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柳永歌妓题材词的表现内容看柳词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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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 大量创制慢词。今存《乐章集》中所用词调， 多数都是这类 新声， 一类采集自教坊新腔， 另一类是将市井新声加工提炼 成 为 新 的 词 调 。如《乐 章 集》中 的《合 欢 带》、《两 同 心》等 。创 作 这些新的词调， 一方面满足了市民阶层进行文化娱乐活动的 需要 ， 另一方面 ， 这 些 流 行 于 民 间 的“ 通 俗 曲 词 ”可 以 通 过 歌 词的创作得以保留下来并推广开去。也正因此， 才会出现“凡 有井水饮处， 即能歌柳词”的局面。
柳 永 对 歌 妓 们 心 中 的 忧 虑 和 隐 痛 是 十 分 清 楚 的 。从 柳 永 的歌妓词中可以看到， 她们也曾真爱过可意的男子， 希望将 来 过 上 正 常 人 的 生 活 。她 们 比 普 通 女 子 更 担 心 被 情 郎 遗 忘 或 抛 弃 ， 精 神 负 担 很 重 ， 内 心 充 满 着 矛 盾 和 幽 怨 。“ 恨 薄 情 一
不同。这些充满着浓浓深情爱意的恋情词， 在柳词中比比皆 是：“伤凤城仙子， 别来千里重行行。又记得、临歧泪眼， 湿莲 脸盈盈。”“ 想 媚 容 、耿 耿 无 眠 ， 屈 指 已 算 回 程 ”（ 《引 驾 行》） ； “ 归去来， 玉楼深处 ， 有 个 人 想 忆 ”（ 归 朝 欢） ；“ 拟 把 疏 狂 图 一 醉、对酒当歌， 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 为伊消得人憔 悴”。（ 《蝶恋花》） 等都表达了词人与歌妓之间的那种藕断丝 连的真挚情感。诸多歌妓中， 与他情感最深的要算虫娘了， 他 曾描述她卖艺的动人形象说：“虫娘举措皆温润， 每到婆娑偏 恃俊。香檀敲缓玉纤迟， 画鼓声催莲步紧。贪为顾盼夸风韵， 往往曲终情未尽”（ 《木兰花》） 。可见她是一位温柔俊俏、色艺 超群的歌妓。柳永最初科举考试落第之后， 仍怀着希望， 曾安 慰她说：“但愿我虫虫心下， 把人看待， 长似初相识。况渐逢春 色， 便是有举场消息。待这回好好怜伊， 更不轻离拆。”（ 《征部 乐》） 柳永是在落第后落魄无聊的情况下得到她的爱情的， 因 而他表示一举成名后， 定不忘报答她的恩情。柳永在他的歌 妓词中流露出自身难于解脱的悲哀：“忍把浮名， 换了浅斟低 唱”。他忍痛放弃功名而与歌妓们携手共处， 把自己失意的愁 苦和歌妓们的忍悲含笑人生融为一体， 二者的命运同是天涯 沦落人， 相同的遭遇， 是柳永歌颂、同情、理解歌妓的基础。所 以柳永把歌妓们视为知己， 为她们倾注过真挚情感。
收稿日期： ２００７—０３—２０ 作 者 简 介 ： 王树来（ １９６３— ——） ， 男， 黑龙江省齐齐哈尔市人， 齐齐哈尔师范高等专科学校高级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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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音书无个。早知恁么。悔当初， 不把雕鞍锁”。（ 《定风波》） 这个歌妓的内心是矛盾的： 一方面希望和情人整日相随，“针 线闲拈伴伊坐”， 另方面又想办法说服男方：“和我， 免使年 少， 光阴虚过”。柳词在这方面成功地揭示出她们心灵深处 的 隐 秘 。《昼 夜 乐》写 歌 妓 对 爱 者 的 别 后 愁 思 、怨 恨 及 失 落 的 心情， 难以排遣：“对满目、乱花狂絮。直恐好风光， 尽随伊归 去。一场寂寞凭谁诉。算前言， 总轻负。早知恁地难拚， 悔不 当时留住。其奈风流端正外， 更别有、系人心处。一日不思量， 也攒眉千度”。相思之苦固然难挨， 而最使她们担心和难过 的还是男子的忘恩负意， 美好的愿望成为泡影。歌妓们的不 幸遭遇， 触痛了 词 人 的 灵 魂 ， 使 其 联 想 到 自 己 的 身 世 ，“ 同 是 天涯伤沦落”的 感 触 油 然 而 生 ， 不 禁 发 出 哀 叹 ：“ 一 生 赢 得 是 凄凉。追前事， 暗伤心”。柳永抱着极大的同情心， 描写了歌妓 们歌舞欢娱中的悲凉， 孤寂境遇中的人性， 屈辱歧视中的抗 争， 揭示这些被凌辱、被玩弄歌妓们的内心世界。
（ 四） 描写歌妓们的外在美 柳词对歌妓外在美的描写， 着重刻画她们的神态和自然 之美。这些女性的外在美， 充满着生命活力， 千姿百态， 是从 女性体态中自然显露出来的女性美。在柳永的笔下， 这些女 性都是些“国艳仙材”， 一段天姿态。有的“有画难描雅态， 无 花可 比 芳 容（ 《集 贤 宾》） ”； 有 的“ 天 然 嫩 脸 修 蛾 ， 不 假 施 朱 描 翠。盈盈秋水。姿雅态， 欲语先娇媚”（ 《尉迟杯》） ， 有的“巧笑 如花面”、“明眸回美盼”（ 《洞仙歌》） ， 有的“层波细剪明眸， 腻 搓素颈”，“算 神 仙 ， 才 堪 并 ”（ 《昼 夜 乐》） ， 有 的“ 天 真 妖 丽 ， 自 然 标 格 ”（ 《满 江 红》） ； 有 的“ 丰 肌 清 骨 ， 容 态 尽 天 真 ”（ 《少 年 游》其六） ； 有的 女 子 美 得 无 法 形 容 ：“ 有 画 难 描 雅 态 ， 无 花 可 比芳容”（ 《集贤宾》） ； 有的美在双眉“淡匀轻扫”（ 《两同心》） ， 有的“酒容红嫩， 歌喉清丽， 百媚坐中生”（ 《少年游》其三） ； 有 的侧重赞美歌妓们的自然美姿， 所谓“天然淡泞好精神， 洗尽 严妆方见媚”（ 《木兰花》） 。他以平等的态度看待歌妓， 不凌 辱、歧视她们， 这是他妇女解放意识的觉醒， 是他人权意识萌 动的表现。他对自身的人性力量有着充分的自信心， 敢于凭 着自身的力量去与传统观念抗衡。 二、以“俗”为特色， 开创雅俗共赏的表现风格 （一） 市井新声 通俗曲词— ——曲调俗 柳永早年不得志，“薄于操行”， 浪迹于秦楼楚馆， 和乐 工 、歌妓关 系 密 切 。 特 殊 的 生 活 背 景 ， 自 然 熟 悉 了 解 市 井 习 俗 、了 解 民 间“ 新 声 ”。 柳 永 词 中 就 多 次 提 到 当 时 新 声 的 盛 况 “ 风 暖 繁 弦 脆 管 ， 万 家 竟 奏 新 声 ”，“ 省 教 成 ， 几 阙 清 歌 ， 尽 新 声， 好尊前重理。”柳永致力于新声的探索， 采摘新声以入词
柳永 是 中 国 词 史 上 专 业 词 人 ， 对 词 调 的 丰 富 、词 体 变 革 以及词表现内容的扩大都作出了突出的贡献， 为婉约词派的 代表词人之一， 堪称北宋词坛的一块里程碑。丰富的题材、新 颖的格式、通俗的艺术风格， 使其在词坛上独树一帜； 当时流 行“凡有井水处， 皆能歌柳词”， 可见其影响之广。本文从柳永 慢词中以歌妓为主的表现内容来谈其词的创作风格。
一 、以 赞 赏 、同 情 歌 妓 为 主 的 表 现 内 容 柳词的表现题材涉及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 尤其是对处 于社会底层的艺人、歌妓们的生活， 有着深刻的理解和体验， 在此基础上 创 作 大 量 的 赞 赏 、同 情 歌 妓 的 词 ， 歌 妓 这 一 群 体 成为其词题材的主要表现内容。 （ 一） 表现歌妓们的不幸、向往和较为高尚的品格 在词 人 生 活 的 社 会 时 代 ， 妓 女 们 被 当 作“ 烟 花 贱 质 ”， 统 治阶级往往把这些无路可走的女子当作寻欢作乐的工具， 她 们没有人格和尊严。 “时凭回眸敛黛， 空役王陵心。须信道， 缘 情寄意， 别有知音。”（ 《瑞鹧鸪》） 这是针对王孙公子、王陵少 年而发的。她们一方面不得不歌舞卖笑， 迎来送往， 同宾客们 周旋； 另一方面 她 们 又 厌 倦 那“ 朝 云 暮 雨 ”的 歌 妓 生 活 ， 盼 望 找到良好的归宿，“弃贱从良”， 脱离苦海。 才过笄年， 初绾云鬟， 便学歌舞。席上尊前， 王孙随分相 许。算等闲、酬一笑， 便千金慵觑。常只恐、容易舜华偷换， 光
阴虚度。 已受君恩顾， 好与花为主。万里丹宵， 何妨携手同 归去。永弃却、烟花伴侣。免教人见妾， 朝云暮雨。（ 《迷仙引》）
全词通过一位民间歌妓对自己信任男子的自述， 表现她 对自由生活的向往和追求。“算等闲、酬一笑， 便千金慵觑。” 可见， 她与其他安于庸俗生活、贪得缠头的歌妓们意趣迥异， 柳永委婉的表现了歌妓们较为高尚的品格， 轻视金钱而要求 王孙们尊重和善待。她在风尘中保持清醒的头脑， 寻觅着知 音， 渴望正常的人生归宿， 走“从良”的道路， 脱离苦海。柳永 的词， 或以歌妓的口吻， 或以作者口吻叙述她们的遭遇和向 往 。 他 在《归 去 来》词 中 写 道 ：“ 一 夜 狂 风 雨 。 花 英 坠 、碎 红 无 数 。垂 杨 漫 结 黄 金 缕 。尽 春 残 、萦 不 住 。蝶 稀 蜂 散 知 何 处 。残 尊酒、转添愁绪。多情不惯相思苦。休惆怅， 好归去。”从词 意看， 是写妓女们的不幸遭遇。美貌青春， 被狂风暴雨般地蹂 躏而凋零， 待年老色衰时被人遗忘。作者最后以怜悯安慰的 语气说：“休惆怅， 好归去”。表明他并不鄙视她们， 而给她们 应有的同情和安慰， 并通过词传达出民间歌妓求救的呼声， 表现了作家妇女解放意识的萌动。
２００７ 年第 ４ ｏｕｒｎａ ｌ ｏｆ Ｑｉｑｉｈａ ｒ Ｊ ｕｎｉｏｒ Ｔｅ ａ ｃｈｅ ｒｓ ’Ｃｏｌｌｅ ｇｅ
Ｎｏ．４， ２００７ Ｇｅｎｅｒａｌ．Ｎ ｏ．９８
从柳永歌妓题材词的表现内容看柳词的风格
王树来
（ 齐齐哈尔师范高等专科学校， 黑龙江 齐齐哈尔 １６１００５ ）
（ 二） 赞赏歌妓们的技艺， 塑造了才华出众的歌妓形象 在词人的笔下， 歌妓中有很多是“才女型”的形象。她们 “偏能做文人谈 笑 ”（ 《两 同 心》） ， 有 的“ 文 谈 闲 雅 ， 歌 喉 清 丽 ， 举指好精神”（ 《少年游》其五） ， 有的“艺足才高。绛唇启、歌发 清幽”（ 《如鱼水》其二） ， 有的“皓齿善歌长袖舞”（ 《思归乐》） ， 有的“琵琶闲抱。爱品相思调。声声似把芳心告”（ 《隔帘听》） 。 作者从赞赏的角度， 描写了这些歌妓舞女的精湛技艺， 塑造 了一批清丽动人的歌妓形象。这些女子多才多艺， 她们的技 艺令人叹服。通过这些词， 我们可以看到当时歌妓舞女鲜活 的形象， 而又惊叹词人刻画这些形象的深厚功底。如《浪淘沙 令》： 有个人人， 飞燕精神。急锵环佩上华裀。促拍尽随红袖 举。风柳腰身。簌簌轻裙， 妙尽尖新。曲终独立敛香尘。应是 西施娇困也， 眉黛双颦。 这 首 词 从 舞 姿 、神 情 、身 材 、服 饰 等 方 面 把 歌 妓 的 形 象 描 绘得栩栩如生， 使之跃然纸上。 再如《木 兰 花》四 首 ， 比 较 集 中 地 描 写 四 个 歌 妓 形 象 ， 赞 美了她们超群的技艺。第一首写心娘。她的表演技巧高超， “心娘自小能歌舞， 举意动容皆济楚。解教天上念奴羞， 不怕 掌 中 飞 燕 妒 ”。第 二 首 写 佳 娘 。她“ 唱 出 新 声 群 艳 伏 ”。“ 鸾 吟 凤 啸 清 相 续 。管 裂 弦 焦 争 可 逐 。”第 三 首 写 虫 娘 。她 举 止 温 柔 ， 善于在舞姿中显示其美。檀板轻敲， 缓缓起步， 画鼓急催， 莲 步 紧 跟 ，“ 贪 为 顾 盼 夸 风 韵 。 往 往 曲 终 情 未 尽 ”。 第 四 首 写 酥 娘。她的舞 姿 婀 娜 多 姿 ，“ 星 眸 顾 指 精 神 峭 ， 罗 袖 迎 风 身 段 小 ”。作 者 对 四 个 歌 妓 舞 女 抒 发 了 由 衷 的 赞 美 之 情 。在 众 多 的 娇美的歌妓形象中， 她们归属于“才女型”的形象。从词的表 达 意 义 上 看 不 出 王 孙 公 子 、纨 绔 子 弟 玩 赏 妓 女 的 淫 邪 态 度 。 （ 三） 视歌妓为知己， 抒发与歌妓们的真情实感 柳永写自己同歌妓的关系时， 情感是真切的， 情谊是深 厚的， 可谓情真意浓， 与王孙公子、浪子游客的逢场作戏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