜之推非常鄙视,认为其与“市井无异”。他谨遵“婚姻素对,靖侯成规”,而《颜氏家训》里也确实未强调对方的身份地位。《后娶》篇里有“思鲁等从舅殷外臣”句,可知,思鲁是颜之推的长子。《尔雅》释亲:“母之从兄昆弟为从舅。”那么,颜之推的妻子也当姓殷。陈直曰:“殷外臣当为颜之推之妻兄弟,史籍无考,殷颜二姓,世为婚姻。”这种家风体现了颜氏家族在婚宦问题上的中庸处世哲学,也是在朝代更替频繁的两晋南北朝时期,家族生存和自我保护的一种方法。
当然,家训著作者高尚的言行品德,鲜活的人格魅力,会直接成为家族中引以为傲和家族成员效仿的楷模。先祖颜含自西晋末迁至健康长干,为颜之推的九世祖,官至侍中右光禄,封西平县侯,为颜氏家族成员树立了很好的儒士典范。
首先,颜含以孝闻名。《晋书·孝友传》曰:“颜含,字宏都……含少有操行,以孝闻。”开棺救兄,病榻前侍兄十三年。“两兄既没”,“次嫂因疾失明,含课励家人,尽心奉养,每日自尝省药馔,察问息耗,必簪屦束带。”
其次,他“雅重行实,抑绝浮伪”,坚持修身明道,而不信巫术。
第三,颜含清廉雅正,治家教子,素为整严,甚至拒绝了权倾一时的桓温的儿女婚姻。坚持孝行、不信巫术和勿贪世家的修身治家观念,足见颜含传统儒学之士的本色。因此,自颜含起,颜氏家族在江南“逮微躬之九叶”历九世二百七十余年,子孙繁盛,冠带累至,成为江南士族大家。
二、颜延之、《庭诰》与《颜氏家训》
颜含的“靖侯成规”是颜之推创作的基本思想依据,而颜延之的《庭诰》也是《颜氏家训》的重要思想来源。颜延之是著名诗人、文学家,与谢灵运并为南宋文坛领袖。颜延之的《庭诰》上承颜含“靖侯成规”,下启《颜氏家训》,是树立颜氏家风、学风的重要文献。《宋书》记载,颜延之“好读书,无所不览,文章之美,冠绝当时”,官至金紫光禄大夫。可惜颜延之“好饮酒,不护细行”,本性“疏诞”,“不能取容当世”,“辞意激扬,每犯权要”而又自负才学,面折廷争,直吐胸臆,遭人嫉恨,故而为官三起三落,历尽坎坷”。常日裸袒挽歌,连文帝召见也是“醉醒乃见”。颜延之的长子颜竣,官至金紫光禄大夫,领湘东王师,可谓权倾一朝。而颜延之对此,“凡所资供,一无所受,器服不改,宅宇如旧。常乘羸牛笨车,逢竣卤簿,即屏往道侧。又好骑马,遨游里巷,遇知旧辄据鞍索酒,得酒必颓然自得。常语竣曰:‘平生不喜见要人,今不幸见汝。’竣起宅,谓曰:‘善为之,无令后人笑汝拙也。’”
颜延之的这种行为,表面上看是文人的真率,甚至有些“矫情”,但也算是记住了祖宗颜含的教诲,少欲知足,学颜回身居陋巷,自得其乐。颜之推在他的《颜氏家训·文章》里把这个五世祖叔公说成“轻薄文人”,是在公正中带着大义灭亲的味道。他批评这些文人不谨慎,由于逞强言辞文墨,而导致杀身之祸。所以,子孙们切切牢记:“讽刺之祸,速乎风尘,深宜防虑,以保元吉。”
颜延之身处皇权政治取代门阀政治的晋宋之际,以他为代表的下层士族,趁晋宋禅代之际投身政治斗争,期冀在新王朝出人头地,进而振兴门户。然而,他们既为寒门当权者所抑,又为一流高门所不容,报国无门,兴宗无望,仕途险恶,性命堪忧,心中苦痛,以酒疏诞。当然,颜延之也清醒地意识到文人的“狂狷”在政权频替的晋宋时期的不可取,因此在“屏居不豫人间者七载”的时间里,他一定作出深刻的反思。其《庭诰》就近乎悔过书。
《庭诰》为子弟设计处世方针,从志向的确立到日常生活待人接物等,都作了详细规定。他告诫子弟要立德立言,振兴家声;要父慈子孝,兄弟之间要友爱;要慎于交友,对朋友要讲信义,要敬重他们,“每存大德,无挟小怨”;要谦虚谨慎,“不以所能干众,不以所长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