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与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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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与职业
一、职业的意义
目前,各派哲学理论的冲突集中在有关职业的因素在教育上的适当地位与作用的讨论。

如果直截了当地认为基本哲学概念上的重大分歧,在这个问题上表现了它们的主要争论之点,也许会使人怀疑:用来阐述哲学观念的偏僻的和一般的术语,似乎和职业教育的实际的和具体的细节彼此相距太远。

教育上有种种对立,如劳动与闲暇的对立,理论与实践的对立,身体与精神的对立,心理状态与物质世界的对立,回顾一下这些对立背后的理智的臆断,就可以明白,它们最终表现为职业教育与文化修养的对立。

按传统习惯,人们经常把自由教育和闲暇、纯属沉思的知识以及不包括主动使用身体器官的精神活动等概念联在一起。

近来,文化也和纯属个人修养以及培养某种意识状态与态度联在一起,既与社会指导分离,也与社会服务无关。

文化修养已经成了社会指导的避风港,而就社会服务来说,它又成了一种安慰品。

这种哲学上的二元论和整个职业教育问题深深地纠缠在一起,要把职业的意义解释得充分一些,以避免给人这样的印象,即以职业为中心的教育,不是仅仅属于金钱性质,就是具有狭隘的实用性质。

一种职业只不过是人生活动所遵循的方向,使这些活动因其结果而让个人感到有意义,同时也使他的朋友感到活动有好处。

职业的对立面既不是闲暇,也不是文化修养。

它的对立面,在个人方面,是盲目性、反复无常和缺乏经验的积累;在社会方面,是无根据的炫耀自己和依赖他人过寄生生活。

职业是一个表示有连续性的具体名词。

它既包括专业性的和事务性的职业,也包括任何一种艺术能力、特殊的科学能力以及有效的公民品德的发展,更不必说机械劳动或从事有收益的工作了。

我们不仅要防止把职业的概念局限于生产直接有形的商品的职业,也不要认为职业的区分是相互排斥的,每个人只有一种职业。

这种范围受限制的专门化是不可能的;没有比想教育人们只着眼于一种活动这件事更荒谬的了。

首先,每个人必须有各种职务,他对每一种职务都是明智有效的;其次,任何职务如果脱离其他各种爱好就丧失它的意义,变成机械的忙碌。

(1)没有人只是一个艺术家,此外一无所能。

要是他接近这个地步,他就是一个没有很好发展的人;他是一个怪物。

在他一生的某一时期,他必定是家庭的一员;他必定有朋友和伴侣;他必定要么自己供养自己,要么受人供养,这样,他就得有个事业。

他是某一有组织的政治团体的成员,等等。

我们自然不会把他和别人所共同的许多职务称为他的职业,而是把他突出的一项职务称为他的职业。

但是,当我们考虑教育的职业方面时,不应受名称字面的牵制,以致忽略并实际否认他的其他许多职务。

(2)艺术家作为一个人的职业,只是他许多职业活动中特别专门的一个方面,所以,他在艺术活动中的效率,从人文的效率意义上讲,决定于它和其他许多职务的联系。

一个艺术家的艺术才能,如果不只是技术上的成就,他就必须有经验,他必须生活。

他不可能在他的艺术中找到艺术活动的题材;这种题材必须是他在别的关系中所受痛苦和所享快乐的反映——这要靠他对各种兴趣提高警觉,富于同情。

对于一个艺术家是这样,对于任何其他专门职业也是这样。

按一般习惯原理,无疑有一种倾向,即所有特异的职业都会变得过分强调它的专门化的一面,过于排斥一切,而全神贯注于它的一个方面。

这就是说,注重技能或技术方法,而牺牲所包含的意义。

因此,教育的任务不是要助长这种倾向,而是要预防这种倾向,使科学研究工作者不仅是科学家,教师不仅是教书匠,牧师不仅是穿着牧师服装的人,等等。

二、职业目的在教育上的位置
职业有各种不同和互相联系的内容,一种特殊的职业有它的广阔背景,牢记这一点,我们将进而研究个人比较特异的活动的教育。

1、职业是唯一能使个人的特异才能和他的社会服务取得平衡的事情。

找出一个人适宜做的事业并且获得实行的机会,这是幸福的关键。

天下最可悲的事,莫过于一个人不能发现
一生的真正事业,或未能发现他已随波逐流或为环境所迫隐入了不合志趣的事业。

所谓适当的职业,不过是说一个人的能力倾向得到适当的运用,工作时能最少磨擦,得到最大的满足。

对社会其他成员来说,这种适当的行动当然意味着他们得到这个人所能提供的最好的服务。

例如,人们通常相信,即使从纯经济的观点看,奴隶劳动终究还是一种浪费——没有足够的刺激去指导奴隶的精力,结果造成浪费。

此外,由于奴隶限于若干规定的职业,必定有许多才能未能用于社会,由此这是绝对的损失。

如果一个人不能在工作中发挥自己的特长,奴隶制度不过是在某种程度上说明了所发生的一切。

如果职业受人轻视,而对于本质上人人相同的文化修养还保持着传统的理想,他就不能在工作中完全发挥他的特长。

柏拉图曾经说过(参见第98页),教育的任务在于发现各人的特长,并且训练他尽量发展自己的特长,因为这种发展最能和谐地满足社会的需要。

在这里,柏拉图提出了教育哲学的基本原理。

他的错误不在他的定性的原理,而在他对社会所需要的职业的范围的狭窄的看法,使他看不到各个人的无限变异的能力。

2、作业是有目的的、继续不断的活动。

所以通过作业进行的教育所结合进去的有利学习的因素比任何其他方法都要多。

作业能唤起人的本能和习惯,使它们发挥作用;它是同被动的接受相敌对的。

作业有目标,又要完成结果。

所以,作业促使人思维;它要求稳定地保持目的的观念,使活动不致成为机械的或任性的。

既然活动必须是一种前进的运动,是从一个阶段到另一个阶段,所以在每一个阶段都需要观察和机灵,以克服困难,发现行动的方法,并使之适用。

总之,如果作业的进行目的在于活动的实际,而不只在于外部的产品,这种作业就能满足本书前几章在讨论目的、兴趣和思想时所提出的要求。

(参见第8、10、12章)一种职业也必须是信息和观念的组织原则;是知识和智力发展的组织原则。

职业给我们一个轴心,它把大量变化多样的细节贯穿起来;它使种种经验、事实和信息的细目彼此井井有条。

律师、医生、某一化学分支学科的实验室研究工作者、父母、热心本地公益的公民,都各有一种经常起作用的刺激物,使他注意和联系一切与他的事业有关的事物。

他们从自己的职业的动机出发,不知不觉要搜集一切有关的资料,并且保存起来。

职业好像磁铁一样吸收资料,又好像胶水一样保存资料。

这样组织知识的方法是有生命力的,因为它是和需要联系的;它表现于行动,又在行动中重新调整,永远不会停滞。

如果事实的分类、选择和整理是有意识地为了纯粹抽象的目的而进行的,无论在可靠性和效果上都断然比不上迫于职业的需要而组织的知识。

比较起来,前一种知识是刻板的、表面的、无趣味的。

3、通过作业进行的训练,是为职业进行的唯一适当的训练。

本书曾经提出过一个原理认为教育过程就是它自己的目的,尽量直接利用现在的生活可以为将来的任务得到唯一充分的准备。

这个原理可以完全有效地应用于教育的职业方面。

无论何时,人类占优势的职业就是生活——就是智力的和道德的生长。

在儿童期和青年期,由于他们比较不受经济的压迫,这个事实是赤裸裸的,没有隐蔽的。

预先决定一个将来的职业,使教育严格地为这个职业作准备,这种办法要损害现在发展的可能性,从而削弱对将来适当职业的充分准备。

现在再把前面多次讲过的原理重复一遍,这种训练也许能培养呆板的机械技能(就是培养这种技能也毫无把握,因为它使人感到枯燥无味,使人厌恶,使人漫不经心),但是,它将会牺牲使职业在理智上有益处的敏捷的观察和紧凑、机灵的计划等特性。

在一个专制的社会,阻碍自由与责任感的发展经常是有意识的目的;少数人制订计划,发号施令,其余的人不过服从指挥,并且被蓄意地限制在狭隘的和规定的努力渠道。

这种制度无论可以怎样巩固一个阶级的威势和利益,但都显然限制被统治阶级的发展,同时僵化和限制统治阶级通过经验学习的机会,从两方面妨碍整个社会的生活。

唯一可供选择的办法,就是使一切早期的职业预备都是间接的,而不是直接的;就是通过从事学生目前的需要和兴趣所表明的主动的作业。

只有这样,教育者和受教育者才能真正发现个人的能力倾向,并且可以表明在今后生活中应选择何种专门的职业。

不但如此,只要
生长在继续,能力和能力倾向的发展就是一个经常性的过程。

如果有人设想为成人生活选择的工作在某一特定日期发现之后就可以一劳永逸,这是一种传统的、武断的见解。

比方说,一个人发现自己对有关工程的事物有理智的兴趣,也有社会的兴趣,并且决定把工程当职业。

他这样做,最多不过是画出一个将来发展方向的轮廓。

这是一种用来指导将来活动的草图。

这样发现的专业,就好像在哥伦布踏上美洲海岸时,就说是发现了美洲。

未来对无限的更为详尽和广泛的事物的探险还有待于进行。

如果教育者以为职业指导可使人对职业作出确定的、无可改变的和完全的抉择,那么,教育和所选职业都很可能流于呆板,阻碍将来所属基;这个范围内,所选择的职业将使有关的人永远处于从属的地位,执行别人的聪明才智,而那些发号施令的人的职业,却容许他们更加灵活地活动和重新调整。

虽然平常习用的语言不能把灵活的重新调整的态度称为选择一个新的未来的职业,但是,实际上确是这样。

如果说成人还必须注意他们的职业没有压倒他们,没有使他们僵化,那么,教育者当然必须格外注意,青年的职业预备就是使他们能继续不断地重新组织目的和方法。

三、目前的机会与危险
从前的教育名称上不叫职业教育,实际上具有职业的性质。

1、群众的教育显然属于实利的性质。

这种教育与其称为教育,毋宁称为学徒制度,再不然也可称为从经验中学习。

学校专门教读、写、算三事,教人能读、能写、能算,这是一切劳动的共同要素。

在别人的指导下参加某种特别的工作,这就是校外的教育。

这两方面的教育相互补充;学校中进行的狭隘的和形式的工作,正如明确地称为学徒制度的一样,也是学徒制度的一部分。

2、统治阶级的教育在很大程度上实质上也是职业教育——只是碰巧他们的统治和享乐的事务不被称为专业。

因为他们只把包含体力劳动的事情称为职业,这种工作只是为了糊口,或者得到相当的工资,或者对特殊的人们提供个人的服务。

例如,长期以来,内外科医生的专业几乎和仆役或理发师的职业一起被列入同一个等级——一部分是因为这种职业全是与肉体有关,一部分是因为这种职业为获得报酬而给特定的人服务。

但是,如果我们仔细研究一下就可以知道,指挥社会事业的职务,无论关于政治方面或关于经济方面,无论在战时或平时,都和任何其他职业一样,也是一种职业。

从前的教育,凡是没有全部按传统办理的地方,高等学校基本上是为这种事务作准备的。

此外,炫示夸耀,个人修饰,显赫的社会交游和招待应酬,以及花费金钱,也已经成为明确的职业。

高等教育机关不知不觉中已被用来为预备这类职业贡献力量。

就是现在,所谓高等教育也是专为了某一阶级(人数比过去少得多),主要地也是为有效地从事这类职业作准备的。

就其他方面讲,现在所谓高等教育特别是研究院的工作,大多是训练教学和专门研究的职业。

由于一种奇怪迷信,主要培养摆阔懒汉、教师、作家和领袖人物的有关的教育都被认为是非职业性的,甚至被认为具有特殊的文化修养性质。

那种间接使人适宜于著作事业的文学训练,无论是著书、写社论,还是写期刊文章,尤其容易有这种迷信。

很多教师或作家,他们写文章为文化修养和人道主义辩护,抵抗专门化的实用教育的侵入,他们称自己的教育为自由教育,但不承认这种教育主要就是训练他们的特定职业。

他们不过已经习惯于把他们自己的职业看作本质上是文化修养性质的,而忽视其他职业也有文化修养的可能性。

这些区别的根源无疑是由于一种传统,就是当一个人的工作对特定的雇主负责,而不是对终极的雇主即社会负责时,才承认他的工作是职业。

目前有意识地强调职业教育,要把过去默认的职业的含义显示出来,审慎地实施,这是有几个明显的原因的。

(1)在民主主义的社会,凡关于体力劳动、商业工作以及对社会所做的明确的服务逐渐受人尊重。

在理论上,我们现在都希望,无论男女都能有所作为,以报答社会对他们理智方面和经济方面的支持。

劳动受人推崇,为社会服务是很受人赞赏的道德理想。

虽然还有人
非常羡慕能过懒散和炫耀生活的人,但是比较好的道德情感却谴责这种生活。

一个人利用时间和才能担负社会的职责,现在比过去更受一般人承认了。

(2)过去一个半世纪内,属于工业的职业已经获得了极其重要的地位。

制造业和商业不再是家庭和地方性质,因而多少是偶然的事业,而变成世界范围的事业了。

这些事业逐渐占用了很多人的最优秀的才能。

制造家、银行家和工业界巨头,实际上已经替代世袭的地方贵族,直接指挥社会事业。

社会调整这个问题显然是工业问题,涉及劳资关系的问题。

工业上很多引人注目的制作法的社会重要性大大增加,不可避免地使学校教育与工业生活的关系问题重要起来了。

这样大规模的社会调整的发生,不会不向从不同社会状况下继承下来的教育提出挑战,不会不对教育提出很多新的问题。

(3)我们曾经反复提到这样一个事实:现在的工业主要已经不再是习惯传下来的以经验为根据的、比较粗糙的程序了。

现在的工业技术是工艺学技术,这就是说,根据数学、物理学、化学和细菌学等的发现所制造的机械。

经济革命提出了许多问题要解决,对机械的应用产生了更大的理性的尊重,从而激发了科学的发展。

工业,也因科学的发展收回了复利。

结果,工业方面的职业有了比过去多得无限的理智的内容,和大得无限的文化修养的可能性。

这就需要一种教育,使工人了解他们职业的科学的和社会的基础,以及他们职业的意义。

现在这种教育的需要变得非常迫切,因为没有这种教育,工人就不可避免地降低到成为他们所操作的机器的附属品的角色。

在旧社会制度下,一种行业的所有工人,他们的知识和观点大体相等。

他们个人的知识和独创性至少在一个小范围内得到了发展,因为,它已适应于机器,而不是使工具适应于他自己的目的。

现在,工业在智力活动方面的可能性虽然成倍地增加,但是,工业的状况,就广大群众来说,往往使工业的教育作用不及为本地市场从事手工生产的时代。

因此,实现工作中内在的智力活动的可能性这个任务就交回给学校了。

(4)在科学方面,知识的研究已更属于实验的性质,更少依靠书本、传统,更少和推理的辩证法相联,更少和符号相联了。

结果,工业的职业所用的教材不但给我们比过去更多的科学内容,而且使我们有更多的机会去熟悉产生知识的方法。

工厂中的普通工人受当前经济的压力太大,当然不能和实验室的工人具有相同的产生知识的机会。

但是,在学校,学生的主要有意识的事情是增长见识,在这种条件下,可以使学生接触机器和工业上的各种制作法。

工厂车间和具备上述条件的实验室的分离主要是传统的习惯。

实验室的优点在于容许对于问题所暗示的任何理智的兴趣探究到底;工厂车间的优点在于重视科学原理的社会意义,有许多学生还可以因此激发更为活跃的兴趣。

(5)学习心理学,特别是儿童心理学的进展,与工业在生活上愈益增长的重要性是一致的。

因为近代心理学特别强调探索、实验和尝试等原始的、不经学习的本能的重要性。

近代心理学揭示,学习并不是一种现成的叫做心智的工作,心智本身却是原始能力所构成的有意义的活动的一种组织。

我们在前面说过(参见第221页),工作对年龄较大的学生,正如游戏对年幼的学生一样,对未经训练的本能的种种活动具有教育意义的发展作用。

而且从游戏过渡到工作应该是逐步的,不包含态度的激烈改变,而是把游戏的要素带到工作中去,同时,为了提高控制的能力,再加以继续不断的改组。

读者会说,上面五点实际上重述本书前一部分的主要论点。

无论在实际方面和哲学方面,解决目前教育状况的关键都在于逐步改造学校的教材和方法,以便利用代表社会职业的各种形式的作业,并阐明其明智的和道德的内容。

这种改造工作必须降低纯粹书本式方法——包括教科书——和辩证的方法的位置,使它们成为明智地发展前后连贯和逐渐累积的活动的必要的辅助工具。

但是,我们的讨论已经强调了一个事实,就是仅仅按照各种工业和专业现在的做法,给予学生技术上的准备,教育改造上不能成功的;仅仅在学校照样模仿现有的工业状况,教育改造更难成功。

问题不在于使学校成为制造业和商业的附属机关,而在于利用工业的各种因
素使学校生活更有生气,更富于现实意义,与校外经验有更密切的联系。

这个问题是不容易解决的。

经常有一个危险,就是教育将会永远沿袭为少数人而设的旧传统,在默认我们现在有缺陷的工业制度的没有改革、没有合理化和没有社会化的种种方面的基础上,或多或少地适应新的经济状况。

具体地说,就是有一种危险,把职业教育在理论和实践方面解释为工艺教育,作为获得将来专门职业的技术效率的手段。

这样,教育将变成原封不动地永远延续社会现有工业秩序的工具,而不是改革这种工业秩序的手段。

我们所要求的改造不难正式加以解释。

这种改造标志着一种社会,其中人人都应从事一种职业,使别人的生活更有价值,更能认识连结人们的纽带,打破人与人之间的隔阂。

这种改造意味着一种事态,每个人对他的工作的兴趣不是勉强的,而是明智的,即每个人的工作都是和自己的能力倾向志趣相投的。

不言而喻,我们现在离这样的社会状况还很远;从字面和定量上讲,我们也许永远达不到这种状况。

但是,在原则上,我们已经完成的社会改革的性质是符合这个方向的。

要实现这样的社会,现在有更充分的资源,是过去任何时候所不及的。

如果我们真有实现这种社会的聪明的意志,在前进的道路上就无不可逾越的障碍。

实现这种社会改革的成败,决定于我们是否采用可以实现这种改革的教育方法,其他事情还在其次。

因为这种改革实质上是心理倾向的性质的改革——这是一种有教育意义的改革。

这个意思并不是说,我们可以离开工业状况和政治状况的改革,用直接的教训和规劝改变性格和心理。

这种看法是和我们关于性格和心理就是参与社会事务的反应的态度这一基本思想相矛盾的。

我们可以在学校造成我们所要实现的一种社会的缩影,由此塑造青少年的心灵,逐步地改变成人社会的更加重大和更难控制的特征。

现在社会制度的最大祸害不在贫穷,不在贫穷所遗留的苦难,而在于事实上有许多人他们的职业不是他们所喜欢的,他们从事这些职业不过是为了获得金钱报酬。

这种说法在感情上似乎有点苛刻。

因为这种职业常常令人厌恶,使人存恶意,玩忽职守,逃避职责。

他们既不专心工作,又不愿意工作。

另一方面,有一些人,他们不但物质条件比较好,而且还极度地——如果不是垄断地——控制着很多人的活动,他们与平等的和普遍的社会交往隔绝。

他们沉溺于纵容娇养,炫耀示人;他们企图借显示权力和较多的财富与享受,给人留下印象,以缩短他们和别人的距离。

狭隘的职业教育计划很可能永远延续这种划分,使它僵化。

这种计划根据社会宿命论的教条,认为有些人应在与现在同样的经济状况下继续当雇佣劳动者,这种计划的目的只是让他们受所谓工艺教育——就是使他们有更高的技术效率。

技术的熟练往往是可悲地缺乏,可是它无论如何确实是需要的——不仅为了价廉物美,而且为在工作中得到更大的幸福。

因为没有一个人愿意做他不能做的事。

但是,有的效率只限于眼前的工作,有的效率扩大到认识工作的社会意义;有的是执行别人计划的效率,有的是拟定自己计划的效率。

这两方面有很大区别。

目前,无论雇主阶级和被雇阶级,都在理智上和情感上受到限制。

被雇阶级关心的是他们的职业,往往不外由此获得的金钱报酬;雇主阶级的观点,也许局限于利润和权势。

雇主阶级感兴趣的事一般包含更大的理智的创造性和更广泛的情况调查。

因为雇主阶级关心许多因素的指导和组合,而对工资的兴趣就只限于某些直接的肌肉运动。

但是,只要他们的工作不顾及社会意义,他们的智力就仍然限于技术的、非人本的和非自由的渠道。

当他们的动机不过是谋求私利或个人权势时,这种限制是不可避免的。

事实上,具有直接的社会同情心和人道主义倾向等优点的人,往往是经济上不幸的人,他们并没有经验过片面地控制别人事务的坏影响。

任何从现在工业制度出发的职业教育计划,都很可能表现并延续这个制度的阶级划分和缺陷,因而成为实现社会宿命论的封建教条的工具。

那些能达到自己欲望的人,将要求一种自由的和文化修养性质的职业,将要求能使他们直接关心的青年有指挥能力的职业。

把教育制度割裂开来,使处境比较不幸的青年主要受特殊的工艺预备教育,就是要把学校视为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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