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祭十二郎文》中看韩愈的悲苦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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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祭十二郎文》中看韩愈的悲苦人生《古文观止》曾评论这篇文章是“情之至者,自然流为至文”。一篇好的文章,必定是倾注了作者全部情感的。这篇《祭十二郎文》可以说是字字含泪,句句浓情。由此我们可以想象韩愈在写下这篇祭文时的状态,必定是一边垂泪,一边落笔,几度哽咽,几度辍笔。这泪是对早逝的十二郎流下的惋惜之泪,又何尝不是韩愈对自己悲苦人生的痛泣呢。苏轼把这篇祭文和《出师表》、《陈情表》并举,称其为“惨痛悲切,皆出于至情之中,不期然而然也”。不仅是被韩愈对十二郎的浓情所感动,也是被作者曲折而悲苦的人生所触动。韩愈的人生到底经历了多少的艰辛苦痛呢?本文试着从这篇祭文中略探一二。
(一)身世之痛
文章一开头就用“少孤”来告诉读者韩愈所经历的第一重悲苦——丧父。古人说,人生有三大悲剧,即幼年丧父、中年丧妻、晚年丧子。当时韩愈仅仅三岁,就失去了父亲。不久母亲也离他而去。一个孩童在本该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就开始体会失去至亲的痛苦;在本该撒娇的年龄,就开始承受世人的种种目光。我们无法想象,他是怎么熬过童年的。人们说越是拼命想要抓住的,就越是容易忘记。也许就是因为对父的深深思念,才模糊了父亲的形象,等到成年后竟然“不省所怙”,一丝一毫父亲的影子都找寻不到了。《诗经》云:“无父何怙,无母何恃。”这句“不省所怙”里有多少的委屈,
多少的无奈,多少的无助。
父母亲去世了后,年幼的韩愈只能依靠长兄韩会和长嫂郑氏了。如果他的大哥能够陪伴韩愈成年,那也算是韩愈的幸运了。可是悲剧再次上演,韩愈11岁时,他的大哥也去世了。家里就剩下一个女人和两个年幼的孩子,生活的艰辛即便放在现在也是难以想象的,更何况当时中原战乱。在逃难的路上这三个柔弱的身子相互搀扶,相互依靠,终于暂安于江南。经过这么多变故后,嫂子的那句“韩氏两世,惟此而已”所发出的悲叹,是人丁不旺,势单力薄的悲苦;是对这叔侄二人的期待;又何尝不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坚持呢。这句话里的深厚的人生体味,恐怕是不能被11岁的孩童所能理解的,但是36岁的韩愈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人生变故之后,足以能明晓“其言之悲”了。
(二)求仕之艰辛
文章接下来时写叔侄二人的三别三会。别是无奈之举,是为了改变家庭境遇,更是为了光耀门楣。我们从这百来字的陈述中,却能够体会到韩愈北漂十年的艰辛。由于家庭生活困难,为了养家,十九岁的韩愈怀着经世之志进京参加进士考试,所谓“家贫不足以自活,应举觅官”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原本是希望一鸣惊人的,可是失败却接二连三地降临在韩愈的身上,考了三次都以失败告终。直至贞元八,也就是韩愈25岁时参加第四次进士考试才考取。但是按照唐朝律法,考取进士以后还必须参加吏部考试,韩愈又三次
参加吏选,又都失败;三次给宰相上书,没有得到一次回复;三次登权者之门,均被拒之门外。
命运好像要特别考验韩愈一般。韩愈就这样在京师漂荡了十年。没有工作,没有食物,更没有住所,他的基本生活是如何得以维持的?《祭十二郎文》中没有明确的文字诉说,只是用了“其后四年”“又四年”“又二年”这几个简单的词语,可就是这些话我们还是读出了韩愈心里的痛。这漫长的十年是韩愈渴望和十二郎团聚的十年,是韩愈苦苦煎熬,希望早日出人头地的十年,又何尝不是低声下气的十年。这十年的生活细节在他后来写的《与李翱书》中给了我们很多提示。“仆在京城八九年,无所取资,日求于人以度时月,当时行之不觉也,今而思之,如痛定之人思当痛之时,不知何能自处也。今年加长矣,复驱之使就其故地,是亦难矣。”我们估计就像韩愈后来经常资助朋友和找上门来的士子们一样,那段时间他也只能靠投靠权贵来求得一些资助。缺衣少食的日子肯定是常有,遭人唾弃的拒绝肯定也不少。韩愈在给李翱写这封回信时的境遇也不好,“重遇攻劫,衣服无所得,养生之具无所有”。衣食住行都没有办法维持,即便如此,他也不愿再回到那个“内无所资,外无所从”的生活。由此可见当时生活的艰辛了。
(三)未老先衰之忧
韩愈“年未四十,而视茫茫,而发苍苍,而齿牙动摇”,一个三十多岁的壮年男子却处处显出衰老样。想到自己的父亲和哥哥们都
是在健康强壮的状态下突然离开人世,自己这样衰微的身体如何能够久活人间。这个家族就剩下两个青壮年在支撑着,作为叔叔的韩愈自然就把家庭的重任挑在了肩上。但是家族的宿命论一直困扰着韩愈,他时刻都担心自己会“旦暮死”,不断的问自己“其能久存乎”?韩愈担心自己的身体,当然不是因为胆小怕死。他担心的东西很多。一方面是因为光耀门楣的家族使命还没有完成,另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的经世之志还没有实现。早过了而立之年,却还是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找不到一个安身之所。韩愈该是多么着急,又是多么无奈啊。再加上自己的孩子才五岁,自己日渐衰微的身体能不能陪伴这个孩子长大?自己儿时的悲剧会不会在自己孩子身上再次上演?种种的担忧吞噬着韩愈的身躯,“毛血日益衰,志气日益微”的身体又反过来加重了韩愈的担忧。
(四)丧友之悲
这篇文章中既有作为叔叔对侄子早夭的惋惜,也有对同甘共苦的儿时玩伴的悲戚。韩愈对十二郎的感情是很复杂的。家道中落,两个名为叔侄、实同兄弟的孩子孤苦相依,“未尝一日相离”,他们年纪相仿,也一同经历了家庭的变故,结下了深厚的情谊。韩愈成年之后,由于谋官求禄,宦海沉浮,所以行踪飘泊不定,叔侄间别多聚少,可是关系并未疏远,彼此都盼望着能够长期相处。文章用大量的笔墨来写与十二郎的几次分离,这里面既写了韩愈仕途的不顺,也写出韩愈对这个挚友的关怀。每到一个地方,都想稳定下
来,把十二郎接来聚首,可是每一次都不能如愿。原本以为这只是短暂的别离,最终一定能一同生活。哪料十二郎过早夭亡。噩耗传来,一切都落了空。这些年的奔波,这些年的辛苦,原本就是想和这个亲人,这个朋友能够长相守。可是十二郎却这样早的离他而去,这个时候的韩愈是后悔的。他如果有先知,一定不会离开十二郎。“虽万乘之公相,吾不以一日辍汝而就也。”
生不能共居供养,已是憾事,死不能临尸尽哀,更加加深了韩愈失去这个至亲的痛苦。
以至于韩愈听到这个噩耗后不敢相信,不断地叩问自己。“其信然邪?其梦邪?其传之非其真邪?”甚至都无意于人世,想追随十二郎而去。直到七天后才能“衔哀致诚”,写下这篇祭文。
“言有穷而情不可终。”他是在说对十二郎的悼念没有停止,又何尝不是说自己身上的悲苦说不尽,道不全呢!
我认为文学创作的过程中,就是作者生命再现的过程。这篇《祭十二郎文》恰好地体现了这一点。(作者单位:江西省余干县余干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