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文化概论 第九讲友情与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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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讲友情与义气
一、交友之道
中国有一句话大家都很熟悉: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在中国,朋友最平等,也最自由。
平等,是朋友关系的第一个特点。什么是朋友?“朋”是两个“贝”,或两系贝(五贝一系),两贝一样大,两系一样多,是平等的;“友”是两只“手”,左手和右手,也是平等的。事实上,可以交朋友的,其身份地位都大致相等,至少也都得是一个“圈子”里的人。比方说,你就很难设想一个“大官”居然和一个“小民”成了朋友。如果居然是,那就一定有别的原因。或原本就是“贫贱之交”,或后者其实是“隐士”,再不然就是交往时并未暴露身份。所以,一个人如果社会地位极高,便慢慢地会有孤独寂寞之感,甚至深感“高处不胜寒”,而皇帝则几乎无一例外是没有朋友的,因为实在没有人能够和他平等。
朋友关系的第二个特点,则是“相同”。《易·兑》孔颖达疏云:“同门日朋,同志曰友”,朋友之间,总有某种共同之处,或同乡,或同学,或同事,或同年,或同道,或同志,或性情相同,或志趣相同,或观点相同,或境遇相同。一旦发现共同点,便很容易成为朋友。这一点,比平等还重要。两个人,如果相同之处极多,情投意合,一见如故,也可能不在意身份地位的差异而成为朋友,比如“忘年之交”即是。
第三是“相合”。一般地说,“朋”是指相同者,如两只贝;“友”是指合作者,如两只手。所以“同心协力”又叫“朋心协力”,有合作关系的人、单位或集团则叫“友”,如“友军”、“友邦”、“外国友人”等。在原非友谊的合作关系中,如果合作得好,人们也容易成为朋友。事实上很多人的友谊,便正是在长期的合作关系中建立的。同事、同行、战友、伙伴有时即等于朋友,道理也正在这里。
第四是“可选择”。朋友不像兄弟,是天意安排;也不像夫妻,由父母选择。朋友就像情人,都是自找的,最有“自主权”,也最能激起每个人发自内心的热情。更何况,有选择,就有自由。既有结交的自由,也有断交的自由。同则交,不合则散,既可相知于患难,又可相忘于江湖,比其他的人际关系,宽松得多啦!
平等,相同,相合,而又自由可选择,关系就亲密,感情就深厚。因此,中国人对于友情和友谊,相当地看重。在中国古代诗词中,差不多每位诗人的作品,都有相当数量的篇幅是歌颂友情的。以李商隐为例,他的诗作,只有一首怀念亡妻,情诗也不过十五首左右,而写给朋友或表现友情的,不算唱和应酬之作,至少也是情诗的三倍之数。其中最有名的一首《夜雨寄北》,曾有人认为是写给妻子的,应题作《夜雨寄内》。其实,“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说是写给妻子或是写给友人,都讲得通。“赠内诗”和“赠友诗”难以区分,岂非恰好证明“爱情”受到限制,而“友情”则无论如何深厚也不会被视为过分?
事实也是如此。“醉眼秋共被,携手日同行”(杜甫《与李十二白同寻范十隐居》),如不说明是朋友,你看像不像情人?“你耕田来我织布”,又像不像朋友?岂但像朋友,甚至像“互助组”、“合作社”。爱情与友情既然如此错位,则一首诗究竟是赠内还是赠友,当然也就难以弄清了。甚至也不必弄清,因为好夫妻原本像朋友,好朋友也原本像夫妻。“傲傲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这“嘉宾”究竟是男是女,是妻是友,也是搞不清的事。因为“鹿”是吉样意象,“鹿鸣”可视为“呼朋引类”,也可视为“发情求偶”;朋友来了固然要“鼓瑟吹笙”,夫妻相爱也同样是“琴瑟相谐”,都可以称为“知音”。所以我看不必细究。“公私”尚且不分,又何必一定要区分“妻友”呢?
显然,正是由于上述种种原因,友情才特别发达,也才特别珍贵。总之,有朋友是幸福的:“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没有朋友则是不幸的:“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与朋友别离是痛苦的,因此应报以豁达的态度:“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而无论走到哪里都有朋友,则当视为人生之最大幸事:“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友情之珍贵,实非言语所能表达。
二、交友之情
交朋友,要讲“交情”。
交情有深有浅。交情深的是“深交”,交情浅的却不叫“浅交”,而叫“一面之交”。中国人讲“情面”。见了面,就有情。但毕竟“只见过一面”,交情尚浅,虽然也可以托人情,但往往不大好开口,也不能重托,除非是“一见如故”。“故”就是见面很多、交往很久的意思,又叫故人、故友、故旧、故知,如老同学、老同事、老战友、老邻居。老则深,深则人。即使不能“深人”,“老”本身也是面
子,总比“一面之交”来头大。
的确,中国人的交情,一般是与交往时间的长短成正比的。因为“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而交情一如美酒,越陈越醇。没有经过时间考验的交情,总让人觉得不那么“靠得住”,也难以产生恋恋不舍的“恋情”。故民谚曰:“衣服是新的好,朋友是老的好”;“新婚情烈,旧友情深”。友情不同于亲情,亲情是天然的,比如自己生的孩子,自然疼爱;友情则是慢慢建立起来的,要靠“积累”。积累则厚,厚则深,叫做“深厚”;不积累则薄,薄则浅,叫做“浅薄”。浅薄的人,胸无城府。表现在交往上,一是“多言”,夸夸其谈,自我炫耀;二是“泛交”,轻诺寡信,不知自重。真正的友谊,应该是“面淡如水,心甘如怡”,就像真正的学问和艺术一样,“看似平淡最奇崛,成如容易却艰辛”,厚积而薄发。
交情虽然以“老”的好,但“故旧”并不一定就是“深交”。反倒是口口声声宣称自己与某某要人是“老交情”者,其交情往往可疑,就像时下某些“青年学人”,专好卖弄古怪涩口的新名词、新概念,把文章写得谁也看不懂,不过是以其艰深饰其浅薄而已。交情老,只不过意味着面子大。“老交情”有事来请帮忙,那么,“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交往多年”的面子上,也不能不有所“照顾”,当然也可能只不过“面”上敷衍,这就全看交情的深浅和事情的难易了。从这个角度讲,“故交”也不一定靠得住。
真正的“深交”,是“知交”,即“知心之交”。要结知交,第一要“诚”,即以诚相待,“我无尔诈,尔无我虞”;第二要“忠”,即忠于友谊,“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第三要“信”,即惜守信义,“言必信,行必果”;第四要“权”,即通达权变,“不拘泥,不苟且”。四者之中,“权”最难。孔子说:“可与共学,未可与适道;可与适道,未可与立;可与立,未可与权。”也就是说,一般人,我们可以和他“同学”,但未必“同道”。因为道路可选择,各人选择的人生道路,未必都一样。可以和他“同道”,但未必“同志”。因为选择人生道路的动机、目的、志向并不一定相同,虽然走在同一人生道路上,说不定只是“同路人”,没准什么时候还要分手。可以和他“同志”,也未必“同权”。因为志是方向,叫“志向”;权是便宜,叫“权宜”。大彻大悟之人,为了最终地实现道与志,有时不得不略做变通,以为权宜。但这很容易被误认为是不忠诚,或不诚信,一旦起疑,也就不再“同心”,所以,非得真正的知交,才可与之同权;而一旦同权,也就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