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字的救赎_忏悔和背叛_红字_中的三种象征意义

经 典 》 中的三种象征意义
◎陈漏希
（苏州大学文学院 江苏・苏州 215123）
摘 要 对于 《红字》 的象征意义以往论者仅仅注意到海丝特身上的红字， 而对于牧师心中的红字， 珠儿这个另类的红字 却很少论述， 更谈不上从整体上阐释红字的象征意义了。笔者通过文本细读的方法， 把这三者的关系， 结合文本中的其它 意象， 试图对红字作出一个整体的理解。 关键词 霍桑 《红字》 象征意象 象征意义
2009 年第
1期
安徽文学
159
经 典 重 释
情的勇气。然而， 他所受的痛苦远远超出海丝特所想象。丁 梅斯代尔的出场也是在刑台， 但此时他是旁观者， 甚至是主审 判者之一， 但海斯特胸前的红字在他胸中隐隐作痛--手按在心 上。 作家在对丁梅斯代尔介绍时这样写道 “尽管他有极高的天 赋和学者般的造诣， 这位年轻的牧师身上却流露出一种忧心忡 忡和惊慌失措的神色， 恰似一个人在人生道路上偏离了方向， 颇有迷惘之感， 只有把自己封闭起来才觉得安然。 作家在暗 ” 示读者丁梅斯代尔虚弱的外表后面必定有着很大的秘密。 在海丝特与丁梅斯代尔相见的第二个场合， 我们有机会 看到贝林汉州长和威尔逊的另一面。 在对州长的官邸做了一 番描述后， 作家写道 “这种夺目的光彩或许更适合阿拉丁的宫 殿， 而对于一个庄重的清教徒统治者则并不相宜。 威尔逊 ” 牧师 “这位在英国教会的丰满乳汁中养育出来的老牧师， 早已 对一切美好舒适的东西怀有合法的嗜好； 在这样的对比下 ” 我们对于红字的意义似乎有了更深的理解。在州长官邸， 小 珠儿对于丁梅斯代尔有着一种本能的亲近。 珠儿把脸贴在牧 师的上， 这是她表现其温柔的一种方式。而牧师痛苦的表情 和用手捂住胸口的动作却是小珠儿终身难忘的。 这样珠儿与 隐藏的红字联系到了一起。 对于老奇灵渥斯的窥探， 丁梅斯代尔有一种本能的反映， 由于担心别人发现他身上隐藏的红字， 对于这种不知来自何 方窥探的抵御就越使他感到精疲力竭， 终于一天晚上独自走 到刑台--当年海丝特和珠儿遭到耻辱的地方，而这一地方七 年前就因该属于他。在这他看到了天空中一个大大的 A 字， 似乎暗示他的耻辱。 林中与海丝特相见使我们难得看到牧师卸下伪装， 自由 自在地呼吸尘世的空气。森林一节， 虽然一片阴暗但却是小 说中最光明中的部分。对于海丝特逃亡其它地方的建议， 开 始时他拒不同意， 但当海丝特重新燃起他生活的希望时， 他心 里轻松了许多。在庆祝选举的节日里， 人们看到在游行的队 伍里他们的牧师 “自从丁梅斯代尔踏上新英格兰海岸以来， 他 还从来没有显示过这样充沛的精力， 人们看到他精神抖擞地 健步走在队伍之中。他的步履不像平时那样虚弱， 他的躯干 不再弯曲， 他的手也没有病态地捂在心口。 ”但这却是他上天 堂前的回光返照， 是他把全身的精力凝聚于一刻的表现。在 做完精彩的布道演说后， 他的事业到达顶峰， 同时也是他生命 的终结。 终于， 丁梅斯代尔、 海丝特和珠儿站在了一起。牧师 也终于结束了他的内心的煎熬， 得到解脱， 完成他的忏悔。 四 珠儿伴随着她的母亲走过各个艰难时期。 可以说她是红 字的另一层意义： 叛逆和自由。珠儿第一次出现在人们面前 是在三个月大时， 地点在刑台上。她注定一出生就与红字有 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 Pearl （珍珠） 终会发光的。 “那个小家 伙是秉承着高深莫测的天意而诞生的一个清白无辜的生命， 是 在一次罪恶的情欲泛滥中开放的一株可爱而不谢的花朵。 ” 与海丝特一身灰色布袍相对比的是， 小说中几次提到小 珠儿所穿的红色衣服。还是很小的时候， 出于一种病态的动 机， 海丝特想尽一切办法购买贵重布料，充分展开她的想像 力， 为珠儿制作别出心裁的衣服。海丝特已把自己身上的某 种东西转移到了珠儿身上。 “做母亲的激动心态始终是将道 德生活的光束传送给孕育着珠儿的媒介； 不管这些光束原先 是多么洁白， 总要深深地染上中间体的绯红和金黄、 火焰般的 光辉、 漆黑的阴影和飘忽不定的光彩。 最主要的是， 当时海丝 特的好斗精神也永远注入了珠儿的身心。 ”因此， 读者从小珠 儿身上看到的始终是那种精力充沛， 热情而又善变的性格。 她的桀骜难驯的性格在小说中又化为另一种意象： 小鸟， 自由 飞翔， 不受拘束的天空中的主人。小鸟的比喻一直伴随珠儿 出现在整部小说每个角落。在那样一种灰色， 宗教思想统治 的环境下， 在清教徒眼中珠儿成为孽种， 成为魔鬼。 （当初， 宗 教改革领袖马丁・路德也被蔑称为孽种的） 在街上， 对于小清 教徒的挑衅， 珠儿还之以武力， 直到把他们驱逐出自己的视 野。在州长府上， 珠儿的名字和衣着再一次使人们想起野玫 瑰。 而老牧师拉珠儿到他腿上的企图的失败， 以及对于 “你是 谁？” 的回答再一次说明她的不同寻常处。而对于丁梅斯代 尔的天生好感， 和对于奇灵渥斯的反感又透露出她对于人世 间的善恶有一种本能的反应。海丝特和奇林沃斯在半岛谈判 时， 珠儿用海草做的衣服上还特意作了个 “A” 字。而她此时对 于这个字的好奇心是海斯特无法满足的： 他太小还不能理解红 字的意义。在林中， 阳光跟海丝特捉起了迷藏， 而独独青睐小 珠儿。珠儿要为妈妈捉住阳光， 而且果真捉住了， 全身金灿灿 的。听到小河潺潺的流水声， 她开始讨厌小河， 因为它太悲伤 了。当她看到海丝特去掉红字后， 她站在小河那边执意不肯过 来， 直到海丝特重新戴上红字。 她对于红字的理解是感性上的， 也是红字成就了她和她现在的一切， 所以她离不开红字。在庆 祝选举的节日里， 在海丝特和珠儿周围形成一个 “隔离带” 敢 ， 于接近她们的只有被称为女巫的希宾斯太太、 西班牙水手和印 第安人这些“野蛮人” 。而在这对于狄梅斯迪尔来说既是巅峰 也是终点的时刻， 珠儿却表现出异常的兴奋， 她像一只穿着华 丽衣服小鸟一样在人群中飞来飞去。当丁梅斯代尔拉着她和 海丝特在刑台上发表了内心的忏悔倒下时， 珠儿吻了吻他的双 唇， 解除了牧师精神上的魔咒： 三人终于公开亲人的关系。 小说尾声中， 离开又返回新英格兰的海丝特， 还带着红 字。而不时收到一个远在他乡亲人的来信， 信封上印有某个 家族的徽章。 这似乎暗示读者， 现在的珠儿， 已是显赫的贵妇 人了。 而海丝特的红字也出现在墓碑上， 三个红字各有落处。 五 通过对上文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出， 以海丝特身上的红字、 丁梅斯代尔心中的红字和小珠儿这个红字的苦果为经线， 以 散落在文本中的各个意象为维， 作家为读者编织了一个象征 的网络。海丝特对于周围人物的以德报怨， 象征了宗教的仁 爱和救赎。而丁梅斯代尔则更多地象征了人类于原罪的忏 悔， 小珠儿却象征了在基督教 （更准确说是加尔文教派） 现代 意义上的宗教背叛以及对自由的追求。 这些也说明作家思想 上存在的矛盾性。
客的妇女们相比， 海丝特・白兰 “身材苗条， 体形举止优美绝 伦。这些被加尔文教教规麻木的看客的眼中透露出对于同情 ” 的贫乏和淡漠。这里从白兰身上我们看到了野玫瑰的影子， 同时联系到了安妮・哈钦森， 联想到她的对宗教的反叛。 白兰胸前的红字是在这样的背景出现了 “她的裙袍的前 胸上露出了用红色细布做就、 周围用金丝线精心绣成奇巧花 边的一个字母 A。这个字母制作别致， 体现了丰富而华美的 匠心， 配在衣服上构成尽美尽善的装饰， 而她的衣服把她那年 月的情趣衬托得恰到好处， 只是其艳丽的程度大大超出了殖 民地俭朴标准的规定。 红字在这里远远超出了它对于海斯 ” 特应具有的羞辱性的功能， 却完全成了追求其精神自由， 意欲 突破清教教规压抑的象征。 在一定程度上它确实起到了这样 的作用， 在后文中， 海丝特的女红作品一边被作为普通民众的 奢靡表现而被禁止， 一边却出现在达官贵人的手套、 饰带和皱 领上， 成为对人众显示其威仪的重要形式。慢慢地海丝特的 女红又出现在了人生另两个重要的场合： 死尸的装殓、 黑丧服 上和婴儿的长袍上。生和死是人生的两个阶段，显然暗示海 丝特对人们一生的影响， 尽管只是装饰性的。后来， 虽然人们 对于红字还是躲避三舍， 但由于海丝特对于周围居民的救济与 ( 帮助， 红字成了 “ABLE”有能力的)的标志， 继尔又成了 “ANG（天使） 的代表。 海丝特在慢慢改变自己在民众中的形象。 EL” 也在一点一点地影响着周围的一切。 直到一天夜里， 她看到丁 梅斯代尔由于受到罗杰・奇灵渥斯精神折磨跑到刑台上自我 忏悔几乎精神崩溃时， 她显示了巨大的勇气和智慧， 这又使我 们想到了监牢旁边的野玫瑰。在与老罗杰・奇灵渥斯谈判失 败后， 她又劝丁梅斯代尔放弃现在的生活， 为了自己的宗教热 情， 到一个没有人知道他过去生活的地方。 此时海丝特已显得 那样成熟， 这是红字给她的思想和力量。 红字使她思考一些不 带红字的人不敢思考的问题， 红字成为别人不敢涉猎的领域的 通行证。 小说结尾又回到小说开始的刑台上， 此时站在就台上 的是三个人。 这是一个巨大的环形结构， 从中我们看到围绕红 字， 展开的北美殖民地建立初期人们的思想状态。 三 除了现形的红字外， 我们在还丁梅斯代尔身上看到一个 由隐藏到显现的红字。由于受宗教思想影响很深， 丁梅斯代 尔对于红字没有海斯特那样坦然。 对于自己在教民心目中形 象的担心， 对于宗教的炽烈热爱使他失去承认与红字有关事
一 谈到 《红字》 我们都不可避免地要谈到作家象征手法的 ， 运用。在整部小说中， 读者到处都能闻到象征的气息。读者 需要透过作家提供的文本表层意义去理解作品的更深一层的 含义。 仅仅读懂文字的表面意义， 了解小说的情节， 这是从这 部小说中收获最少的部分。 读者在阅读时， 需要一边阅读， 一 边思考， 还得再回过头来重新拾起作家散落在文本各个角落 的象征的意象， 结合当前的阅读经历， 对之前的阅读作出修 正， 得出一个全新的理解。可以说， 整部小说的阅读， 都是这 种不断联系不断补充不断更新的过程。等阅读结束， 全书的 象征意象收集齐全， 通过这些意象我们才会对小说有深刻的 理解， 才算对小说真的读完。 这就是波德莱尔所说的 “象征的 森林” 从这个意义上说， 。 霍桑被誉为 “美国象征主义鼻祖” 也 是很有道理的。 《红字》 的宗教观念只有通过小说中的象征意象的梳理才 能得到。小说由三条跟 “红字” 有联系的象征意象贯穿始终， 一条是红字本身， 一条小珠儿， 还有一条是牧师手捂胸口的动 作。在这三个贯穿始终的意象周围， 又有一些补充性的象征 意象。虽说是补充性质的， 但它们对于读者对整部小说的理 解却起着不可忽视的作用。 人物意象有医生、 州长、 老牧师和 希宾思太太以及镇上周围的居民； 监狱、 刑台、 森林、 阳光、 小 溪构成另一类的象征意象。这一切紧密地组织一起， 成为整 部小说经纬。因此， 对于红字的理解， 离不开其它意象。 二 小说中红字出现之前， 我们看到这样一幕， “用橡木 牢房 做的厚重的门” 缀着粗大的铁钉” 、 “ 、 “大门铁件上的锈垢” 。 作家这样评价这座大厦 “像一切与罪恶二字息息相关的事物 一样， 者座监狱似乎从来不曾经历过自己的青春韶华。 ”监牢 如此， 就连监牢前， 与街心车辙之间也是生长着的是牛蒡、 茨 藜以及各种乱草。就在这样的环境下， 我们随作家的目光看 到在监牢入口处，有一丛野玫瑰挺然而立， “ 在这六月的时分， 盛开着精致的宝石般的花朵， 这会使人想像……” 这玫瑰据 说是因为在北美宣传个人宗教主张而被逮捕和驱逐出境的安 妮・哈钦森 （1591-1643） 迈出同一个牢门时， 从她的脚下蹦出 来的。 野玫瑰与监牢周围的不协调正对应这海斯特白兰与整 个清教徒社会的不协调。与那些有着宽阔的肩膀、 发达的胸 脯， 穿着衬裙和撑裙在街上招摇过市、 出语粗鲁和野蛮作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