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心得——宋翔凤《论语说义》的特色与公羊学解经的新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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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心得——宋翔凤《论语说义》的特色

与公羊学解经的新发展

清中叶兴起的常州今文经学派,致力于阐明《春秋》公羊学,并以公羊学解释群经,而《论语》则是他们关注的重点。在他们看来,孔子的微言大义不仅寓意于《春秋》,还体现在《论语》之中。刘逢禄(1776—1829)曾说:“《论语》总《六经》之大义,阐《春秋》之微言。”故而,从刘逢禄的《论语述何》开始以公羊学解《论语》,到宋翔凤(1777—1860)的《论语说义》,基本完成了以公羊学解《论语》的探索。其他如戴望(1837—1873)的《戴氏注论语》、王闿运(1833—1916)的《论语训》、康有为(1858—1927)的《论语注》则在常州学派的基础上进一步发展。这一系列的《论语》学著作充分说明了《论语》一书在清代今文学家心目中的地位。

其中的刘逢禄与宋翔凤,同为常州今文经学家庄述祖(1750—1816)的外甥,庄、刘两族同为科举世家,他们的姻亲关系特别值得关注。庄述祖则是庄存与(1719—1788)的侄儿,庄存与著有《春秋正辞》等,庄述祖则著有《夏小正经传考释》与《尚书今古文考证》等,他们都没有《论语》学的著作。庄述祖对于刘、宋两位外甥非常器重,曾说:“刘甥可师,宋甥可友。”这两位对于今文经学的发展,确实都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刘逢禄著有《尚书今古文集解》《左氏春秋考证》《公羊春秋何氏解诂笺》《春秋公羊经何氏释例》《谷梁废疾申何》等系列的《春秋》学著作。他的《论语述何》二卷作于嘉庆十七年(1812),对于宋翔凤当有较大的影响。不过,《论语述何》卷数较少,内容也较为单薄,只能算是开启公羊学解《论语》之学风,而宋翔凤作于道光二十年(1840)的《论语说义》十卷则颇成体系。此后的戴望则深受刘逢禄和宋翔凤的影响。他说:“望尝发愤

于此,幸生旧学昌明之后,不为野言所夺,乃遂博稽众家,深善刘礼部《述何》及宋先生《发微》,以为欲求素王之业,太平之治,非宣究其说不可。”[5]252只是戴望的以公羊学解《论语》,渐渐远离“说义”,又转回到了注疏的体例,故名《戴氏注论语》。至于再往后的康有为《论语注》公羊学的因素更弱,增加了许多西学的因素。所以说,以公羊学解《论语》,创立“说义”之体的宋翔凤,因其书的自成体系而成为其中最有特色的一部。

宋翔凤(1777—1860),字于庭、虞庭,江苏长洲(今苏州)人。他的为学与其他汉学家一样,都是从文字训诂入手,早年受长于考据的父亲宋简(1757—1821)的影响,后又跟随其舅父庄述祖,得常州庄氏今文经学之传,后来又游学于段玉裁(1735—1815)而得许郑之传,故宋翔凤也常以朴学自居,并将自己的书斋命名为“朴学斋”。宋翔凤《四书》类的著述多为传统的朴学,如《论语郑氏注》《孟子刘熙注》《孟子赵注补正》《四书释地辨证》,属于文字训诂、名物考辨之类;而《论语说义》与《大学古义说》则属于今文经学,多有发明微言大义。他另有综合性的《四书纂言》四十卷,则包括《大学注疏集证》《中庸注疏集证》《论语纂言》《孟子纂言》,亦属于前者。宋翔凤其他的重要著述还有《五经要义》《周易考异》《尚书略说》《小尔雅训纂》,以及学术札记《过庭录》等[6]。

作为今文经学家,最代表宋翔凤学术特色的当为《论语说义》,此书又名《论语发微》,刘宝楠(1791—1855)等后来的学者多有引用。宋翔凤曾说:“今文家传《春秋》《论语》,为得圣人之意。今文家者,博士之所传,自七十子之徒递相授受,至汉时而不绝。”也即今文学传自七十子之徒,故他们所传的《春秋》与《论语》得“圣人之意”。至于为什么他在完成了《论语纂言》之后,又要写一部《论语说义》,他自己在《序》中说:

《论语说》曰:“子夏六十四人,共撰仲尼微言,以当素王。”微言者,性与天道之言也。此二十篇,寻其条理,求其旨趣,而太平之治、素王之业备焉。自汉以来,诸家之说,时合时离,不能画一。蒙尝综核古今,有《纂言》之作,其文繁多,因别录私说,题为“说义”。

孔子在《论语》之中传达了微言大义,也即“性与天道之言”,故而解说《论语》当“寻其条理,求其旨趣”,从而发明“太平之治、素王之业”。宋翔凤还认为汉代以来诸家的注解,与《论语》之微言大义“时合时离,不能画一”,故而他在已经完成了“综核古今”的《论语纂言》之后,重新删繁就简,“别录私说”以成此书。所以在《论语说义》之中,他的重新解说最具个人特色。然而学界对《论语说义》如何以公羊学进行群经互证,并建构会通一贯的士大夫之学等问题,尚未展开深入的讨论。

一《春秋公羊传》与《论语》之“微言”

在宋翔凤看来,《春秋》公羊学的“微言大义”就是指:

《春秋》之作,备五始、三科、九旨、七等、六辅、二类之义,轻重详略,远近亲疏,人事浃,王道备,拨乱反正,功成于麟,天下太平。[7]18《春秋》继周而作,百世可知,久而无敝,是谓能久。然求张三世之法,于所传闻世,见治起衰乱,录内略外;于所闻世,见治升平,内诸夏而外夷狄;于所见世,见治太平,天下远近,大小若一。[7]109

“三科九旨”等,与此处说的“张三世之法”,都是公羊学家所谓的《春秋》“书法”,比如讲社会依照“三世”而进化,“传闻世”即“据乱世”,此时《春秋》之“书法”为“录内略外”,详录国内之事而略述国外之事以作区别;“所

闻世”即“升平世”,则为“内诸夏外夷狄”,也即必须区别诸夏与夷狄,区别文明程度;“所见世”即“太平世”,则为“天下远近,大小若一”,就连蛮荒之地也得以教化故“若一”。若是懂得《春秋》之微言大义,就能“百世可知”,也即能平治天下。

今文学家以《春秋》来解《论语》,为什么必须用《春秋公羊传》呢?宋翔凤曾指出:“《左氏》所载,存史之文,非《春秋》之正义也。”[8]150他在《论语说义》中也说:

所谓“其文则史”者,谓左丘明之书也。丘明为鲁太史,自纪当时之事,成鲁史记,故汉太常博士,咸谓《左氏》为不传《春秋》。求《春秋》之义,则在《公羊》《谷梁》两家之学。[7]98

《春秋》虽有三传,但《春秋左氏传》重在记录当时的历史事实,所以在今文学家看来则不能传《春秋》之微言大义,传《春秋》之义的只能是《春秋公羊传》与《春秋谷梁传》两种。宋翔凤的《论语说义》援引以《春秋公羊传》等今文学的典籍为主,不过在论及史实之时,则也有援引《左传》,故对于古文经学也不偏废。比如,关于太姒去世的年龄,若据今文家说《文王世子》所记当已百余岁,而据古文家说《周书》则年五十耳,于是宋翔凤指出“揆之事理,古文说是”[7]129。可见,宋翔凤以其朴学之底色,以事理而考辨今古文经学的矛盾之处。比如,宋翔凤在论及《论语·阳货》“子之武城”与“公山弗扰以费畔”两章之时,就以《公羊传》为主,附之《左传》,从而说明其“张三世”的观点:《春秋》文十四年,秋七月,有星孛入于北斗。昭十七年,冬,有星孛于大辰。哀十三年,冬十有一月,有星孛于东方。《公羊》说曰:“孛者何?彗星也。”古文《左氏》说曰:“彗所以除旧布新也。”谓文公继所传闻之世,当见所以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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