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继柏医生和彭坚医生的学徒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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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继柏谈中医读书(一):苦抄与背诵

丹道养生中医书友会公众号熊继柏2015-05-20 10:16

文/熊继柏

讲讲中医从什么书读起,这个问题是值得探讨的。有人曾采访过我,问我是什么派的,我说我既是学徒派,又是学院派;问我是什么文化水平,我说我就是学徒出身。

我记得二十年前,我校的彭坚教授讲过一句话,他说:“我们湖南中医应该研究熊继柏现象。”确实是学徒出身,我倒不在乎什么研究我的现象,也没有谁研究过我的现象,我一直在考虑的是中医的教育问题,我不讲规律,我就讲讲我是怎么读书的。

苦抄与背诵:打好中医基础

《医学三字经》成为熊继柏学医的启蒙

学中医之初,虽然有着师傅的指导,但是打好基础主要还是要靠自己的努力,我用的方法是苦抄与背诵。

第一本书——《雷公炮炙四大药性赋》,我四个早上把它背完,一个早晨背一个药性,寒、热、温、平,就四个早上背完了,白天我就玩,没事干。

背完了接着就是《药性歌括四百味》,当时背了,但现在我不一定还记得。四大药性赋我还能背,要我写我还能写下来。《药性歌括四百味》我就写不下来了,连接不起来了。这就是第二本书。

第三本书——《医学三字经》。要说明的是,我读的书都是抄来的,不是原版的。第一,没有书买;第二,买不起。都是抄师傅的,抄了有错别字,师傅给你改正,改过来后再教一遍,让你去读,就这样的。

《四大药性赋》师傅没讲,《药性歌括四百味》也没讲,《医学三字经》讲了,讲得似懂非懂。“医之始,本岐黄”,岐伯和黄帝,就这么讲,那时我哪知道岐伯、黄帝是谁啊?“灵枢作,素问详”,灵枢是什么,素问又是什么,那时全不知道。“难经出,更洋洋”,“难经”是什么不知道,现在知道了。那时《医学三字经》全背。现在如果谁要我抄,我可以一个晚上给抄出来,不仅不要书本,而且绝对没错。这是第三本书。

第四本书是《脉诀》,包括《王叔和脉诀》和《濒湖脉诀》两本脉诀,这就是我们现在讲的诊断学。这是第四本书。

第五本书是《医宗金鉴•四诊心法要诀》,讲的是诊断学。

归纳起来,我当初苦抄和背诵下的中医基础分为中药学、三字经、诊断学三类。

师傅领进门:学习方剂与内科学

和解藿香正气汤,苏叶白芷共藿香

打下这三类书的基础后,我开始学方剂。首先是《局方》。《汤头歌诀》读完了,读陈修园的《时方歌括》,这两本书的方剂歌括我全能背,比如藿香正气汤:“和解藿香正气汤,苏叶白芷共藿香,陈半茯苓大腹草,厚朴桔梗引枣姜。”这是《金鉴》的。“藿香正气白芷苏,甘桔陈苓术朴俱,夏曲腹皮加姜枣,感伤岚障并能驱。”这是《时方歌括》的。这两本方剂书我都能背。

读完方剂后开始读内科学的书。内科第一本书是陈修园的《时方妙用》。“中风……风者,主外来之邪风而言也。中者,如矢石之中于人也。”像这样的话都要背,这就是接触内科学。

接触内科学以后,老师就开始跳跃式地教我了,这是我的第一个老师,胡岱峰老师,他是清朝秀才,古文功底好得不得了,他的古文真是学究式的。他说我能读书,不能跟大家一起读,要开小灶,因为我们那时候是一个班。让我开小灶就是学习《伤寒论》,读的是《伤寒论新注》。开始是读原文,老师的标准就是背。

背的同时也讲,比如给我讲猪肤汤,我问过一个问题,我问老师:猪肤是不是就是猪皮,老师回答说是,我说:“那是不是随便哪里的皮都可以?”“哎呀,你怎么问这样的问题呢?”老师说:“你怎么问这样的话,你问得出奇呀。”他感到奇怪。

又比如“五苓散,白饮和服”,我问“白饮”是什么,老师说:“白饮就是米汤啊。”就问这些东西,都是当时读书的灵感,所以永远都记得。就这样《伤寒论》我背下来了,背下来后就觉得这书读得差不多了,这样的书都能背下来,而且是搞不懂的书。我为什么现在始终念念不忘我这个老师,就是因为我这个老师引我入正门。如果没有这样的老师,我对经典不可能读得这么好。

《伤寒论》读完了,接着就是《金匮要略》,又是要求背。我一年内把这两本书背完,半年背一本,其中《金匮要略》好背,就是《伤寒论》不好背,尤其是太阳篇,把人背得晕头转向。这两本书读完后,赶上1958年开始“大跃进”,我就当医生去了。

本文摘自熊继柏著《一名真正的名中医——熊继柏中医真谛访谈录》,中国中医药出版社,2013年。由腾讯道学整理发布。

【听】一位中医的学徒生涯(感人肺腑,字字珠玑,必转!)

2015-07-04彭坚

▶中医书友会第659期

每天一期,陪伴中医人成长

第二节中,能体会到二伯和彭老师无所保留的分享,对于有志于毕生学医行医的同道,值得反复听。

作者/彭坚⊙主播/曹易伦⊙编辑/王超

一、家学渊源

我出生于中医世家,却并非书香门第,祖上是农民,原籍湖南岳阳彭家大院。清朝道光年间,曾祖父彭银樵不满包办婚姻,从老家出走,一担青菜挑进长沙,成了城里的打工仔。有一次,看到钉马掌的工匠在削马蹄皮,突发奇想,他将削下的马蹄皮放在新瓦上焙枯,调上冰片、麻油,试着用来治疗臁疮:一种当时劳动群众最常见、最不易治愈的小腿胫部溃疡,俗称“烂脚杆子”病。岂知真的有效,一炮打响,由此起家,俨然当起了“外科医生”。当然,按大清律例,现时标准,只能算作“江湖郎中”。从此,彭氏医生的招牌在长沙市白马巷64号一挂就是70余年,直到1938年长沙“文夕大火”烧起为止。

祖父这一辈,有5人行医,业务涵盖了中医各科,以大伯祖父的名气最大。他老人家专攻叶天士的学说,一部《临证指南医案》,读得滚瓜烂熟,用得出神入化。上个世纪30年代,湖南省政府主席、军阀何键的父亲得了病。老爷子从乡里头次进城享福,不到半月,一病不起,高烧不退,群医束手。伯祖父以上等高丽参一枝烧炭、加保和丸煎汤,一剂而热退身凉。明明是一个消化不良引起的“滞烧”,用几分钱一帖的打滞药就可以解决问题,偏偏就难倒了众多名医,不知如何既能照顾到病情,又能照顾到大人物的面子,让善于玩“脑筋急转弯”的伯祖父捡了个便宜。经何键一褒奖,伯祖父于是乎就“饮誉三湘”了。

我的父亲行四,学医的是二伯、三伯。二伯彭崇让生于1902年,家境贫寒,只念了4年私塾,全靠博闻强记,苦读成才,青年时即医名鹊起。20世纪50年代初,本拟调中国中医研究院,恰逢得了肺结核,未能成行。后来入聘湘雅医学院,担任中医顾问,教授,1959级西医学习中医班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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