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外汉语语音偏误研究_叶南(1)

对外汉语语音偏误研究

叶　南

[摘要]针对学生的语音偏误,提出了一系列纠正语音偏误对策:《拼音方案》的策略性调整;声调、变调和轻声的音乐旋律练唱;韵母类推系联网络;声母纵横系联方阵。从这些切入点着手语音教学,可以让学生粗中有细地掌握语音系统,同时能减少一些人为的语音陷阱,避免语音偏误。

[关键词]对外汉语;语音偏误;韵母参照点

中图分类号:H195.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3926(2008)10—0242—04

　作者简介:叶南,女,西南民族大学文学院教授。四川成都　610041

在对外汉语教学中,阶段性教学最突出的就是语音教学,一般在最初的三到四个星期是语音教学集中的阶段,虽然我们强调语音教学要贯穿在对外汉语教学过程的始终,很多教材编写的指导思想也的确如此。但是事实上,在最初的语音教学阶段中,学生先入为主现象表现得最为突出,只要这个阶段学生形成了任何声音形象,在往后的阶段中就很难纠正,有时虽然刻意纠正了,但正常状态下又恢复了。所以,语音的阶段性教学是不以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而存在的。赵元任先生对此有过很深刻的分析:“最初对于音的本身的学习,是一个很费劲、很难的、对于以后学习影响非常大的一个工作。”“这种工作啊,只要开始两三个礼拜就应该把所有的困难都给战胜。因为两三个礼拜要是不给它弄清楚啦,以后你再学到文法、再增加词汇的时候啊,你就把这些错的音就老用了,所以不能不在最初的时候把这个习惯弄好。”[1]赵先生虽然是针对学生说的,但对教师也是同样的问题。教师在最初的两三个礼拜没有正确的语音教学方法,就会给学生留下终身的语音“化石”。所以,最初几周的语音教学对学生和教师来说都是一个极为重要的阶段。

要在阶段性语音教学中教好汉语语音,找准语音教学的切入点就非常重要。阿基米德说,给我一个支点,我能撬起整个地球。我们说,找到语音教学的切入点就能在短时间内教好汉语发音。“切入点”就是整个语音教学的关键点,从这个点打开,就能抓住语音系统的全貌。

语音教学的切入点不能按汉语语音自身的特点来确定,也不能以教师的主观研究为标准,只能以学生的语音偏误为标杆。有普遍性偏误的地方正是语音教学的切入点,从这个切入点进行正确的语音教学就会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从对外汉语语音教学实践中我们发现,学生语音偏误出现最多的地方是来自《汉语拼音方案》,其次是来自声调,再次是来自声母,韵母和变调。有的语音偏误还来自教师的教学方法。本文拟就解决上述问题提出一些战术性策略,目的是引起同行的探讨,提高阶段性语音教学的质量,减少学生的语音偏误。

一、《汉语拼音方案》的策略性调整能避免人为的语音偏误

《汉语拼音方案》(以下简称“方案”)的教学调整是语音教学的一个重要的突破口。学生很多永久性的语音偏误都来自方案的省写规定和兼职字母规定。

《方案》自1958年公布以来,在汉字注音、推广普通话、索引编排、信息处理、汉语教学等方面发挥了很好的作用。随着汉语的国际推广,《方案》又成为外国人学习汉语的拐杖,无论是国外还是国内,无论学生自学还是教师传授,《方案》无疑都是重要的学习和教学内容。对于中国人来说,《方案》的使用不会遇到什么问题,因为我们有语感作方案的基础。但对于外国人学习汉语来说,《方案》的省写规定和兼职字母的规定给留学生带来了难以纠正的永久性语音偏误。

1.1　ü的省略给留学生造成的普遍性偏误

《方案》规定,以ü领头的韵母与j q x组合成音节时,ü可以省写为u。这个规定基于ü音位和

u音位在j q x之后互补的原则本无可厚非,但是在对外汉语教学中,在留学生刚接触汉语语音的初期阶段,这种省写就会给学生造成根本性的误导,因为外国人不知道汉语没有[t u]的组合,真的把j q x之后的[y]发成了[u]。这种省写导致的语音错误在留学生中非常普遍。教师教了ü,但是学生在教材上看不到ü,只看到u,先入为主的印象在初期阶段就形成了。结果是教师不断纠正,学生不断误读。事实告诉我们,与j q x相拼时ü省略不得。教师必须不厌其烦地在黑板上书写非省略拼写,一直到语音阶段结束。笔者曾做过这样的试验:非省略拼写和省略拼写对照,非省略拼写学生没有一个发错音,而省略拼写的错误就有50%。当然最好的办法是教材的配合,所以,我们建议教材根据对外汉语教学的实际情况,对《拼音方案》做适当的调整:与j q x相拼时ü不省略。

1.2　i ou uei uen的省略造成的语音偏误

i ou uei uen省略造成的语音偏误不仅出现在留学生当中,甚至中国学生中的一些南方方言学生也会受省写的误导将上述韵母的韵腹丢失。《方案》对这三个韵母的省略理由是,在阴平和阳平音节中,它们的韵腹有丢失的现象,在上声和去声音节中无此现象。为了减少书写负担,采用了省写规定。事实上i ou uei uen韵腹弱化现象并不是发生在所有的音节中,因此省略的理由不太充分,而在对外汉语教学中这种省略则有害而无益。因此i ou uei uen不能省写成-iu、-ui、-un。教师在语音教学阶段中要采用非省略拼写,也建议对外汉语教材采用非省略拼写。笔者也做过省写和非省写的对照试验,非省写没有语音错误,省写的语音错误很多。省写对中国人没有多大的负面影响,但是对初学汉语的外国人误导作用太大了,可以说是一种人为的语音陷阱。

1.3　兼职字母i和e造成的语音偏误

《方案》根据音位的互补关系采用了兼职字母的拼写规定,既不增加字母又维持了26个拉丁字母的国际惯例,这本身是正确的。但是在对外汉语语音教学中却不好操作,尤其是一些没有多少语音学知识的对外汉语教师,就可能误导学生。如果学生以拼音方案自学也极容易产生偏误。因此,在语音教学阶段,要采用音位分写的方法,加深学生的音响形象。如:

m i z ch ,9n9ng g ,êi iêüê

虽然g 中的 与9n中的9有差异,但这种差异仍在语音变体的范围之内,作为“粗”的方法也是可以的。

这种兼职字母分写的方法,能给学生一个直观的差异感,同时也让学生不会产生“类”的混淆,从而减少语音偏误的发生。

上述由《拼音方案》导致的语音偏误只有通过教师在语音教学中人为的干预才能避免。这类错误不是由于学生发音的困难而产生的,而是由于书写与实际发音不一致造成的。所以这类错误是完全可以少发生甚至不发生的,问题就在于语音教学阶段要调整《拼音方案》:与j q x相拼时ü不省略;i ou uei uen不能省写成-iu、-ui、-un;对兼职字母采用音位分写。

二、旋律练唱是减少声调、变调和轻声语音偏误的有效方法

学生在声调方面的偏误主要有两方面的问题,一是调型问题,即相对音高的变化走向不到位,如55读成33,35读成24214读成21351读成42;二是调域问题,即同一调型中把握不住相对音高的实际音高,难于形成自身的音高体系,容易“跑调”。五度标调法只能标示出声调的调型:55 3521451,不能标示出声调的调域,即“5”的相对音高的实际意义。

在声调偏误的两个问题中,调型问题不是主要问题,因为调型是汉语四声的类型,只要不发生调型的混淆(升调读成降调),辨义就不是问题。薛凤生在《北京音系解析》中说:“在实际说话时,这些调位的调值不会是那么固定的,比方说,假如把阴平读做44,阳平读做25,上声读做213,去声读做31,对老北京人来说,可能会有些不顺耳,但也不至于发生辨义上的问题。”[2]而调域问题就是一个难题,多数学生掌握声调的音高走向不难,难在掌握不好相对音高的音域。也就是说,发一个单字音容易,但是一进入两个以上音节的组合片断时就容易出错。如“大鱼”调型是5135,第一个音节相对音高念准了,但是第二个音节就常不在同一个相对音高的系统中了,可能低于也可能高于前一个音节的相对音高,虽然调型仍然不变,读成24,而在受话人角度听来就可能感知为去声加上声,听成“大雨”。

对外汉语教学中,五度标调法能显示声调的调型,但是不能准确地表示某种调型的实际读音,在实际教学中使用不太方便,学生不能建立起一套自己音高体系,容易“跑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