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限责任公司股东和发起人对公司债务承担清偿责任的条件(张稷锋)百度文库0218

有限责任公司股东和发起人对公司债务的清偿责任
——基于股东未履行出资义务的视角
张稷锋
近年来，作为债务人的公司不能清偿债务，债权人请求公司的发起人和股东承担责任的诉讼案件逐渐增多。

究其原因，其一，公司注册资本“认缴制”实施多年来，出现了大量股东未依章程履行实缴义务的公司；其二，发起人或股东在全面履行出资义务之前，转让公司股权；其三，司法实践对《公司法》和相关司法解释的理解尚未形成统一认识。

结合本人办理的相关案件，谈以下几点。

一、有限责任公司“股东”和“发起人”的区别
（一）“股东”和“发起人”的概念辨析
对有限责任公司而言：“股东”是指持有公司股权的人或向公司出资的人，股东可以是自然人或法人；“发起人”是指有限责任公司设立时的股东。

因此，公司只要存续，就必然有股东；如果发起人将股权全部转出，则不再是股东。

（二）“发起人”的特殊性及法律依据
发起人因设立公司的行为负有资本充实法定责任，全体公司设立者对资本充实责任负有连带责任。

对此问题，《公司法》第九十三条第一款就股份有限公司发起人连带责任作出了明确规定。

《公司法》虽未就有限责任公司发起人直接作前述规定，但第三十条规定“公司
设立时用以出资的非货币财产的实际价额显著低于公司章程所定价额的，其他发起人对该非货币出资的发起人补充义务承担连带责任”，前述条款的法理依据同于股份有限公司。

《公司法》的前述条款，造成司法实践中出现了有限责任公司“发起人资本充实义务”是否同于股份有限公司的争议。

为了统一裁判规则，最高人民法院通过《<公司法>司法解释（三）》第十三条第三款规定“发起人与股东承担连带责任”的方式，统一了有限责任公司和股份有限公司的“发起人资本充实义务”。

二、股东对公司债务承担补充赔偿责任的条件
1.股东未依据公司《章程》记载的认缴出资要求（出资时间/金额）完全履行出资义务；需注意的是，如果公司在债务产生后决定修改《章程》以延长股东出资期限，此种情形下，公司股东不得以修改后的出资期限对抗公司债权人；
2.公司债权人要求股东在未出资本息范围内清偿公司债务。

三、发起人对公司债务与股东承担连带清偿责任
1.发起人在公司设立时的实际出资金额未达到《章程》记载的认缴出资金额；需注意的是，此处强调发起人在公司设立时的实际出资金额，此处的出资义务包括未届认缴期限的认缴出资义务，因此，即使《章程》记载的发起人认缴出资时间尚未届至，仍应属于发起人未履行或未完全履行出资义务；
2.公司债权人要求股东在未出资本息范围内清偿公司债务，并要求发起人与股东承担连带责任。

四、追索债务人股东/发起人诉讼中应厘清的重要问题
（一）发起人因“资本充实责任”对公司债务互负连带清偿义务资本充实法定责任因公司设立行为而产生，全体公司设立者对资本充实责任负有连带责任。

股东在公司设立时未履行或者未全面履行出资义务，是指设立时所确定的股东出资义务，无论是首期出资还是公司成立后的分期出资，均属于公司设立时所确定的股东出资义务。

因此，发起人股东无论是否转让全部股权，仍对公司资本充实责任负有连带责任。

举例而言，在公司设立时，A发起人履行了全部出资义务，B发起人未履行全部出资义务，当公司不能清偿债务时，A发起人仍应对B发起人未履行出资义务的部分承担连带清偿责任。

（二）股权多次转让后的股东/发起人责任承担
实践中，公司设立后的股权转让存在“发起人之间转让”、“发起人向新股东转让”、“新股东之间转让”、“新股东再转让”等一种或多种情形。

债权人在主张债务人股东和发起人承担责任时，如果遇到“发起人向非发起人转出股权后，非发起人再转出股权”的情形，应当基于现有法律进行推导，可参考以下步骤：
1.发起人之间承担连带责任；
2. “受让发起人股权又再次转出的非发起人股东”与“受让非发起人股东股权的股东”，承担连带补充赔偿责任，细化的推导依据如下：
（1）“受让发起人股权又再次转出的非发起人股东”按照受让发起人股权后的持股情况，承担补充赔偿责任；
（2）“受让非发起人股东股权的股东”按照实际持股情况，承担补充赔偿责任；
（3）“受让发起人股权又再次转出的非发起人股东”、“受让非发起人股东股权的股东”应对补充赔偿责任承担连带责任。

（三）债务人“不能清偿债务”的标准
债务人不能清偿债务，是债权人主张债务人股东和发起人清偿债务的前提。

如何确定债务人不能清偿债务，实践中最可行的标准为：债务人经法院强制执行程序，法院穷尽执行措施无财产可供执行，包括债务人被列为失信被执行人、执行程序终结等具体情形。

（四）追索债务人股东/发起人责任的可行方式
依据现行法律，债权人可以采取的方式包括：
1.在法院对债务人强制执行期间，申请追加股东/发起人为被执行人；
2.另案起诉股东/发起人，要求其清偿债务人的债务。

（五）诉讼中对债务人财务状况申请司法审计的可行性
实践中，债务人及其股东/发起人，可能存在转移财产、出资不实、超期出资、临时出资等情形，通过满足出资到账的形式要件，对抗债权人要求股东/发起人承担责任的主张。

虽然债权人难以直接掌握债务人财产、财务情况，但在债权人存在合法合理的怀疑，并能够提供相关事实证据的情况下，如何依法启动司法审计，是办理此类案件的难点。

依据相关法律，启动司法审计的可行条件应包括以下情形：
1.经“国家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公示，债务人股东超出认缴
期限未实缴；
2.债权人对债务人起诉/申请仲裁主张债权后，债务人股东临时性出资；
3.债务人股东因其他案件被法院强制执行且已被限制高消费或列为失信被执行人后进行出资；
4.债务人除提供出资的转账凭证外，拒绝提供上述情况发生的合理事由和依据。

以上内容，包含本人结合所承办案件的个人观点，张建磊律师的修改意见为本文定稿提供了有利的支持，我们后续将持续关注这方面的问题。

该类案件数量攀升的可能性较大，实践中个案的差异性更大，欢迎同行、客户探讨指正。

【法律依据】
1.《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司法》第28条、第30条、第93条
2.《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司法>若干问题的规定(三)》第1条、第13条
3.《最高人民法院关于民事执行中变更、追加当事人若干问题的规定》第17条、第19条
4.《人民法院办理执行案件规范》第341条
5.《全国法院民商事审判工作会议纪要》第6条
【最高人民法院案例参考】
1.《（2018）最高法民再69号河北保定市外贸易县天和食品有限公司、杨学东财产损害赔偿纠纷再审民事裁定书》
2.《（2016）最高法民申3764号东莞勤上光电股份有限公司、池州市工业发展投资有限公司借款合同纠纷再审审查与审判监督民事裁定书》
（作者系重庆维祯律师事务所合伙人律师、法学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