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进化与生态审美心理学_訾非

第10卷第1期2011年3月

北京林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Journal of Beijing Forestry University （Social Sciences ）

Vol.10No.1Mar.

2011

收稿日期：2009-

11-15基金项目：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基金（RW2010－16）、国家林业公益性行业科研专项经费资助项目（200804003）。作者简介：訾非，博士，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审美心理学、人格与社会心理学。电话：010-********Email ：fei_z@

地址：100083

北京林业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

走向进化与生态审美心理学

訾

非

（北京林业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

摘要：审美心理学是探究人在审美过程中的心理机制的一门学科。传统的审美心理学的理论是建立在心理物理学、认知心理学、精神分析、人本主义和后人本主义心理学的理论基础和研究方法上的。进化心理学和生态美学的产生与发展，为审美心理学提供了新的视角与方法。提出建立以进化心理学为基础的进化审美心理学和以生态美学为基础的生态审美心理学的必要性，指出这两个领域经过交叉与融合，形成一门整合性的进化与生态审美心理学的可能性，

并探讨这个新领域应该涉及的研究主题和研究方向。关键词：进化心理学；生态美学；进化审美心理学；生态审美心理学；进化与生态审美心理学中图分类号：B849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1-

6116（2011）-01-0044-06Towards Evolutionary and Ecological Aesthetic Psychology

ZI Fei

（School of Humanities and Social Sciences ，Beijing Forestry University ，100083，P.R.China ）Abstract ：Aesthetic Psychology investigates the psychological mechanism in human ’s aesthetic experiences.

Traditional Aesthetic Psychology has its theoretical and methodological basis on

psychophysics ，

cognitive psychology ，psychoanalysis ，humanistic and post-humanistic psychology.The emergence and the development of Evolutionary Psychology and Ecological Aesthetics provide new standpoints and methods for Aesthetic Psychology.This paper suggests to establish Revolutionary Aesthetic Psychology on the basis of the Revolutionary Psychology ，and to establish Ecological Aesthetic Psychology on the ground of the Ecological Aesthetics.After the crossover and amalgamation of these two areas ，there is the possibility of developing an integrative Evolutionary and Ecological Aesthetic Psychology.Possible research topics and directions of these new areas are discussed.Key words ：

evolutionary psychology ；ecological aesthetics ；evolutionary aesthetic psychology ；ecological

aesthetic psychology ；evolutionary and ecological aesthetic psychology

一、从传统的审美心理学到进化审美心理学和生态审美心理学

审美心理学是从心理机制的角度探究审美过程和艺术创造过程中的规律性的学科。传统的心理学各流派对审美过程和艺术创造过程进行了广泛而深入的归纳和阐释。在这些心理学分支中，心

理物理学、认知心理学、精神分析、人本主义和后人

本主义心理学对审美心理学的影响最为深远。

费希纳是心理物理学也是实验美学的奠基人，他通过对审美心理过程的研究，归纳了16种审美原则

［1］

。他的研究成为审美心理学的学科源头，更是

对实验审美心理学有着奠基之功。

基于心理物理学和认知心理学的实验审美心理学（又被称作“科学美学”

）在20世纪发展迅速。DOI:10.13931/ki.bjfuss.2011.01.012

例如，完形心理学家阿恩海姆系统地探讨了人类的感知觉过程与审美的关系，认为一件艺术品就是一个格式塔。他发现，艺术品的艺术感染力在相当大的程度上取决于它在人的认知层面唤起的张力、表现性、平衡感等效果。他的《艺术与视知觉》一书系统阐释了认知模式与美感之间的关系［2］。再如，贝里尼和赫布在20世纪70年代初提出了最佳唤醒理论。贝里尼指出，审美愉悦可由“渐进性”唤醒和“亢奋性”唤醒两种形式获得［3］。以上这些实验审美心理学家探究艺术品在人类的头脑中产生的主观形式与结构，揭示了一些审美规律，对艺术创作和艺术欣赏颇有启发。

精神分析流派的审美心理研究则更多地从内容的层面归纳审美和艺术创造的规律。弗洛伊德的经典精神分析把审美活动与潜意识的唤起、表达联系起来，尤其把艺术活动看作力比多（性动机）的升华。他用俄狄浦斯情结等概念解读艺术作品，开拓了对文学艺术作品进行深度分析的路径［4］。荣格则进一步提出，人类的集体无意识是艺术创造灵感的来源，“幻觉”模式的艺术优于“心理”模式的艺术，前者源于人类的原始经验，后者来自于人的生活经验和意识［5］。精神分析的最新发展———客体关系和自体心理学的诸多理论———也为审美心理学提供了颇具新意的研究路径。例如，对格林童话《白雪公主》的阐释，客体关系和自体心理学不再依据弗洛伊德的乱伦焦虑理论，而是从自恋［6］和分裂［7］的角度去解析。

人本主义和后人本主义心理学认为，美感是一种高层次的、成长性的需要，高峰体验是审美过程中的最高境界。在人本主义心理学的语境内对审美心理进行探讨，还涉及生命的意义、人的主体性、自我实现、理想自我和现实自我的冲突、命运、超越性等一系列存在主义主题。

概言之，传统的审美心理学主要从两个进路探究审美心理，其一，从形式的层面探究审美过程和艺术创造过程的普遍规律。实验心理学、完形心理学和现代认知心理学的学者主要是从这个角度对审美规律进行研究，实验审美心理学是这个研究进路的集中体现［8］。其二，精神分析、新精神分析、客体关系与自体心理学、人本主义和后人本主义心理学家们则是从内容或内涵的层面分析艺术作品的感染力和艺术创作的动机。

传统的审美心理学从形式和内容的层面探究审美心理，采取的是一种共时性、个体化的视角，缺乏一种历时性和整体性的眼光。具体地说，审美心理学一直未把审美趣味的历史变迁、人类审美能力的生物进化、美感和艺术创作的社会性、人与自然的互动导致的审美感受的变迁等内容放入审美心理学研究的中心视野。

心理学和美学研究的新进展，对审美心理学研究提出了新的挑战，也带来了新的契机。在这些新进展中，笔者认为最值得审美心理学借鉴的是进化心理学和生态美学的方法和成果。进化心理学为审美心理学带来了历时性的、人与环境互动演变的眼光。生态美学则暗示我们应该用整体的观点来看待美感与艺术品的发生规律。

二、进化心理学对审美心理研究的启示

基于自然选择理论和现代遗传学的进化心理学，认为人类的心理是生物适应的产物，对人类心灵的理解要以人类的进化、适应历程为基础。在150年前，达尔文在《物种起源》［9］一书中已经提出把进化论作为心理学的基础的想法，但进化心理学的发展历经长期的停滞，在20世纪80年代才成为一门独立的心理科学。

一般认为，进化心理学作为一门学科，从Buss［10］对人类的择偶现象的研究开始。也有学者认为，Wilson［11］的社会生物学研究、Don Symons［12］的关于人类异性选择的偏好研究等是进化心理学的学科起点。目前进化心理学已是心理学的研究热点，众多学者对大量的心理现象从进化视角进行探索，出现了进化认知心理学、进化社会心理学、进化发展心理学、进化人格心理学、进化临床心理学、进化文化心理学等众多的领域。

进化心理学对审美现象的研究，一直隶属于进化认知心理学、进化社会心理学、进化发展心理学和进化文化心理学等领域，还没有形成一个独立、统一的学科———进化审美心理学。但是进化心理学的研究，始终蕴含着对审美心理规律的揭示。例如，作为进化心理学学科起点的关于人类择偶现象的研究，揭示了人类选择异性伴侣的自然规律，同时也加深了我们对人类的性审美意识的理解。

关于艺术的本质以及艺术与进化的关系，进化文化心理学提供了一些理论和研究证据。例如，在艺术创造的规律方面，进化心理学提出了“炫耀假设”［13］。Miller认为，艺术是一种文化夸耀行为，男性通过这种行为增加自身对异性的吸引力。研究发现，人类的艺术创造力在成年早期达到高峰，之后迅速衰减，这种年龄分布规律在一定程度上支持了炫耀假设。

审美心理学归纳的审美认知规律，在进化论的语境下也获得了理论基础。Pinker认为，人类在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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