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言小说

综合起来看，对宋代文言小说的研究， 主要包括两个方面，一是对宋代志怪传 奇小说的评价问题。李剑国指出，宋人 小说总体成就不如唐人，有两个显眼的 缺陷，即平实化和道学化。但是“平实 化也确有朴素化的特色。”“另一个有 联系的特色即通俗化，或市井 化，”“宋人小说的通俗化开始造成这 样一种趋势――文人文言小说和市民话 本小说一定程度的合流趋势，这在小说 史上是意义重大的。”
【4】记事与记言。《春秋》记事；《国语》记言。 记言对小说来说更为重要。《战国策》名篇《冯谖 客孟尝君》，整个复杂情节的展开和人物性格的刻 画，完全靠人物对话实现的。 3，寓言对小说创作的影响。《庄子》有寓言200多 则；《韩非子》有300多则。其对小说的影响： 【1】富于想像力的创作。如《庄子》北溟之鱼，化 为鹏，其翼若垂天之云，水击三千里，扶摇而上九万 里，任公子以50头牛作钓饵。 【2】有一定的情节。《战国策》卷29苏秦说的“忠信 者得罪”的故事。 【3】类型化的人物形象。多无姓名，为某人，一种 类型，如“郑人买履”、“揠苗助长”。其讽刺性。 【4】寓意说成为小说批评的重要方法。张竹坡《金瓶 梅寓意说》。
（３）杂俎。一种专记人物逸事遗闻的；一种包 罗万象的笔记杂书，后一种称杂俎。（４）志 人小说。李剑国称为杂事小说以丛集出现的， 记载历史遗闻，人物逸事的叙事文学性杂记。 侯忠义称为轶事小说。有的还把志人小说分为 “世说体”和“杂事体”，如《世说新语》和 《西京杂记》。（５）谐谑小说，包括文言笑 话、寓言性小说、有小说味的徘谐文。 我的意见分：志怪、传奇、轶事三类。
文言小说的分类又是一个复杂的问题。 刘知几《史通· 杂述》：“史氏流别，殊途并鹜， 榷而为论，其流有十焉：一曰偏记，二曰小录， 三曰逸事，四曰琐言，五曰郡书，六曰家史， 七曰别传，八曰杂记，九曰地理书，十曰都邑 簿。”逸事、琐言、杂记三类近似小说。
胡应麟：“小说家一类，又自分数种：一曰 志怪，《搜神》《述异》…之类是也；一曰 传奇，《飞燕》《太真》…是也；一曰杂录， 《世说》《语林》…是也；一曰丛谈，《容斋》 《梦溪》…是也；一曰辩订，《鼠璞》《鸡肋》 …是也；一曰箴规《家训》《家范》…是也。” 这六种中后三种不属于小说。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述其流别，凡 有三派：其一叙述杂事，其一记录异闻， 其一缀辑琐语也。”他排除了传奇。 五十年代编的《中国丛书综录》分为“杂 录”、“志怪”、“传奇”、“谐谑”、 “话本”、“章回”、“评论”等七类， 前四类属于文言小说。 宁稼雨的《总目提要》分为：（１）志怪。 李剑国又分为“神、仙、鬼、怪、妖、异” 六类。侯忠义分为：记怪；博物；神仙三 类。（２）传奇。传奇从唐代开始，有的 说，题材来源于志怪，体裁却来源于史传。
第二节文言小说发展概况 一，中国古代小说的来源： 一 1 ，神话传说。鲁迅把它作为小说的源头，但近来 ， 有分歧。《四库全书》把《山海经》列为子部小 中 说家类。“书中序述山水，多参与神怪┉┉核实定 国 名，实则最古者耳”。胡应麟“古今语怪之祖”。 古 首先，上古神话是最早的富于散文意味的故事系 代 统，这对小说有重要影响。如禹治水；后羿射日。 小 其次，神怪形象对小说的影响，第三，宏大的时 说 空观念具有想像和叙事框架的意义。第四，小说 的 对神话文化精神的继承。 来 源 ：
二，文言小说的概念、范围和分类 “小说”一词出现在《庄子· 外物篇》“饰小说以干县令 其于大达亦远矣。”唐· 成玄英注疏：“干，求也；县， 高也。夫修饰小行，矜持言说，以求高名令问者， 必不能通于至道。字作‘县’字，古悬字多不着心。” 可见，小说，指的是与“大道”形成对照的价值不大 的琐碎的议论。把小说作为独立的文体是东汉桓谭： “若其小说，合丛残小语，近取譬论，以作短书，治 身理家，有可观之辞。”
文言小说研究的几个方面的工作 １，考证：作者、年代、书名（异名）、存佚、版本、 伪书伪作。 ２，整理：目前进行的“全古小说”的整理工作。单本小 说集的整理、校注，如《萤窗异草》。 ３，原型母题的研究：如猿、狐、仙窟；人神遇合母题、 化虎母题。 ４，本事研究，即故事来源的研究。 ５，文人意识与文言小说。 ６，文言小说与白话小说、与戏曲的关系研究。如《负 情侬传》与《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珍珠衫》与《蒋 兴哥重会珍珠衫》；《柳毅传》与《柳毅传书》；长篇 小说中也常采用文言小说的故事。 ７，比较适合进行一个作家、一个集子、一个流派的研 究。单篇研究要比较细致、比较深入。
中国古代小说史研究 一，文言小说研究的历史与现状 鲁迅，一方面是整理（辑佚、校勘、考证），如 《古小说钩沉》（１９１１年完成，１９３８年 出版）、《唐宋传奇集》（１９２７年出版）； 另一方面是研究，见《中国小说史略》。 汪辟疆《唐人小说》（１９２９年） 刘开荣《唐代小说研究》（１９５５年） 刘叶秋《魏晋南北朝小说》（１９６１年） 张友鹤《唐宋传奇选》（１９６４年）
８０年代以来：
1，小说史类 李剑国《唐前志怪小说史》（１９８４年） 侯忠义《汉魏六朝小说史》（１９８９年） 程毅中《唐代小说史话》（１９９０年） 侯忠义《中国文言小说史稿》（１９９１，１ ９９３年） 宁稼雨《中国志人小说史》（１９９１年） 吴志达《中国文言小说史》（１９９４年） 陈文新《中国笔记小说史》（１９９５年） 王枝忠《汉魏六朝小说史》（１９９７年） 侯忠义《隋唐五代小说史》（１９９７年） 苗壮《笔记小说史》（１９９８年） 薛洪勣《传奇小说史》（１９９８年）
【2】史传中的细节。史传更注意大事，关注历史 的走向，但在叙事重大事件时，也注意对事件发 展和人物性格有重要作用的细节，如《史记》97卷 《俪生陆贾列传》叙刘邦见俪生的细节与《三国演 义》中曹操见许悠。张竹坡说：“《金瓶梅》是一 部《史记》。” 【3】结构与模式。三大史体的影响。编年体、纪 传体、纪事本末体【南宋袁枢《通鉴纪事本末》 239件事】倒叙、插叙、补叙等。“三复情节”孔子 三试弟子、冯谖三次弹铗【jia】等。
2,先秦两汉叙事散文对小说的推动作用。 【1】真实与虚构。钱锺书《管锥篇》： “史家追叙真人实事，每须遥体人情， 悬想事势，设身局中，潜心腔内，忖之 度之，以揣以摩，庶几入情合理。盖与 小说、院本之臆造人物、虚构境地，不 尽同而相通┉┉《左传》记言而实乃拟 言、代言，谓是后世小说、院本中对话、 宾白之椎轮草创，未遽过也。” 冯镇峦说：“千古文字之妙，无过左传。 最喜叙怪异事，予当以之当小说看。此 书予亦当以《左转》看。”
3,目录类 程毅中《古小说简目》（１９８１年） 袁行霈、侯忠义《中国文言小说书目》（１９８１年） 刘世德主编《中国古代小说百科全书》（１９９３年）
宁稼雨《中国文言小说总目提要》（１９９７年） 石昌渝《中国古代小说总目》山西教育出版社2005年
4，作品选类 研究文言小说古代至解放前有几部书是必读的。如◎ 《太平广记》（宋 · 李昉等编太平兴国二年－９７７年， 次年完成。引书４００余种，可视为宋代以前的小说 总集）。◎《类说》（南宋· 曽慥编绍兴六年－１１３ ６年收书２５２种，多为小说，是《太平广记》之后 的重要的小说文献对于先秦至北宋文言小说的考证、 辑佚等很有价值。但对原文删节过多。）◎《说郛》 元· 陶宗仪编，１００卷，内容较杂，但保留了一些小 说或较早的本子。◎《笔记小说大观》王均卿编，上 海进步书局１９１２年印，收书２００余种，但收得 过滥，还有伪书，不过起了普及的作用。薛洪勣《明 清文言小说选》（１９８１年） 成柏泉《古代文言短篇小说选注》（初集１９８３年、
文言小说多以丛集出现，引出的问题是更难区分。 胡应麟：“小说，子书流也。然谈说道理，或近于 经，又有类注疏者；记述事实，或通于史，又有 类志传；他如孟棨《本事》、卢瑰《抒情》，例 以诗话文评，附见集类，究其体制，实小说流也。 至于子类杂家，尤相出入。郑氏（郑樵）谓古今 书家所不能分者九，而不知最易混淆者小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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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剑国提出四条原则： 1，叙事性原则。把叙事与非叙事作品分开，如《茶经 就不是小说。 2，传闻性或虚构性原则。把小说与记实性叙事文体分 开，如史传。 3，形象性原则。叙事必备形象。 4，体制性原则。有独立的体制结构，一类是单篇；一 类是丛集。这就排除了从史类、诸子类中选出的作品当 小 说如《左传》、《韩非子》。小说有自己的体例，不能 把史书体例的收入，如《吴越春秋》《越绝书》。但也 不能死板，《世说新语》、《高力士传》。
2，研究类 刘叶秋《历代笔记概述》（１９８０年） 陈文新《中国文言小说流派研究》（１９９３年） 李剑国《唐五代志怪传奇叙录》（１９９３年） 宁稼雨《世说新语与中古文化》（１９９４年） 宁稼雨《魏晋文人人格精神—世说新语的士人精神 史研究》南开大学出版社【2003年】 周勋初《唐人笔记小说考索》（１９９６年） 李剑国《宋代志怪传奇叙录》（１９９７年） 程国赋《唐代小说嬗变研究》广东人民出版社1997年 《唐五代小说的文化阐释》人民文学出版社2002年 程毅中《古体小说论要》华龄出版社2009年
传奇从唐代开始，有的说，题材来源于志怪， 体裁却来源于史传。有的说“传奇者流，源盖 出于志怪”（鲁迅）。唐以前的类似传奇的叫 什么？如《燕丹子》、《穆天子传》、《汉武 故事》等等，只好称为传记或杂传。因此，认 为传奇是在杂传和志怪基础上产生的。《文学 遗产》１９９９年６期孙逊、潘建国《唐传奇 文体考辩》认为志怪是题材的分类，而传奇是 文体的分类。
班固《汉书。艺文志》的“诸子略”列儒、道等 十家，小说家最末一家。“诸子十家，其可观 者九家而已。”“小说家者流，盖出于稗官， 街谈巷语，道听途说之所造也。孔子曰：‘虽 小道，必有可观焉。致远恐泥，是以君子弗为 也’，然亦弗灭也。闾里小知者之所及，亦使 缀而不忘。如或一言可采，此亦刍荛狂夫之议 也。”著录15种小说，已不存，只有少量佚文， 多杂史杂记类。
二，小说的原初形态 １旧题汉人小说多被认为是伪托，但不晚于魏晋。在野史杂传 和小说之间。 【1】《燕丹子》托名燕太子丹撰。以燕太子丹在秦 为人质及逃回、复仇到失败为主要线索，生动塑造了 燕太子丹和荆轲的形象。胡应麟说：“古今小说杂传 之祖。 【2】《西京杂记》作者不详。多记西汉宫室的建筑、 器物、生活。《王昭君》《秋胡戏妻》、《司马相如 与卓文君》等故事。 【3】汉武系列：《汉武故事》《汉武内传》、《汉武 洞冥记》。最有意义的是汉武帝与西王母的故事。还 有《十洲记》《神异经》托名东方朔作。刘向《列仙传》。开 创了帝王系列；宣扬神仙道教；开创了殊方异域的描写，为神 怪小说提供参考。
宋代志怪传奇小说数量不少，与唐代旗鼓相 当，但命运却大不相同。明胡应麟说：“小 说唐人以前纪述多虚而藻绘可观，宋人以后 论次多实而采艳殊乏。盖唐以前出文人才士 之手，而宋以后率俚儒野老之谈故也。” （《少室山房笔丛· 九流绪论下》）；鲁迅在 《中国小说史略》中说：“宋一代文人之为 志怪，既平实而乏文采，其传奇，又多托往 事而避近闻，拟古且远不逮，更无独创之可 言矣。”
5，资料类 侯忠义《中国文言小说参考资料》（１９８５年） 程国赋《隋唐五代小说研究资料》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5年 朱一玄《聊斋志异资料汇编》（１９８５年） 台湾王国良、王梦鸥等研究成果较多。 总之，北大、南开、中华书局、吉林社科院、 武大是文言小说研究的中心，尤其是南开、北大。 但总体薄弱，队伍很小，这与“五四”以后，提倡 白话有关；与文言小说庞杂，难以区分也有关。
在具体作法上，关于文言小说的条目，是这样 的：举凡宋代之前的文言小说，不管是符合于 古人的概念或是符合于今人的概念的，只要是 可考的就尽可能全部收入；宋代元代的文言小 说，大部分收入；对明清两代的文言小说，则 有选择的收入，入选者大抵是哪些符合或接近 于今人的概念而又比较重要的作品。”总之， 前宽后严的原则。
一魏晋六朝小说 这时小说文体还没有独立，还和野史杂传等混在一起， 作者也不是有意为小说，还是“实录”，以“证明神道 不诬。” 志怪小说研究涉及分类；起源、形成和兴盛原因；思 想艺术评价三方面 。重点是《搜神记》 志人小说重点是《世说新语》 二，唐宋文言小说研究 １，唐传奇研究 争论较多的是唐传奇兴盛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