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古希腊晚期怀疑主义

浅析古希腊晚期怀疑主义

【摘要】晚期希腊怀疑主义是西方哲学史上一个重要的流派，它是在乱世之下作为反对“独断论”的哲学派别而出现的，与当时的伊壁鸠鲁学派、斯多葛学派和犬儒学派并驾齐驱，主张怀疑一切感性现象所呈现的本质和理性思维推断出来的结论，通过“悬置判断”获得灵魂的“宁静”。本文详细介绍了古希腊晚期怀疑主义的内涵以及产生的社会背景、原因，分析了它的特点、伦理学目的和对后世哲学的影响，一定程度对比了它与其他学派的异同。

【关键词】怀疑主义；独断论；悬置判断；宁静

导言

人类认识史上追求真理，认识客观世界的过程，常常伴随着其内在的矛盾，他们相信自己具有能够获得认识世界真理的能力，但对已经获得的知识却抱以怀疑，而以怀疑为主去研究世界本原，认识世界真理的这一学派，大概就是怀疑主义了，古希腊晚期怀疑主义正是西方怀疑主义的开端（为区别古希腊晚期怀疑主义与近代西方怀疑主义，下文所说的“怀疑主义”均指“古希腊晚期怀疑主义”）。怀疑主义是西方哲学史上举足轻重的哲学派别，它出现较早，影响较大，它的创始人是皮浪，且皮浪终身致力于怀疑主义，由此，怀疑主义又叫“皮浪主义”。怀疑主义经历了早期皮浪为代表的实践性怀疑主义、中期蒂孟为代表的批判性怀疑主义和晚期以塞克斯都·恩批里可为代表的系统性怀疑主义三个阶段。为了更多地了解怀疑主义内幕，笔者从以下部分初步探讨了怀疑主义及其思想理论。

一、屈服而混乱的社会背景：希腊化时期和罗马帝国时代

马其顿王亚历山大大帝大约于公元前334年率领一支孔武有力的军队从柴蒂姆出发，历经多次大战，打败了强大的波斯人和米底亚王大流士，成为统治多达150多个城邦的希腊君主。亚历山大大军的铁蹄踏遍亚、欧、非大陆，夺取了广阔无边的领地，世界在这个年纪轻轻的君主面前颤抖战栗。亚历山大死后，他庞大的帝国马上被瓜分，天下从此又出现了混乱，每个城邦都有反马其顿的力量，每股力量都有称霸全希腊的勃勃野心，马其顿帝国四分五裂，战事连连，混乱不堪，战争与瘟疫横行，人们朝不保夕，惶惶终日，不久就被罗马帝国取代，历史进入了野蛮的统治时期。

在那个大动乱、大分化、大解构时代，一些有学识的人被统治者青睐，就可以享受奢侈无度的生活，但前提是不要介意自己被别人当成嘲弄的对象，这里是没有安全感的，“伴君如伴虎”，宫廷的一次政变足以将他们洗劫一空，他们自己也可能成为洗劫别人的凶手。于是很多哲学家都逐渐摆脱政治，不去研究怎样管理城邦，如何认识和掌握城邦运行的“逻各斯”，实现他们的“理想国”，

而是连最基本的是非善恶也懒得去判断，转而研究在这个恶德丛生、战火连天的动乱社会中如何去实现个人的“善”，如何摆脱现实社会的干扰，求得内心的宁静，对于这个时期的哲学家来说，那才是有意义的，才是现实的。正如罗素所说，希腊化时代是“一个有钱而没有权势欲望的人可以享受一种非常愉快的生活的时代”[1]也许这时候的哲学家更需要像康德一样仰望“在我之上的星空”和俯视“居我心中的道德法则”。怀疑主义就是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伴随着犬儒学派、伊壁鸠鲁学派和斯多葛学派出现的。

二、什么是怀疑主义及其起因

怀疑主义是以从建功立业的雄心壮志、为争权夺利而尔谀我诈转变为寻求如何在乱世中安身立命、明哲保身的方法这样的社会格调出现的。

怀疑主义者面对当时司空见惯的战争现象，他们不会说社会是和平的，但战争的社会是否是真实的、偶尔的得宠是否是真实的、“友谊、爱情”是否是真实的等他们都持存疑态度，他们对社会现象怀疑，对真假善恶都不作判断。怀疑主义就是通过怀疑各种感观现象呈现的实质和理性推断的结论而进行研究，研究后，对其结果仍存有怀疑的心理，不能肯定其是否正确，或者错误，不对任何事情，任何非显明的现象发表论断，极力在言论和行为上保持“悬疑”状态，并由此获得心灵的“宁静”和“无纷扰”。即“悬疑”是怀疑主义的手段，灵魂的“宁静”和“无纷扰”是怀疑主义者所追求的目的，这和同时代的伊壁鸠鲁学派、斯多葛学派及犬儒学派都有共同的目的，只是在方法和手段上存在差异。伊壁鸠鲁学派主张通过感性和理性的结合，把感性当作基础，理性当作一种机智，成为更高的享受，来给自己带来快乐，即通过信念和感觉达到心境安宁；斯多葛学派否定感性快乐，要求人们顺应自然，顺应宇宙，通过与自然、理性相一致达到灵魂的宁静；犬儒学派敌视金钱和享受，决定不过荣华富贵的生活而像狗一样乞讨的生活下去，这样才能得到安宁。相比之下，除去犬儒学派，怀疑主义是很消极的，是一种像猪一样“不动心”的宁静。相传“皮浪和他的朋友在一次海上航船遇到风浪，船将要翻了，别人都惊慌失措，皮浪却若无其事，他指着船上一头正在吃食的小猪说：哲人应该像这样的不动心！”[2]那怀疑主义由何而来呢？

如第一部分所说，罗马野蛮的统治是怀疑主义出现的社会政治方面的重要原因，而在认知方面也有其重要的起因。古希腊哲学产生之初，大约在公元前7-5世纪的时候，早期聪明的希腊人，面对自然界的变幻莫测和日新月异的现象就有过很多哲学思考：如自然界的本质是什么？万物是否有统一的祖先？如果有同一的“初始”，那么这个“初始”又是什么？世界能否被认识？如果能够被认识，那么能否被控制？如果能够被控制，那么这个控制者是谁？感性直观是否真实可靠？如果不真实，那么思维推理能否将其补足，进而成为世界的真理？……对于这些问题，早期希腊哲学家都

给出了自己的看法，如米利都学派的泰勒斯认为水是万物的始基，阿那克西美尼认为气是万物的初始，毕达哥拉斯则崇拜“数”，认为数是万物的本源，柏拉图把哲学推向一个高峰，认为他的“理念”才是世界的本原，现实世界的万事万物都是对“理念”的摹仿和分有，“理念”是最完满的和无可辩驳的等等，类似这样的答案后来还有很多，这样哲学家有的作了肯定的回答，有的作了否定的回答，有的干脆不做独断判定，或者将那些肯定的或否定的回答都予以否定，或者将是非、真假悬而不决，他们不相信事物的真实现象如同给出判断的人所说的那样，这种不做肯定或者否定的回答而是悬置判断的哲学就是怀疑主义哲学，所以塞克斯都·恩批里可说：“怀疑派主张的‘悬疑’是一种心智的休息状态，因为在这种状态中我们既不肯定，也不否定任何东西。”[3]在社会政治、认知理论等方面具备了所有前提之后，怀疑主义这才“粉墨登场”。

三、怀疑主义的特点

怀疑主义哲学是一种简单的行动哲学。由于受到理论和现实的限制，他们很少著书立说，而是直接用自己的行为和语言来表达其怀疑的思想。皮浪作为怀疑主义的创始人，是一个彻底的行动怀疑主义者，他为了避免对事物做出肯定或否定的回答而坚决不发表任何书籍言论，并将怀疑主义思想从头到尾贯彻到日常生活中，对日常生活中的是非善恶视而不见，据说这样可以免受其他哲学家对他哲学的非议和质疑，坚定他的怀疑思想。怀疑主义在日常生活中可以看作是人应当随遇而安的生活，对于生活中所遇到的地震、战争、饥荒等毫不介意，无论是在哪个国家，无论是在哪个部落，人们只要顺从那里的风俗，无论那里信仰什么宗教都无所谓，无论外界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执意区别高低与贵贱，正义与不正义，快乐与痛苦，只要对外界的一切都无动于衷，像猪一样“不动心”，灵魂就能得到安宁。他说过这样的一句话：

“没有任何事物是美的或者丑的，正当的或者不正当的，这只是相对于判断而言的。没有任何事物真正是这样的（像判断的那样），只是按照风俗习惯来进行一切活动。每一件行为都既不能说是这样的，也不能说是那样的。”[4]

正是由于这样简单的行动哲学，怀疑主义对于直观呈现的现象是不怀疑的，否则恐怕他们的言语和行为都没有基础了，又怎么来随遇而安呢？这也是怀疑主义和近代西方怀疑主义的区别之一。他们相信感性直观现象，却彻底怀疑感性现象的客观成分，把他们归在“经验论”一派是正确的，他们的判断只能停止在感觉直观上，即停止在“呈现”上面。因为“呈现”看得到、摸得到、听得到，容易判断、辨别真伪，当进一步探究感性印象的客观成分是否和感性印象一样时，他们便无法通过理性思维推断出“确是”来，由此，走出直观感性印象跨入思维运动过程便是他们的怀疑范围。在他们看来，有三种认识超越感性印象，是可以怀疑的：（1）对于感性印象实在的判断，感性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