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文散文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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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从文散文研究

沈从文散文研究

―――试论沈从文散文的人性美(邱劲松)

[摘要]:沈从文是中国现代著名作家,他的散文独具魅力。他的作品散文集《记胡也频》、《记丁玲》、《从文自传》、《湘行散记》、《湘西》等,建构人性庙宇, 展示自然、健康的人性,在长期的艺术实践中形成了自己独特的“美在生命”的美学理念, 创作上以热烈的笔调肯定和赞扬了“湘西”世界的生命活力和激情, 揭示了原生状态下生命内涵的美,有其独特的艺术个性, 为现代散文增添了艺术光彩,一些后来的作家曾深受他创作风格的影响。研究沈从文的作品和他的湘西世界,无疑是件有意义的事情,沈从文及其文学创作在世界文学史上应有一席之地。

[关键词]: 沈从文散文生命人性

作家的创作总是与一定时代的民族地域生活密切关联, 因为从很大程度上

说,“作品的一些主要特色都反映着时代与民族的主要特色”。对出生于湘西凤凰苗乡的沈从文来说, 他所熟悉的故乡湘西及其周边地区土家族、苗族等少数民族地域生活便是他文学创作的主要母体。

一、异样的成长道路

沈从文的家乡在湘黔交界苗汉土家族杂居的边境山城―――湖南凤凰县(原镇) 。1902年他出生于一个带有苗族血统的家庭,祖父曾为满清王朝的提督,父亲也做过军官。沈从文小学毕业后,家庭变故,不得不停学寻找生活出路,到湘西土著部队当兵,辗转于沅水流域乡村,同化在下层人民生死忧乐的生活之中。20 岁为逃避家乡给自己规定的生活,抱着求知欲望到北京,处境十分艰难。社会剥夺了他进校读书的权利,把他变成与上流社会格格不入的“乡下人”。人的社会存在和实践活

动决定着人的思想意识的内容。沈从文的上述人生经验和自身所处的社会地位使他同当时上流社会完全割断了联系,获得了下层人民的感情和立场,他“发现自己”是个十分固执的乡下人,他说他这个“乡下人”照例有根深蒂固永远是乡巴佬的性情、爱情和哀乐,自有独特式样,与城市人截然不同。这样,沈从文获得了最可宝贵的创造品格,站在广大下层人民立场,具有深厚的劳动群众的思想感情,紧紧贴着湘西的人民和土地,在作品中渗透着自己认识生活和表现生活的独特感受,有着独特的表现式样,形成了独特的艺术风格。

二、湘西文化的巨大魅力,是沈从文散文创作的内在文化动因。湘西人对故土深沉执着的爱,决定了沈从文散文特有的审美意韵与深沉的忧患意识。

湘西文化是湘西的苗族文化与楚文化的融合。湘西民族崇尚祖先、敬鬼神、神人合一、信神守法、知足常乐是他们世代相承的文化心理特征。挚爱故土、善良勤劳、朴实单纯,是他们的本性,同时,他们又具有强旺的生命意识,自强不息、不畏强暴、敢于反抗的民族气质。由于长期处于与自然融合、人人敬天畏神、有贫富无贵贱、与外境少接触的环境中所培植出的民性淳厚、不市侩、不欺诈、人人助人的社会风尚,并追求人与自然的和谐等,无不成为湘西人恋旧怀乡的文化氛围。

沈从文就生长、生活在这样的文化背景下。沈从文对资本主义“文明”带来的人性扭曲和人际关系的恶化,怀着强烈的不满。于是,他想从一种原始民风里找到渴望的人性美。在他看来,只有这种向善的情感和道德,才是人性的本来。他创作中对人性美的探索,到这里才达到了终点。

沈从文抛开了意识深处的民族依恋情结,演绎了“湘西”世界深藏的先天不足和致命弱点,表达了对生命停滞乃至衰退的恐慌和焦虑。基于他对湘西社会到处呈现着“人性美”但又充满生活苦难这一现实的清醒认识,他说:“美丽总是使人忧愁。”他认为,农村所保持的和平静穆,慢慢的正在消失。他不能忘记故乡土地笼罩着的阴影和令人恐怖的气氛。以金钱为核心的都市文明日夜侵蚀着。湘西乡村古

朴的乡风民情,这使他在描绘湘西人民的美好品性的同时,又饱含泪水,哀怜这种美好品性的丧失,流露出一种沉郁隐痛,一种对民族命运的深切忧虑。

三、彰显人性, 是沈从文笔下“湘西世界”的基本特征。

这是沈从文为湘西土著民族寻求外部世界理解、同情乃至认同的重要途径。

沈从文是具有特殊意义的乡村世界的主要表现者和反思者,他醉心于人性之美,他的作品关注的是人性。他说:“ 我只想造希腊小庙。选山地作基础,用坚硬石头堆砌它。精致,结实,匀称,形体虽小而不纤巧,是我理想的建筑。这庙里供奉的是…人性‟。”

散文《从文自传》、《记丁玲》、《湘行散记》、《湘西》,文论《废邮存底》及续集、《烛虚》、《云南看云集》等。从作品到理论,沈从文后来完成了他的湘西系列,乡村生命形式的美丽,“湘西”,所能代表的健康、完善的人性,一种“优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以及与它的对照物城市生命形式批判性结构的合成,提出了他的人与自然“和谐共存”的,本于自然、回归自然的哲学。

写成于20 世纪40 年代的《烛虚》、《水云》、《绿魇》、《黑魇》、《白魇》等,组成沈从文充满人生哲理思辨的散文系列。其中,呈现出沈从文以生命观为核心的人生观――“美在生命”的基本脉络。

在沈从文看来,人生表现为“生活”与“生命”的二元对立。所谓“生活”是指衣、食、男女等人的基本需求。人需要“生活”,但如果只有“生活”,便与动物无异,是一种生物学上的“退化现象”。人之为人的根本特征全在“生命”。所谓“生命”,则是超越“生活”层面的属于人生高尚理想与情操的活动。按一般的词义理解,生活是指人的一切活动(既包括物质层面的,也包括精神层面的),生命则是有生物存在的所有特征。由于人的存在的所有特征,是通过人的一切活动获得显示的,因而,这两个概念是人的存在现象从不同角度的两种表述,其内涵

可说是二而一的。沈从文将这两个概念的内涵加以分割重组,并分别成为沈从文人生观中两个内涵截然不同的范畴。

正是在“生命”与“生活”的二元对立中,引入了沈从文的人性观。

沈从文认为,如果人囿于“生活”,而“生活”的必需条件,又是靠不义的行为或坐享其成维持,就必然导致“人性的扭曲”。“生命”则是人之为人的基本特征,换言之,“生命”内涵的种种,即人性的主要存在方式。然而,所有的“生命”形态又并非等同一律的,而是表现为不同的等秩。因而,人性的表现形态也具有不同的等秩。

“生命”的原始形态表现为“人与自然的契合”,这种契合并非动物式的本能反应,而是不受现代社会存在的秩序和观念的束缚,作出人之为人的应对。

这是“生命”或人性在第一个层次上的表现。

美在一切有生之中,与自然相契合不违人性的人的生命是美的。但这种处于原始自在状态的“生命”或人性,“虽不为人生琐细所激发, 无失亦无得”,却“其生若浮,其死方休”,虽近生命本来,单调又终若不可忍受。沈从文在其湘西世界中,酣畅淋漓地颂扬了湘西山民的单纯、雄强、热情及原始的生命张力;热烈地肯定了湘民的生命意义以及一个作为长期受异族压迫的民族的生存意志。如戴水獭皮帽子的朋友的放纵、荒唐与风雅,虎雏的雄强,造反矿工的勇毅与智慧,游侠田三怒、龙云飞的仗义和蛮悍,吊脚楼妓女与水手的露水恩情,貌似老托尔斯泰的纤夫的矫健与执著,以及无数生死任其自然的水手和妓女如同日升月落般的悠然岁月。在这里生命是孱弱的寂寞的悲戚的,同时又是顽强的热烈的壮观的。作为自在的生命无时不涌动着生命内涵的美,正如黑格尔所说的:“这种生命和自由的印象却正是美的概念的基础。”这种美的本质是一个民族生生不息、奋发图存的内驱力,同被物欲异化的“生活”有着质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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