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山宗朱、反朱抑或超朱之争讼与辨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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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山宗朱、反朱抑或超朱之争讼与辨正

作者:陈力祥杨超

来源:《船山学刊》2018年第02期

摘要:自船山殁后以至于今,学界围绕船山学术旨趣争讼已久,诸种说法或盛传一时,或流行至今,然细考之,均有偏阙,亦无有公论。船山与朱子之间关系的判断,制约、甚至决定着对船山思想渊源、学术旨趣之定位。依已有之成论,在宋明学术的框架中,船山学说与朱子学说关系归结为:船山笃守朱子学、走出朱子学与超越朱子学三种,由此可将船山学术旨趣化约为:船山以理学为宗、对朱子理学的倾覆以及集道学之大成三种争讼观点。宜以整个思想史的视域,将船山之思想视为朱子学说之反动,即对于朱子在理学开新的过程中丢掉了原始儒家的精髓、失去了儒家之所以为儒家之意蕴的“反动”,从而将船山学术旨趣追溯至尽“明人道”的先秦孔孟之正学,从而肯定船山以复先秦之古为解放的正面价值。

关键词:王夫之;朱熹;船山学术旨趣;返本开新

船山生前曾自提墓志铭,在对身后之事稍作交代之后,其为自己的生平作出总结:“自为铭曰:抱刘越石之孤愤,而命无从致;希张横渠之正学,而力不能企。幸全归于兹邱,固衔恤以永世。”[1]126在铭文中我们不难发现船山对明朝覆亡无比之心痛与遗憾。此外,其看似很清晰地对自己学术渊源做出了交代:对横渠先生之学说心向往之,虽不能全至,但着实已经用尽全力,在这一点上还是可以聊以自慰的。但由于船山所处时局之复杂、身世之浮沉前所少有,这决定了船山从事著述之心境与往者有别:其思想兼收并蓄、特立卓行,其著述又遭人为篡改撕裂①;加之其殁后二百余年,文不显见于世,故后人难以全面把握。此诸多缘由使得学界有关于何为船山所言“正学”(即其最终的学术旨趣)之解读迥然各异,无有定论。

对船山与朱子关系判断是追溯船山思想渊源最重要的因素。船山服膺于横渠先生之学说历来少有争论,然问题犹存。船山曾说过:“张子之学,上承孔、孟之志,下救来兹之失”[2]11。但后世少有关于船山在时代变局之后,对“横渠之正学”谓之“正学”作何种阐发之追问。除横渠先生之外,在船山之前,思想之星空尚有不少璀璨之明星,其中最为耀眼当数朱子与阳明。船山对“陆王乱禅”之批判可谓不遗余力,然其缘何不“希朱子之正学”?船山对朱子之态度看似举棋不定、模棱两可,学界于此处之争议亦甚为焦灼。而对船山与朱子关系的判定,又是影响船山思想渊源追溯的至关重要之依据,亦可以作为解读船山学说特色所在的重要凭借。

知其父者莫若其子。船山之仲子王敔,整理并刊行船山遗书二十余种,并首为船山作传。王敔在《大行府君行状》中论及其父学说之渊源及心路时有言:

亡考慨明统之坠也,自正、嘉以降,世教早衰,因以发明正学为己事,效设难作折;尤其于二氏之书,入其藏而探之,所著有《老子衍》、《相宗》、《论赞》,以为如彼之说,而彼之非自见也……至于守正道以屏邪说,则参伍于濂、洛、关、闽,以辟象山、阳明之谬,斥

钱、王、罗、李之妄,作《思问录内外篇》,明人道以为实学,欲尽废古今虚妙之说而返之实……颜于堂曰:“六经责我开生面,七尺从天乞活埋。”[1]73

与船山寥寥数语的自述相比,其子王敔的传记显得颇为详实。“六经责我开生面”,使先秦之“六经”再次焕发生机,于船山而言责无旁贷,故船山自辛卯迄辛未的四十余年中以昌明“正道”“正学”为己任:首先,发明“正学”,入虎穴得虎子——重新解读佛老之经典使其不攻自破,以应对二氏之挑战;次而,吸收理学“濂、洛、关、闽”四大支流中儒学正统之学说,以纠正诸如陆王心学及阳明后学儒门异端之谬误;最后,直探儒学之本源,废虚返实——不得已而依横渠先生之言阐明天道废除虚妙之说在《正蒙注》开篇序言中船山亦有言:“先王不能望天下以皆圣,故尧舜之仅有禹、皋陶,汤之仅有伊尹、莱朱,文王之仅有太公望、散宜生,其他则德其成人,造其小子,不强之以圣功而俟其自得,非有吝也。《正蒙》者,以奖大心者而使之希圣,所由不得不异也。”(参见《船山全书》第十二册,岳麓书社,2011,第9页。),“又谓张子之学切实高明,《正蒙》一书,人莫能读,因详释其义,与《思问录内外编》互相发明”[1]74。由此,我们不难看出:在船山之子王敔的观念之中,朱子对船山思想形成过程中有过正面之贡献,但与横渠先生及横渠先生背后的“正学”相比又微乎其微;此外,以朱子学说为代表的理学,其核心是对形上“性与天道”的追问,是关乎心性之说形上的架构。船山亦有许多关于此的表述,王敔却有“明人道以为实学,欲尽废古今虚妙之说而返之实”的说法,此中又有着怎样的内蕴?

自王敔以后,学界关于船山与朱子关系的论述,及其视域下对船山思想渊源的追溯开始出现明显的分流。可以发现,对船山与朱子关系的判断,制约乃至决定着对船山思想渊源、取向的定位。

一、笃守朱子说:船山学说以朱子理学为宗

不确定性、无限多种可能,方才给人以随意塑造的自由。不论是船山先生本人,亦或是其子王敔,对船山先生与朱子的关系,以及对船山思想渊源的追溯,都没有盖棺定论,从而为后来者留下了很大的发挥空间。

清代中叶虽对船山关注较少,但仍有后学者读其书,钦慕其人其学,并为之作传作注。清官修史书,多认为船山学说“羽翼朱子”、以朱子之学为宗。其中《清史列传》有言:

杜门著述,其学深博无涯涘。以汉儒为门户,以宋五子为堂奥,所作《大学衍》《中庸衍》皆力辟“致良知”之说,以羽翼朱子……惟其门人未有,殆庶世之信从者寡,道之诚然者不著,是以不百年而异说兴;又不二百年而邪说炽。因推本阴阳法象之状,往来原反之故,反覆辨论,所以归咎上蔡、象山、姚江者甚峻。[3]5267

《清史列传》称汉学为船山之门户,宋学则是船山所宗之学说,船山著述之动机在于借横渠先生、朱子等力辟上蔡、象山、姚江之邪说。(同治)《衡阳县志·王夫之列传》则更胜一筹,直接将船山学问旨趣定位于朱子:

有明一代,皆以词章、性理迭起迭胜。其或论典章,考六经,则茫味不知其原。夫之天性高朗。自明亡匿居,无所为生,一力于经史。其所著书四百余卷,几八百余万言,无所不通,而大抵以张载、朱熹为宗……继往学,开来者,夫之力也。惜其足迹不出里巷,故颇承宋、明之师法。[1]112

与《清史列传》同出一辙,在关于汉宋学说的轻重取舍上,(同治)《衡阳县志》认为船山重“宋明之师法”,认为船山对朱子学说甚为尊崇。

晚清之际,得船山诸多同乡士人之共同努力,船山之书刊刻出版,重见天日。一时间为其人作传、为其书作注作疏、奏请船山从祀文庙者均渐有之。郭嵩焘尊信而笃好船山学说,为使船山从祀文庙,其向朝廷上奏曰:

我朝经学昌明,远胜前代,而暗然自修,精深博大,罕有能及衡阳王夫之者。夫之为明举人,笃守程朱,任道甚勇……其尤精者《周易内传》《读四书大全》,实能窥见圣贤之用心而发明其精蕴,足补朱子之义所未备。生平践履笃实,造次必依礼法,发强刚毅,大节懔然……尤于陆王学术之辨,析之至精,防之至严,卓然一出于正,惟以扶世翼教为心。[4]351

基于当时朝廷思想禁锢之压力,使得颇受争议的船山从祀文庙绝非易事。故在郭嵩焘的笔下,船山笃守“官方意识形态”——程朱理学,而船山代表之作《周易内传》《读四书大全》亦是对朱子学说之补充,船山学说亦是以铲除异端,匡扶世道人心为价值旨归的。

20世纪80年代以后,随着十年冰封的消融,船山研究迎来了新的春天。特别是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学术界关于船山思想的研究进入了新的高潮时期。80年代以后,学术氛围逐渐宽松。理学与反理学、尊朱子之说与反朱子之说,成为有关于船山思想争论的焦点之一。总体而言,在建国后三十余年的时间里,学者基本上呈持船山反理学、反传统“进步”的观点一边倒之姿态,而鲜有人论及船山对传统的承续、对理学吸收有其“局限”的一面。

然此种声音盛,并不意味着彼种呼唤衰。此段时期,仍有不少学者主张船山属于理学范畴。其中张恒寿先生率先依据南轩先生及朱子之论述在《略论理学的要旨和王夫之对理学的态度》里,将理学之特点规约为两个方面:其一,理学反对没有学术根基的功利政治及训诂词章之学;其二,理学反对虚幻的佛老之学。据此,张恒寿先生认为理学之要旨有二:首先,世界是真实而不是虚幻的,人的道德在宇宙中有其根源;次而,道德不仅限于内省修养,还应体现在人伦日用、治国救世的功用之上。基于此,船山毫无疑问应属于理学体系,而不是反理学的:船山于横渠先生最为推尊,但并不意味着其排斥程朱,他只是不同意程朱的一部分主张。总而论之,船山思想和程朱思想是没有大的区分。理学虽由反佛学兴起,但并不凡是反佛学的都是理学。黄宗羲、王夫之对范缜的评论,即是其证。因此,不可草率地将张载归为王充、范缜一派。此外,理学家虽多受佛学影响,但二者有本质性区别,应实事求是地分析评论,不宜断章取义指其为禅学,由此判定船山否定理学。参见张恒寿:《略论理学的要旨和王夫之对理学的态度》,《社会科学》,1982(4)。张恒寿先生较早地发出不同论调,有理亦有据地指出船山先生对理学的尊崇,发近人之所未发,其影响亦极大。紧随其后,蒙培元先生在《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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