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拉凯瑟:一场瓦格纳作品音乐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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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瓦格纳作品音乐会
• 一天早上,我收到一封信。信是用褪色的墨水写的,信纸上印着蓝格,很光滑,信封上打着内布拉斯加州一个
小村庄的邮戳。这是我叔叔霍华德寄来的。它皱巴巴的,已经残破磨损,好像是在不大干净的衣兜里揣了好多
天。叔叔告诉我说,某一位单身的亲戚给他妻子留下了一小笔遗产,因此她必须来波士顿办理有关的手续。他 请我去车站接婶婶,给她一些必要的帮助。我查看了一下预定的到达日期,发现其实就是下一天。我叔叔总是 这样拖到最后一刻才写信。结果呢,万一我碰巧出门一天的话,这事儿就全耽误了。 • 提到乔治娅娜婶婶的名字,使我坠入了回忆的深渊。它那样广袤,那样幽深,以至当我放下信纸后,突然觉得 眼前的一切都变得生疏了,在自己熟悉的书房中竟感到心绪不宁、格格不入。一句话,我仿佛重又变成了婶婶 所了解的那个生着冻疮、忸怩不安的削瘦的农家孩子,由于剥玉米皮两只手都绽开了口子,疼痛不堪。我仿佛 重又坐在婶婶那架家用风琴前,用僵硬、通红的手指笨拙地摸弄着琴键,而她在我身边为剥玉米的人缝制帆布

当乐师们出场各就各位以后,婶婶期待地动了动身子,带着愈来愈强烈的兴趣越过栏杆向下望去,注视着那编制分 毫未变的乐队。也许,这是自她离开老玛吉和那头孱弱的小牛以来,映入她眼帘的头一桩完全熟悉的事物。我能体 会到所有那些细节如何深深地刻入了她的灵魂,因为我还没有忘记当我初到这里时,它们曾怎样打动了我的心。在 那之前,我在青葱的玉米垄间无休无止、无休无止地耕着地,就像在踏水车,从破晓踏到天黑,在周围也看不到一 丝一毫的变化。而这里,乐师们清晰的侧影、光洁的亚麻衫,暗黑的外衣,各种乐器亲切的形体,后排大提琴及低

1895年从内布拉斯加大学毕业,对音乐和文学(尤其是亨利· 詹姆斯的作品)极感兴趣。后来听从女作家 沙拉· 奥纳· 裘维特的劝告,以自幼所熟悉的西部边疆生活为题材,创作富有地方特色的作品。

1900年,她开始发表短篇小说和诗歌,1903年发表诗集《四月的黄昏》。在那些年月里,她的主要思想 是披露西部小城镇文化的落后和思想的狭窄,这表现在她的最著名的短篇故事《雕刻家的葬礼》、《华格 纳音乐会》等作品中。

婶婶在到达波士顿后第二天早晨又露面了,不过她仍处于半梦游状态。她似乎没意识到她正置身于自己度 过青年时代的那个城市中,尽管她半辈子都在如饥似渴地向往着这个地方。她一路上晕车晕得那么厉害, 现在便什么都忘了,只记得那不舒服的旅行。而且,说到头来,从红柳县的农场到我在纽伯利街的书房, 中间也只不过隔着几小时的像一场噩梦般的火车路程。我打算那天下午让她快活快活,以此来报答她曾让
创作特色
• 凯瑟曾指出:一切艺术的提高过程全在于单纯化的 过程,砍掉一切俗套和细枝末节而又不影响整个作 品的精神。 • 她强调只要给出暗示,而不进行阐述说明。 • 她不大强调作品情节的离奇,而是靠一种抒情的力 量把整个故事串起来。
• 她的语言清新淡雅,流畅自然,犹如大草原上淙淙
的溪流,汩汩流过读者心田。
我度过的那些美妙的时光。那时我们俩常常一道在稻草铺顶的牛棚中挤奶,有时候,因为我比平常更累,
或是她丈夫对我说话态度凶狠,她就会向我讲述她年轻时在巴黎看的《胡格诺教徒》的精彩演出。 • 下午两点,交响乐团将演出瓦格纳的作品,我准备陪婶婶去听听。不过,在我们交谈的时候,我开始怀疑 她能否欣赏这音乐会。我建议吃午饭前去看看者乐院及波士顿公园。但是,婶婶似乎十分惊恐,根本不敢 出去冒险。她心不在焉地向我询问城市的种种变化,但主要使她关切的却是她忘记了吩咐家里人用半脱脂 牛奶喂一头体弱的小牛。“你知道,克拉克,是老玛吉下的小牛。”她解释说,显然已经忘了我离家有多 久了。此外,她还一时疏忽没告诉女儿赶紧吃掉地窖里新开封的一桶鲐鱼,弄不好这些鱼会臭掉,这也使 她忧心忡忡。
的衣袖。这时我明白了,对她来说,这声音打破了三十年的沉寂。两个主旋律此起彼伏,伴随狂热
的维纳斯堡主题曲及那如撕似裂的急促弦声,一种压倒一切的感受向我袭来,我意识到:我们消磨 、荒废了生命,对此却无能为力。我又看见了草原上那没上漆的高高的房子,它像一座木头要塞那 样黑暗阴沉;我又看见了自己学游泳的那个黑水塘,塘边到处布满晒干了的牛马蹄印;看到那裸露
的木房四周的泥土围墙,雨水在上边冲出一道道小沟;还有那四棵低矮的种树,厨房前的树上老是
晾着洗碟布。在那里,世界是古人那个平面的世界,东边是一望无际的玉米地,西边是一直伸向落 日的牲畜栅栏。从东到西,在整个视野之内,便是这一块和平的征服地,它比战争的战利品更得之 不易。 • 序曲结束了。婶婶放开了我的衣袖,但没说话。她坐在那儿,发呆地盯着乐队。她究竟从中得到了 什么?我暗自忖度。想当年她是个不错的钢琴家,她在音乐方面受过的教育Fra Baidu bibliotek四分之一个世纪前的 绝大多数音乐教师要好。她多次对我讲起莫扎特和迈尔比尔的歌剧,我记得好多年以前她还唱过威
游手好闲的小伙子。当乔治娅娜重返学校时,霍华德尾随她来到波士顿。这一昏头昏脑的狂热举动的后果就是使乔治娅娜
跟他私奔了。为了逃避家里人的责难和朋友们的批评,他们来到内布拉斯加的边远地区。卡潘特当然没什么钱,于是他在 红柳县领了一份宅地,离铁路五十英里。在那儿他们赶着马车穿越草原,在车轮上拴了条红手帕,记下车轮旋转的圈数, 就这样自己动手丈量出了一份土地。他们在红土山坡上挖了个窑洞,那儿有好多这样的洞穴,居民们常常又返回到原始的 生活条件中。他们从野牛饮水的小湖中取水,他们那点为数不多的储粮往往变成一群群流浪印第安人的囊中之物。三十年 来,婶婶从未到过离家五十英里以外的地方。 • 我童年生活中一切美好的事物大都有赖于这个女人,我对她又敬又爱。在我给叔叔放牲口的那些年里,婶婶每天做完三顿 饭——第一顿早上六点钟做好——并把六个孩子安顿上床睡了之后,常常在熨衣板前站到半夜,听我在旁边的厨桌前背拉丁 文词尾变化,当我迷迷糊糊地把头垂到一页不规则动词上时,她就轻轻地把我摇醒。正是在这些缝缝补补、熨熨烫烫的时 刻,我向她朗读了我接触的第一个莎士比亚剧本,而且,落到我那空空两手中的第一本书就是婶婶的旧神话课本。她在那 架小小的家用风琴上教我认琴键、练习弹曲子。她曾有整整十五年根本没见任何乐器,后来她丈夫为她买了这架小风琴。 当我和《快乐的农夫》搏斗时,她便坐在旁边织织补补,或是算算账。她很少跟我谈起音乐,我也明白其中的缘由。有一 回我在她的音乐书中找到一份《优兰蒂》的旧乐谱,于是固执地在琴上敲打着,弹奏其中一些简单的片段,这时她向我走 了过来,用手蒙住我的双眼,温柔地把我的头拉到她的肩上,颤抖地说:“克拉克,别那么入迷,要不,你也许会失去它 的。”
音提琴平滑光泽的琴身上一块块黄色的亮斑,琴颈和琴弓组成的一片随风摇动的不宁静的树林——我记得,我头一
次听乐队演出时,觉得这些大幅度上下拉动的琴弓几乎把我的心都拖了出来,就像魔术师的棍子从帽子里拽出了成 码成码的纸条一样。

第一个节目是《汤霍塞》序曲,号声带出朝圣者合唱的第一个旋律时,乔治娅娜婶婶紧紧抓住了我

日场音乐会的听众大部分是妇女。几乎没法辨清她们的面孔和形体。的确,一切线条都失去了效力,只看见无数的 女背心色彩缤纷,各式各样的衣服——柔软的、结实的、光滑的、透明的等等——微光闪烁。红、紫红、粉、蓝、 丁香紫、深紫、淡褐、玫瑰红、黄、乳白、白,总之,印象派画家在一片阳光明媚的风景中所能发现的一切色彩, 这里是应有尽有。这儿那儿还时不时点缀着一块男大衣的灰暗阴影。婶婶瞧着她们,仿佛她们只不过是调色板上的 一块块颜料。

不管斯普林格太太见到我婶婶的模样可能有多么吃惊,她却很体贴厚道,丝毫没露声色。至于我自己,我望着婶婶那饱经 风霜的身影,满怀敬爱之情,就像是望着那些在法兰士约瑟夫地群岛以北地区冻掉了耳朵和手指、或在刚果河上游染疾受 伤的探险家们一样。大约在六十年代后期什么时候,乔治娜娜婶婶在波士顿音乐院当过教师,在一年夏天她到青山地区参 观她的祖先曾世代居住过的一个小村庄,引起了我叔叔霍华德· 卡潘特的幼稚的迷恋。他那时正二十一岁,是个一无所能、

1906年她移居纽约,在《麦克卢尔杂志》工作,后任总编(1908-1911)。在此期间,她结识了著名乡土 文学作家萨拉· 奥恩· 朱厄特,并听从其劝告,1912年辞去杂志社的工作,把自己关在屋里写她的第一部长 篇小说《亚历山大的桥》,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走上职业作家的道路。其后陆续发表了《啊,拓荒者!》、 《我的安东妮亚》、《百灵鸟之歌》、《我们自己人》、《迷途的女人》、《教授的住宅》及《大主教之 死》等作品。

凯瑟以后的作品进一步从北美洲的历史中发掘她所向往的精神美。在《大主教之死》中,歌 颂了19世纪在新墨西哥印第安人中间传教的天主教神父的献身精神。《莎菲拉与女奴》写南 北战争前弗吉尼亚一个白人妇女如何帮助一个女黑奴逃往加拿大而获得了自由。由此,可以 说, 凯瑟在她的作品中既歌颂边疆开发者的不畏艰险的开拓精神,讴歌他们的理想主义,是 美国文学史上最后一个其作品带有浓厚描写地方色彩的代表,也是一个刻画妇女形象,表现 出妇女意识的作家。按照她作品的问世时间,她与海明威和共同生活在两次世界大战之间那 一时代,但又属比后者更早的一代。凯瑟的作品结构匀称,节奏舒缓从容,文字清新优美。 近年美国批评界认为她是20世纪美国最杰出的小说家之一。凯瑟的作品结构匀称,节奏舒缓 从容,文字清新优美。近年美国批评界认为她是20世纪美国最杰出的小说家之一。
手套。
• 次日早上,我通知了文房东准备招待客人,随后就前往车站。列车到达以后,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婶婶。她是最 后一个下车的人,而且,似乎直到我把她带进马车之时,她根本没真正认出我来。她一路坐的是硬座车,亚麻 风衣被煤烟熏得发黑,黑帽子上落满了灰尘。我们来到寄宿公寓后,房东太太当即安排她睡下了,直到第二天 早晨我才又见到她。

我问她听没听过瓦格纳的歌剧,得知她虽不曾听过,但却对它们都相当了解,而且一度得到过《飞行的荷 兰人》的钢琴乐谱。我开始后悔自己提起音乐会的事儿,我想,没准儿最好还是别惊醒她,直接把她送回 红柳县。

然而,从我们进入音乐厅之时起,婶婶就不再那么消极、迟钝了。她似乎开始注意四周的环境,这还是头一遭。我 有点惶惶不安,怕她会因自己那身怪里怪气的乡下服装而感到不自在,或是因为猛然步入了一个已经阔别二三十年 之久的世界而苦恼难堪。不过,我又一次发现自己对婶婶的判断是何等的肤浅。她坐在那儿,目光冷冷的,毫不动 情地四下张望着,恰似博物馆中拉美西斯的花岗石像看着底座边起伏涨落的水波和泡沫。我曾在漂流到丹佛市布朗 恩旅馆的老淘金矿工身上看到这种冷漠超然的态度,他们兜里塞满了金子,布衣裳肮脏不堪,形容枯槁,头发蓬乱 ,站在人来人往的过道里,却如同在育空河畔冰冷的营地里一样孤独。
一场瓦格纳作品音乐会
(美)薇拉.凯瑟
扎兰屯职业学院 康国文制作
Willa Cather
薇拉· 凯瑟 (l873-1947)
美国女作家。出生在弗吉 尼亚州,幼时随父母迁 居到中西部的内布拉斯 加州。内布拉斯加大学 毕业后曾任中学教员、 记者和杂志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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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拉· 凯瑟,美国小说家、短篇小说家、诗人。 1873年生于弗吉尼亚州。9岁时随家移居内布拉斯加州,在西部大草原乡镇里长大。这次搬迁对她在心灵 与艺术上的影响持续了一生。她在那里接触到从欧洲各国涌来的新移民,这些后来成了她文学创作的素材。

1944年,她作为美国文学艺术院院士,获该院最高金奖。她的作品被誉为美国文学中的“珍珠”。凯瑟终 于成为美国20世纪一位伟大的小说家,她的作品受到了美国人的喜爱。她也获得很多荣誉:普利策奖、美 国妇女奖以及耶鲁大学、普林斯顿大学的荣誉学位。

1947年凯瑟在纽约病逝,享年74岁。
作 品
• 《哦,拓荒者!》与《我的安东妮亚》两部小说描写第一代东欧和北欧的移民与大自然搏斗的 艰苦生活,以及他们处理新旧文化冲突中人与入之间的关系的情形。《迷途的女人》写一个 开发西部的实业家的妻子被投机商引诱而走向堕落。《教授的住宅》写一个历史教授看不惯 崇拜金钱的家人,与一出身清寒的青年学者托姆.奥特兰结成忘年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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