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在,不言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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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在,不言老
父母在,不言老
从几时起,“老了”,成了年轻人的口头禅。
闺蜜们在一起,会因为头疼脑热大谈老了;同事们在一起,会因为某项工作搞不定,抱怨老了;同学们在一起,会因为回忆不起来某个读书细节,大呼老了;包括孩子们,参加完学校的郊游活动,回来也会调侃说,把我的老胳膊老腿儿都累坏了。
古人说,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而我们是青年不知老滋味,为赋闲情强说老啊。
想起父亲母亲生病的两个细节。
去年我带母亲到北京看病,一路上她都紧紧攥着我的手,身子紧紧贴着我的身子,她的双眼有些惊悚,神色有些慌张,步履有些迟缓。
上下电梯,我提前告知注意事项,并且用身体支撑着母亲,她还是恐慌的。
几次迈出脚,又胆怯地收回来,或者伸出一只脚试探着踩到电梯上,感觉稳当了另一只脚接着跟进。
即便如此,仍一手扒着
扶梯,一手使劲抓着我,僵硬地调整着身体平衡。
父亲生病住院,其间他几次对我们说:唉,我一生病,让你们一趟趟跑医院,真是给你们添乱啊!父亲说得诚恳,说得惶恐,说
得没有底气,那语气和神态分明是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眼睛都不敢正视我们的。
这两件事情已经过去一年多了,但是母亲上电梯那一幕,如耀眼的闪电深深刺痛了我的内心;父亲那低沉压抑的话语仿佛惊雷咚
咚敲击着我的心房。
我震惊,我的父亲母亲,从何时起变得这般弱小和无助?从何时起变得如此依恋和依赖我们?在我的记忆中,他们一直如山般高大,如树般健壮,如神仙般能耐。
他们能为我们遮蔽风雨,能给我们幸福温暖,能给我们强有力的支撑,偶有不顺,他们便张开最安全的臂弯,把我们稳稳地接住。
当生命之树走过昂扬激荡的春,走过繁茂丰硕的夏,走过沉郁静美的秋,荒蛮萧瑟的冬蹒跚而来。
当父母的生命轮回至此,当他们弱小和无助到需要我们的牵引和呵护,你还忍心言说自己“老”吗?
孔子云,父母在,不远游。
我想说,父母在,不言老。
不言老,是一种心态,是透过岁月风烟、尘世困厄时的雍容大度、优雅淡定,是穿越人事喧嚣、红尘跌宕时的沉着稳健、坚毅执着。
这一点,110岁的严幼韵老人绝对是我们女神级的学习榜样。
她度过110个春夏秋冬,跨越山高水长,历经沧海桑田,仍擦香水,涂红指甲,穿高跟鞋,她在为自己刚出版的口述史《一百零九个春天——我的故事》作序时写道:“每天都是好日子”。
是的,拥有这样一份年轻的心态,我们不但自己每天都过好日子,我们还要用这样的好日子点亮父母的好日子。
不言老,是一份责任,是现世安稳、生活静好洒下的一树清辉,是遭逢困境、突遇变故伸出的擎天巨擘。
在这里,母亲是我女神级崇拜对象,75岁的老母亲,年初做了一个大手术,一尺长的伤口突兀扎眼。
术后不久,她便开始自己洗衣做饭,料理家务,还把姥姥从舅舅家接回,亲自照料。
即便如此,小院子被她打理得如同往年一样满眼晴翠,绿意蓬勃。
这边豆角丝瓜爬满窗,那边黄瓜、辣椒笑弯
了腰;花枝上蝴蝶蜜蜂嘤嘤嗡嗡,房檐下燕子一家叽叽喳喳。
葡萄架下,围坐在母亲身旁,她给予我们的除了爱意缠绵、幸福绵长,便是那一肩担当。
羊羔跪乳,乌鸦反哺,当父母步入老年,鬓染霜雪、肩背佝偻、步履艰难,回报父母亲一份安生安宁、安心安康的晚年生活,我们责无旁贷,而不言老则是最好最简单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