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的工业遗产及其旅游价值

第２８卷第１期２００８年１月经济·地理

ＥＣｏＮ０ｈⅡＣＧＤＯＧＲＡＰＨＹ

、ｒ０Ｉ．２８．Ｎｏ．１

Ｊ蚰．。２００８

文章编号：１０００—８４６２（２００８）０１—０１７３—０４

我国的工业遗产及其旅游价值①

骆高远

（浙江师范大学旅游与资源管理学院，中国浙江金华３２１００４）

摘要：随着遗产旅游的兴起和人们对工业遗产价值的重新认识，工业遗产的旅游开发与保护越来越受到社会及旅游界的关注。寻求适于工业遗产的旅游开发模式，在保护工业遗产的同时，进行适度、合理的旅游开发，促进工业遗产地经济的繁荣和历史文化的传承，已经成为工业遗产保护及旅游发展的热点问题。文章在对工业遗产及工业遗产旅游进行界定的同时，着重分析现状、旅游价值，针对开发的水平以及与国外工业遗产旅游开发存在的差距，揭示开发的问题与不足，分析开发滞后的原因并明确提出对策。

关键词：工业遗产；遗产保护；旅游价值；旅游开发

中图分类号：巧９０文献标识码：Ａ

近年来，世界各国对工业遗产的保护越来越重视。截止２００６年底，已有２３个国家的４３项工业遗产列入世界保护名录，但我国仅占一项。

工业遗产承载着工人阶级诞生、发展的历史。今天的人们以及后世子孙，要了解中国工人阶级和工人运动的历史，在诸多工业遗产中都可以找到实物印证。

然而，我国的工业遗产并没有得到有效的保护，并且随着日益加快的城市改造建设和工业布局调整，正在被蚕食、拆毁而迅速消失。目前，全国只有１１处工业遗产列入“国保”名单，这对于遍布全国的工业遗存而言，实在是少之又少。我国最早建立近代工业、号称中国工人阶级发祥地的上海、天津、青岛等城市，抗日战争时期云集民用、军工企业的战时工业基地重庆市，明清以来各类手工作坊、商业码头林立，人称“民族工商业摇篮”的无锡市、南通市……这些城市中大量的工业遗存已经所剩无几，而且仍在拆毁之中，必须抓紧进行规划、布局、保护和利用。

１工业遗产及其旅游概念的界定

工业遗产（Ｉｎｄｕ删ｌｌｅｒｉｔａ觯）属文化遗产的一部分，而文化遗产主要包括历史纪念物、考古遗址和建筑群三类。工业遗产往往三者兼而有之，即具有历史价值、技术价值、社会意义、建筑或科研价值的工业文化遗存。国际工业遗产保护协会（－１１ｃｃｍ）于２００３年通过的旨在保护工业遗产的《下塔吉尔宪章》对工业遗产的界定是：具有历史价值、技术价值、社会意义、建筑或科研价值的工业文化遗存。包括建筑物和机械、车间、磨坊、工厂、矿山以及相关的加工提炼场地、仓库和店铺、生产、传输和使用能源的场所、交通基础设施。除此之外，还有与工业生产相关的其它社会活动场所，如住房供给、宗教崇拜或者教育。而联合国教科文组织（ＵＮＦ＿ＭＯ）２１Ｊ０３年对工业遗产的界定是：工业遗产不仅包括磨坊和工厂，而且包含由新技术带来的社会效益与工程意义上的成就，如工业市镇、运

①收稿日期：加０ｒ７一∞一拐；修回日期：２００７一０７一ｌｌ河、铁路、桥梁以及运输和动力工程的其它物质载体【１］。我国的工业遗产有狭义和广义之分。狭义工业遗产指的是鸦片战争以来中国各阶段的近现代工业建筑，它们构成了工业遗产的主体；广义的工业遗产指的是具有历史学、社会学、建筑学和科技、审美价值的工业文化遗存，包括建筑物、工厂车间、矿山、工业流程、企业档案等拉Ｊ。

工业旅游是指以运行中的工业生产过程、工厂风貌、工人生活场景、工业企业文化等工业相关因素为吸引物等开展的参观、游览、购物等的体验活动。近几十年来，工业旅游在一些发达国家方兴未艾，被誉为“朝阳产业中的朝阳”。而工业遗产旅游是从工业到逆工业化的历史进程中出现的一种从工业考古、工业遗产的保护而发展起来的新的旅游形式，即在废弃的工业旧址上，通过保护和再利用原有的工业机器、生产设备、厂房建筑等等，改造成一种能够吸引现代人们了解工业文化和文明，同时具有独特的观光、休闲和旅游功能的新方式旧Ｊ。工业遗产旅游既是工业旅游，又是遗产旅游，是两者的结合体。国内的工业遗产旅游起源于工业旅游；而国际上的工业旅游首先是从工业遗产旅游开始的【４１

２我国工业遗产的现状

在自然和文化遗产倍受人类关注的同时，另一类记录人类文明的遗产往往会被忽视，那就是工业文明的遗迹。在我国，由于中华文化有着数千年的文明史，在许多国人的眼里，遗产的概念一般都局限于比较古老的文物。其实这样的观念是狭隘的。在我国的多数城市里，近代工业的遗迹由于没有受到广泛重视，正在大规模的现代化建设中逐渐地、快速地消失，令人扼腕叹息。文物专家呼吁，我国保护工业遗产的任务已十分紧迫。

进入１９９０年代以来，特别是邓小平南巡讲话之后，我国经济再次进入高速持续发展时期。随着城市产业结构和社会生活方式发生变化，我国城市进入一个以更新再开发为主的

１７４

经济地理２８卷

发展阶段，旧城更新改造的主要对象就是大量的产业类历史建筑与地段。传统工业或迁离城市，或面临“关、停、并、转”的局面，各地留下了很多工业旧址、附属设施、机器设备等工业遗存。这些工业遗产是文化遗产的重要组成部分口。。加强工业遗产的保护、管理和利用，对于传承人类先进文化，保护和彰显城市文化的底蕴和特色，推动地区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从中外对比来看，荷兰在１９８６年开始调查和整理１８５０年到１９４５年间的产业遗产基础资料；法国也是从１９８６年开始制订搜集文献史料及建档的长期计划；日本则是在１９８０年代末期开始关心“文化财产”中属于生产设施方面的工厂与建筑保存，并着手进行全面的普查。目前，欧洲的世界遗产名录上不仅有教堂等古老建筑，而且包括了工业文明遗迹，其中仅采矿区就有三个，分别位于比利时、德国和瑞典№Ｊ。与发达国家相比。中国被列人世界遗产名录的大多是考古遗址、宗教神庙、帝王墓葬和皇家园林等，这又凸显出中国在工业遗产保护利用方面，仍有较大差距。

令人欣喜的是，我国已将一些工业遗产列入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加以保护。２００１年，大庆油田第一口油井和青海省中国第一个核武器研制基地成为首批进入“国保”单位名录的工业遗产。２００６年４月，又有９处近现代工业遗产入选第六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它们分别是黄崖洞兵工厂旧址、中东铁路建筑群、青岛啤酒厂早期建筑、汉冶萍煤铁厂矿旧址、石龙坝水电站、个旧鸡街火车站、钱塘江大桥、酒泉卫星发射中心导弹卫星发射场遗址和南通大生纱厂¨１。

以上１ｌ处工业遗产中有３处厂址，是中国近代工业文明的缩影。年代最久远的是建于１８９０年的汉冶萍煤铁厂矿旧址，位于湖北省黄石市西塞山区和黄石港区。汉冶萍煤铁厂矿有限公司由张之洞创办，是中国第一家用新式机械设备进ＶＪ－＆规模生产的钢铁煤联合企业。５年后，实业家张謇于１８９５年在江苏南通创办了大生纱厂，是中国近代著名的纺织工厂。另一处是青岛啤酒厂，创办于１９０３年，由英国和德国商人出资所办，原名“日尔曼啤酒股份公司青岛公司”，所生产的具有比尔森风味的黄啤酒和慕尼黑风味的黑啤酒，１９０６年在慕尼黑国际博览会上获得过金奖。

交通建设体现了我国工业文明的发展，已入选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交通工程也有３处。一处是中东铁路，是根据《中俄密约》在１８９７年由华俄道性银行承办建设的通过黑龙江、吉林直达海参崴的铁路。铁路的建筑群位于黑龙江省海林市横道河子镇，有保存完好的俄式建筑２００余栋。一处是个旧鸡街火车站，位于云南省个旧市鸡街北部，始建于１９１５年。站内保存了一条寸轨铁路和２９号寸轨机车，是同时保存寸轨和米轨铁路的火车站。另一处是茅以升主持设计的杭州钱塘江大桥，于１９３７年建成通车，是中国人自主设计的第一座公路、铁路两用特大桥。大桥建成不到３个月，为阻止日军南进，茅以升亲自协助中国军队将其炸毁，抗战胜利后修复通车。

此外，列入全国重点文保单位的工业遗产还有石龙坝水电站，位于昆明市西郊螳螂Ｊｉｌ畔，１９０８年由云南官员刘岑肪引进德国技术设备建设，是中国第一座水电站。抗战时期，日军曾４次对石龙坝水电站进行空袭，但未能阻止水电站对军工生产的供电。另一处是黄崖洞，位于山西省黎城县。１９３９年７月，八路军总部修建所移到黄崖洞，扩建为当时华北八路军最大的兵工厂，年产武器弹药可装备１６个团。１９４１年１１月，日军７０００余人进犯黄崖洞，八路军与４倍于己的敌人激战８昼夜，毙伤敌人２０００多人，赢得了敌我伤亡６：１的战果‘引。

然而，我国各地对工业遗产的保护还存在不少问题：①重视不够，工业遗产列入各级文物保护单位的比例明显偏低；②家底不清，对工业遗产的数量、分布和保存状况心中无数，界定不明，对工业遗产缺乏深入系统的研究，保护理念和经验严重匮乏；③认识不足，认为近代工业污染严重、技术落后，应尽快退出历史舞台；④措施不力，“详远而略近”的观念偏差，使不少工业遗产首当其冲成为城市建设的牺牲品憎Ｊ。

３工业遗产的旅游价值

在旅游业高度发展的今天，游客们不再满足于各地名胜古迹的游览，而是更关注一个城市的发展、一个城市的支柱性企业的发展等，这就诞生了一个新兴的旅游项目——工业旅游。工业旅游不同于风光游、民俗游，它在满足游客好奇心和求知欲的同时，可以更加优化使用企业的资源，创新企业获利和发展的思路。目前欧洲的工业旅游已相当红火。在德国奔驰公司，游人可以参观奔驰车的总装配线，穿上工作服拧几个螺丝钉，还可以直接把车买走。奔驰公司的“工业游”直接带动了汽车销售，产生了可观的经济效益ｍＪ。国内的燕京啤酒、海尔集团通过工业旅游，不仅介绍了企业，提升了形象，更发展了一大批忠诚稳定的消费群体［１¨。发展工业旅游具有深远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它的“神奇”功效就在于能让社会公众在参观游览中增长见识、了解企业、认同产品，同时对企业来说不仅做了广告、打造企业形象、树立企业品牌，还可以增加创收。

我国发展工业旅游，不应该只看到那些正在生产和经营的工业企业，而更应重视发展“工业遗产旅游”。因为这些“工业遗产”见证了我国工业化进程艰辛而富有意义的历史，几代人的创业历程在这里沉淀为弥足珍贵的记忆。对于它们，我们既应持有一个尊重、保护、改造、更新、再利用的态度，更应怀着崇敬和珍惜将它们重新幻化成富于生命的音符。

伴随着我国经济结构调整和发展战略转型，许多退出经营领域的工厂、矿区成了有开发潜力的工业遗址资源。这不仅包括一些大城市市区或近郊的工厂——它们原是被人们忘却的“灰色斑块”；更包括我国的许多老工业基地。“工业旅游”对知名企业来说只能算是“锦上添花”；而“工业遗产旅游”却是“雪中送炭”，因为只有这样才有可能真正帮助衰退中的老工业区在从“工业经济”到“体验经济”的转变中找到再生之路【ｌ引。可见，把“工业遗产”作为旅游资源加以开发，不但是旅游业发展的需要，同时也是那些寻找转型和再生之路的老工业区可持续发展的出路之一。

旅游业作为劳动密集型服务业，创造就业的门槛比较低，提供就业机会的数量多，可以帮助下岗工人及其后代实现“重新在公园中就业”的梦想，这对促进当地社会的稳定与和谐、繁荣和进步，具有更广泛的意义。

更重要的是，工业遗产的利用和开发有巨大的想象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