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飞

《蝴蝶飞》

乡下的春天是特别热闹，不只是人们在棉衣里闷了一个冬天后的躁动，花花草草开始萌芽，各样的动物也活跃起来。我生活常识匮乏的可以，桃树李树分不清，认识的动物局限于多的泛滥的蚂蚱蜻蜓之类。不过这倒一点不影响我的兴致。在每个热闹的春天，我都玩得很疯。
上学的路上要经过大片大片的田野。也会经过零散的小菜畦，没有多漂亮，但是一片金黄的生机，我骑着我小小的自行车吱呀地扎过泥路，扎过泊油路。蝴蝶在路旁油菜丛中纷飞流连，上上下下。我那时实在没有诗性，不懂情调，浪费了无数次这样好的田园之景，让它们在我车旁匆匆掠过。
难得的一次，大概也是记忆中仅存的一次，早早出发去上学，一路骑得很慢，左顾右盼。我的目光渐渐停留在油菜丛中的蝴蝶上，白色的普通的，斑斓的个头小小，鲜有一两只黑色翅膀的大蝴蝶，据奶奶说是魔鬼变的。捉几只，怎样呢？于是我停了车，走进花丛。蝴蝶飞不久便会停在花上，趁这时蹑手蹑脚靠过去，悄悄举起双手，嘘……一定要非常非常轻地，非常非常轻的拢过去……然后——猛的合拢！蝴蝶在手心扑腾，酥痒而柔软的触感，这是一个小小生命带来的悸动。把蝴蝶移一只手上去，松松的握着，把我小车上塑料后备箱的盖子开一条缝放蝴蝶进去，啪的再合上。
油菜花的香味浓郁但不熏人，如笑着的黑装的村妇般有一种朴拙的美。乡下春天温暖的天气让人舒服，也容易让人忘了时间。当我双手沾满蝴蝶翅上的白粉粉，而小后备箱里蝴蝶拍打箱子的声音清晰可闻的时候，我才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我快迟到了！于是跳上小车一路狂踩，又担心箱盖颠开跑了蝴蝶，侧身腾一只手过去按着箱子，用这种奇怪的姿势到了学校。
我用最得意的语调，向伙伴们宣告：我，有很多蝴蝶，在我自己的小车里！他们聚拢来时，我炫耀的一笑，拍拍小后备箱掀起了盖子——
刹那，蝴蝶拍打着翅膀，旋着上升然后四散开去，仿佛一阵短暂的美丽的白色烟雾。我们的视线被牵引着，由下往上再向外延伸，伴随着异口同声：“哇！”
它们围成一个圆，我和我的小车立在圆心，蝴蝶正在飞离。我们全仰头，张着嘴——这一幕定格为我童年里最美的画面。
我是永远再无法骑上一辆满载着蝴蝶的小车了。偶尔我会翻妹妹的儿童书，呵呵，《淘气包马小跳》，《哆唻A梦漫画集》，靠在窗后边想起我小时候，应该也像马小跳的班长同桌一样，又幼稚又骄傲，为不肯用“标准姿势”午睡的同桌生好半天的气。在所有早起的清晨，到田野上

去，看看油菜花，看看蝴蝶……
哦，该死的！这样写着，我忧伤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