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论中世纪早期欧洲的奴隶贸易_朱立

收稿日期:2000-02-21

作者简介:朱立(1962 ),女,曲阜师范大学历史系讲师;山东曲阜273165。

2000年第4期总第157期 齐鲁学刊QILU JOU RN 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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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 eneral No.157

略论中世纪早期欧洲的奴隶贸易

朱 立

中图分类号:K 503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022X(2000)04-0122-02

奴隶是中世纪早期欧洲社会成员中很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奴隶人数约占总人口的10%左右 。奴隶被广泛使用于社会生产和生活的各个方面。奴隶买卖现象广泛存在。这种 人口贸易 在欧洲与周边地区的国际贸易中占有相当大的比重。但是由于资料分散,所以我国史学界长期以来对这个问题的研究比较薄弱。传统史观认为,公元476年西罗马帝国的灭亡标志着西方奴隶制社会的终结和封建社会的开端,奴隶制度从此退出了历史舞台。然而,事实上,奴隶制度在欧洲直到11世纪以后才渐渐消亡。而在欧洲封建社会早期,奴隶则仍是欧洲各地封建地产上相当重要的一支劳动力,奴隶人数占总劳动力人口的1/4左右。对奴隶劳动的大量使用,使奴隶贸易成为不可避免的事情。

公元六世纪以后,随着日耳曼人大迁徒运动的逐渐平息,欧洲各地的战事也逐渐停止。因而,战俘奴隶的人数日益减少。这样,欧洲各地补充奴隶人数的重要手段便是通过 奴隶市场 的买卖。奴隶的来源主要是斯拉夫人,北欧人和海盗在各处掠夺的人口。八世纪左右,在欧洲各地逐渐形成了三大奴隶贸易圈。即英伦三岛 斯堪的那维亚 法兰克西北部的北海、波罗的海贸易圈;日耳曼、斯拉夫边界 法兰克中部 西班牙地中海西部贸易圈;基辅罗斯 拜占廷 小亚细亚,地中海东部、阿拉伯人贸易圈。在每一个大的贸易圈内又有

许多著名的奴隶交易市场。英国的布里斯托尔、剑桥、伦敦;日德兰的海泽比;法兰克的凡尔登、里昂、马赛;德意志的马格斯堡、雷根斯堡,拜占廷的君士坦丁堡、罗得斯岛、埃及的开罗、亚里山大里亚等城市都有长期性的奴隶贸易市场。

中世纪早期,犹太人和威尼斯人成为欧洲最大的奴隶贩子。关于贩卖奴隶的数目和利润虽然没有史料提供准确的数字,但从西班牙、阿拉伯方面的史料,我们可以看到其数目之大是惊人的。阿拉伯哈里发的后宫里各色奴隶成千上万。萨第在他的 花园 一书里描写一个巴格达商人,说他 有150头驮货的骆驼,40名跟从的奴隶和仆人 。拜占廷的史料曾记载其皇帝为有一支2000北欧红发奴隶的禁卫军而自豪。

奴隶贩子从奴隶买卖中取得高额的利润。据冰岛 拉赫索尔英雄传奇 记载,10世纪时一个奴隶的价值约为半马克白银。此书记载一个贵族哈斯库尔德在布伦内亚尔的奴隶市场上为了一个漂亮的爱尔兰姑娘,花了高出一般价格2.5倍的银子从俄罗斯贩子手中买到这个姑娘 。威尼斯人与埃及间的奴隶贸易利润之大更是惊人。据估计,一只奴隶贩卖船往返一次有时可获得多至1200%的利润。

欧洲奴隶贸易在11世纪以后逐渐衰落下去,1000年左右,德意志和西班牙之间的奴隶贸易已趋萎缩,汤普逊认为可能是鄂图一世反对向外出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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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或许是阿拉伯人被逐出布罗温斯的结果。总之,英国在诺曼人征服以后,奴隶贸易便受到限制,英王曾规定每个奴隶仅能卖4个便士,奴隶贩子因无利可图而放弃这一事业。1102年,英国威斯敏斯特会议认为奴隶买卖是不体面的交易,应当禁止 。法兰克等地也禁止将基督徒变成奴隶。对于11世纪以后欧洲奴隶贸易衰落的原因,我认为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第一,11世纪以来,随着阿拉伯帝国的分裂,西亚、北非地区的经济发展受到限制,市场需求逐渐减少。阿拉伯人对欧洲地中海南部沿岸地区海盗式的骚挠活动渐渐停止。因此,欧洲与阿拉伯人之间的奴隶贸易渐渐减少。第二,北欧诺曼人受到大陆先进文化的影响,逐步改变了原有的生活方式和思想观念,走向定居的农业生活并且接受了基督教的教化。丹麦人在10世纪70年代,挪威人在11世纪头30年中接受了基督教。这样,北欧人逐渐结束了对大陆沿海各地的入侵和掠夺,他们和阿拉伯人之间的奴隶贸易也渐渐中止。10世纪后期,在北欧各地,带阿拉伯文字的白银和来自穆斯林世界的硬币不再出现。第三,斯拉夫人的国势逐渐加强,使奴隶的来源受到限制。基辅罗斯的大公如奥列格等人禁止将斯拉夫人卖往国外,多次与拜占廷皇帝缔约阻止奴隶贸易。第四,拜占廷帝国日渐衰亡,1096年西欧十字军使帝国受到致命的打击。俄罗斯人不断南下,曾二次围攻君士坦丁堡。国内政权不稳,经济停滞,贸易地位下降。第五,随着欧洲封建土地所有制的发展,土地的开垦,手工业商业的扩大都需要大量的劳动力。因此,奴隶的地位也发生了较大的变化,他们被强制固着在土地上。如12世纪的英国便不再有奴隶输出的记载。第六,人道主义的因素。基督教一直反对奴隶贸易,甚至罗马教皇也公开谴责罪恶的奴隶贸易。

奴隶贸易就其性质而言,是残酷的罪恶的交易,是建立在奴隶痛苦和牺牲基础上的生命与金钱的交换。然而,这种罪恶的奴隶贸易客观上促进了欧洲各地货币地租的流行。欧洲各地使用的货币相当一部分是从拜占廷和阿拉伯流入的。封建主要买进农具、种子、牲畜、手工业品及奢侈品等都需要用货币,因而他们想方设法向农民、农奴、奴隶征求货币,变实物、劳役地租为货币地租。11世纪以后,欧洲各地也逐渐出现了 铸币 ,如英国约克郡在1086年时为皇室铸币者至少有10人 。12世纪以后,英国出现 折算 即以货币代替各种赋税。货币的使用极大地刺激了商品经济的发展。正如17~18世纪的大西洋奴隶贸易一样,11世纪以前欧洲的奴隶贸易也为封建地产经营方式的改变积累了资金,为12世纪以后欧洲城市经济的复苏奠定了经济基础。

同时,这种广泛的奴隶贸易客观上也促进了欧洲与亚、非间的经济和文化的交流。因为奴隶输往的阿拉伯帝国,尤其是西班牙,在当时是地中海文化最发达的地区。阿拉伯人先进的科学知识,东方华丽的奢侈品很多是通过奴隶船输入欧洲的。另外,北欧诺曼人、东欧斯拉夫人随着入侵活动及贸易交往逐步融入欧洲的基督教大世界中,北欧先进的航海、造船技术及冒险精神也同时传入西欧。这些对欧洲走出 黑暗时代 起了积极的推动作用。奴隶贸易也在相当大的程度上促进了民族的融合。许多拜占廷希腊人与斯拉夫人、诺曼人的奴隶结婚生子,巴尔干地区民族的复杂化由此开始。北欧、斯拉夫的奴隶大量输往西班牙、北非和西亚,也使这些地区的民族、宗教文化更加丰富多彩。

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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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翰 克拉潘: 简明不列颠经济史 ,上海译文出版社1980年版,第71、83页。

责任编辑:杨春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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