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新历史主义小说的文化思想走向
新历史主义小说及其范本
新历史主义小说及其范本新历史主义小说:重新塑造过去的故事新历史主义小说是一种文学形式,它挑战了传统的历史叙述方式,以全新的视角重新塑造过去的故事。
通过对历史背景的深度挖掘,以及对人物和情节的细致描绘,新历史主义小说为读者展现了历史的复杂性和多维性。
在构思新历史主义小说的情节时,作家通常会选择某个具有代表性的历史时期,并围绕这个时期展开故事。
他们不仅历史事件本身,更重视那些在历史进程中受到影响的人物和他们的命运。
这些人物可以是历史名人,也可以是普通百姓。
通过他们的经历和遭遇,读者可以更深入地了解历史背景和社会现实。
新历史主义小说中的人物形象通常非常鲜明。
他们不仅具有独特的性格和动机,还有自己的信念和目标。
这些人物在面对历史的洪流时,往往会做出不同的选择,从而产生各种不同的结果。
他们的命运也因此与历史进程紧密相连,成为了塑造历史的重要力量。
在描绘新历史主义小说的故事情节和人物形象时,作家通常会运用大量的场景描写和对话。
场景描写可以生动地再现历史背景和社会风貌,使读者有身临其境的感觉。
而对话则可以更好地表现人物的内心世界和思想变化,使读者更深入地了解人物的性格和动机。
新历史主义小说的结构通常非常清晰,各部分之间具有连贯性。
作家会以一种流畅、自然的方式展开故事情节,引导读者逐步进入历史情境。
在情节展开的过程中,作家还会设置高潮部分,通过紧张的情节安排和激烈的冲突,使读者对故事产生更强烈的共鸣。
在撰写新历史主义小说的过程中,作家需要使用规范、简洁、准确的语言表达。
他们通常会避免使用生僻字或方言,以确保读者能够轻松理解故事内容。
作家还会注意语言的质朴和流畅,以及韵律和节奏的把握,以实现最佳的阅读体验。
新历史主义小说通过独特的视角重新审视过去,打破了传统历史叙事的束缚。
它的是历史的复杂性和多维性,而非单一的历史真相。
通过深度挖掘历史背景、塑造鲜明的人物形象、运用生动的描写手法以及保持清晰的结构和流畅的语言表达,新历史主义小说为读者带来了一种全新的阅读体验,使人们能够更深入地了解和思考历史。
从苏童小说看新历史主义文艺思潮
李露内容摘要:本文从苏童的新历史主义小说出发,具体分析这些作品的意象、情节、人物、背景这几个要素,解读新历史主义文艺思潮的特点,并总结出了苏童小说创作的特点。
关键词:新历史主义苏童文艺思潮在中国当代作家作品中,苏童和他的一系列新历史主义小说无疑是解读新历史主义文艺思潮的最好材料之一。
本文将结合苏童的七篇具体作品《飞越我的枫杨树故乡》、《罂粟之家》、《南方的堕落》《另一种妇女生活》、《刺青时代》、《舒家兄弟》、《妻妾成群》,从意象、情节、人物、背景这四个方面来解读新历史主义这一文艺思潮。
一.意象苏童的小说之所以给人一种压抑逼仄的感觉,是因为里面大量的灰色基调的意象的存在。
这些意象具体如下:幺叔的黑胶鞋,疯狗,罂粟地(《飞越我的枫杨树故乡》);衰草亭子、沉草在枫杨树村永远也打不了的网球、刘家地主事业的象征白金钥匙、沉草看见陈茂后的奇痒、刘素子的猫、演义的
李露内容摘要:本文从苏童的新历史主义小说出发,具体分析这些作品的意象、情节、人物、背景这几个要素,解读新历史主义文艺思潮的特点,并总结出了苏童小说创作的特点。
中国当代文学:新历史主义
新历史主义小说的特征
新历史主义认为历史并不是独立于意识的客观存在,作为叙述话语,它是主 观的,具有虚构性、想像性、创造性和权力性,服从话语的逻辑规则。
因此,对历史氛围的虚构、对正统的宏大历史叙事的倾覆、对蕴含在传统历 史叙事中的意识形态话语的解构,是新历史主义的小说的突出特色。
《许三观卖血记》是余华于1995 年创作的一部长篇小说,小说讲 述了许三观靠着卖血渡过了人生 的一个个难关,战胜了命运强加 给他的惊涛骇浪,而当他老了, 知道自己的血再也没有人要时, 精神却崩溃了。它以博大的温情 描绘了磨难中的人生,以激烈的 故事形式表达了人在面对厄运时 求生的欲望。
苏童
苏童,原名童忠贵 ,中国当代著名作家。 1980年考入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现为 中国作家协会江苏分会驻会专业作家、江 苏省作协副主席 。代表作包括《园艺》、 《红粉》、《妻妾成群》、《河岸》和 《碧奴》等。中篇小说《妻妾成群》入选 20世纪中文小说100强,并且被张艺谋改 编成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获提名第 64届奥斯卡最佳外语片,蜚声海内外。
《一句顶一万句》是河南作家刘震云重要作品, 分为两部: 《出延津记》与《回延津记》。出版 于2009年,描述了一种刘震云中国式的孤独感 和友情观。被称中国版《百年孤独》,是刘震 云的一个成熟、大气之作。
上部“出延津记”讲述的是在二十世纪前期 的河南农村,一个孤独无助的农民——吴摩 西为了寻找与人私奔的老婆,在路上失去唯 一能够“说得上话”的养女,为了寻找她, 他不得不走出延津。
中国当代文学史
新历史主义
新历史主义概观
中国文学中新历史主义小说的出现,是文学创作实践中自然发展的结果,也与 整个世界性的后现代文化氛围有关。
论新历史主义小说的文化思想走向
2008/8论新历史主义小说的文化思想走向李天福摘 要:新历史主义小说企图让历史回归历史自身,表现出颠覆、解构历史的强烈愿望及以现代哲学思想认识历史的新观念,并作为一种叙事策略贯穿于创作过程的始终。
但在后期,不同程度地表现出戏说和整体虚构历史的倾向,其重新阐释历史的目的也逐渐沦为一种技术层面的操作过程,解构由策略变为了目的,陷入到回归历史与沉沦历史的悖论之中。
从重审历史到重塑历史再到历史的陷落,构成了新历史主义小说文化思想发展的基本走向。
关键词:新历史主义小说;边缘化叙事;历史真实;解构;戏仿;颠覆中图分类号:I206.7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1-490X(2008)8-174-04作 者:重庆文理学院文学与传媒系副教授;重庆,永川, 402160作为内生原发而又外生继起的新历史主义小说,1980年代后期以对历史的重新关注与叙写登堂入室。
乔良的 灵旗、莫言的 红高粱首开先河,继之而起且有相同艺术旨归的则是苏童的 妻妾成群、 米等!枫杨树乡村系列∀,格非的 迷舟、 敌人,余华的 活着、 呼喊与细雨,刘震云的 温故一九四二、 故乡天下黄花,李晓的 相会在K市等等。
与传统历史题材小说相比,这类小说在叙事模式、历史意识、思想观念、话语风格方面,均表现出不同风貌,因而被学界宽泛地命名为!新历史主义小说∀(或!新历史小说∀),作为对回到民间视角的历史小说的总称。
在创作路径上,新历史主义小说充分发掘民间历史,重新叙写了传统正史,企图在文学意义上重构历史,表现出颠覆、解构历史的强烈愿望及以现代哲学思想认识历史的新观念,并作为一种叙事策略贯穿创作过程的始终。
但在后期历史话语书写中,由于没有更为深刻的思想支撑和历史空间的拓展,它不同程度地表现出戏说和整体虚构历史的倾向,其重新阐释历史的目的也逐渐沦为一种技术层面的操作过程,解构由策略变为了目的,陷入到回归历史与沉沦历史的悖论之中。
从重审历史(正史)到重塑历史(历史真实)再到历史的陷落(游戏与戏仿),构成了新历史主义小说文化思想发展的基本走向。
新历史主义小说
新历史主义小说(1)的创作自20世纪80年代末兴90年代前期形成高潮,至今仍有余波,在十几年的时掀起了一股蔚为壮观的新历史主义文学大潮。
作品在一定程度上有着相似或相近的思想和审美旨趣,进而表现出作为一股创作潮流的共同的基本特征,即叙事立场的民间化、历史视角的个人化、历史进程的偶然化、解读历史的欲望化和理想追求的隐寓化等。
本文将从具体的作品文本出发来评析新历史主义小说文学思潮的这些鲜明的创作特征。
一、叙事立场的民间化对于正史的正襟危坐的庄严姿态,新历史主义总表现出对于它的怀疑和漠视,因为按照新历史主义的观点,历史真实只存在于观念构造之中,“历史事件在变成史料时就受到了权力关系和话语虚构性的建构”。
新历史主义的这些颠覆正史的意图、策略在许多新历史主义小说的创作中与作者不谋而合,并首先表现在叙事立场的民间化上。
中国的传统文学里历来有着与“正史”相对的“野史”一面的存在,几经曲折之后,“野史”的精神在新历史主义小说这里重又得到了继承与张扬。
首先,新历史主义小说在叙事时采取中立的立场,着意模糊、涂改、忽略作品人物之间的阶级界限,从民间视角关照国民的精神生存状态。
其次,新历史主义小说在叙事时将目光从传统历史题材小说的宏大叙事转向对历史的局部与细部的描摹,着力表现“家族村落的兴衰荣枯以及平民百姓的小小悲欢”,完成了从宏观向微观的叙事转变。
更进一步的,许多作品开始着力于表现平民百姓、普通人物的人生际遇、悲欢离合,以精准细致的描摹勾勒出小人物在历史长河、时代风云中的生存状态,表达中和的民间历史观。
二、历史视角的个人化新历史主义认同克罗齐“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的论断,认为人首先是历史的阐释者,所谓的历史作为一个客观存在是已经消逝了的,现有的作为史料的“历史”都是人的主体意识介入的结果,根本就不存在所谓历史的“本质”,而历史只存在于人们对它的讲述,因而“每一部历史都必然呈现为叙述话语形式和历史文本,人们只能在叙述形式之中而不能在它之外把握历史”伸’,由此,他们“把过去所谓单线大写的历史,分解成众多直线小写的历史;从而把那个‘非叙述、非再现’的历史,拆解成了一个个由叙述人讲述的历史”。
莫言小说新历史主义叙事分析
莫言小说新历史主义叙事分析莫言是中国当代最著名的作家之一,其小说作品具有较高的文学价值和社会影响力。
本文将对莫言小说的新历史主义叙事进行分析,旨在深入探究其小说作品的叙事特点和艺术价值。
新历史主义是20世纪70年代后期兴起的一种文化理论,其主要特点是强调历史、文化与文学之间的关系,认为文学作品是历史与文化交织的产物。
莫言的小说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应运而生,并因其独特的叙事方式得到广泛关注。
莫言小说的新历史主义叙事,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一是历史背景的再现。
莫言小说中的历史背景往往是关乎人民生活的重大事件,如文化大革命、抗日战争、土改等。
他通过对历史事件的详实描绘,生动再现了那个特殊的历史时期。
例如,他的小说《红高粱家族》中就生动描绘了抗日战争时期一个农村家庭的命运变迁,让读者体验到当时战乱时期人民的痛苦和艰辛。
二是对历史文化的反思。
莫言小说中的历史文化不仅仅是背景设定,更是驱动情节发展的重要因素。
他通过对历史文化的反思,揭示了文化对人类生存和发展的深刻影响。
例如,他的小说《檀香刑》中,通过对满族文化的研究,从中发掘出古代社会的秘密和恶果,对当代社会产生了启示和反思。
三是对历史事件的批判。
莫言小说中的历史事件往往是一个深刻的反思和批判。
这种批判不仅限于历史事件本身,更包括其历史背景和潜在的文化价值。
例如,他的小说《丰乳肥臀》中,对于封建传统的批判就贯穿于整个小说之中。
通过对封建传统的批判,再现了中国近代史的苦难与惨痛。
莫言小说的这种新历史主义叙事,有着多重的艺术价值。
首先,他的作品具有浓郁的历史感,能够使读者身临其境、情绪激荡。
其次,他的作品具有深刻的文化思考,能够带给读者历史和文化的启示,并对现实提出思考和建议。
最后,他的作品具有强烈的现实感和反倒性,对于当前社会的问题和现实中的不合理、不公正、不合法状况进行了探究和揭示。
综上所述,莫言小说的新历史主义叙事方式,通过对历史、文化、人类生存和发展的深刻思考和阐述,反映了作者对中国现代社会的关注和反思。
简论新历史小说的“非英雄主义倾向”
简论新历史小说的“非英雄主义倾向”作者:李玲来源:《青年文学家》2013年第03期摘要:新历史小说是20世纪80年代中期以来作家以自己的历史观念和话语方式对某些历史事件和历史叙事的重新陈说或再度书写的一种不同于传统历史小说的一种。
是一股新的创作潮流。
其中不同于历史小说中人物英雄主义化塑造,而是以一种新的非英雄主语化的形式塑造人物形象。
苏童的《米》是新历史主义小说的代表,其主人中五龙、织云等人物的塑造是非英雄主义的倾向,人性的暴虐和丑恶、卑琐的欲望在这两个人物中表现得淋漓尽致。
关键词:新历史小说;非英雄主义;米作者简介:李玲(1987-),女,湖南人,湖南科技大学教育学院研究生,宁乡第九高级中学教师,研究方向为语文学科教学。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2-2139(2013)-3-0-02一、概念的界定1、新历史小说新历史小说是20世纪80年代中期以来作家以自己的历史观念和话语方式对某些历史事件和历史叙事的重新陈说或再度书写,其目的在于改写、解构或颠覆被既往的话语赋予了特定价值和意义的历史叙事。
[1]小说在一定程度上反映着相同的思想内容,表现出作为一股创作潮流的共同的基本特征,即叙事立场的民间化、历史视角的个人化、历史进程的偶然化、解读历史的欲望化和理想追求的隐寓化等。
(1)叙事立场的、民间化新历史主义表现出对于正统历史怀疑和漠视,因为按照新历史主义的观点,历史真实只存在于观念构造之中,“历史事件在变成史料时就受到了权力关系和话语虚构性的建构”。
[2]新历史主义的这些颠覆正史的意图、策略在许多新历史主义小说的创作中都有所表现,重点变现在叙事立场的民间化上。
新历史主义小说的创作多是以个人的眼观看历史,说出自己眼中的历史,在新历史主义小说中,历史不是客观不变的,而是能够在作者的想象中参与更多的花样。
(2)历史进程的偶然化新历史主义小说热衷于以一个偶然的因素或事件的发生来改变人物的命运或历史的方向,以关键性情节或人物性格发展的决定因素与推动力量,往往将人物的命运遭际、历史的风云转换都置于偶然性的控制之下,由此表达出对人生的无常与历史的不确定性,让人感慨命运难以掌握。
新历史主义小说的文化批判和缺陷
新历史主义小说的文化批判和缺陷201300610063 胡平新历史主义小说兴起于20世纪80年代末,至90年代前期形成高潮,其间掀起了一股蔚为壮观的新历史主义文学大潮,至今仍有余波。
随着理论界、评论界的讨论和推动,被划归到其创作阵营的作品范围也不断扩大。
其中,大致为评论家们所认同并基本达成一致的作品就有莫言的《红高粱》,格非的《迷舟》、《青黄》、《敌人》,刘震云的“故乡系列”(包括《故乡相处流传》、《故乡天下黄花》、《温故一九四二》),苏童的《米》、《妻妾成群》、《我的帝王生涯》、《一九三四年的逃亡》、《罂粟之家》,叶兆言的“夜泊秦淮系列”(包括《状元镜》、《追月楼》、《半边营》、《十字铺》),张炜的《古船》、《家族》,余华的《鲜血梅花》、《活着》,陈忠实的《白鹿原》,周梅森“战争与人系列”中的《冷血》等。
这些作品在一定程度上有着相似或相近的思想内涵和审美旨趣。
这种相似的思想内涵与审美旨趣使得我们须对我们固有的历史观念予以重新审视,还历史以真实。
一.新历史主义小说的文化批判20世纪的中国现代文学,相当程度上是以批判传统文化为起始的,又以烦死文化传统为终端的。
这种怪圈式的运行轨迹,蕴含着丰富而耐人寻味的历史缘由。
新历史主义小说关涉的传统文化,主要体现在小说任务精神世界的传统文化重负上。
当作家关注人物的精神世界时,不免融合了他对个人、民族命运与传统文化的关系的感知。
刘震云《故乡天下黄花》以高级文明形态的目光俯视着农民的传统文化心态,形成了一种居高临下的反讽姿态。
在嬉笑怒骂中表现农民的传统心理,在不断否定中又在深切关注着农民们的生存状态。
《故乡天下黄花》的争权斗势发生在“乱世”的乡村,是赤裸裸的血与火的较量。
马庄不存在伦理与政治的结合,也没有民族与阶级的冲突,只有对权力的世俗理解及对世俗权力的强烈认同。
权力崇拜造就了权力万能。
而权力的无孔不入的人又支撑着权力崇拜。
马庄农民半个多世纪的生活,被世俗权力拨弄地循环往复,乡民们十分健忘而乐此不疲地一再重复追逐权力而终究被权力玩弄的悲喜剧。
《2024年新历史主义视角下的《白鹿原》》范文
《新历史主义视角下的《白鹿原》》篇一一、引言《白鹿原》是著名作家陈忠实的重要作品,以其丰富的人物形象、错综复杂的家族关系和历史背景,成为中国当代文学的经典之作。
新历史主义视角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全新的角度来解读这部作品。
本文将从新历史主义的视角出发,探讨《白鹿原》中文化、权力与命运的多重交织。
二、新历史主义与《白鹿原》新历史主义强调历史的主观性和多元性,认为历史是由人的行为和思想构成的,而不仅仅是客观事件的记录。
在《白鹿原》中,这一观点得到了充分体现。
小说通过描绘一个家族的兴衰历程,展现了近现代中国社会的巨大变革和人们的命运起伏。
家族、村落、国家等多个层面的历史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丰富多彩的历史画卷。
三、文化与权力的博弈在《白鹿原》中,文化与权力的博弈贯穿始终。
一方面,传统文化和价值观在家族和社会中发挥着重要作用,影响着人们的思维和行为;另一方面,随着社会的发展和变革,新的价值观和权力结构也在不断涌现。
这种文化与权力的博弈导致了家族内部的矛盾和冲突,也反映了当时社会变革的复杂性和多变性。
四、命运的多重交织《白鹿原》中的人物命运各不相同,他们或悲或喜,或苦或甜,但都在历史的洪流中经历着种种磨难和考验。
通过他们的命运,我们可以看到当时社会底层人民的生活状态和情感世界。
在新的历史主义视角下,我们可以进一步认识到,这些人物的命运是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包括家庭背景、社会环境、个人选择等。
这些因素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人物命运的复杂性和多样性。
五、结论通过对《白鹿原》的解读,我们可以看到新历史主义视角下的文化、权力与命运的多重交织。
小说通过丰富的情节和人物形象,展现了当时社会的复杂性和多变性。
同时,我们也看到了人们在历史洪流中的挣扎和追求,以及他们对于命运的无力和无奈。
然而,正是在这种复杂的历史背景下,人们才更加珍惜生命、追求真理和美好。
因此,《白鹿原》不仅是一部文学经典,也是一部反映当时社会历史和文化的重要作品。
历史的另一种言说——论中国当代新历史小说
历史的另一种言说—论中国当代新历史小说中文系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2001级研究生:唐宇导师:黄伟林教授引言历史,在国人眼中,是一个庄严而神圣的词语。
中国历来是一个注重历史的国度,因此,史传文学和历史小说向来都比较发达。
1986年,中国文坛出现了两部震撼当代人历史观念的小说——莫言的《红高梁》(《人民文学》1986年第3期)和乔良的《灵旗》(《小说选刊》1986年第10期)。
这两部小说一经问世,便引起了文坛热切而广泛的关注,因为它们让人看到了与以往传统历史小说和革命历史小说所不同的一种对历史的重新书写。
在此后的许多年里,与这两部小说有相同或相似艺术旨归的一大批可以称之为“新历史小说”的作品中,有许多确实是不俗之作,若干年后在文学史上想必也应占有一席之地,如苏童的《红粉》、《妻妾成群》,叶兆言的“夜泊秦淮”系列,陈忠实的《白鹿原》,莫言的《丰乳肥臀》,周梅森的《国殇》等。
新历史小说从出现至今,已经历了十七年的时间,涌现出了一大批优秀作品,有许多作品不仅获得了读者的青睐,也获得了文学评论界的肯定,还有的已被改编为电影。
新历史小说的兴盛不仅是一个表面的文学现象,更重要的是,它所采用的与传统历史小说和革命历史小说截然不同的新的历史叙述方法、新的历史观念和新的艺术表现手法更应值得关注和研究。
作品中采用的进入历史的民间视角无疑为我们在以往采用的政治、经济、阶级视角之外开辟了另一个广阔的视野空间,让我们看到了历史的多面性、丰厚性、世俗性和生动性。
新历史小说中暗含的对于历史的思考——比如“什么是历史?”,“历史有多大的真实性?”,“历史是确定的吗?”,“历史的偶然性与可能性”等等,都能激发读者与研究者对历史进行重新思索,从而有可能推翻或修正在单一视角的传统思维模式中得出的对历史的理解或结论。
对于新历史小说十七年来的创作业绩及成败得失,有不少学者进行了研究,也取得了相当的研究成果。
但众声喧哗之下,对于最根本的问题——即“新历史小说”这一概念仍旧模糊不清,目前学术界尚未形成定论。
新历史主义小说
1987年前后,对历史题材的关注成为中国文坛 的一个新的热点。这些作品以对传统历史的重 新述说和新鲜的叙述视角与手法而区别于“传 统的现实主义历史小说”。 作者以转型后的先锋派作家和致力于拓展题材 的新写实小说家为主,其创作最大的特点是不 再把自己的小说作为演绎“官方历史”的工具, 而是从各个角度对史有实录或乏人问津的往事 做出种种设想,表现出解构历史的强烈愿望及 以现代哲学思想认识历史的新观念。这类作品 的数量丰富而且质量日益提高,从八十年代末 至今已经成为文坛不可忽视的创作潮流。
3、客观历史的主体化和必然历史的偶然化
传统历史观把历史看成是独立于认识评价的客观存在, 新历史主义改变了这种观念,强调了“历史”的“诗 性”,即虚构性、想象性、创造性和权力性(比如现 在的中国人们对大唐帝国,对武则天对唐明皇与杨贵 妃等人物、事件及情感的叙述就是一种虚构)。这些 因素造成了历史的“主观性”。 这一切在话语运作过程中体现出来,历史话语经常采 用过去时态,但“在简单过去时的背后,隐藏着一个 造物主,这就是上帝或叙述人”(巴尔特)。历史话 语一旦形成,首先要遵循的就不是历史过程的逻辑, 而是话语自身的逻辑。这似乎使话语有了特权,但这 种特权使作家暗中活跃起来。
(一)新历史主义小说的产生原因
这些“新历史主义小说”的出现,一方面是由 于社会现实急剧变动,许多作家难以把握生活 脉搏,因而选择历史题材来填补写作的空缺; 另一方面也反映出中国新一代作家对“真实性” 的重新界定及力图重新认识以往正统历史的执 着态度。同时,“新历史小说”中解构传统历 史的大胆,无疑也证明了八十年代中期以后中 国政治氛围、文学氛围的宽松。
通过对这个家族的命运和对高密东北乡这个我虚 构的地方的描写,我表达了我的历史观念。我认 为小说家笔下的历史是来自民间的传奇化了的历 史,这是象征的历史而不是真实的历史,这是打 上了我的个性烙印的历史而不是教科书中的历史。 但我认为这样的历史才更加逼近历史的真实。因 为我站在了超越阶级的高度,用同情和悲悯的眼 光来关注历史进程中的人和人的命运。(莫言) 我希望我渗入了中国的几千年历史,希望自己是 古代街肆茶馆中的一位老迈茶客,大千世界,芸 芸众生,岁月流逝,尽收眼底。(苏童)
“新历史主义小说”的历史观及其审美维度
作者: 李爱华
作者机构: 湖南科技大学人文学院,湖南湘潭411201
出版物刊名: 当代教育理论与实践
页码: 139-142页
年卷期: 2010年 第1期
主题词: 新历史主义小说;历史观;审美维度
摘要:新历史主义小说是20世纪80年代末兴起的一种历史叙事小说,因其改写、解构或颠覆了既往话语赋予的特定价值和意义而具有了自身的创作特征,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1)质疑历史史诗的倾向;(2)通过改写与设置个人视野来解构宏大叙事;(3)颠覆英雄神话,倡导“非英雄化倾向”。
并结合一些比较有代表性的作品来对新历史主义小说的审美特征进行分析。
论新历史小说历史观和叙事策略
中文摘要
兴起于八十年代中后期的新历史小说以其形式的变革和内容的创新,成为 新时期文学中一个独特的文学现象。新历史小说大多采用民间视角观照历史, 它以颠覆性的故事情节和新颖的叙事方式试图在纷繁复杂的历史境遇中展现人 性的复杂性和历史的偶然性,以个人的视角解构了传统历史小说的宏大叙事模 式,表现出对传统历史的消解和对主流意识的疏离,构成了对历史的个体化反 思。
diversification and individuation.Aiming to the idcologjical content and creation
technique of the new historical novel,this paper concludes the unique ideological content and narrative strategy of the new historical novel.
对于新历史小说的定义和范畴目前并没有一个非常明确的定论。因此,本 文首先从新历史小说与新历史主义的关系出发,概括出新历史小说的范畴。然 后,本文通过论述新历史小说对战争和革命宏伟意义的消解,来分析新历史小 说对历史宏伟意义的消解;通过新历史小说对非主流人物命运和家族史的展现, 以及对历史的偶然性和人性的真实的展现,来分析新历史小说的“小历史"的 建构,从而总结出新历史小说的历史观。最后,通过分析新历史小说多样化的 叙述视角和意象化叙事的特点,总结出新历史小说在叙事策略上的特点。
Key Words:The New Historical NoVeI:Historical View;Narrative Strategy
II
绪论
绪论
中国是世界文明古国,华夏文明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文明之一,古老的文明 有古老的历史,中国有将近五千年的历史,自迄今为止发现的最早的史书《尚 书》,到各种编年体史书、断代体史书,到四大名著的<三国演义》、《水浒传》, 到建国前后的革命历史小说,中国人撰史的热忱始终不减。对历史的追寻与探 究是没有尽头的。
“新历史”小说命名与发展流变
“新历史”小说命名与发展流变陈连锦【摘要】新历史小说在学术界有多种定义,新历史小说、新历史主义小说、新历史题材小说、女性新历史小说等等,都是其诸种概念中的一种。
厘清新历史小说的不同称谓及其发展的不同阶段,对于全面回归和了解新历史小说具有重要的意义。
新历史小说在经历了短暂的辉煌后,遁入了困境,不少新历史小说家纷纷转型,寻求新的创作路径。
%The new historical novel in academia has a variety of definitions. The New Historical Novel, New Historical Novels, new historical novels, women new historical novel, etc., are one of the concepts which unite in. Clarify the New Historical Novel different titles at different stages of its development, can help understand of the new historical comprehensivly of novel regression and has important significance. After a brief period of glory The New Historical Novel fled to the plight .Many new historical novelist strive to transformation, seeking new creative paths.【期刊名称】《济宁学院学报》【年(卷),期】2014(000)002【总页数】4页(P11-14)【关键词】新历史小说;新历史主义小说;新历史题材小说;女性新历史小说【作者】陈连锦【作者单位】黎明职业大学文化传播学院,福建泉州 362000【正文语种】中文【中图分类】I206.7新历史小说是 20 世纪 80 年代中后期出现,较早的作品如莫言的《红高粱》以及乔良的《灵旗》等。
论文-对新历史主义批评的理解与遐想——结合陈忠实小说《白鹿原》
对新历史主义批评的理解与遐想——结合陈忠实小说《白鹿原》一、整体理解与学习解读新历史主义诞生于20世纪80年代的英美文化和文学界,这种阐释文学文本历史内涵的独特方法日益得到文论界的认可。
“新历史主义批评”是指由美国批评家史蒂芬·格林布拉特所代表的一种文化批评,一种不同于旧历史主义的文学批评方法。
这是对形式主义、结构主义等强调文学本体论的批评思潮的一种反拨,一种对历史文本加以释义的、政治解读的“文化诗学”。
新历史主义强调从政治权力、意识形态、文化霸权等角度对文本实行一种综合性解读,把文学与人生、文学与历史、文学与权力话语的关系作为自己分析的中心问题,使历史意识的恢复成为文学批评和文学研究的重要方法论原则。
另外,新历史主义关注文学的政治功能及其运作方式,把文学看作是一种揭露、批判和反抗的行为。
其次,新历史主义强调历史的维度,所以在进行文学批评和文本阐释时,不可避免地带有浓厚的文化批评特色。
再者,新历史主义批评与旧历史主义的区别还在于视角转移,新历史主义批评多数通过描写家族史发展来当时影射社会。
强调历史无主角、无主流,是百姓日常性的存在,源于小民百姓近乎本能、无意识的生存活动。
新历史主义下的文学正如是用文学来书写历史、创造历史,形成一种新的历史文本——精神史、心灵史。
历史小说所描绘的是作家想象虚构的世界,历史的背景和事件空虚化,但是它又始终关注着历史意识和历史精神全新角度切入去描绘另一层历史的真实,用现代的历史方式艺术地把握历史。
《白鹿原》作为新历史主义小说的代表作,主要侧重于巨细无遗地描绘日常生活琐碎。
长篇小说《白鹿原》是陈忠实的代表作。
小说以陕西关中平原上素有“仁义村”之称的白鹿村为背景,细腻地反映出白姓和鹿姓两大家族祖孙三代的恩怨纷争。
全书浓缩着深沉的民族历史内涵,有令人震撼的真实感和厚重的史诗风格,同时作品摆脱一元论的论述,全书叙述呈现出四元论甚至多元论的局面。
通过学习新历史主义批评以及对《白鹿原》的理解,我们从以下五点作了一些探讨(详见课件内容):(一)人物格调:反崇高倾向——人物命运千变万化,每个人都以自己的方式走进历史。
新历史小说思潮批判
新历史小说思潮批判摘要:新历史小说自上世纪80年代兴起以来,就以颠覆正史与消解英雄的姿态被引入,成功地消解了旧的历史观念,打破了主流意识形态的束缚,将集体经验形态的历史改写为个体经验形态的历史,引起人们对历史的重新认识和反思。
然而,创作主体极力热衷于将历史的神圣性与权威性解构和颠覆,取而代之的却是价值的迷失与意义的虚无。
关键词:新历史小说消解英雄文化语境阅读接受新历史小说自上世纪80年代兴起后就完全实现了对建国后“十七年”文学历史话语的彻底颠覆,将貌似客观的历史改写为主观形态的历史,将线性的、完整的、政治化的历史改写为片断的、非线性的、欲望化的历史,将集体经验形态的历史改写为个体经验形态的历史。
新历史小说家们以近乎偏执的姿态去拼命摆脱原有的历史观念,然而这种抛弃有其真实性,但也难免有些过火。
正如张进所言:“颠覆大写历史与陷入小历史相对主义、强调历史的心理情感性与走向历史不可知论、迷恋边缘意识形态与迷失于意识形态边缘之间的悖论性处境,这些困境的克服当是它在理论和实践上的当务之急。
”[1]新历史小说致力于关注历史的循环与偶然性,这意味着作家对历史的真实性和客观性做出了深层的思考。
但过分依赖这种偶然性或必然性会陷入对历史中人的主观能动性的贬低的误区,使历史的发展染上神秘莫测的色彩,让人们探求历史的真实性和确定性成为不可能,这使颠覆者的历史定位只能以偏激的姿态出现而无法充分展示真实的历史社会生活画面,作者把自己对历史的新体悟以非凡的方式表达出来,但这种“非凡”中显出一种实验性质与人为的勉强,离艺术的成熟尚有一段距离,这是小说演变的必经阶段,也是解构文本的宿命。
一、历史进化与历史循环从20世纪30年代解放区文学到建国后二十七年的文学写作,我们看到的都是主流意识形态规范了的历史,是以书写大人物、大事件为核心的“正史”。
特别是在一些革命历史小说,如《红旗谱》《青春之歌》《林海雪原》,处处可见历史中的“高大全”式英雄人物,处处可见历史发展的不容置疑性。
”新历史主义“读书报告
读书报告——“新历史主义”理论通过阅读格林布拉特和海登怀特的几篇具有代表性的论文,对新历史主义有了大致的、粗浅的了解,以下是对其的简单概括。
新历史主义是诞生于80年代的英美文化界和文学界的“新”的文学批评方法,一种对历史本文加以重新阐释和政治解读的“文化诗学”。
新历史主义对旧历史主义和形式主义文学批评方法加以批判,在张扬“主体”、“历史”和“意识形态”中,使“本文的历史性”与“历史的本文性”成为文学批评的主要范畴。
新历史主义的主将是格林布拉特和海登怀特。
前者以研究文艺复兴的“自我塑型”去重写文学史,进而创建一种“文化诗学”,并将文学看作是人性重塑的心灵史。
而后者则注重“元历史”的构架和“话语”转义学的研究,进而确定了新历史主义的历史地位。
一、格林布拉特的新历史主义理论(一)《文艺复兴自我塑型》导论格林布莱特在《文艺复兴自我塑型》导论中说道:“......与此类工作有着亲缘关系的文学批评,因而也必须意识到自己作为阐释者的身份,同时有目的地把文学理解为构成某一特定文化符号系统的一部分,这种批评的正规目标,无论多么难以实现,应当称之为一种文化诗学”,格氏在这里首次提出了“文化诗学”的概念。
作为文学批评家,其阐释的任务是,“对文学文本世界中的社会存在以及社会存在之于文学的影响实行双向调查”。
此后,格林布莱特从不同角度反复表述了这个意见。
形式主义批评所设定的“文学性文本”与“非文学性文本”之间的区别是带有历史的、主观的、想象的 ,甚至是武断的因素。
其实二者之间疆界的形成是历史的产物,因而必然也是可以与时推移、历史地变动不居的。
文学与非文学之间从来没有分界明晰的楚汉界河,暂时的切分只是为了学理上便于表达的一时之需,更多时候二者是交互作用、相互建构、相互转化的。
文学艺术也可以讲“生产性”,既可以讲“话语”方面的,也可以讲“作品”方面的,但它的生产与社会文化领域的其他门类生产之间既非全然一致,又非泾渭分明。
格林布莱特就此阐述说,“文学与历史之间不是反映和被反映的谁决定谁的关系,而是各种社会能量在‘互文性’基础上的流通、对话和交流的关系,是各种社会文化力量之间相互塑造的关系。
试论新历史小说之衰落
手法 的运用 , 及 由此而表现 出的强烈 而深沉 的忧 患意识 [ 8 】 朱 东润. 杜 甫叙论 [ M] . 北京 : 人 民文学 出版社 , 1 9 8 1 .
新历史小说 在文坛初露头角之 时 ,其在历史 观念 、 越来越淡薄 , 创作通俗化 、 戏 说化成 了作家们 的追求 。 新 审美立场 、 叙 事 内容等方面无疑 给当代文坛带来 了一股 历史小说也不例外 , 表现在小说创作中主要有以下两点 : 探索精神 , 且大有要澄清历史真相的雄心 。 但是 , 新历史
一
现象 的原 因恰恰 是 中国作家们对 引进来 的新历 史 主
学发 展到 2 0世 纪末 , 小说 中所体 现 的这 种 “ 价 值体 系 ” 义理论存在认识上的误区 。 新历史主义理论重新定位 了
杜甫运用对 比手 法十分广泛 ,有一首 《 登岳 阳楼》 可知 , 杜 甫作 为士子 , 其担 当意识 、 社会 责任 和忧患精神
者之言 。
1 9 81 .
杜 甫这种强 烈对 比 中的忧 患意识 ,贯穿 其创 作始 终, 是 他 的诗 作被誉 为“ 诗史 ” , 及 他本人 获得 “ 诗圣 ” 殊
[ 5 】 程 千帆 , 莫砺锋 , 张宏生. 被 开拓的诗世界[ M ] . 上海 : 上
海 古 籍 出版 社 , 1 9 9 0 .
2 0 01 .
6 】 李泽厚 . 华夏 美 学[ M 】 . 天津: 天 津社会 科 学院 出版 社 , 荣 的根本原 因。这 种强烈对 比中的忧 患意识 , 是 承继 了 [ 《 诗经》 的现 实主义创作手法和屈原 的爱 国主义情 操 , 并 将这两者 巧妙结合 , 运用到创作 实践 。从杜甫诗 中对 比 [ 7 ] 别林斯基. 别林斯基 选集( 第 3卷 : 诗歌 的分类和分科)
新历史主义小说的解构及其限度
新历史主义小说的解构及其限度内容提要新历史主义小说以革命历史小说为“前文本”,从历史观、文学观和叙事话语等多层面上“解构”了有关历史和有关历史写作的观念。
表现在通过强调偶然性因素、构造时空破碎的历史图景、运用“反英雄”的写作叙述策略、采取闹剧和讽刺剧的情节化方式,以虚无主义的历史观取代了革命历史小说的进化论史观;通过淡化处理历史情境、书写欲望化的历史景观、“悬置”政治话语判断等方式,背离了革命历史小说的“集体体验—意识形态”模式,对文学反映论提出了质疑;通过彰显历史叙述的主观性和人为性,在对历史的诗性叙述中,消解了革命历史小说“政治—道德”话语的天然合理性,实现了由集体话语向个人话语的转向。
新历史小说的局限性在于,对偶然性背后的历史原因,欲望背后的文化原因,人性善恶背后的社会原因缺乏深刻挖掘,未能表达出对历史的深刻理解。
关键词革命历史小说新历史主义小说解构限度革命历史小说专指1942年《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发表后创作的以中共建党到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这段革命历史为题材的小说。
新历史主义小说源于“文革”之后中国社会的转型,此时“历史”之于“现实”的重要性比之“革命”时代已大为下降,在“现实”对“历史”的压力松动时,一种异质的、具有某些后现代气息的新的历史叙述便逐渐产生了。
革命历史小说与新历史主义小说是中国现代史上的两个历史阶段的关于历史的叙述。
一般而言,处于两个历史阶段的文学样式未必一定构成“解构”关系,但如果这两个时期的历史本质本身就处于“断裂”、“解构”状态,那么作为时代投影的文学叙述的范式必然显现为后者对前者的“解构”。
在本雅明看来,历史永远是“现在”的历史而不是“历史”的历史,历史的作用表现为对自身的“唤醒”或“重组”并为“未来”进行“预期叙述”①。
新历史主义小说对革命历史小说的“解构”就其本质而言并不是两种历史之间的对峙,乃是两种现实之间的对视,一种文化—权力机制转置的图景,或是一种在人为时间框架之中的应该如何解读历史的纠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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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8论新历史主义小说的文化思想走向李天福摘 要:新历史主义小说企图让历史回归历史自身,表现出颠覆、解构历史的强烈愿望及以现代哲学思想认识历史的新观念,并作为一种叙事策略贯穿于创作过程的始终。
但在后期,不同程度地表现出戏说和整体虚构历史的倾向,其重新阐释历史的目的也逐渐沦为一种技术层面的操作过程,解构由策略变为了目的,陷入到回归历史与沉沦历史的悖论之中。
从重审历史到重塑历史再到历史的陷落,构成了新历史主义小说文化思想发展的基本走向。
关键词:新历史主义小说;边缘化叙事;历史真实;解构;戏仿;颠覆中图分类号:I206.7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1-490X(2008)8-174-04作 者:重庆文理学院文学与传媒系副教授;重庆,永川, 402160作为内生原发而又外生继起的新历史主义小说,1980年代后期以对历史的重新关注与叙写登堂入室。
乔良的 灵旗、莫言的 红高粱首开先河,继之而起且有相同艺术旨归的则是苏童的 妻妾成群、 米等!枫杨树乡村系列∀,格非的 迷舟、 敌人,余华的 活着、 呼喊与细雨,刘震云的 温故一九四二、 故乡天下黄花,李晓的 相会在K市等等。
与传统历史题材小说相比,这类小说在叙事模式、历史意识、思想观念、话语风格方面,均表现出不同风貌,因而被学界宽泛地命名为!新历史主义小说∀(或!新历史小说∀),作为对回到民间视角的历史小说的总称。
在创作路径上,新历史主义小说充分发掘民间历史,重新叙写了传统正史,企图在文学意义上重构历史,表现出颠覆、解构历史的强烈愿望及以现代哲学思想认识历史的新观念,并作为一种叙事策略贯穿创作过程的始终。
但在后期历史话语书写中,由于没有更为深刻的思想支撑和历史空间的拓展,它不同程度地表现出戏说和整体虚构历史的倾向,其重新阐释历史的目的也逐渐沦为一种技术层面的操作过程,解构由策略变为了目的,陷入到回归历史与沉沦历史的悖论之中。
从重审历史(正史)到重塑历史(历史真实)再到历史的陷落(游戏与戏仿),构成了新历史主义小说文化思想发展的基本走向。
个人化与边缘性:重审历史!方法论上的自我意识是新历史主义在文化研究中最鲜明的标志之一∀。
[1]与此一致,新历史主义小说整体把过去宏大叙事置换为个人叙事,其还原民间的历史视觉与历史叙事,一如苏童所说,!是一种很好的小说创作方法∀,并以此拾起已成碎片的历史进行缝补缀合。
[2]这种有意识的创作方法或话语书写方式,构成了新历史主义小说的叙事策略。
在叙事视角上,新历史主义小说把历史看成个人叙事,常常运用第一人称,站在个人立场上书写历史,以期主体建构历史。
传统文学艺术惯于隐藏思想意旨,叙述主体也总是隐于幕后,不露痕迹。
新历史主义小说叙事者则从后台走向前台,积极介入其中,毫不隐讳!我∀的存在和!我∀的主观见解的渗入,甚至用!我想∀、!我猜测∀、!我以为∀等口吻叙述历史。
李洱的 花腔把!我∀设置为整个故事的叙事人和资料的收集者,讲述者用!有甚说甚∀这句口头禅导入故事,将作家的主观意识引入故事叙写。
作者常作为文本中的人物出现在作品中,展开与历史和现实的多重对话。
莫言的 檀香刑选择明确的历史时期作为叙事背景,却用!我∀的主观见解去理解那个特定时代的种种遭遇,三段式的叙述分别从不同的人物入手,却都是以个人积极介入历史进行的。
新历史主义小说选择!我∀作为叙述人,从叙事学角度讲,是试图保持文本真实性的选择。
然而,这里的!我∀却具有了非同寻常的叙事主动权, !我∀、!我想∀、!我以为∀等语词频频出场,使得叙事的可信与否取代了历史事件的真实与否,叙事话语颠覆了历史真实。
在叙事时间上,新历史主义小说常常故意制造叙事空缺,或把叙述变成拆解故事结果的逆反时间运动,使之成为一种反因果叙事,即在故事发展的必要环节上,有意识地忽略、删减或藏匿故事的关键因素,拆掉常规性的因果叙事链而达到一种反历史叙事目的。
格非的 迷舟讲述一个战争与情爱交织的故事,将这两条平行的线索结合在一起的是萧这个人物。
!萧去榆关∀成了整个作品的核心情节,但恰恰在这一点上,格非藏匿了故事的关键因素,使文本在情节发展高潮点上出现了空缺。
刘震云的 故乡相处流传时间顺序和因果逻辑关系也被有意打破,三国时的曹丞相、明代的朱元璋、太平天国时期的慈禧和1950、60年代的毛泽东等不同时代的历史人物被并置在一起,共处于同一空间中,由一个现在时态的抒情与叙事主体通过倒叙、自由联想甚至通感等叙事和抒情手段打破线性时间,将事件以新的组织与结构原则进行重新编码,历史事件以非整体性、非因果性的状态存在,而整体性与因果逻辑基础上自然生成的一些观念如必然性观念、决定论、历史进步思想等被自动消解。
[3]在叙事方式上,新历史主义小说多以回忆方式进行,具有强烈的个人性与情感性。
与自足逻辑的线性故事不同,在回忆里,可以错置时间顺序,规避因果逻辑,不再遮蔽对话语的支配,直接让!我∀建构历史。
这种回忆也利于新历史主义小说避开先验文本的历史规定性,从深层人性出发对历史进行民间化、野史化的想象性虚构。
潘军的 风沿三条线索书写历史,将说什么与如何说巧妙结合起来,通过被走访人物的叙述和作家手记,体现了想象与虚构历史的过程,并由此对权威历史做出了自己的理解,!历史从来只存在于叙事之中,而叙事就是权力运作,谁掌握着话语权力谁叙述的历史就是真实的。
∀海登#怀特曾说,!如何组织一个历史境遇取决于历史学家如何把具体的情节结构和他希望赋予某种意义的历史事件相结合,这个作法从根本上说是文学操作,也就是小说创作的运作。
∀[4]新历史主义小说把历史的深层结构看作诗性的,文学与历史联系密切,历史可以用文学的话语或方式来显现,它在本质上是一种虚构性的文学修辞。
苏童在谈及 妻妾成群时坦言:!我没见过妻妾成群的封建家庭,我不认识颂莲、梅珊或陈佐千,我有的只是∃白纸上好画画%的信心和描绘旧时代的古怪的激情。
∀[5]这种带有某种元叙事色彩的叙事方法和叙述技巧上的标新立异,拆解了传统历史小说建立在摹仿论基础上的叙事规范,颠覆了对历史真实、本质的崇尚和信仰。
在叙事姿态上,新历史主义小说坚守边缘化叙事,拣拾处于历史边缘的碎片,用民间生活形态取代政治历史形态,用对个体生命的关注取代对历史事件的关注,来重叙历史。
我们在小说中常常能寻觅到偏僻的村落、颓败的家族、被压抑的心理情感、鲜为人知的逸闻趣事等边缘史料;被排挤的小人物、游离于正史之外的乡野村夫、匪帮流寇等边缘主人公;逸出正史的、有违于人们历史常识的边缘历史结论;甚至逍遥于任何一个理论流派之外的边缘的理论立场和观察视角。
这些边缘化的史料!对在自己出现时占统治地位的社会组织形式、政治支配和服从结构,以及文化符码等规则、规律和原则表现出逃避、超脱、抵触、破坏和对立∀。
[6]边缘化的叙事把文学置于意识形态的边缘并通过对这种边缘潜能的发掘,突破了各种形式主义的文本界限,通过正面叙事或以否定方式&&&疏离,达到了反叛主流意识形态的目的。
因而,新历史主义作家们极力追求边缘并安于边缘叙事,自觉抛弃以文本形式存在的正史,拒绝政治权力观念对历史的解释,而注重民间历史即野史、稗史、家史、族史等的撷趣。
格非的小说 边缘以处于生命边缘的老者!我∀在弥留之际的灵魂坦白为线索,围绕众多小人物在生死、善恶、罪罚、忠诚与背叛之间的边缘精神状态展开叙述,描绘了!大写的人∀悲剧性地变成!小写的人∀的边缘化过程。
作品基于某种人性立场,通过疏离意识形态的方式对主人公所处时代的政治生活进行了无声的控诉,曲折地向主流意识形态投去了疑团,引起人们对历史现实合理性的反思和质疑。
红高粱、 白鹿原等小说,均把民间世界作为主要描写对象,突现了民间世界的状态。
后者描绘的白鹿原上一个家庭中围绕家族权力争夺而演出的民族秘史,显然要比 红旗谱那种宏大叙事所显现出来的民族历史情境更加真实可信。
而刘震云的 温故一九四二以当年河南大灾荒为题材背景,对历史档案的大量征用和重新组合变成了关于那次灾荒的另一部历史,向正史的合法性提出了挑战。
这种对历史的再度编码与再度叙事,使边缘化了的知识分子作为叙述人得以主体呈现,民间性题材替换政治化、人文化的意识形态结论,使历史彰显出与正统历史文本截然不同的风貌。
置疑与疏离:消解正史话语作为一种高度政治化的叙事文本,既往历史小说尤为崇信历史话语的逻辑理性,常常试图从中归纳出某种固有的必然性,因此形成了特定的叙事与思想规范。
而新历史主义小说崇尚个体、还原民间的整合的或多元论的历史视角与历史叙述,消除了单一立场上的片面性和语义的单一性。
其叙事模式对主流意识形态的疏离,很大程度上置疑甚至消解了正史所谓的本质、规律及其历史理性和进步史观。
新历史主义小说边缘化的写作题材,实现了由重大历史事件向民间历史、民族寓言到家族寓言、宏观到微观、显性政治学到潜在存在论的转变。
这种转变表征的意义不仅在于题材本身,更在于转变的价值立场对旧有历史话语的置疑。
刘震云的 故乡天下黄花描写的历史进程与时代背景和梁斌的 红旗谱、 播火记和 战寇记大体一致,然而小说中家族之间的权力斗争,完全丧失了正义与进步的前提,彻底消解了 红旗谱系列小说中阶级与民族斗争中的严正、肃穆与崇高的悲剧氛围,在充满闹剧色彩的戏仿式的文本中,对唯物史观所遵守的因果关系和进步论进行了反讽和嘲弄。
白鹿原拆解了家庭内部的严整性,有意识地表现同一家庭成员由于各自不同的社会生活经验而自主选择意识形态和生活道路的复杂状况,作品看不到 红旗谱式的两代地主与三代农民以家族为基地的阶级斗争,对血缘逻辑的突破使得作品得以构建出更为纷繁复杂的社会生活图景。
在叶兆言的!夜泊秦淮∀系列、苏童的!枫杨树乡村∀系列、刘恒、余华等人的小说中,我们同样可以感受到类似对历史理性的本质论、决定论思想体系及其进步史观的置疑和消解。
在人物谱系的型塑上,新历史主义小说将检视的触角延伸到人的文化心理结构,注意其反传统文化的!前结构∀,揭示以传统反传统的怪圈现象。
不同于 青春之歌中林道静形象所表现的经典意义,刘恒 苍河白日梦中二少爷一切行为的导引力量尤其是其神圣的革命愿望均源于无法言说的性无能,从而构成深刻的反讽。
而作品更为普遍意义的暗示在于革命者的人生选择可能未必全然建立在纯粹的革命信念之上,非理性的历史行为主体偶然的状况和选择决定了历史的书写,同时赋予作品以历史发展非决定论的偶然色彩。
对偶然性、非理性的关注极大地带有写作者对历史进程的参与欲望和主观态度。
被当作偶然性的东西完全不是什么偶然事件,!而是能够加以合理解释的,是包含着能够说明更广泛的各种类型的意义。
∀[7]因此,随意性和非理性因素的偶然性常被置于整个历史进程中以揭橥其合理性的意义,以此表明历史发展的荒诞与无规律性,必然性的拆解遂使历史呈现为偶然性的碎片和非连续性的表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