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聂隐娘》的镜头语言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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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孝贤的“诗意武林”--浅析《刺客聂隐娘》的视听境语

侯孝贤的“诗意武林”--浅析《刺客聂隐娘》的视听境语

侯孝贤的“诗意武林”--浅析《刺客聂隐娘》的视听境语
吴楠
【期刊名称】《戏剧之家》
【年(卷),期】2015(000)011
【摘要】侯孝贤导演是台湾电影的重要代表人物之一,其作品《海上花》《最好的时光》《就是溜溜的她》《悲情城市》奠定了他以长镜头进行缓慢叙事的电影风格。

《刺客聂隐娘》是侯孝贤导演拍摄的第一部武侠片,但是依然以“侯孝贤式”的风格诉说一个传奇女侠的悲喜人生,诗意般的画面和冷静的叙事语言值得我们细细的去品读。

【总页数】1页(P106-106)
【作者】吴楠
【作者单位】重庆商务职业学院重庆 401331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J905
【相关文献】
1.侯孝贤的“诗意武侠”——基于电影《刺客聂隐娘》的分析 [J], 冯媛
2.诗意侠客,画意江湖——浅析侯孝贤导演影片《刺客聂隐娘》中的别样江湖 [J], 蔡卫婷;
3.从音乐角度诠释侯孝贤的冰山理论--评影片《刺客聂隐娘》 [J], 朱毓文
4.侯孝贤电影镜头的叙事分析——以《刺客聂隐娘》为例 [J], 王霄
5.孤独的坚守:侯孝贤的电影美学风格——试析武侠电影《刺客聂隐娘》 [J], 牛肇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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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诗意武侠”看电影《刺客聂隐娘》的东方美学意蕴

从“诗意武侠”看电影《刺客聂隐娘》的东方美学意蕴

侯孝贤的电影有着强烈的个人风格、浓厚的人文关怀与浓郁的东方美学意蕴。

早期的侯孝贤电影常以平民的视角关注乡土与文明的冲突,伴随城市发展历史的变迁,表现青少年成长的痛楚、青春的叛逆。

在“台湾三部曲”之后,侯孝贤对历史的审视与表述基本完成,他的创作又回归到对个体生命的关怀上,他对长镜头、固定镜头的运用,对叙事方式和节奏的把握,逐渐形成诗化电影风格。

电影《刺客聂隐娘》在此基础上将中国“侠文化”逐步展现,将武侠中的爱恨情仇融于一个孤独的少女杀手身上,让她在取舍之间尽显人性之美,形成一种特有的“诗意武侠”东方美学意蕴。

一、“诗”在镜中侯孝贤导演将他标志性的镜头———长镜头、空镜头、远镜头、固定镜头放在武侠电影中,试图探索一条新的武侠电影的表意思路。

电影《刺客聂隐娘》中镜头运用非常讲究,尤其是一些远景、空镜头的运用,充分体现了中国山水画的特点,讲究构图,巧用留白艺术,营造意境。

在聂隐娘不忍杀大僚之后,画面一转,固定镜头展现深山中的道观,采用二分法构图,一半道观,一半深山。

僧人在道观的台阶上静静打扫,聂隐娘拾级而上,另一半画面远山重叠若隐若现,配音采用鸟鸣声的环境音,给人空灵幽静的感受。

电影黑白画面就像一幅水墨山水画,动静结合,颇有“深山藏古寺,山水自清音”的意味。

我们在中西方文论中经常会提到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聂隐娘年幼时被道姑带走,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为她人性“善”的部分找到出口,其实也为她日后归隐埋下了伏笔。

电影中长镜头的运用展现了完整的故事空间,将生活场景娓娓道来,以静观的方式去感受生活。

在聂隐娘躲在纱帐外偷偷听田季安对胡姬讲述他与她的过往这场戏中,田季安和胡姬微妙的情感,轻微的肢体接触,再加以纱帐的不断飘动,运用固定镜头呈现,画面若隐若现。

这一段不仅是写实,更是聂隐娘内心活动的呈现,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的画面代表的正是聂隐娘的心理活动。

她的情绪起伏,契合了“不是风动,不是幡动,是仁者心动”的禅宗美学思想。

《刺客聂隐娘》浓郁东方美学意蕴的影像表述

《刺客聂隐娘》浓郁东方美学意蕴的影像表述

《刺客聂隐娘》浓郁东方美学意蕴的影像表述作者:齐晓芳来源:《电影评介》2016年第12期侯孝贤的电影是以他自己独特的方式进行影像呈现、观察和思考生命的。

具体表现在反武以文、反西归中、反虚入实、反言如默、反动为静等方面,形成了该影片关注“前因后果无情节”、演员“无表演的表演”、影片“无导演的导演”的特点。

影片的叙述手法和独特的风格,不仅和导演的审美趣味、生命体验、生活阅历密不可分,还与他对电影本身的认知理解有关,更是与导演独特的思维方式以及我们国人对人生的观察理解能力有关。

这因为如此,侯孝贤导演用其侯氏风格的东方美学让世界惊艳,使得自己在世界电影史上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一、反动为静的表现形式电影的本质是行动,而行动是通过镜头来体现的。

如今的电影是把好莱坞电影作为了标杆,将数字技术和所谓的大片做得近乎完美。

可是在不久前出现的侯孝贤导演的《刺客聂隐娘》,却与之背道而驰:电影中到处充斥的都是静,有时光的静谧,心灵的净静、氛围的穆静,场景的空静,人物的默静,以及观众们屏声敛气的宁静,更是有部分观众在观影的途中沉沉的睡去所带来的安静,这与以往我们看到的电影是截然不同的。

而这一切,全凭摄影机不易察觉、不动声色的平缓移动。

有趣的是,经统计整部影片有200多个镜头,其中有将近30个绝对静止的镜头,而导演就是以运动着的镜头营造了这种静止的氛围。

[1]所谓导演的“反骨”不仅传承了以往的传统风格,更是探索出过去的东方民族和它具有的安宁、静谧、恬然的气质禀赋。

侯孝贤导演的这部影片,运用了寂静的空长镜头,使用了非职业演员的表演,将日常的生活化场景进行了呈现,进一步消除了戏剧性冲突的设计情节以及电影的运动本质。

使得观众在电影中进行了东方美学的思考。

从反动为静这一视角,使导演一直对爬树的体验记忆犹新,而这一特别的视角,让侯孝贤导演在今后的许多影片中隐隐约约都有一种俯瞰人生和观察世界的视角。

这是一种俯视的视角,更是一种万物众生自我静观的视角,有着那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因此它就成为了专属与自然界的一种视角;可是又近观平视普通生命,因此不免会落寞孤寂,因此也是一种特别仁慈、悲悯、孤独的视角。

《刺客聂隐娘》浓郁东方美学意蕴的影像表述

《刺客聂隐娘》浓郁东方美学意蕴的影像表述

2016年第12期侯孝贤的电影是以他自己独特的方式进行影像呈现、观察和思考生命的。

具体表现在反武以文、反西归中、反虚入实、反言如默、反动为静等方面,形成了该影片关注“前因后果无情节”、演员“无表演的表演”、影片“无导演的导演”的特点。

影片的叙述手法和独特的风格,不仅和导演的审美趣味、生命体验、生活阅历密不可分,还与他对电影本身的认知理解有关,更是与导演独特的思维方式以及我们国人对人生的观察理解能力有关。

这因为如此,侯孝贤导演用其侯氏风格的东方美学让世界惊艳,使得自己在世界电影史上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一、 反动为静的表现形式电影的本质是行动,而行动是通过镜头来体现的。

如今的电影是把好莱坞电影作为了标杆,将数字技术和所谓的大片做得近乎完美。

可是在不久前出现的侯孝贤导演的《刺客聂隐娘》,却与之背道而驰:电影中到处充斥的都是静,有时光的静谧,心灵的净静、氛围的穆静,场景的空静,人物的默静,以及观众们屏声敛气的宁静,更是有部分观众在观影的途中沉沉的睡去所带来的安静,这与以往我们看到的电影是截然不同的。

而这一切,全凭摄影机不易察觉、不动声色的平缓移动。

有趣的是,经统计整部影片有200多个镜头,其中有将近30个绝对静止的镜头,而导演就是以运动着的镜头营造了这种静止的氛围。

[1]所谓导演的“反骨”不仅传承了以往的传统风格,更是探索出过去的东方民族和它具有的安宁、静谧、恬然的气质禀赋。

侯孝贤导演的这部影片,运用了寂静的空长镜头,使用了非职业演员的表演,将日常的生活化场景进行了呈现,进一步消除了戏剧性冲突的设计情节以及电影的运动本质。

使得观众在电影中进行了东方美学的思考。

从反动为静这一视角,使导演一直对爬树的体验记忆犹新,而这一特别的视角,让侯孝贤导演在今后的许多影片中隐隐约约都有一种俯瞰人生和观察世界的视角。

这是一种俯视的视角,更是一种万物众生自我静观的视角,有着那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因此它就成为了专属与自然界的一种视角;可是又近观平视普通生命,因此不免会落寞孤寂,因此也是一种特别仁慈、悲悯、孤独的视角。

析电影中镜头语言的作用——以《刺客聂隐娘》为例

析电影中镜头语言的作用——以《刺客聂隐娘》为例

析电影中镜头语言的作用——以《刺客聂隐娘》为例电影是一种通过影像和声音来叙事的艺术形式,而镜头语言则是电影中非常重要的要素之一、镜头语言可以通过构图、镜头运动、摄影角度、焦距、镜头切换等手法来表现,通过这些手法,导演能够传达出其中一种情绪、氛围,增强观众的沉浸感,也能够以一种独特的方式来传递剧情和角色的信息。

下面将以电影《刺客聂隐娘》为例,探讨镜头语言在电影中的作用。

首先,镜头语言可以用来表达角色的内心感受。

在《刺客聂隐娘》中,很多时候,导演通过将镜头对焦在聂隐娘的眼睛上,来展现她的内心世界。

例如,在聂隐娘决定要刺杀韩世忠时,导演使用大量的特写镜头来表现她的眼神,眼中充满了决绝和坚定。

这种镜头语言让观众能够直观地感受到聂隐娘对自己使命的执着和决心。

其次,镜头语言可以帮助观众更好地理解剧情。

在电影中,导演通过镜头语言来展现一些细节,以便观众更好地理解剧情走向。

比如,在聂隐娘刺杀韩世忠的场景中,导演使用逐渐拉近镜头的方式,将观众的视线聚焦在韩世忠脚下的一块石头上。

观众可以通过这块石头的存在和聚焦,推测出聂隐娘所在的位置以及她下一步的行动。

这样的处理方式使得观众能够更好地参与到剧情中,增强了影片的悬念和紧张感。

此外,镜头语言还可以用来表现角色的情感和关系。

在《刺客聂隐娘》中,聂隐娘和李云龙这对情侣的关系是影片的重要元素之一、导演巧妙地利用了镜头语言来展现他们之间的爱情和矛盾。

例如,在一场雨中的激战中,导演使用中远景镜头来表现聂隐娘和李云龙之间的对峙,两人互相注视着对方,这种远景镜头让观众感受到他们之间的疏离和冲突。

而在聂隐娘最后一次见到李云龙时,导演则使用近景镜头将两人的面孔对正地呈现出来,这种近景镜头表达了他们的真挚感情和无奈的分别。

最后,镜头语言还可以通过构图和摄影角度来唤起观众的感官反应。

在《刺客聂隐娘》中,导演使用了大量的特写和特写特写镜头来展现影片中的细节,如刀在皮肤上滑过的轨迹、水滴滴落在地面上的声音和动态。

《刺客聂隐娘》的镜头语言分析

《刺客聂隐娘》的镜头语言分析

《刺客聂隐娘》的镜头语言分析[摘要] 侯孝贤凭借《刺客聂隐娘》获得了戛纳电影节金棕榈的最佳导演奖。

在商业电影以视觉奇观和紧凑曲折的情节俘获观众眼球的时代,这部影片可谓独特而清新。

导演以一贯的长镜头与空镜头为观众呈现出一幅幅静态的但又充满自然神韵的画卷,这是影片最具魅力的所在。

即使在现代商业电影一场场华丽的视觉盛宴面前,这部以胶片所拍成的《刺客聂隐娘》也毫不逊色。

本文从叙事手法、情绪营造和诗意性画面三方面,分析侯孝贤这部影片的镜头语言特色。

[关键词] 《刺客聂隐娘》;叙事手法;情绪营造;诗意性画面;镜头语言《刺客聂隐娘》上映于2015年,侯孝贤凭借该片获得了戛纳电影节金棕榈的最佳导演奖。

在商业电影以视觉奇观和紧凑曲折的情节俘获观众眼球的时代,这部影片可谓独特而清新。

《刺客聂隐娘》最大限度地淡化情节,截取相对独立的人物生活断面进行叙事,增加了剧情理解上的难度。

同时,影片的人物设置也相对简单,对白极少。

影片最大的特点便是节奏的缓慢和画面上的安静。

这些都需要观众付出相当的耐心用心来体会影片的审美意境。

此外,影片用大量的笔墨去描绘自然的景色,不同韵味和地貌的自然风光在画面中多有展现。

同时,人与景色的融合可谓浑然天成。

导演以一贯的长镜头与空镜头为观众呈现出一幅幅静态的但又充满了自然神韵的美丽画卷,这是影片最具魅力的所在。

即使在现代商业电影一场场华丽的视觉盛宴面前,这部以胶片所拍成的《刺客聂隐娘》也毫不逊色。

本文从叙事手法、情绪营造和诗意性画面三方面,分析了侯孝贤这部影片的镜头语言特色。

一、《刺客聂隐娘》的镜头语言叙事叙事的片段化是《刺客聂隐娘》最突出的叙事手法。

影片自始至终都没有相对清晰的叙事动力所在。

它讲述的是聂隐娘从遵师命刺杀田季安,到深明大义,放下刀剑归隐田园的经历。

实际上,这个题材完全可以如传统的武侠片一般,设计出引人入胜的叙事走向、惊心动魄的武打场面、一波三折的矛盾冲突以及棱角分明的人物形象。

但侯孝贤却没有采取这一更具市场号召力的叙事形式,而是看似随意地截取隐娘归家后的某些片段,前后也少有铺陈与解释,加之人物语言的极简化处理,使得这些片段之间的联系极为松散。

《刺客聂隐娘》影评解说文案_“新瓶装旧酒”——我看《聂隐娘》

《刺客聂隐娘》影评解说文案_“新瓶装旧酒”——我看《聂隐娘》

《刺客聂隐娘》解说文案_“新瓶装旧酒”——我看《聂隐娘》.中国台湾| 中国| 中国香港| 法国动作/剧情电影《刺客聂隐娘》,于2015年上映,由侯孝贤导演,朱天文阿城编剧,影片讲述了电影《刺客聂隐娘》取材自唐代裴刑短篇小说集《传奇》里的《聂隐娘》一篇,讲述聂隐娘幼时被一道姑掳走,过了13年被送回已是一名技艺高超的女刺客,而师傅送她回来的目的竟然是刺杀青梅竹马的表兄——田季安。

师傅对她说“剑道无亲,不与圣人同忧“,而剑术已成的聂隐娘,最后能否斩绝人伦之亲,得到自己的道?这是一个武功绝伦的女杀手,最后,却无法杀人的故事。

昨天去看了《刺客聂隐娘》,某种程度上这确是一种“还债”,想想能在中国大陆的影院里观看侯孝贤的作品,心里还有些小激动呢。

影厅里人不多,200的座位能有十几个观众,只有一对情侣中途离场。

有四个人坚持到最后演职员表放完(包括我)才走。

这画风极似小林正树《怪谈》中的某些场景,在影片的表现手法上,也可以看出侯孝贤受到日本剑侠片的影响。

侯孝贤属于那种不是我最喜欢,但是我非常敬重并且可以欣赏的导演(台湾“三座大山”中,最爱杨德昌,最无感蔡明亮),他影片中流露出的安静从容的情绪和独特的东方美学意趣是我所推崇的,从《恋恋风尘》到《戏梦人生》,从《风柜来的人》再到《海上花》,都能感觉到这种安详与平和,这或许是人们拿他和小津安二郎作比较的原因。

《刺客聂隐娘》也一样。

虽然这是侯导第一次拍古代戏,第一次涉猎武侠题材(姑且先这么说),但我们仍然可以感受到侯导的风格,刀光剑影传达的仍然是平和的情绪,侯孝贤还是那个侯孝贤,但对不喜欢或不熟悉的观众,这样的观影可能意味着灾难。

黑白与彩色的对比好理解,但是画幅上的变化主要采用4:3的画幅就只是为了致敬过去?一、电影语言简析侯导所惯用的长镜头仍然是标志,不过比起以前似乎稍有节制,中景、。

“欲问孤鸿向何处”:论电影《刺客聂隐娘》中的留白意趣

“欲问孤鸿向何处”:论电影《刺客聂隐娘》中的留白意趣

2020-11文艺生活LITERATURE LIFE影视评论、。

,“欲问孤鸿向何处”:论电影《刺客聂隐娘》中的留白意趣李烨涵(西南科技大学文学与艺术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四川绵阳621010)摘要:作为我国台湾地区新电影的领军人物,当代中国电影史乃至世界电影史上最受关注的导演之一,侯孝贤以其“非典型”武侠电影《刺客聂隐娘》拿下第68届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最佳导演奖并获得金棕榈奖的提名。

《刺客聂隐娘》改自唐代铏裴《传奇》中关于聂隐娘的那一篇,编剧阿城在此之上加入了南朝“青鸾舞镜”的典故,以视听手段铺展出一幅诗意江湖的晚唐奇景。

“奇观”泛滥过后的东方电影终于在迷途之中窥见指引,中华民族数千年文化传统滋养之下的电影艺术应重气韵,讲究天人合一而无迹可寻。

如何超越现实意义上对古代的模仿与再现,摆脱当下思维影响下对传统的想象,打造真正充满诗意的审美境界,《刺客聂隐娘》可以作为典范来进行分析。

本文将从含蓄洗练的台词、大唐画卷般的固定镜头、“匕与镜”的简明意象三个角度,分析电影《刺客聂隐娘》中的留白意趣。

关键词:留白;台词;固定长镜头;意象;女性身份中图分类号:J90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5-5312(2020)33-0117-02DOI:10.12228/j.issn.1005-5312.2020.33.053一、意在言外:隐而秀之的台词对白严羽在《沧浪诗话》中评述唐诗:“盛唐诸人惟在兴趣,羚羊挂角,无迹可求。

故其妙处,透彻玲珑,不可凑泊,如空中之音,相中之色,水中之月,镜中之象,言有尽而意无穷。

”意思是诗作的最高境界在于空灵玄远的诗境,在体验,在感悟,在豁然开朗。

电影《刺客聂隐娘》在台词设置上践行了这一古典诗歌美学命题,以极简的字句囊括万千情绪。

对白和台词在电影中不再成为推动叙事的主要因素,而是抒情写意的表达手段,删繁就简,意味无穷。

聂窈被道姑送返聂家之后,回忆中嘉诚公主抚琴时一句“鸾见影,悲鸣,终宵奋舞,而绝”,“青鸾舞镜”的典故作为整部影片的主旨,被凝炼成这短短十一个字,点出电影“孤独”的母题。

析电影中镜头语言的作用——以《刺客聂隐娘》为例

析电影中镜头语言的作用——以《刺客聂隐娘》为例

浅析电影中镜头语言的作用——以《刺客聂隐娘》为例摘要侯孝贤的电影之美源于心灵世界的直接呈现。

《刺客聂隐娘》中国人传统的水墨书画式的镜头语言在进行创新,呈现中国人的美感体验和文人情怀。

本文从镜头语言角度分析《刺客聂隐娘》诗意美学,以期对侯孝贤和《刺客聂隐娘》的分析提供有益建议。

关键词:侯孝贤;刺客聂隐娘;镜头语言目录摘要 (1)一《刺客聂隐娘》的镜头语言的介绍 (3)(一)镜头语言的涵义 (3)(二)镜头语言类型 (4)二《刺客聂隐娘》的镜头诗意美学 (4)(一)构图之美 (4)(二)光影之美 (6)(三)节奏之美 (6)三《刺客聂隐娘》镜头语言与情感表达 (7)(一)象征性视觉符号 (7)(二)长镜头与情感升华 (8)参考文献: (9)侯孝贤导演是台湾新电影的领军人物,其电影风格非常独特,艺术气息浓厚,具有非常浓郁的大师气质。

1981年他的第一部电影《就是溜溜的她》,电影以上映就惊艳了电影圈。

电影中对长镜头的运用和对文艺风格的表现也成为了他的电影非常鲜明的特点。

美国的评论家詹姆斯•泰勒曾经讲过,侯孝贤的电影是半个世纪以来最特立独行的电影,完全没有任何讨好观众和商业的元素。

侯孝贤的电影生涯中一直在追求将现代的电影语言和古典的东方美学气质相结合,通过电影作品来表达他对世界的爱和理解。

这种浓郁的人文气质让他的电影充满了文艺的意境。

所以大家常说“侯孝贤出品,必属精品”精品就是人们对侯孝贤电影最直观的认识,也是观众对于他艺术成就的肯定。

在他的作品中,观众往往能从画面中感受到深空般的深邃感和领悟感。

他的作品总是偏爱美丽的心灵,并且将美丽的心灵呈现给世界。

他的作品永远是不屈从于商业,不会盲目跟随流行元素,从始至终都坚持自己的内心,用独特的个人风格和美丽的东方艺术来展现影像。

从《童年往事》到《海上花》再到《悲情城市》和《戏梦人生》,直到近期的《刺客聂隐娘》,所有的电影都不媚俗于商业,以一如既往的高品质和征服人心的画面征服了金马奖也征服了戛纳。

《刺客聂隐娘》不专业镜头下隐喻义的分析

《刺客聂隐娘》不专业镜头下隐喻义的分析

文产大三狗,影视方向非优等生,以下镜头分析皆为个人观点,观点不合之处勿喷。

开学报到后闲了半天时间,干脆就看了聂隐娘。

厅里坐了熙熙攘攘不到一半的人,估摸着根本都是冲着张震、戛纳的名头来看的。

上映后这三天本片的评论褒贬不一,专业人士夸成一朵花说观众不懂欣赏,普通民众大骂拍的什么鬼愤然离场……如此之类的看多了不免有些好奇,这部片究竟是个什么样才能引起这种争议。

多说无益,自己看了才知道。

放映开始变窄的银幕惹得身边的小菇凉惊呼“出什么故障了?!〞接近4:3的画面近几年确实很少,外行人看热闹,以老式电影画面尺寸来看也是一种新的体验,就权当是一种噱头。

开始时两段自带黑幕分割的黑白片段,被小菇凉一边吃鸡排一边吐槽“拍抗战剧啊?〞,但确实就导演的用意叫人浮想联翩。

因为是回忆所以做成黑白?为了隐喻聂隐娘没有感情的内心世界所以做成黑白?但不管是为什么,我们在片头五分钟里习惯了的黑白世界,尽管从黑白走出来进入彩色的世界〔出世到入世〕,我们的注意力却并未就此转移。

不管周围多么的华丽堂皇,在偏黄的暖色中,未曾改变的、依旧是黑色的舒淇是大脑提醒我们注意的焦点。

就仿佛之前说的是书上的故事,而隐娘是从书上走到现实的黑白的人物。

之前翻微博有看到将本片和《一代宗师》做比。

各种版本的《一代》我根本都看过两三次,对王家卫先生架构的武林世界非常感兴趣,上学期视听语言还就宫叶二人金楼打斗场面写过一篇镜头语言分析。

王家卫喜欢用稍稍斜向下的俯拍角度,打造勃朗布光法来对人物进行深度刻画。

脱焦、大光圈、慢镜头,些许的画面延迟,他硬生生的把一个动作题材的电影拍成了文艺范,干净的画面感和独具美学的构图就成为了这部电影最大的特点,章子怡在他的镜头下每一帧都是副海报。

所以一边看电影就一边会在想如果王家卫来拍《刺客》,又是会用什么样的手法来表现一个不同感觉的隐娘。

因为本片里,大量的堪比环境保护片、旅游宣传片的自然镜头,静态动态的长达十几秒。

对人物的刻画根本是全身镜头,人物渺小地置于自然中,不断行走,最近也不过是切到腰部的中近景〔隐娘受伤除外〕,让期盼看到张震脸部特写的小菇凉大呼失望。

《刺客聂隐娘》剧本分析

《刺客聂隐娘》剧本分析

《刺客聂隐娘》剧本分析《刺客聂隐娘》剧本分析梁征《刺客聂隐娘》整个剧本,通篇看下明晰的有两条线,一是魏博藩镇与朝廷之间的矛盾,从聂隐娘从道姑学艺之前,一直延续到聂隐娘离去后。

二是聂隐娘对自己身份、道的明悟,对世事动乱权势争斗的绝望而去。

《刺客聂隐娘》改编自唐传奇《聂隐娘》,剧本对原文做了很大的改编和扩充。

如情节上,唐传奇《聂隐娘》中主要有两件事,首先是聂隐娘被掳走后学艺,其师父要求刺杀某大僚,聂隐娘至暝乃持其首而归,只因“见前人戏弄一儿,可爱,未忍下手。

”这一件事情表现了聂隐娘的情感,对于人伦之情的触动。

在电影《刺客聂隐娘》中也有这样的一幕,但是聂隐娘比之唐传奇中更有一丝人情味,因为她选择的是离开,并未下手。

人物的复杂性比之原文更甚。

另一件事就是聂隐娘叛魏帅从刘悟后,魏帅派人刺杀刘悟和聂隐娘。

聂隐娘分别对决精精儿和空空儿。

其中于空空儿对决处最精彩。

原文如此形容空空儿“此人如俊鹘,一搏不中,即翩然远逝,耻其不中,才未逾一更,已千里矣。

”聂隐娘变成蠛蠓藏于刘悟肠中,刘悟以阗玉周以颈上,空空儿一击不中,翩然远逝。

在《刺客聂隐娘》中,精精儿变成了田元氏,对刘悟的刺杀变成了田元氏暗杀胡姬,精精儿暗杀田绪。

这一系列行为的目的演变成田元氏为了巩固自身地位以及对魏博藩镇的控制的权势之争。

原文中,聂隐娘的离去是在刘悟入京时,并未交待其缘由,她的出现和离去都没有目的,个人的所思所想所感都无从知晓,仿佛是历世的侠士一般,只在事后留给他人一个缥缈的背影。

而《刺客聂隐娘》中,故事只围绕着聂隐娘自己的入世、出世,主线是她生长的家庭,个人在朝廷与藩镇之间扮演的角色,杀一人救苍生的入世之念,自己所执着的道路的孤独。

更细致的,还有身为女子的细腻情感,聂隐娘对田季安少时的情愫,聂隐娘少时离家对天伦之情的隐隐渴望,在体会到嘉诚公主只身执道的孤独后的悲喜,泪光有笑。

《刺客聂隐娘》的视角是女性的,而不是一个历史事件那般的宏观、冷硬。

这个故事中的人物触碰到悲情时也是会恸哭。

电影《刺客聂隐娘》中的“留白”

电影《刺客聂隐娘》中的“留白”
系与 人 物情 感 的 变化 轨 迹 。
“ 留 白 ”一 词 最早 起源 于 中国 书 画艺 术 中 “ 计 白 当 黑 ”的创 作 技 法 , 其 理论 可 以 追 溯到 中国 传统 哲 学 中 的 “ 虚实论” 。 留 白 中的 “ 自 ”并 非真 空 , 而 是 灵气 往 来之 处 。文学 强调 绘 情绘 景 莫 要 浅 白直 露 , 不 然会 削 弱 作 品 的 审 美 张 力 ,音 乐 中 也 有 “ 此 时 无 声 胜有 声 ”的 说法 , 因 而 留 白思 想 在 各种 艺 术 表现 方 式 上具 有 相 通 性 。 侯 孝 贤 曾说 “ 在 电 影里 我 不 喜 欢 以直 白的 方式 表 达 自己 , 表 达 应该 是 微 妙 的 ,甚 至 是 暧 昧 、模 糊 的 ,不 直 说 而给 别
以 贯 穿全 片 的刺 杀动机 为例 , 在 影 片 的开 头 道姑 指 派 聂 隐娘 返 魏博 刺 杀 表 兄 田季安 , 刺 杀 动机 并 没 有 明确 指出 , 虽然 观 众 通过 第 一 个镜 头 中的 关 于 历史 背 景 的文
《 刺 客 聂 隐娘 》取 材 自裴 铡 短 篇小 说 集 《 传奇 》 . 在 剧 本 上删 去 了 大 量交 代 时 代 背景 和 人 物 关系 的 部分 . 这
关键 词 :
《 刺客 聂 隐娘 》 : 留白 : 视 昕 语言
电影 刺客 聂 隐 娘 》的 片名 就 暗 示 了本 片 重在 塑 造 人物 ,为了 塑 造一 个 形 象饱 满 、 有 血 有 肉的 刺 客聂 隐 娘


演侯 孝 贤 选 择 把人 物 设 定 在 一个 特 定 的 、复杂 的环 境 中 .以 隐娘 在 这 个 环境 中所 做 出 的选 择 来 投 射 出 隐娘 的 内心 世界 。从而 塑 造她 的 人 格 . .此 外 ,隐娘 在做 出选 择 的过 程 中 ,她 的 内 心和 自我意 识 也 在发 生 着 动态 的 变化

侯孝贤的“诗意武侠”——基于电影《刺客聂隐娘》的分析

侯孝贤的“诗意武侠”——基于电影《刺客聂隐娘》的分析
导演对于侠客的理解,从本片两场 关键的打斗场戏中可窥见一斑。一场是 聂隐娘与田季安在屋顶上的打斗,几招 几式就可以看出,很明显,田季安并不 是聂隐娘的对手,而隐娘与其过招,也 只是避闪;还有一场是她与精精儿在树 林中的打斗,电光火石之间,精精儿的 面具被隐娘一招拿下,胜负便已定。杀 或者不杀,是个人选择,而选择不杀的 刺客,则是有情的刺客。隐娘心中就自
与《卧虎藏龙》《英雄》等众多较 有代表性的中国式武侠片不同,《刺客 聂隐娘》没有所谓的大制作、大场面, 不追求戏剧化的叙事,少有的几场打斗 都显得较为轻快,甚至没有“见血”等 刺激性的象征。传统武侠电影的快感和 强大的冲击力固然能够吸引人眼球,但 由此市场化的趋向便会使武侠文化的内 核表达趋于同质化,中国式的武侠文化 也就由此规避了多样化发展的可能。导 演在本片中对于“聂隐娘”这一侠客的 塑造,既很好地继承了中国传统的东方 气韵,又赋予了侠客等武人形象更多的 人文底蕴,可以说丰富了中国武侠电影 发展的可能,甚至丰富了中国文化的内 涵。他对于侠客的理解少了一些聒噪并 掸去了几分流于表面的江湖气息,而更 多了些对生命韵律的追求和探讨。
关键词:诗意叙事;影像语言整体却
少见戏剧冲突,多用片段式的结构,处 处留白,无限地丰富、发散了影片的意蕴。 这也是在侯孝贤的电影中,非常常见的 散文诗式的叙事手法。在《刺客聂隐娘》 中,这种散文诗一般的叙事方式依旧得 到了延续,笔者认为,这也是他最有“气 质”的一部作品。这部影片的叙事风格, 除了继承他惯有的不按时间线性叙述, 较少的戏剧张力,生活片段的随意组接 的个人特色外,还有聂隐娘个人无声的 叙述角度。隐娘作为刺客总是隐藏于各 个角落,像一个观察者,观察着她目标 的一举一动,影片有很多镜头是从纱幔 后面来拍摄人物,若影若现,这也正是 从聂隐娘的视角来呈现影片的故事。导 演用散漫的生活片段来展现更多的诗意, 由此减少了兵戎相见所带来的疲惫感, 影片中的复仇元素被冲淡,取而代之的 是隐娘作为刺客而漫长的等待、潜伏, 给影片本身增添了静谧感,加上与聂隐 娘的无声叙述交替叙事,凸显了侠义内 核本身所存在的魅力。在这样的诗意叙 述下,影片中每个角色的气质都沉静而 不急躁,在国家动乱和番邦存亡的动荡 之下,丝毫没有任何戾气,这也正是导 演侯孝贤所要表达的东方气韵之所在。 2 影像语言的诗意

刺客聂隐娘的叙事与意境营造

刺客聂隐娘的叙事与意境营造

刺客聂隐娘的叙事与意境营造《刺客聂隐娘》带有很鲜明的导演侯孝贤自身的风格,有着中国传统“道”的渗入,给人以仙风道骨之感。

这种道除了从故事情节中加入的道士、符咒等传奇性,还从视角的选择、叙述的留白等有所体现。

一、角色言语叙事的视角大多数电影选择全知视角,观众能够知晓电影角色所不知晓的一切。

而侯孝贤导演选择了让影片中的人物自己开口述说,而这样的言论不是论及自身,而是谈别人的基本情况。

剧情的发展只能通过主人公正在经历的事情以及对话等慢慢感知。

导演通过环境、人物外貌、人物行为、人物语言,塑造一个较为完善的人物形象。

其中,阿窈和嘉诚公主为典型代表。

关于阿窈。

影片开头以灰色调塑造了一个冷酷杀手的形象,但这个杀手却不太冷,为其不杀田季安埋下伏笔。

他人对于阿窈的过去的描述,最为突出的是田季安与瑚姬的对话,以玉玦为信物,描述了其幼时与阿窈之间的青梅竹马,也阐述了阿窈被其师父带走的缘由,基本将阿窈的背景信息交代完毕。

这样,阿窈的过去基本呈现在观众面前,为后续剧情发展奠定基础。

关于嘉诚公主。

影片中最经典的一段形容嘉诚公主的语言便是“罽宾国王得一鸾,三年不鸣,夫人曰:‘尝闻鸾见类则鸣,何不悬镜照之?’王从其言,鸾见影,悲鸣,终宵奋舞,而绝。

”而这鸾,便是嘉诚公主的真实写照。

阿窈的母亲从玉玦说起,简单阐述了嘉诚公主嫁到魏博后所做的努力,决绝、坚毅、令人钦佩。

嘉诚公主在影片中从未出现,但是却是不可缺少的人物。

她是嘉信公主带走阿窈的引子,是田季安和阿窈两小无猜的见证者。

她的存在使人物之间的关系变得明晰。

二、叙述空白整部影片因为叙述的有意空白而显得充满含蓄隽永的意味。

就环境画面而言,导演演绎了许多唯美的自然片段。

在开头的灰色调结束时,导演就展现了冷暖色结合的自然画面。

画面的最上端和最下端是暖色,而中间部分是冷色,除了表现出画面光影变幻,更显出阿窈身为刺客不全是冷血而有内心温暖的一面。

画面左下角灰暗的鸳鸯戏水也暗示了阿窈的爱情也将在影片中隐晦提及。

解读电影《刺客聂隐娘》中“慢”的艺术

解读电影《刺客聂隐娘》中“慢”的艺术

解读电影《刺客聂隐娘》中“慢”的艺术解读电影《刺客聂隐娘》中“慢”的艺术澳门工作招聘113.html[摘要]《刺客聂隐娘》是导演侯孝贤在延续个人风格的基础上创作的武侠片,展现出与主流武侠电影不同的另一脉络。

在这部电影中,侯孝贤从形式、内容和气韵的层面表达了他一贯的生命体悟,通过女刺客的形象诠释了心灵醒悟的过程。

从影片的节奏和内在的意蕴来看,如何理解《刺客聂隐娘》中的“慢”成为解读的一个关键,通过“慢”的艺术表达,影片揭示出与好莱坞叙事截然不同的东方精神内核,蕴含了东方人对于生命的理解和观照世界的方式。

[关键词]《刺客聂隐娘》;镜头;艺术;生命;慢作为一个极具个人风格的导演,侯孝贤始终拥有一份从容和淡定。

侯孝贤的影片有着十分清晰的个人印记,面对历史的创伤、家国的巨变和岁月的变迁,他的镜头不是晃动摇摆的,却是固定缓慢的,他的画面不是抖动不安的,却是沉稳平静的。

从为他带来国际声誉的那部《风柜来的人》开始,一直到如今的《刺客聂隐娘》,侯孝贤的电影序列展示出了一脉相承的内在气质,正如法国导演、影评人奥利弗?阿萨亚斯所述:“仿佛他的每一部电影,他的每一个主题的扩大,都铭刻在他个人身上,仿佛他作为个人的质地本身,最后都被其作品的素材所感染和侵袭。

”在第68届戛纳电影节上,侯孝贤凭借《刺客聂隐娘》获得最佳导演奖,这是他用十年时间打磨的第一部武侠片,这部影片延续了他一贯的个人风格,通过对一名女刺客的诠释来表达他个人对于生命的体悟和更高的人文诉求。

严格来说,这部电影并不是一部典型的武侠片,和近年来比较有代表性的华语武侠电影如《卧虎藏龙》《英雄》《剑雨》等相比,《刺客聂隐娘》没有大场面、大制作,没有奇观化叙事的追求,而是继承了传统东方美学的脉络,赋予武侠内在的人文气韵,开辟了中国武侠电影不同的风貌。

现代社会中消费文化和视觉文化的兴起促进着武侠电影表达重心的转移,速度、动作、快感与冲击力都成为越来越多的武侠电影必须具备的元素,这些电影在吸引人眼球的同时,也带来了一些问题,比如表达核心的同质化,视觉上的审美疲劳,等等。

《刺客聂隐娘》电影镜头语言中的价值传播

《刺客聂隐娘》电影镜头语言中的价值传播

刺客聂隐娘》电影镜头语言中的价值传播[摘要]电影的价值传播是通过媒介策略被编码到媒介产品中从而实现的,在价值传播的过程中,通过电影的表现手法进行有意识的组织、编排,把意识形态加以浓缩融合为物质上的社会代码、阶级代码,从而达到价值传播的有效性。

电影《刺客聂隐娘》以其独特的镜头语言方式建构了一种意境中的孤独美,是刺客,然却违背刺客的规则,崇尚道家无所不容、自然无为,然却以儒家思想克制欲望、消除暴力,达到一种平和的社会环境,正所谓“一个人,没有同类,种稀有而孤独的存在” 。

[关键词]电影符号;社会编码;价值传播;道家;儒家号;刺客聂隐娘》延续了侯孝贤电影的镜头风格,静态的画面,缓缓的叙事,平静之下的孤独、隐忍,都打上属于侯孝贤电影的符号标志,运用电影手段,通过电影的表现形式,把侠义精神,道家思想、儒家观念很好地组织到了影片里,传达给观众的是价值观的讨论。

大众文化研究者约翰?菲斯克提出的视听媒介的编码方式,社会代码、技术代码、意识形态代码,即运用演员的外表、服装、化妆、行为、言语、姿势、表情、声音等,通过制作成面,包括编剧、摄影、摄像、照明、音乐、音响、剪辑,让观众通过微小的事物感受到的社会价值、态度、观念,电影《刺客聂隐娘》上映后,观众反映说看不懂,需反复学习,研读。

因此,拿出原著,结合影片,便可剖析影片真正的精髓,品味影片所传达的人生态度。

影片《刺客聂隐娘》取材自唐代传奇小说《聂隐娘》是裴?传世作品《传奇》对后世文学创作最具影响的一篇,由于《聂隐娘》的故事内容涉及许多的方面,例如藩镇、婚姻、刺客、侠士、道术等,旁通泽类,复杂而丰富。

这也给世人更多的解读空间,所以对小说有了不同的理解,有人认为小说表达了人民复仇的愿望,或是反对封建婚姻,抑或是反映了安史之乱后,形成的藩镇争斗,更有人认为《聂隐娘》重在反文化、反传统等。

对于文学作品的理解向来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无可厚非。

侯孝贤导演改编之后,削弱了故事的结构性,加强了道家思想中自然的意境,极少的对白,在散淡的叙事结构背后,人物关系、人生哲理被微妙地隐藏起来,所以影片看似沉闷,却又蕴藏了无限玄机,镜头远远地看着,画面幽幽地表现着,最终传达的是什么呢?以人性为善的儒家思想?还是道义的侠客精神?引入约翰?菲斯克的价值编码结构,对《刺客聂隐娘》进行分析和探讨,寻找一种方式甚至是一种策略,去书写观众心中的聂隐娘。

写意与留白:《刺客聂隐娘》体现的中国传统美学

写意与留白:《刺客聂隐娘》体现的中国传统美学

写意与留白:《刺客聂隐娘》体现的中国传统美学作者:严静来源:《戏剧之家》2016年第23期【摘要】《刺客聂隐娘》可以说是中国武侠片里程的一次创新。

无论是碎片化的情节、文言化的语言还是写意的画面,中国传统美学在电影《刺客聂隐娘》是一次新的演绎,侯导运用一贯的长镜头和空镜头为我们呈现了一个诗意武林。

本文即从中国传统美学的写意美学、留白美学的角度,对电影的镜头语言进行剖析,以期能够对该电影有更深一层的认识与理解。

【关键词】写意;留白;镜头语言中图分类号:J905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0125(2016)12-0093-02一、写意的美学西方惯用的是平铺直叙的叙事手法,而中国传统艺术更加注重对意境的追求,写意则是意境美的核心。

南齐谢赫的“绘画六法”之一即气韵生动,中国很多艺术形式都讲究气韵,电影作为一种影像艺术也不外乎,电影利用摄影机营造出一种视觉外的空灵、含蓄的意象空间以延伸出银幕之外的“意”。

看得出侯导将中国传统山水画的美搬到了荧屏上,他有意忽略情节性、故事性、完整的叙事结构,以绝对的写意为宗旨运用画面和视听来叙事表意。

(一)空灵气韵之静。

侯孝贤的电影节奏是缓慢冗长的,凝视那些长镜头就会有一种寂静而超越时空的体验。

影片开头就有长达三十八秒的长镜头,傍晚、落日、晚霞、鸳鸯,动中有静、静中孕动,很难让人想象这是一部武侠片,倒是有了山水画的即视感。

巴赞的现实主义理论自然对侯孝贤的电影产生一定影响,但在这部片中侯导远远超越了纯粹的再现事物,更多的是充满中国古典美学趣味的宁静诗意。

不论是巍峨静穆的远山,还是在旷野上行走的马队,无不露出导演对自然的崇敬与热爱,通过静态的画面呈现出自己的生命体验,有一种情景交融的美学韵味与空灵气质。

为何会说这部电影不同于以往的武侠片,以往观众都是习惯了刀光剑影、浴血拼杀,在这样一种视觉期待下观众难免会对《刺客聂隐娘》表示不解,那些恢弘的打打杀杀被主角们的花拳绣腿取代,就连短兵相接也是几声简单的气势吼和尴尬的铁器相磨的声音。

电影《刺客聂隐娘》的视听语言分析

电影《刺客聂隐娘》的视听语言分析

[收稿 日期 ] 2016-08—10 [作者简介 ] 张雨涵(1993一),女 ,重庆人 ,四川外国语大学新 闻与传播学院文艺与传媒专业 2015级硕士研究生。 研究方向 :跨文化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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剥洋葱似的叙事手法将剧情逐步推进。最外一 层帷幔离观众最近 ,这也是 第一层画框 ,将观 众与影片拉开距离 ,以静观默察的态度审视事 件发 生。聂虞侯作为主体人物 ,被放置画面的 中心点 ,由他感知聂影娘刺杀 田季安后不安的 预感开始 。机位不动 ,随 即家军从他身后的第 二层帷幔走 出说道 : “启禀虞侯 ,左厢发现有 刺客 ,惊动了衙府 ,中军一路追击。”这时 , 一 直站在最里层 的聂虞侯夫人和家仆掀开第三 层帷幔走到聂虞侯身边 ,两人叹息着当初不该 让聂隐娘被道姑带走。窗式构图使画框内成为 一 个独立的世界 ,强调 内部画面的完整统一 。
“侧面光与正面光 的效应相反 ,加强侧面 光 ,可 以加深空间的深度感 ,立体感 ,因此也 被称 为 ‘立 体光 ’。”瞄 影调是 一部 电影 的 重要艺术表现手段。 “疏 影横斜水清浅 ,暗香
听语言的表达 ,能够看到侯孝贤对待 电影的态 度——做一个艺术的大师 ,而不是匠人 。艺术 是一种更高级的表达方式 ,它不简单地依循人 的 本 能迎 合 观感 ,它是 一 种 “陌生 化 ” ,用含 蓄的笔触和情感引发人们对人文精神的思考。
一 、 画面 语 言的舒 缓 美学 (一 )构 图——艺术化的窗式布局 “构图就是要在无限空间中寻找具有视觉
(二 )色彩——国画式的古典气韵 色彩是视听语言中另一重要的表意元素 。 “影像里的色彩具有叙事 、表意 、抒情 的综合 功能 。不 同的色彩 ,在特 定的影片特 定的语境 中,往往具有特 定的内涵 ,会给人带 来特定的 情绪反应 。”瞳 《刺客聂隐娘 》硬 朗的黑白开 场制造了画面的大面积 阴影 ,表现出 “刺客” 这一形象的空灵与神秘 。行刺情节结束后,画 面转入彩色 。黄色在 中国文化 中表达 出皇权 的 高贵 与 尊严 。田季 安 的宫 中,不 同色调 的黄 色装饰着整个寝官 ,或明黄或暗黄 ,点缀着的 暗红色帷幔与金属器皿的光泽辉映融洽,红黄 暖色炽 烈地铺陈。华丽考 究的视觉 冲击传达 出 政治背景——魏博虽是一方边镇却拥有雄厚实 力 ,暗含一方枭雄 与朝廷相抗的蠢蠢野心 。“牡 丹 ,花之富贵者也 。”作为唐朝帝 国的文化符 号 ,牡丹在影片中多次出现 ,但导演摒弃了牡 丹火烧洛阳的艳丽姿态 ,反其道选用 白色牡丹。 嘉诚公主 出嫁时 ,牡丹的白色象征着公主远嫁 的意志。当田聂 氏回忆 旧事提及公主之死时说: “当年从京师带来繁生得 上百株的 白牡丹 ,一 夕之间全都萎了。”对牡丹的色彩化叙事暗示 着公主与牡丹双命双生 ,与聂隐娘形容公主 “一 个人 ,没有同类 ”的孤独处境相互照应。 (三 )影调— 一隋绪化的光影处理

浅析电影《刺客聂隐娘》的纪实美学

浅析电影《刺客聂隐娘》的纪实美学

传播与版权CHUANBO YU BANQUAN- 100 -2020年第1期 总第80期一、侯孝贤电影中的纪实美学纪实美学起源于西方电影理论的发展,纪实美学的本性是通过影像的声音记录现实使物质实现复原,强调眼见为实的朴素观念,推崇以客观的态度记录生活,以此来保持生活客体的完整性和真实性,并实现更高的艺术价值。

侯孝贤作为台湾地区代表导演之一,他的电影作品深刻且理性,并具有强烈的纪实风格和社会忧患意识[1]。

从他不同时期的电影作品都能看出,侯孝贤一直践行着自己所追求的纪实美学。

电影《刺客聂隐娘》是侯孝贤第一部武侠电影,改编自裴铏的短篇小说集《传奇》里的《聂隐娘》一篇,讲述的是大唐在经历安史之乱后,外强中干、中央权力逐渐削弱、藩镇崛起的格局,聂隐娘幼时被道姑带走后学成归来,最终成为一位传奇女侠的故事。

这部电影也延续并发展了侯孝贤电影中的纪实美学。

二、《刺客聂隐娘》的纪实美学特征(一)含蓄深邃的镜头语言1. 长镜头。

长镜头一直是侯孝贤电影中的主要镜头语言,是他电影风格的重要特色,《刺客聂隐娘》中聂隐娘在帐帷后面观察田季安和胡姬在房间的对话,这个镜头约3分钟,记录过程完整,没有镜头切换,保持了事件发展中时间与空间的连续性,长镜头使这部武侠电影有了强大的历史纵深感和空远隽永的美感。

相比侯孝贤之前的电影,《刺客聂隐娘》的突破在于电影里的运动长镜头的使用更多,侯孝贤让镜头处于微弱的运动,他既不想放弃从一个特定角度来呈现影像,同时也想让影像尽可能地完整表达,并让观众在观影中把握这种完整与真实[2]。

2. 固定镜头。

《刺客聂隐娘》的固定机位形成了最大空间的凝视效果,比如聂隐娘刺杀大寮一幕以固定镜头拍摄大寮与小儿嬉戏的场景,这个镜头有左右上下地摇移,大约持续了1分40几秒,随后切到聂隐娘在房梁上观察的画面,将镜头当作聂隐娘的第一视角去观察,这种凝视效果往往使画面情绪、环境情绪、人物情绪以及整个影片的情绪都结合到一起,用观众的视野来观察形成身临其境的真实感受。

论《刺客聂隐娘》的叙事策略和镜语表达

论《刺客聂隐娘》的叙事策略和镜语表达

作者: 樊露露[1,2]
作者机构: [1]上海大学上海电影学院,上海200072;[2]长江大学文学院,湖北荆州434020出版物刊名: 电影文学
页码: 95-97页
年卷期: 2016年 第20期
主题词:�刺客聂隐娘》;叙事策略;镜语表达;传奇
摘要:电影《刺客聂隐娘》通过反传奇的方式改写唐传奇。

导演以真实性为本,摒弃虚幻离奇的情节;以主人公意志为本,通过场面调度、主观视点和闪回镜头的运用为人物行动构建内在依据;以静观为本,在自然场景、生活场景和对话场景中还原常态之奇。

从唐传奇到文学剧本,再到电影本身,经历了一个逐渐内化的过程,电影摒弃文学作品中离奇的情节表象,运用镜头语言呈现人物的内心世界,引导观众去探察其“隐而不显”的行动根源,塑造了一个孤独而不乏温情和大义的女刺客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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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聂隐娘》的镜头语言分析[摘要] 侯孝贤凭借《刺客聂隐娘》获得了戛纳电影节金棕榈的最佳导演奖。

在商业电影以视觉奇观和紧凑曲折的情节俘获观众眼球的时代,这部影片可谓独特而清新。

导演以一贯的长镜头与空镜头为观众呈现出一幅幅静态的但又充满自然神韵的画卷,这是影片最具魅力的所在。

即使在现代商业电影一场场华丽的视觉盛宴面前,这部以胶片所拍成的《刺客聂隐娘》也毫不逊色。

本文从叙事手法、情绪营造和诗意性画面三方面,分析侯孝贤这部影片的镜头语言特色。

[关键词] 《刺客聂隐娘》;叙事手法;情绪营造;诗意性画面;镜头语言《刺客聂隐娘》上映于2015年,侯孝贤凭借该片获得了戛纳电影节金棕榈的最佳导演奖。

在商业电影以视觉奇观和紧凑曲折的情节俘获观众眼球的时代,这部影片可谓独特而清新。

《刺客聂隐娘》最大限度地淡化情节,截取相对独立的人物生活断面进行叙事,增加了剧情理解上的难度。

同时,影片的人物设置也相对简单,对白极少。

影片最大的特点便是节奏的缓慢和画面上的安静。

这些都需要观众付出相当的耐心用心来体会影片的审美意境。

此外,影片用大量的笔墨去描绘自然的景色,不同韵味和地貌的自然风光在画面中多有展现。

同时,人与景色的融合可谓浑然天成。

导演以一贯的长镜头与空镜头为观众呈现出一幅幅静态的但又充满了自然神韵的美丽画卷,这是影片最具魅力的所在。

即使在现代商业电影一场场华丽的视觉盛宴面前,这部以胶片所拍成的《刺客聂隐娘》也毫不逊色。

本文从叙事手法、情绪营造和诗意性画面三方面,分析了侯孝贤这部影片的镜头语言特色。

一、《刺客聂隐娘》的镜头语言叙事叙事的片段化是《刺客聂隐娘》最突出的叙事手法。

影片自始至终都没有相对清晰的叙事动力所在。

它讲述的是聂隐娘从遵师命刺杀田季安,到深明大义,放下刀剑归隐田园的经历。

实际上,这个题材完全可以如传统的武侠片一般,设计出引人入胜的叙事走向、惊心动魄的武打场面、一波三折的矛盾冲突以及棱角分明的人物形象。

但侯孝贤却没有采取这一更具市场号召力的叙事形式,而是看似随意地截取隐娘归家后的某些片段,前后也少有铺陈与解释,加之人物语言的极简化处理,使得这些片段之间的联系极为松散。

例如,隐娘归家后,影片突兀地插入嘉诚公主抚琴的片段;隐娘在田季安的花园被发现,与护卫打斗后,出现了戴着面具,手拿利刃的女子。

这位神秘女子在隐娘护送父亲与田兴时再次出现,面具被隐娘挑下,但依然未与观众正面相见。

此外,磨镜少年与采药老者的出现,也是没有任何前情铺垫。

这些都使观众对影片叙事内容的理解相对困难,需要更多的审美介入,才能够理解前情后果之间的关系。

可见,虽然这部影片以江湖、侠客和混乱的历史背景为叙事基础,但又不同于传统的武侠电影。

它没有鲜明的叙事动力,没有剧烈的矛盾冲突,也没有清晰的起承转合。

因此,观众如果以惯常武侠片的审美惯性去欣赏,其审美期待必然会落空。

实际上,对人物关系的理解,对人物精神世界的解读,对场景隐喻作用的推敲,对画面意境的感受等,才是影片更值得玩味的地方。

这种片段化的叙事方式,使得受众在观影过程中,总会有一个审美追溯的过程。

例如,隐娘回家后,嘉诚公主抚琴时,低吟“青鸾舞镜”。

实际上,这是隐娘的一段回忆。

当镜头切换到隐娘,再切回至嘉诚时,画内音琴声已经全无,转为画外音,进一步表明了这是隐娘内心世界的图景。

嘉诚教隐娘抚琴,对其视如己出,隐娘亦能够体会到嘉诚的孤寂,就如现在的自己一般――一个人,没有同类。

这里插入隐娘的一段回忆,实际上点明了影片的一个核心主题。

随后,观众从母亲与隐娘的谈话中,得知之前那抚琴的女子便是嘉诚公主。

她身后那朵朵硕大的、绽放着的白牡丹,正应了隐娘母亲谈话中“当年,从京师带来繁生的上百株牡丹,一夕间全都萎了”那句话。

这时,观众才得以了解人物的真正身份。

至于“青鸾舞镜”的主题,观众更是要在影片后半程,在隐娘受伤后境由心生的慨叹中才能体悟。

这些细节若是被轻易地忽略掉,观众必然会感到影片晦涩难懂,更不可能体会到画面背后的审美意境。

除了片段化的形式外,影片在叙事方面的另一个特点便是节奏上的相对缓慢。

影片外景采用了大量的长镜头和空镜头,这种表现形式是侯孝贤一贯的艺术风格。

自20世纪80年代的第一部长片《就是溜溜的她》开始,侯孝贤的这一艺术风格几乎在他所有的影片中都是一以贯之的。

《刺客聂隐娘》的外景拍摄中,许多长镜头和空镜头的运用,为影片增添了很多真实感和从容感。

导演经常将山、树、河流等自然事物置于前景,而人物被作为背景来处理。

例如,影片结尾,聂隐娘与磨镜少年、采药老者一起,隐匿于江湖。

导演以时长一分半的长镜头予以展现。

摄影机采用固定机位,人物从中景到远景,逐渐变小,与黑色的树影逐渐融为一体。

前景处,黄色的枯草在风中微微晃动,远处的青山静默地伫立,与湛蓝的天空相互交映。

这种时空上的统一,不但增强了影片的真实感,也令人感到那天地之间人的渺小。

而人一旦回归天高地远的自然中,便也像鸟儿一样,获得一份天高地远的自由。

二、镜头语言里的情绪对于《刺客聂隐娘》这部影片,并不能从传统武侠类型电影的审美角度去看待它。

影片不是以武侠电影的“动”来吸引观众,而是以“静”来表达情绪。

正如侯孝贤所说,“我感觉有时候就是这样,不见得是我们习惯看的戏剧性结构,要(观众去)追踪的,我的比较模糊,拍比较长,(要的是)一个氛围。

有时候这些讯息你很难说,它会比较复杂,变成不是在追踪剧情,是在感觉”。

大多数时间里,影片的氛围是沉闷而压抑的,环境是静的,人也是静的。

领师命下山的隐娘,刚刚回到家中,便听闻家母讲述嘉诚公主一生为维护大唐与魏博之间和平的努力。

公主留给田季安和聂隐娘的玉�i,便是希望俩人以决绝之心,去维护唐与魏博之间的和平。

去世前“一直放心不下的,是当年屈判了阿窈”。

母亲的这段陈述,恰与道姑的训诫相矛盾。

一方面,这些话击中了隐娘内心的柔软处;另一方面,也引出了隐娘需要在魏博和平与师命之间做出选择的困境。

这为影片压抑的基调奠定了基础。

<!--endprint--> <!--startprint--> 影片的内景设计很好地表现出这种压抑的情绪。

华丽的唐式建筑给人以雾锁重楼的压抑感;室内摇曳昏暗的烛光,层层帷幔、珠帘,在不大的空间内造成一种景深效果;而窗棱与门框在前景的位置,将空间“堵”成封闭状态,使人物活动空间和人的视野范围变得极为狭小,营造出强烈的压抑感。

隐娘于暗处窥视田季安与胡姬在卧房内谈话时,镜头与卧床上坐着的人物之间隔着纱帘,烛光的光晕在纱帘背后显得刺眼,人物却极为朦胧。

纱帘在风的舞动之下,人影变得更加迷离与飘忽。

同时,影片对人物采用了近景处理,这造成了聂隐娘与二人又是近在咫尺的压迫感。

这段镜头的处理既有人物的主观视角―― 一帘之隔,隐娘在默默地注视田季安,当风停,纱帘落下,镜头切换到胡姬的主观视角,隐娘一身黑衣静静地站在那里,又很好地营造出一种局促感、压抑感和暗流涌动的危机感。

此外,一方面,影片对人声做了最大程度的简化。

这就避免了人物情绪的外露与明朗化。

聂隐娘在影片中的台词极为有限,甚至面部表情的变化亦十分有限。

在母亲与隐娘说起嘉诚的段落,隐娘实际上内心有着强烈的情感波动。

此时的她却将面庞紧贴在绣袋之下,画面中只见人物由于啜泣而微颤的身体,而那极细微的啜泣声,也很快转变为沉重的呼吸。

这实际上是整部影片中主人公唯一的情感爆发点。

影片以极其内敛与克制的方式进行处理,却较通常直白的表现方式更具情感张力。

另一方面,影片对自然的声音给予大量的、鲜明的展现。

这与静寂的人声之间构成一对反差。

但风声、树叶沙沙声、知了的鸣叫声与寥落的鸟声,虽然极为突出,却少有变化。

因此,这些声音不但没有缓解,反而起到加重影片压抑感的审美效果。

由此可见,导演通过景别的选择、场景的设计以及各种声音的运用,营造了一种既安静又压抑的气氛。

这实际上都是为烘托人物精神世界所设计的,影片的这一情绪与隐娘真实的内心相呼应。

隐娘感到师命难为,却不能以剑斩断情愫,又不能弃母亲与嘉诚公主所述的大义于不顾。

安静的表象揭示的却是人物复杂的心境和剧烈的内心冲突。

三、镜头语言里的诗意侯孝贤的电影因其冷静的视角、淡化主观情绪的融入、安静缓慢的节奏、恒定不变的长镜头的镜语风格,辅之以他自称为“气韵剪辑法”的电影观念,显露出一种“素面相对”的生命姿态。

就画面而言,影片中天高地远的山水画卷,人与自然之间的巧妙融通,自然景物与影片情绪氛围的互相影射,都赋予了影片质朴的诗意气息,其中蕴含着清晰的生命意识。

风是营造出影片诗意气息的重要自然元素。

《刺客聂隐娘》的风虽然与影片人物配合得浑然天成,却没有动用任何现代设备,而是捕捉自然风而成。

无论是母亲与隐娘谈论嘉诚公主的段落的风,还是隐娘忽隐忽现于田季安纱帐背后时舞动的薄纱的风,都是如此。

风与隐娘之间构成了一对影射关系。

风独行而无影,是对隐娘孤独感的诗意化诠释。

在唐代诗人李峤的《风》中,“解落三秋叶,能开二月花。

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是对柔情与坚韧并蓄之风的最好诠释。

因此,影片中的风,不仅诠释出主人公的孤独感,也是主人公性格的精准注解。

隐娘虽能“刺其人于都市,人莫能见”,但最终却恪守“剑道有情”,隐没于江湖。

此外,影片中的许多自然景观也极具诗意美感。

例如,隐娘决定放弃师命,护送父亲与田兴时,影片以固定机位展现出夜晚的自然美景,令人陶醉。

近景中,藏蓝色的天空里,投下黑色的树影,泛着白色薄雾的水面,倒映出天与树。

一切显得朦胧而安静,而缓缓流动的雾与静默的树、水、天空之间,动静结合,营造出恬淡而意境深远的美感。

随后,画面转为远景,薄雾渐散,天空的藏蓝渐淡,远处现出朦胧的群山,一群鸟儿飞起于树林。

镜头跟随着鸟儿飞行的方向,直至成为小小的黑点,隐没于自然当中。

这一段极富诗情画意的景物,预示了隐娘内心的决定。

隐娘对“剑道有情”从感性的追随,转向理性的超越,人物的内心也必然渐渐趋于从容和平静。

而那腾空而起的群鸟,也象征了隐娘必将挣脱心灵上的束缚,获得主体自由,其中既有诗意,也有寓意。

综上,《刺客聂隐娘》这部影片虽然不能以传统武侠类型片的角度给予审视,但其中所蕴含的侠义、包容与人文倾向,又是优秀的武侠电影所共有的精神特质。

侯孝贤淡化视觉奇观而重写实,淡化传奇色彩而重日常的创作方式,在很大程度上突破了观众的审美期待。

现代商业类型电影创作的模式化,培养了观众的审美定式,其很难静下心来品味这样一部剑走偏锋的武侠片。

但它也无疑为当代武侠片提供了一个新的创作角度与欣赏视角,是颇具启示性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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