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唤圣马太》卡拉瓦乔

召唤圣马太卡拉瓦乔

《召唤圣马太》是个圣经故事。据圣经记载，使徒马太原是个税吏，因为从事为政府收税，受到了人们的憎恨。福音书告诫人们说“能认识自己的行为是卑贱和被唾弃的人要胜过那些心地伪善的法利赛人。”因此，耶稣决定在被唾弃的人中挑选一个人做自己的门徒，于是他选中了马太。

几个税吏，几乎没有装饰的室内环境，高墙上一个打开着因为外面被油布一类的东西遮住而没有光线透射进来的窗户，一张桌子。身穿卡拉瓦乔所在时代的衣服，围坐在桌子四周的税吏加上马太在内共有五个人，他们似乎在清点着一天的收入。右边，是侧扭着双肩的圣彼得，他几乎完全遮住了耶稣，只露出了他的面孔和右手。这就是《召唤圣马太》的基本画面构成。在画面中，右边立起的彼得与耶稣和左边围坐的马太以及他的同伴组成了竖向和横向的两个矩形。唯一的一扇窗子被油布遮挡了起来使这个房间看上去更像是一间地下室。如果不是耶稣头顶的圣光和人物服装不合时宜的对比，人们或许会把这幅作品混同于表现放贷

者和赌徒们围坐在桌边嬉戏聚乐的风俗画。

马太的形象刻画非常成功，给人以真诚、厚道的感觉。正如《圣经》中所说他做过农民，手脚粗壮、神情憨厚，是基督需召唤的“能认识到自己职业是被唾弃的人。”隔在基督和马太之间背对我们腰间悬挂长剑的青年，转过身体茫然地望着这两个不速之客，似乎又在观察和询问来人。戴着白色羽毛帽子似乎年轻一些的少年也同样一脸惊异地看着基督，而马太右边两人则对耶稣的不期而至以及指令性的举动视而不见依然在低头点钱，不作理会。这些处理构成了强烈的戏剧性冲突，加强了人物关系的节奏感，使画面更耐人寻味，让人难以捉摸。

当画面中的马太和他的伙伴在一间陋室中围桌而坐，数着一天的收获的时候。一束光突然照射在他们身上；耶稣和使徒彼得一道走了进来，彼得用手指向前方，告诉耶稣谁是马太，耶稣的身体和面部处于半遮挡的状态，头顶上的光暗示着他的神性，伸出右手召唤税吏马太；马太被这突然的指令所迷惑，或许是突然降临的光使他有点晕眩，他身躯微微后仰，把手指向自己，似乎在说：“谁，是我吗”因为他的右手仍放在那一堆在耶稣进来之前正在查点的钱币上。而耶稣则一脸肯定把手则指向马太，并且微微的弯曲，似乎是在说：“你！过来”。彼得也指着马太，他的手势似乎带有某种疑问：“是他吗”。这三只手在画面上表现的非常明显，再加上阴影的反衬，显得十分突出。这样的安排，恰好点出了“召唤”这一主题，并将我们的视线引向马太。

耶稣从外面走了进来，屈指所向的动作使我们联想到米开朗基罗那幅著名的天顶画《创造亚当》中亚当那只和天父仅毫厘之隔的手。亚当因为这只手而被上帝赋予了生命，人类从此开始出现在了世界的各个角落。而基督用他的手感召着蒙他召唤的使徒们，将福音由耶路撒冷、犹太全境、撒玛利亚开始，直至传遍整个世界。画面中的光安排也很巧妙，在耶稣出现时，除了一个少年依然在数钱外，其余的都转过脸来。仿佛是随着耶稣的手指向马太开始，一道光慢慢的出现在房间之中，缓缓的扩大直到充满了整个空间。那道光，彷佛是上帝直接召唤世人的象征。马太蒙恩宠和蒙召唤完全体现在那道光线中。这道光劈开了黑暗，给耶稣和他指着马太的手指的动作有了更具体的象征意义。

画面右上角的窗户看起来也并非卡拉瓦乔的无心之举，在画面中蒙上一层类似油布的外层窗户，看上去更像是代表着一个沾满鲜血的十字架。而且这个“沾满鲜血的十字架”恰好处在耶稣伸出来的手掌的正上方，马太与耶稣也分别在它的两侧。试想一下卡拉瓦乔给我们建构的这个场景：在一个昏暗的房间里几个小税吏正在低头数钱，突然一束圣光闪耀在这个空间里，这束光越来越明亮，耶稣基督和使徒圣彼得缓缓的进入画面，随着耶稣的手缓缓的

指向马太，召唤的意味开始渐渐的显现出来。而如果我们这时把视线慢慢移向上部，就会发现虽然名义是一个蒙着油布的窗户，实际上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沾满鲜血的十字架”的物体出现在我们眼前。而直接接受圣光照耀的不是耶稣也不是马太恰好就是这个十字架，它居于画面的最高处就好像一个旁观者一样静静的俯瞰着这个神圣的场景。

卡拉瓦乔突出的贡献是他对光线的组织和运用，聚光形成边线明确的明暗处理成为被后人称道的卡拉瓦乔样式，但是卡拉瓦乔重要的价值还在于把圣经文本注入世俗生活的倾向。卡拉瓦乔狂放不羁的个性使得无法形成一个围绕他的流派，但事实上他对欧洲绘画传统有着深远的影响，尤其是他把圣经文本注入世俗生活的倾向深深地影响了伦勃朗。

《召唤圣马太》中耶稣召唤的手势，似乎在启示着人类被指令的共同命运：我们都在接受同一个指令，所以我们要互相尊重，如果我们没有这个认识，我们怎样承认别人的自由，怎样寻求平等的基点。借此我们可以检讨一下我们心中的自由、民主、平等、人权……，如果只是为了增加学识、智慧、涵养，而没有这一悬起召唤的手势，我们只有互相斗争，一个比一个身心不健全。我们不是面对他人的不义，而是面对自己的内心障碍。正如《圣经》马太福音书所叙述：耶稣呼召了利未之后，同在屋里坐席，有好些税吏和罪人来与耶稣和他的门徒一同坐席。法利赛人和文士就向耶稣的门徒发怨言，说你们为什么和税吏并罪人一同吃喝呢。耶稣对他们说：“无病的人用不着医生，有病的人才用得着，我来本不是召义人悔改，乃是召罪人悔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