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资本主义的论文资本主义经济 论文

动物本能起源的伦理因素

———凯恩斯与韦伯关于资本家行动逻辑的分析

贾丽虹

作者简介贾丽虹，华南师范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副教授（广东广州，510006）。

①凯恩斯的原著中，出现了“Amimal Spitits ”（《就业、利息与货币的一般理论》，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9年英文版，影印本，第162页）；由高鸿业翻译的《就业、利息和通货膨胀》（商务印书馆2005年版，第165页），将“Amimal Spitits ”翻译为“动物的本能”；由乔治·阿克洛夫和罗伯特·希勒撰写的《动物精神》一书（中信出版社2009年版），黄志强等将“Amimal Spitits ”译为“动物精神”。本文沿用“动物本能”的译法。

[摘要]新古典综合派认为投资决策依赖于对成本—收益的精确计算。凯恩斯则指出动物本能也是影响

长期预期以及投资决策的因素之一，并且指出危机的发生与集体动物本能的萎缩有关，但是关于动物本能的起源，凯恩斯尚未详细分析。韦伯对资本主义精神与新教伦理的分析，解释了资本家投资的动力源泉是“天职”观念以及由此演化而来的职业责任感。虽然资本主义精神与动物本能这两个范畴从属于不同的理论体系，但是它们之间存在着历史的联系，并且相互印证了非经济的伦理因素是驱动资本家投资的动力源之一。

[关键词]动物精神资本主义精神新教伦理投资驱动

〔中图分类号〕F09；F091.348〔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7326（2010）

11-0063-05

2010年第11期

一、引言

投资的连续性和普遍性是经济平稳运行的基本条件，当危机到来时，是什么因素导致企业家不约而同地放弃投资计划呢？凯恩斯在《通论》中给出了一种解释：从表面上看，投资取决于短期预期（资本边际效率）；从深层次看，短期预期受长期预期制约；长期预期一方面需要企业家对未来收益的精确数学计算，另一方面也离不开企业家的动物本能（Animal Spirits ），①即对从事企业与承担风险的勇气和冲动。这种动物本能对于企业家而言是信心，对于为企业家提供贷款融资的债权人而言是信用，当信心与信用这两种动物本能都抖擞起来，经济趋于繁荣，而其中任何一种动物本能的集体萎缩都成为经济衰退的重要诱因。

既然动物本能对于经济如此重要，那么动物本能的源泉又是什么？乔治·阿克洛夫与罗伯特·希勒（他们将“Animal Spirits ”译为“动物精神”）对凯恩斯提出的动物本能进行了拓展，并进一步解释了影响动物本能的因素，比如公平、腐败和欺诈以及货币幻觉等。但是无论是凯恩斯，还是乔治·阿克洛夫与罗伯特·希勒，他们都没有对动物本能的起源进行更深入地分析。在主流宏观经济学中，动物本能往往被“雪藏”了，即“无论是现代宏观经济学的核心内容还是经济学家，都不考虑动物本能。因此，颇具讽刺意味的是，不存在非自愿失业的、凯恩斯主义之前的古典经济学又复活了。动物本能被扔进了思想史的垃圾箱”。[1]（PIX ）因此，关于动物本能起源的探讨，我们很难在主流经济学中寻找解释。韦伯关于资本主义精神与新教伦理的经典论述对于探讨动物本能的起源具有重要启示，在其逻辑体系中，资本家承担投资风险的动力和勇气来源，除了“金钱欲”，还有伦理的因素，该伦理在资本主义萌芽时期体现于新教伦理的“天职”观念，在现代资本主义则演化为以“职业责任感”为核心的普世行为准则。基于“动物本能”与“资本主义精神”对资本家行

动逻辑的共同关注，本文试图从资本主义精神演化的过程去理解资本家“动物本能”的起源。

二、凯恩斯关于投资决策与动物本能联系的分析

（一）短期预期（资本边际效率）与产量的关系。在凯恩斯看来，企业决策依赖于短期预期和长期预期。短期预期

与长期预期都是厂商的专业化行为，短期预期更多关注价格，基于此预期价格，厂商进行日常的生产决策（如产量），

当一个生产过程结束，厂商将根据实际结果修订之前的预期，修订后的预期形成指导下一个生产周期的新的短期预期，

因此，只要生产继续进行，那么短期预期的修订就是连续的。[2]（P52-56）

如果以Q t表示当期产量，S E t表示决定当期产量的短期预期，P SEt表示决定当期产量的短期预期价格，P SEt+1表示新的短期预期价格，β则表示影响短期预期的其他因素。那么，可以用（1）、（2）与（3）式表示短期预期的形成及其对产量的影响：

Q t=f（P Set）（1）

P SEt+1=g（Q t，β）（2）

P SEt+1=g[f（P SEt），β]（3）

根据凯恩斯的判断，我们可以将短期预期作用下的行为看作是一种受“理性计算”显意识支配的行动，这种“理性

计算”通常可以遵循和借鉴特定的方法、理论和规律。

（二）长期预期对短期预期的制约。《通论》第五章给出了长期预期的一个简明定义，并且概括其与短期预期的关

系：长期预期关注的是将来收益，厂商根据此预期决定是否增加新的资本设备，即“在生产耐用品的情况下，企业家的

短期预期是以投资者现行的长期预期为根据；而长期预期的特点是不在短暂的间隔中用现实的结果加以验证的”。[2]（P57）

此外，《通论》第12章指出，短期预期是可以根据现实信息并运用数学方法进行估算的，虽然估算的数学期望对于资本家的长期预期活动有影响，但是要谨慎评价这种影响。

综上，长期预期对于短期预期更有意义，如果用LE表示长期预期，那么上述（2）、（3）式的β则可以被视为LE。

（三）预期、资本边际效率与投资。从直观上判断，资本家投资取决于利息率与资本边际效率，资本边际效率决定

于资产的供给价格（即重置成本）和它的预期收益。[2]（P145）如果将资本边际效率看作是一种贴现率，那么资本家决定投资

—在资本资产的寿命期间所提供的预期收益经过贴现计算的现值不小于该资产的供给价格（该资产重置成的前提是——

本）。

如果用n表示资产的寿命年限（以年为单位）；C表示重置成本；ER表示预期收益；r表示资本边际效率。如果考虑复利形式，那么预期、资本边际效率与资本资产价格（重置成本）之间的联系可以用（4）式表达:

C=ER/（1＋r）n（4）

由于（4）式中的ER受制于长期预期，C受制于短期预期，因此，可以根据（1）至（4）式推导出（5）式：

r=h（ER,C）=h（LE，SE）=h（β，P Set)（5）

（四）信心、长期预期与危机。既然投资受制于长期预期，那么研究长期预期的形成机理则是探析资本家投资动机

的关键。凯恩斯认为，长期预期一方面与专业化的预测行为有关，另一方面与信心有关。

1.专业化预测对于长期预期的影响。凯恩斯虽然没有否认专业化的数学预测对于长期预期的影响，但是其对这种影

响力持谨慎态度，他指出“那些企图认真进行这种估计的人，其数量往往少到如此程度，以至于他们的行为对市场不起

作用”。[2]（P152）“事实上，根据对将来的收益加以精确计算后而做出经营活动只不过比南极探险的根据稍微多一些”。[2]（P165）

2.资本市场对信心的双重影响。《通论》在对长期预期状态的分析中，主要是第Ⅴ和第Ⅵ部分，凯恩斯把资本市场

上的活动分为两种类型，其一是投机，主要依靠预测市场心理的活动获利；其二是从事企业投资，预测资产的整个生命

周期的未来收益。上述两种活动的关系变化导致了资本市场（主要是股票市场）对于信心的双重影响。第一重，资本市

场对于信心的积极作用是在具备以下条件时实现的，即从事企业的成分大于投机的成分，此时，资本市场的流动性能够

降低从事企业的长期风险，从而增强资本积累的信心。第二重，资本市场对于信心的消极甚至毁灭性的作用往往发生在

以下情境中，即投机的成分大于从事企业的成分，购买股票的人只想通过低吸高抛赚钱，并不打算承担未来的风险，从

本质上看，投机是信心式微的表现。

如果用QI表示资本市场规模，用PI表示投资成分，PM表示投机成分，资本市场与信心的双重关系可以表达为：

当PI＞PM时，

d（PI）/d（QI）≥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