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汪曾祺小说语言的感觉化表意特征
语言与人格的统一——汪曾祺散文的语言风格及语言的个性化呈现
语言与人格的统一——汪曾祺散文的语言风格及语言的个性化呈现汪曾祺的散文总是给人一种舒适的感觉。
翱翔在他的散文世界中,不仅能开阔视野、收获知识、放松身心,更能感受到作者知识的渊博。
笔到之处即可引经据典,时时刻刻都能让人感受文化的魅力。
而这些特点全要归功于他的语言的运用。
读其文章后,笔者认为可以从两方面了解分析汪曾祺的语言。
首先是语言风格方面。
汪曾祺的散文朴实平淡、语言幽默、通俗易懂、京味儿浓厚,而且很具趣味性,虽然写的大多是小事,但小事儿在他的笔下亦不平凡,生动活泼,十分有趣,仿佛被注入生命一般。
在他的笔下,很难看见漂亮的词藻渲染着他的文章,但是,即使没有虚浮华丽的词藻,他的散文却依然能引人入胜,给人一种如痴如醉的感觉。
《栗子》一文的开篇写道:“栗子的形状很奇怪,像一个小刺猬。
”这是一个极为普通的比喻,虽然这种比喻似乎出自小孩子之口,极具想象力,但确实生动、形象。
然而作者却没有用任何华丽虚浮的词藻,毫不做作,非常纯净,真真正正的做到了“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不仅语言平淡清澈,而且他的叙述风格也是很平淡的,这和他平淡的语言密切相关,但是值得一提的是,无论是平淡的语言,还是平淡的叙述,都是和作者本身息息相关的,俗话说“人如其文”,从平淡的语言中就可以感受到他为人的平和、朴实与平淡的人生态度。
《随遇而安》一文中写到“我不是1957年打成右派的,使1958年‘补课’补上的,因为本系统指标不够。
化右派还要有‘指标’这也有点奇怪。
这指标不只是一个什么人所规定的。
”从中不难体会,虽然汪曾祺被化成右派,但没有太多的抱怨,没有为自己打抱不平,而是很坦然很平淡地叙述着自己的经历。
除此之外,他的语言的另一个重要的特点就是——诙谐幽默。
读完这些幽默的文章后,总是给人全身心地放松之感,好像夏天雨过天晴之后呼吸新鲜空气一样舒适、自然。
这些在内容和题目上都有体现:例如:有一篇散文的题目是:“《林斤澜!哈哈哈哈……>>”《跑警报》中有两段是我认为很幽默的:一段是:“跑警报,大都要把值钱的东西带在身边。
简析汪曾祺创作的语言特色
简析汪曾祺小说创作的语言特色——以《受戒》为例摘要汪曾祺的作品向来为广大读者群所喜爱。
其文学创作语言十分注重对中国传统的民间的语言文化的记录、传承,在文学作品里,作者擅于散文化的笔调勾勒一幅幅民间风俗画,充溢着一股浓浓的地道的“中国味儿”。
其小说创作充分利用民间生活语言,语言白话到极致、随意而为、直白通俗,却又不显得粗俗、浅薄、简陋。
其作品读来让人觉得清新、自然、生动、传神、鲜活,更有通常只有文学性语言才能达到的绘画美和音乐美的艺术效果。
正是这种俗白平淡与雅致惊奇的矛盾统一,形成了汪曾祺小说创作所独有的一种语言艺术特色。
本文以《受戒》为例,简析汪曾祺小说创作的语言特色。
关键词汪曾祺;受戒;语言;特色汪曾祺的小说《受戒》,于1980年,正式发表于《北京文学》10月号上。
[1]汪曾祺是江苏高邮县人,从小在传统民间文化的熏陶下成长,从小的耳濡目染为他的文学创作中语言的灵活运用打下基础。
《受戒》中描写的明海(小明子)出家的荸荠庵也是有迹可循的,抗战期间战事日紧,汪曾祺曾随祖父、父亲到离高邮城稍远的一个村庄的小庵里避难半年。
《受戒》中作者通过语言文字对周围环境的描写得细致入微、活灵活现。
思想等都是要以文字为载体的,都是通过语言特色传达出来的。
简析《受戒》语言特色主要有一下几方面:一、娓娓道来的叙述式语言描写作者不急不缓、随意而为,不矫揉、不造作。
就那样自然而然地交代待着,不厌其烦地交待着,交待这、交待那、交待来、交待去,小说就结束了。
《受戒》从开始交待荸荠庵名字的由来、明海出家的原因、明海学做和尚、荸荠庵里的和尚和日常琐碎事务、明海与小英子的生活的点点滴滴、到最后明海受戒等,作者都一一交待清楚,小说也就结束了。
事务巨细,一一说明。
如:“要当和尚,得下点本,——念几年书。
哪有不认字的和尚呢!于是明子就开蒙入学,读了《三字经》、《百家姓》、《四言杂字》、《幼学琼林》、《上论、下论》、《上孟、下孟》,每天还写一张仿。
汪曾祺散文的语言风格浅论
汪曾祺以情绪体验去追踪生活,组织画面,他特别注意以直觉、感觉的方式去把握审美对象。他的一些散文小品可以证明这一点,如《人间草木·槐花》一文,开头一句“玉渊潭洋槐花盛开,像下了一场大雪,白得耀眼。”接着讲述一个带有传奇色彩的养蜂人的故事,最后以一段“玉渊潭的槐花落了”戛然收尾。一组简单的画面却包容了丰富而深刻的意蕴,给读者以某种情绪的感染,某种感觉的联想,某种生活的暗示。
我的家乡是水乡。出鸭。高邮麻鸭是著名的鸭种。鸭多,鸭蛋也多。高邮人也善于腌鸭蛋。高邮咸鸭蛋于是出了名。我在苏南,浙江,每逢有人问起我的籍贯,回答之后,对方就会肃然起敬:“哦,你们那里出咸鸭蛋!”上海的卖腌腊的店铺里也卖咸鸭蛋,必用纸条特别标明:“高邮咸蛋”。高邮还出双黄鸭蛋。别处鸭蛋也偶有双黄的,但不如高邮的多。可以成批输出……我对异乡人的称道高邮鸭蛋,是不大高兴的,好像我们那穷地方就出鸭蛋似的。
汪曾祺散文的语言风格浅论(三)
致力于散文文体的创新,建构自己的文体风格,打破散文题材和主题的单一、技巧和形式的单一、神韵和语言的单一,使散文以博大的“胸怀”,对各种文体的技巧并容兼包,寻求和创造不拘定格、富于弹性和主体感的文体形式,是汪曾祺散文的又一个重要特色。他的散文“记人事、写风景、谈文化、述掌故,兼及草木虫鱼、瓜果食物,皆有情致。间作小考证,亦可喜。娓娓而谈,态度亲切,不矜持作态。文求雅洁,少雕饰,如行云流水。春初新韭,秋末晚菘,滋味近似。”他的散文取材广泛,不拘一格,笔墨洒脱不羁,行文无拘无束,想怎么写就怎么写,不矫揉,不造作,没有感情与语言的夸张,具有融合各种文体各种语气的高度适应能力和随手拈来、为我所用的机智,充分体现了作者的广见博识和深刻的中国古典文学功底。如《泰山片石》、《初识楠溪江》、《严子陵钓台》等游记散文,只要意有所至,笔势所趋,往往不惜打破文体技巧的藩蓠:借助于小说的叙述方式、诗歌的意象转换和韵律节奏、绘画的色彩、古典文学的旁征博引、民间的小考等等,从而使他的散文孕育出了新的具有更高价值的审美特征。首先,能体现汪曾祺文体创新精神的是叙述方式的新变。过去这类散文,由于它的“回忆”、“怀念”的性质,基本上采用的是一种纵向的思维和叙述模式,文章的布局谋篇大多循照着一种物理时空顺序。这种线式因果叙述,往往会使它同那种单纯按横的物理时空结构的“导游词”式的游记散文一样,而流于“流水帐”式的“叙家谱”。汪曾祺的散文,如《觅我游踪五十年》、《香港的高楼和北京的大树》、《四方食事》、《老舍
汪曾祺散文的语言特点
语言不是像砌墙一样,一块砖一块砖叠在一起。而是像树一样,长在一起的,枝干之间,汁液流转,一枝动,百枝摇。语言是活的,也是流动的,中国人喜欢用流水比喻行文,这是非常贴切的。
有一位评论家说:汪曾祺的语言很怪,拆下来没有什么,放在一起就有点味道。语言的美不在每一个字,每一句,而在字与字之间,句与句之间的关系。包世臣论王羲之的字,说他的字单看一个一个的字,并不觉得怎么美,甚至很不平整,但是字的各部分,字与字之间“如老翁携带幼孙,顾盼有情,痛痒相关”。汪曾祺的文学语言也是这样的。
描写家乡的运河:运河是一条“悬河”,河底比东堤下的地面高,站在河堤上,可以俯瞰堤下街道房屋。我们几个同学,可以指认哪一处的屋顶是谁家的。城外的孩子放风筝,风筝在我们脚下飘。城里人家养鸽子,鸽子飞过来,我们看到的是鸽子的背。几只野鸭子贴水飞向东,过了河堤,下面的人看见野鸭子飞得高高的。见《我的家乡》
抒写内心胸臆:凡事都是这样,要能适应、习惯、凑合。见《牙疼》
可见汪曾祺无论是描写人物,还是描写环境,人物心理,都文笔洗练,惜墨如金,但是给读者留下深刻的印象。这比起西方现实主义大师如巴尔扎克他描绘人物工笔刻化服饰,眼睛、眉毛、胡子、面容动辄洋洋数百近千言,看多了给人以昏昏欲睡之感,相比之下,这就是汪曾祺散文的魅力,汪曾祺谈到沈从文教写作,常说“要贴到人物来写”,在写作过程中要随时紧紧贴着人物,用自己的心,自己的全部感情。什么时候自己的感情贴不住人物了,大概人物也就会“走”了,飘了,不具体了。汪曾祺本人散文用语也能做到贴到人物来写,即使文中没有人物,我们难道不能说,作者本人就是文中所说的人物吗,这样,他的写风俗,读文化、忆旧闻、述掌故、家乡情、花鸟鱼虫,瓜果食物,无所不涉,娓娓到来,如话家常,创造的是真境界,传达的真感情,真正做到了文章不写一句空。
浅论汪曾祺小说的语言特征
浅论汪曾祺小说的语言特征第一篇:浅论汪曾祺小说的语言特征浅论汪曾祺小说的语言艺术——以《大淖记事》为例【摘要】随着80年代的文学创造的繁荣发展,作家的创作个性日益彰显出来,以构建现代审美原则为宗旨的“文学的启蒙传统”悄悄地崛起并走向繁荣。
汪曾祺以其独到的见解和审美视角,就其语言艺术来讲,其真实性;打破小说、诗歌、散文的界限,诗意性和叙事性和谐交融,俗中见雅,雅中见俗,淡而有味,继承了其师沈从文的语言风格;重视对氛围的渲染,来展现健康的人性美;朴实无华;全局把握,行云流水等让其在文学史上占据了十分重要的位置。
【关键字】小说语言特征真实性打破小说、诗歌、散文的界限重视对氛围的渲染健康的人性美朴实无华行云流水一、真实性艺术来源于生活,生活是艺术的唯一来源。
脱离生活的艺术其生命价值较低。
例如,贾平凹本来对农村生活,民间文化有较深的了解,写出了《商州初录》等优秀作品。
但后来他转入写城市生活,由于没有深入、细致的了解,因此比较肤浅,文学价值不高,如《废都》,引起了广大读者的争议。
汪曾祺就注重对现实生活的把握,很多小说里的人物、语言、环境可以在他的故乡、他熟悉的环境中能找到原型。
在《逝水<大淖记事>是怎么写出来》中,有这样的描述:“我从小喜欢到处走,东看看,西看看。
路过铁匠店,我走进去看老铁匠在模子上敲打半天,敲出一个用来钉在小孩虎头帽上的小罗汉。
路过画匠店,我歪着头看他们画‘家神菩萨’……”《大淖记事》里的大淖、铁匠、妇女、人物的习性,说话的腔调几乎都能从他的故乡中找到原型。
其语言来源于生活,朴质真实,体现在口语化和地方方言的使用。
王安忆说“汪曾祺的小说,可说是顶容易读的了。
总是最平凡的字眼,组成最平凡的句子,说一件最平凡的事情。
” 不加过多的粉饰,信马由鞭。
王安忆又说:“汪曾祺讲故事的语言也颇为老实,他几乎从不概括,而尽是详详细细,认认真真地叙述过程,而且是很日常的过程”。
正如上面所说他朴实地再现了生活。
汪曾祺文学作品的意象分析
汪曾祺文学作品的意象分析汪曾祺是中国现代文学的重要作家之一,他的作品以真实生活为基础,以独特的视角和细腻的笔触刻画了丰富的意象。
本文将从两个方面分析汪曾祺文学作品中的意象,包括自然意象和社会意象。
一、自然意象汪曾祺的作品中充满了对自然的描写和抒发,他以细腻的笔触和富有感情的叙述,展现了自然景物的美丽和力量。
首先,他在描写自然中的动物时,常常通过细节刻画展现出它们的特点和形象。
比如在《生蚝》中,他描述了生蚝受损后散发出的气味和触感,以及其艰难生存的场景,这些细节使读者感受到了生蚝的顽强和静默之美。
其次,汪曾祺还通过自然景观的描写传达了对生活的深刻体悟和情感表达。
比如在《莫愁湖》中,他以湖水的变幻和涟漪为线索,表达了人生的起伏和命运的无常,让读者对生活有了更深刻的思考。
二、社会意象汪曾祺的作品中既有对自然的描写,也有对社会现象的观察和反思。
他通过对社会人物和社会关系的描写,呈现了丰富的社会意象。
首先,他对城市和农村的对比描写,展现出现代社会中的不同生活状态和价值观念。
比如在《北京的一天》中,他通过对北京市井生活和小城农村的对比,表达了对城乡差异和人际关系的思考。
其次,汪曾祺的作品中还探索了人际关系和社会问题。
他以细腻的笔触刻画了家庭、夫妻、朋友等关系,并表达了对爱情、友情等情感的思考。
他还关注社会的不公和不平等现象,以及人们在这种环境下的生存和抗争。
这些描写让读者对社会问题有了更深入的认知。
综上所述,汪曾祺文学作品中的意象丰富多样,既有自然意象的美丽和力量展示,也有社会意象的观察和反思。
这些意象既展示了作者对生命和自然的热爱,也反映了社会现实中的喜怒哀乐。
通过对汪曾祺作品意象的深入分析,不仅能够更深入地理解他的作品,还能够对生活和社会有更全面的思考。
汪曾祺小说的语言特征
浅论汪曾祺小说的语言特征————————————————————————————————作者:————————————————————————————————日期:浅论汪曾祺小说的语言艺术——以《大淖记事》为例【摘要】随着80年代的文学创造的繁荣发展,作家的创作个性日益彰显出来,以构建现代审美原则为宗旨的“文学的启蒙传统”悄悄地崛起并走向繁荣。
汪曾祺以其独到的见解和审美视角,就其语言艺术来讲,其真实性;打破小说、诗歌、散文的界限,诗意性和叙事性和谐交融,俗中见雅,雅中见俗,淡而有味,继承了其师沈从文的语言风格;重视对氛围的渲染,来展现健康的人性美;朴实无华;全局把握,行云流水等让其在文学史上占据了十分重要的位置。
【关键字】小说语言特征真实性打破小说、诗歌、散文的界限重视对氛围的渲染健康的人性美朴实无华行云流水一、真实性艺术来源于生活,生活是艺术的唯一来源。
脱离生活的艺术其生命价值较低。
例如,贾平凹本来对农村生活,民间文化有较深的了解,写出了《商州初录》等优秀作品。
但后来他转入写城市生活,由于没有深入、细致的了解,因此比较肤浅,文学价值不高,如《废都》,引起了广大读者的争议。
汪曾祺就注重对现实生活的把握,很多小说里的人物、语言、环境可以在他的故乡、他熟悉的环境中能找到原型。
在《逝水<大淖记事>是怎么写出来》中,有这样的描述:“我从小喜欢到处走,东看看,西看看。
路过铁匠店,我走进去看老铁匠在模子上敲打半天,敲出一个用来钉在小孩虎头帽上的小罗汉。
路过画匠店,我歪着头看他们画‘家神菩萨’……”《大淖记事》里的大淖、铁匠、妇女、人物的习性,说话的腔调几乎都能从他的故乡中找到原型。
其语言来源于生活,朴质真实,体现在口语化和地方方言的使用。
王安忆说“汪曾祺的小说,可说是顶容易读的了。
总是最平凡的字眼,组成最平凡的句子,说一件最平凡的事情。
” 不加过多的粉饰,信马由鞭。
王安忆又说:“汪曾祺讲故事的语言也颇为老实,他几乎从不概括,而尽是详详细细,认认真真地叙述过程,而且是很日常的过程”。
汉语言文学-浅析汪曾祺小说的艺术特征――以《寂寞和温暖》为例论文
摘要汪曾祺的小说有别具一格的艺术魅力,本文以《寂寞和温暖》为例,分析其小说的艺术特征。
一是语言生活化,有浓浓的生活气息。
二是语言诗意化,语言优美,清新空灵。
三是语言哲理化,引人深思。
个人经历、时代背景、思想追求等内外因素共同作用下形成了汪曾祺小说的艺术特征。
汪曾祺先生的小说在中国文学史上的影响深远,打破了小说、散文、诗的界限,开创了散文化的小说,也让审美的视角回到文学本身。
小说对于当今也有很大的启示。
人在快节奏的时代迷失自我方向,精神家园逐渐荒芜。
小说安慰读者的心灵,鼓舞人们追求诗意的生活状态,构建自我的精神家园。
关键词:生活化;诗意化;哲理化;汪曾祺AbstractWang Zengqi's novels have unique artistic charm. This paper takes loneliness and warmth as an example to analyze the artistic characteristics of his novels. First, language life, with a strong life atmosphere. Second, the language is poetic, beautiful and fresh. The third is the philosophy of language. The artistic features of Wang Zengqi's novels are formed by the internal and external factors such as personal experience, background of the times, and ideological pursuit. Wang Zengqi's novels have a far-reaching influence in the history of Chinese literature, breaking the boundaries of novels, essays and poems, creating the novels of scattered culture, and returning the aesthetic perspective to literature itself. The novel also has great enlightenment for today. People lose their direction in the fast-paced era, and their spiritual home is gradually deserted. The novel comforts the reader's soul, inspires people to pursue the poetic life state, and constructs their own spiritual home.Key words:Life style; poetry style; philosophy style; Wang Zengqi目录一、引言 (2)二、小说艺术特征的体现 (2)(一)生活化 (3)(二)诗意化 (4)(三)哲理化 (6)三、小说艺术特征形成的原因 (8)(一)个人经历 (8)(二)时代背景 (9)(三)思想追求 (10)四、小说艺术特征的影响 (11)(一)对中国文学史的影响 (11)(二)对现实的启示 (12)五、结语 (12)注文 (13)参考文献 (13)致谢 (14)浅析汪曾祺小说的艺术特征——以《寂寞和温暖》为例一、引言据研究现状,当代学界对汪曾祺本人和作品的研究十分丰富,后人对于汪曾祺的短篇小说和散文、戏剧创和民间文学研究方面做出很高评论。
汪曾祺小说特色
汪曾祺小说特色朴素、平淡、韵味无穷—----汪曾祺作品语言特色表现为:独特的口语化的语言。
吸取古典文学的营养。
突破诗歌、散文、小说的界限。
重氛围渲染,表现健康的人性。
形成了其具有独特韵味的文学语言。
对于打破“文革”后那段冰冻期特有的话语禁忌,功不可没。
这决定了汪曾祺作品无可置疑的文体学意义。
许多人喜欢汪曾祺,有的甚至是疯狂地喜欢。
汪曾祺像一阵清风在中国文坛刮过,让人眼前一亮。
他承继了乃师沈从文之风,而又以白描见长,别成一家。
他的小说、散文语言如同水中磨洗过的白石子,干净圆润清清爽爽。
这种语言魅力显然得益于日常口语,方言,民间文学和古典文学的完美化合。
汪曾祺将精练的古代语言词汇自然地消融在文本中,又从日常口语,方言,民间文学中吸取甘美的乳汁,兼收并蓄,克钢化柔,扫除诗歌、散文、小说的界限,独创一种新文体。
豪华落尽见真淳。
轻盈流丽,小巧精致,如生生燕语,呖呖莺歌,滑而不腻。
令人一读之下而悠然神往。
汪曾祺那信马由缰干净利索的文字,淡而有味,飘而不散,有初发芙蓉之美,可谓俗极,雅极,炉火纯青。
汪曾祺对中国文坛的影响,特别是对年轻一代作家的影响是巨大的。
在风行现代派的上世纪80年代,汪曾祺以其优美的文字和叙述唤起了年轻一代对母语的感情,唤起了他们对母语的重新的热爱,唤起了他们对民族文化的热爱。
上世纪80年代是流行翻译文体的年代,一些作家为了表现自己的新潮和前卫,大量模仿和照搬翻译小说的文体,以为翻译家的文体就是现代派的文体。
我们现在从当时的一些著作的作品就可以看到这种幼稚的模仿。
汪曾祺用非常中国化的文风征服了不同年龄、不同文化的人,且显得特别“新潮”,让年轻人重新树立了对汉语的信心。
本文即尝试从语言的角度对汪曾祺作品进行分析。
一、独特的口语化的语言王安忆说“汪曾祺老的小说,可说是顶容易读的了。
总是最平凡的字眼,组成最平凡的句子,说一件最平凡的事情。
” (1)确实如此。
王安忆又说:“汪曾祺讲故事的语言也颇为老实,他几乎从不概括,而尽是详详细细,认认真真地叙述过程,而且是很日常的过程。
评价汪曾祺的语言特色
评价汪曾祺的语言特色
汪曾祺作品的语言特色值得称赞,以下是24个中文句子评价他的语言特色:
1.汪曾祺的语言朴实自然,没有华丽的修饰。
2.他的文字流畅而清晰,句子简短有力。
3.汪曾祺的句子铿锵有力,引人入胜。
4.他的语言富有情感,让人读来心生共鸣。
5.汪曾祺善于捕捉生活中微小的细节,用简洁的语言表达。
6.他的语言节奏感强,让人读起来有种纵情于文字的感觉。
7.汪曾祺的文字充满了地方特色和民间文化。
8.他的语言生动形象,读者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描绘的情景。
9.汪曾祺的语言中融入了大量的幽默元素,令人捧腹大笑。
10.他的语言幽默生动,令人无法抗拒地沉浸其中。
11.汪曾祺的语言细腻入微,不失真实感。
12.他的文字充满了对人性的洞察和思考。
13.汪曾祺的句子简洁有力,富有修辞手法。
14.他的语言节奏感强,让人读来有一种流畅感。
15.汪曾祺的语言中融入了丰富的地域特色,增添了鲜明的色彩。
16.他的文字中透露出智慧和阅历的痕迹。
17.汪曾祺的语言中隐约带有一种乡愁,令人怀念故乡。
18.他的描写独特而鲜活,让人有如身临其境之感。
19.汪曾祺的语言富有感染力,读者可以身临其境地感受故事。
20.他的句子简短有力,能够迅速抓住读者的注意力。
21.汪曾祺的语言真实而质朴,给人一种亲切感。
22.他的描写细腻入微,让读者能够深入感受到情感的细节。
23.汪曾祺的语言富有生活情趣,读来令人忍俊不禁。
24.他的句子流畅清晰,让读者能够轻松理解和消化其中的意义。
汪曾祺小说的用词特点赏析
现力 和艺术张 力。
汪 曾祺小 说 产 生 巨大 影 响 ,倍 受青 睐 ,很 大一 部 分原 因在 于其 独
特而 有个 性 的语 言 。汪 曾祺 小说 语 言 的丰 富表现 力和 巨大的艺 术张 力 , 使 得其 小 说 形 成 意 境 深 远 的 格 调 , 具 有 一种 越 嚼越 香 的魅 力 ,能给 人
鸭 毛就 紧 了 ,贴 在 身上 了 ,这 就 看 得 哪 只 肥 ,哪 只 瘦 。 ( 《 鸡 鸭名
)
一
个 “ 紧 ”字 和一个 “ 贴 ” 字,
好 头发 ! ( 《 受 ) 方言语 汇 “ 滑溜溜 ” ,使 人们 能
够 形 象地 联想 到鞋 底 叫 秋 草浓 汁磨 后 的情 态 ,也 从侧 面烘 托 了 陶虎 臣 放 焰火 场 面 的精美 和盛 大 , 以及 大 家 争相 拥 挤着 去 观赏 的 情景 。 《 受 戒》 运 用 “ 梳 上 头 了” “ 这 一 头 的 好 头 发 ” 等 民 间 口语 , “ 滑溜溜 ” “ 格挣 挣 ”等 方言 ,民间 口语和 方言 的掺 入 ,不 仅 朗朗 上 口,还 直观 准 确地 刻 画 了小英 子 姐 妹俩 出彩 的形 象。 二 、拟声 词 、叠音词
的稳 健 ,她 们 的老 成 与 干练 ,继 而 读者 就 能感 受 到女 挑 夫步 伐 上 的节
奏美 。
掘 民 间 口语和 方 言 的特 点 ,借 用方 言 、 口语含 蓄着 人 们 的思 维 方 式 、
价 值观 念 、生 活经 验 、情 感 态 度等 特 点 , 把 人 们 对 生 活 的 感 悟 和 理 解 囊括 其 中 ,既 精准 又 简练 ,还 充分 调动 了人 们的生活情 感 。如 : 阳城 的草 都 被 踏倒 了。人 们 的
汪曾祺作品的语言风格
汪曾祺作品的语⾔风格1.流畅⾃然的语⾔阅读汪曾祺的⼩说,我们很容易发现他作品的特点,那就是语⾔的朴素⾃然。
李振鹏曾说过:“汪曾祺的⼩说创作,极⼤部分是以他的故乡江苏⾼邮地区三四⼗年代乡镇⽣活为素材的。
时代的久远,地域的局限,本来会使⼈有点隔膜感,然⽽读过他作品的⼈,⽆论南北,⽆论⽼幼,却都有⼀种既陌⽣新奇⼜熟悉亲切地现实感。
”[1]他认为汪曾祺的作品之所以会让⼈有这种熟悉亲切地现实感,是因为汪曾祺创作的语⾔是平淡朴素⽽⼜⾃然的,⼈们能够轻易读懂他的⼩说⽽不受时间和空间的限制。
汪曾祺认为语⾔是具有流动性的,他的作品语⾔具有显著的⽔性特征,他既注重单个句⼦上的锤炼,也注重句与句之间或段与段之间的关系。
⽤⼀句话来总结汪曾祺锤炼作品语⾔的经验,那就是⽂⽓在句、段之间的贯通,这些丰富的经验在他作品中有着很好的体现。
阅读汪曾祺的作品,尤其是他的短篇⼩说,读者⼏乎感觉不到⼩说的语⾔运⽤了夸张、双关等具有技巧的修辞⼿法,就连作家们最常运⽤的⽐喻⼿法,在汪曾祺的作品中也极少被使⽤,这样不加修饰的语⾔让他的作品如同清⽔芙蓉⼀般去掉了所有的繁杂和浮夸,只留下⽔⼀般的纯净明快、⾃然流畅,如果细细品读,就会让⼈感到余味绵长。
如果说语⾔是⽓质的外化,那么汪曾祺的作品语⾔就好⽐被⽔磨练洗刷过的⽯⼦,⼲净圆润同时⼜赏⼼悦⽬。
汪曾祺在六⼗多岁时创作了《⼤淖记事》、《受戒》等著作,在创作之前,他所经历过的漫长⼈⽣历程让他对社会和⽣活都有了独属于⾃⼰的深刻感受,⼈⽣路上的坎坷不平让他参透了⼈⽣,从⽽拥有了平淡的品性,这样的品性渗透到他的作品中,就内化成了作品语⾔独特的⽔性特征,这种⽔性的特征让他的作品语⾔在拥有如⽔⼀般流动⽓韵的同时,⼜拥有了清⽔芙蓉似的⼲净,还具备了如同落花流⽔般沉静的⽓质。
2.⾏云流⽔的散⽂化结构汪曾祺⾃⼰曾经说过,“严格意义上的⼩说有⼀点像⼭,⽽散⽂化的⼩说则像⽔。
”[2]他所创作的⼩说正有着⾏云流⽔般的散⽂化风格,呈现给读者的是散漫连贯⽽⼜舒缓的叙事特征。
汪曾祺小说艺术特点【精选文档】
一、1.独特的小说观念(“小说是回忆")汪曾祺曾经小说下过一个定义:“跟一个可以谈的来的朋友亲切地谈一点你所知道的生活.”于是,我们阅读他的小说,仿佛感觉到是一个岁月老人在夕阳下讲述些有意思的往事,清淡、飘逸、耐品味,那些浓烈的、激动的、过于悲伤的东西都在他的娓娓叙述中变得淡而又淡。
人情世故,舒缓有致,自有一番坐看云起的淡定。
从汪曾祺目前的小说来看,他的作品大多是故乡高邮的风土人情、市井生活,那里有他童年生活的记忆和梦想,《受戒》、《大淖记事》、《异秉》等这些他写得最好的作品都属于童年回忆。
为什么写得最好的是那些离现实最远的作品呢?回忆中的故乡童年到底给我们带来了那些审美经验?回忆是一种远距离的凝望和选择,时间过滤掉外在的尘嚣与浮躁,沉淀下那些醇美的、在生命中留下印迹的东西。
蓦然回首中,记忆里的往事点点滴滴叠印起来,形成了独具个性的艺术世界。
2。
欢娱和谐的小说风格汪曾祺本人的个性和气质是倾向于和谐欢娱的,文如其人,其小说也具有相同的风格。
40年代的汪曾祺由于年轻气盛,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浮躁凌厉"之气,老年以后汪曾祺参透了许多人世的纷争,越来越达观,他不习惯于对现实生活进行严格的拷问,用他自己的话说是:“追求的不是深刻,而是和谐”.于是,我们只在他的少数作品里看到些许锋芒和嘲弄,比如《讲用》.而他的大部分作品表达的都是爱与美、温情与风俗,氤氲着世俗人生的欢娱。
汪曾祺的小说营造了一片没有权力浸染纯然而宁静的乡土,一片近乎童年记忆般和谐温馨的所在.作者把笔触投向“故乡”高邮的村镇,这里没有宗法的约束,没有现代文明的挤压与喧扰,有的是一派自然与随和,有的是任性率真的人情与人性。
《受戒》里的明海与小英子,《大淖记事》里的巧云和是十一子莫不洋溢着健康与活泼的光辉。
大淖周围的人对于男女之事的以两情相悦为原则的随意,荸荠庵和尚们打牌、杀猪、吃肉、谈恋爱、找媳妇,虽然有违宗法制度和佛教清规,却是真真正正的人性的舒展和生命的欢娱。
朴素、平淡、韵味无穷——浅谈汪曾祺作品语言特色
朴素、平淡、韵味无穷——浅谈汪曾祺作品语言特色容提要:本文以汪曾祺的小说散文为研究对象,论述其作品的语言特色..笔者认为,汪曾祺作品语言特色表现为:独特的口语化的语言.吸取古典文学的营养.突破诗歌、散文、小说的界限.重氛围渲染,表现健康的人性.形成了其具有独特韵味的文学语言.对于打破“文革”后那段冰冻期特有的话语禁忌,功不可没.这决定了汪曾祺作品无可置疑的文体学意义.关键词:汪曾祺、小说、散文、语言许多人喜欢汪曾祺,有的甚至是疯狂地喜欢.汪曾祺像一阵清风在中国文坛刮过,让人眼前一亮.他承继了乃师从文之风,而又以白描见长,别成一家.他的小说、散文语言如同水中磨洗过的白石子,干净圆润清清爽爽.这种语言魅力显然得益于日常口语,方言,民间文学和古典文学的完美化合.汪曾祺将精练的古代语言词汇自然地消融在文本中,又从日常口语,方言,民间文学中吸取甘美的乳汁,兼收并蓄,克钢化柔,扫除诗歌、散文、小说的界限,独创一种新文体.豪华落尽见真淳.轻盈流丽,小巧精致,如生生燕语,呖呖莺歌,滑而不腻.令人一读之下而悠然神往.汪曾祺那信马由缰干净利索的文字,淡而有味,飘而不散,有初发芙蓉之美,可谓俗极,雅极,炉火纯青.汪曾祺对中国文坛的影响,特别是对年轻一代作家的影响是巨大的.在风行现代派的上世纪80年代,汪曾祺以其优美的文字和叙述唤起了年轻一代对母语的感情,唤起了他们对母语的重新的热爱,唤起了他们对民族文化的热爱.上世纪80年代是流行翻译文体的年代,一些作家为了表现自己的新潮和前卫,大量模仿和照搬翻译小说的文体,以为翻译家的文体就是现代派的文体.我们现在从当时的一些著作的作品就可以看到这种幼稚的模仿.汪曾祺用非常中国化的文风征服了不同年龄、不同文化的人,且显得特别“新潮”,让年轻人重新树立了对汉语的信心.本文即尝试从语言的角度对汪曾祺作品进行分析.一、独特的口语化的语言王安忆说“汪曾祺老的小说,可说是顶容易读的了.总是最平凡的字眼,组成最平凡的句子,说一件最平凡的事情.”(1)确实如此.王安忆又说:“汪曾祺讲故事的语言也颇为老实,他几乎从不概括,而尽是详详细细,认认真真地叙述过程,而且是很日常的过程.”(2)我认为汪曾祺小说散文的语言特色重要表现为独特的口语化的语言.举个例子,“我家后园有一棵紫薇.这棵紫薇有年头了,主干有茶杯口粗,高过屋檐.一到放暑假,它开起花来,真是‘紫得’不得了,紫薇花是六瓣的,但是花瓣皱缩,瓣边还有很多不规则的缺刻,所以根本分不清它是几瓣,只是碎碎叨叨的一球,当中还射出许多花须、花蕊.一个枝子上有很多朵花.一棵树上有数不清的枝子.真是乱.乱红成阵,乱成一团.简直像一群幼儿园的孩子放开了又高又脆的小嗓子一起乱囔囔.”(《紫薇》)汪曾祺的白话文给人一种解放感——原来白话文可以这么写!又如他的《虎头鲨、昂嗤鱼、阵鳌、螺蛳、蚬子》这篇专讲吃的散文,其中有这样一段:“人特重塘鳢鱼.人也是,一提起塘鳢鱼,眉飞色舞.塘鳢鱼是什么鱼?我向往之久矣.到,曾想尝尝塘鳢鱼未能如愿,后来我知道:塘鳢鱼就是虎头鲨,瞎!”一声“瞎”韵味无穷,意境高远.自五四以来,尝试把口语溶入写作的人当然绝不只是汪曾祺一个.老舍也热中于此.但是倘若拿这两个人相比,我认为汪曾祺更胜一筹.这是因为老舍的口语因素多半构成一定的语言特色,小说的总体框架还是相当欧化的.汪曾祺与此不同,他的小说往往在大的叙述框架上,就有意顺从现代汉语中口语叙事的规则.王安忆说“汪曾祺的小说写得很天真,很古老很愚钝地讲一个闲来无事的故事,从头说起地,‘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地开了头.比如‘西南联大有个文嫂’(《鸡毛》);比如‘北门有一条承志河’(《故里杂记》);比如‘全县第一个大画家季民,第一个鉴赏家是叶三’(《鉴赏家》)然后顺着开头徐徐往下说,从不虚晃一枪,弄的扑朔迷离.他很负责地说完一件事,在由一件事引出另一件事来”(3)我认为王安忆对汪曾祺的小说的叙述和语言的特征,描写得相当准确.读汪曾祺的小说确乎如此,什么都平平淡淡,但读完之后,你却不能平静,心深处总会有一种隐隐地激动.汪曾祺小说散文量采用了地道的方言,文章读来琅琅上口,倍感亲切.汪曾祺对吴语非常稔熟,颇知其传神妙处.他在小说《星期天》、散文《安乐居》中,恰到好处地运用了方言.如“操那起来”、“斜其盎赛”等,既有地方色彩,又写活了人物,吴地读者赏来自有动人情趣.在,卖糖炒热白果的小贩在街头吆喝道:“阿要吃糖炒热白果,香是香来糯是糯!”那句中的“糯”字,使汪曾祺竟“嚼”出细腻柔软而有弹性的韵味来,他在形容女作家铁凝的小说《孕妇和牛》的语言风格时,便油然想起吴语里的这个字:糯.他怕这位北方作家不能体会这种语感,就说:“什么时候我们到去,我买一把烤白果让你尝尝.”再如《岁寒三友》中一段“早!早!吃过了?偏过了,偏过了!”极富情趣.运用方言实际是用了老百姓自己的语言贴近生活,象这样的语言在汪曾祺的小说、散文中是唾手可得的.汪曾祺热爱甚至可以说迷恋民间文化,1950年在做过《说说唱唱》和《民间文学》的编辑,这段经历使他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不只是民间的戏曲、歌谣让他着迷,甚至连一派出所墙上写的一条宣传夏令卫生的标语“残菜剩饭,必须回锅见开在吃!”;八面糟附近的一家接生婆的门口的“广告”:“轻车快马,吉祥姥姥”;做竹藤活的写的:“出售新藤椅,修理旧棕绷”.也引起了他的兴趣.他由衷地赞美说,“这都是很好的语言,真是可以悬之国门,不能增减一字.”(4)在《说说唱唱》当编辑的那几年,汪曾祺更从树理身上看到民间文学对一个作家的巨大影响,或者说,一个作家要想有所成就,就应该下功夫从民间文学中吸取甘美的乳汁和诗情.本来就对民间文学有浓厚兴趣的汪曾祺在树理为人及作品影响下,更加明确地认识到:“一个作家读一点民间文学------首先是涵泳其中,从群众那里汲取甘美的诗的乳汁,取得美感经验,接受民族的审美教育.”(5)多年以后,当汪曾祺在短篇小说创作上取得了引人注目的成绩后,在谈及创作经验时,他总不忘记强调民间文学对自己的影响.汪曾祺八十年代重出文坛时有人惊呼“原来小说也可以这么写!”我想人们惊叹的原因之一大概就是汪曾祺独特的口语化的语言风格吧!二、吸取古典文学营养汪曾祺除了从日常口语、方言、民间文学中寻找资源外,同时还非常重视从古典文学中取得营养.汪曾祺的语言传承了唐宋散文流风,他喜爱《世说新语》和宋人笔记,继承明清散文传统.他一再提到明代作家归有光的几篇散文《先妣事略》、《项脊轩志》、《寒花葬志》诸篇,由于归有光“无意为文”,写得像谈家常话似的,叙述语言与人物语言衔接处若无痕迹,汪曾祺的小说创作从中得益匪浅.“我受营养最深的是明朝大散文家归有光的几篇代表作.归有光以轻淡的文笔写平常的人物,亲切而凄婉.这和我的气质相近,我现在的小说里还时时回响着归有光的余韵.”(6)有了这些“余韵”,汪曾祺的语言就在现代汉语和古代文言文之间建立了一种在的联系.为什么那些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日常口语一溶入汪曾祺的笔下,就有了一种特别的韵味?秘密就在其中.举《受戒》起头的一段为例:“这个地方的老名有点怪,叫庵庄.,是因为庄上大都姓.叫做庄,可是人家住得很分散,这里两三家,那里两三家.一出门,远远就可以看到,走起来得走一会,因为没有大路,都是弯弯曲曲的田埂.庵,是因为有一个庵.庵叫菩提庵,可是大家叫讹了,叫成荸荠庵.连庵里的和尚也这样叫.宝刹何处?------荸荠庵.”这是一段大白话,白得几乎连形容词都没有,但读起来如长短句,白得有一种风情.倘我们读一读归有光的《寒花葬志》,我以为不难发现《受戒》这段大白话的节奏、韵律与《寒花葬志》有自然相通之处.很明显,文言写作对“文气”的讲求被汪曾祺移入了白话写作中,且了无痕迹.反过来,痕迹非常明显地以文言直接入白话文的做法,他也不忌讳,不但不忌讳,相反,大旗鼓.举《端午的鸭蛋》一文中的一段:“高邮咸蛋的特点是质细而沙多.蛋白柔软,不似别处的发干、发粉,入口如嚼石灰.油多尤为别处所不及.鸭蛋的吃法,如袁子才所说,带壳切开,是一种,那是席间待客的办法.平常食用,一般都是敲破‘空头’用筷子挖着吃.筷子头一札下去,吱------红油就冒出来了.”这里文言成分和白话成分水乳交融,自自然然,一点不勉强.再如《观音寺》中这样的行文:“我们在联大新校舍住了四年,窗户上没有玻璃.在窗格上糊了桑皮纸,抹一点青桐油,亮堂堂的,挺有意境.教员一人一间宿舍,室床一、桌一、椅一.还要什么呢?挺好.”也是白话,但有股文人气.这种带股文人气的白话又和五四之后的“旧白话”不同,没有那种半文半白带来的遗老遗少味儿.记得《陌上桑》中描写罗敷的形象有这么一段“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少者见罗敷,脱帽著绡头.耕者见罗敷,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把罗敷之美通过侧面烘托出来,读到《大淖记事》中描写“巧云”的一段“她在门外的两棵树杈之间结网,在淖边平地上织席,就有一些少年装着有事的样子来来去去,她上街买东西,甭管是买肉,买菜,打油,打酒,撕布,量头绳,买头油、雪花膏,买石碱、浆快,同样的钱,她买回来,份量比一般人多,东西都比别人好.这个奥秘早被大娘、大婶们发现,她们就托她买东西,只要巧云一上街,都挎了好几个竹篮,回来时压得两个胳膊酸痛酸痛.泰山庙唱戏,人家都是自己扛了板凳去,巧云散着手就去了.一去了,总有人给她找一个得看的好的座.台上的戏唱得正热闹,但是没有多少人叫好.因为好些人不是在看戏,是看她.”你会发现两者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在文学创作中尝试文白相亲,文白相融的作家当然并不仅是汪曾祺一个,但是我认为能在一种写作中,把白话“白”到了家,然后又能把充满文人雅气的文言因素融化其中,使二者在强烈的力中得以如此和谐,好象本来就是一家子,这大概只有汪曾祺能吧.三、突破了诗歌、散文、小说界限的语言汪曾祺作品打破了诗、散文、小说的界限,去除了诸般文体间的话语禁忌,以其浓酽的意象化和诗化特征,体现出美学之风神雅韵.“关门独坐,门外长流水,日长如小年.”(《故人往事》)“来了一船瓜、一船颜色和欲望.一船是石头,比赛着棱角.也许——一船鸟,一船百合花.深巷卖杏花.骆驼.骆驼的铃声在柳烟中摇荡,鸭子叫,一只通红的蜻蜓.”(《复仇》)“青浮萍,紫浮萍.长脚蚊子,水蜘蛛.野菱角开着四瓣的小白花.惊起一只青桩(一种水鸟),擦着芦穗,扑鲁鲁鲁飞远了.”(《受戒》)这不是小说,这是诗,是韵文,是行云流水.“正街上有家豆腐店,有一头牵磨的驴.每天下午,豆腐店的一个孩子总牵着驴到侉奶奶的榆树下打滚.驴乏了,一滚,再滚,总是翻不过去.滚了四五回,哎,翻过去了.驴打着响鼻,浑身都轻松了.侉奶奶原来直替这驴在心里攒劲,驴翻过去了,侉奶奶也替它觉得轻松.”(《榆树》).看“驴打滚”,这叫小说吗?不叫.“小龙每天放学,都经过王玉英家的门外.他都看见王玉英.晚饭花开得很旺盛,它们使劲地往外开,发疯一样,喊叫着,把自己开在傍晚的空气里.浓绿的,多得不得了的绿叶子;殷红的,胭脂一样的,多得不得了的红花;非常热闹,但又很凄清,没有一点声音.在浓绿浓绿的叶子和乱乱纷纷的红花之前,坐着一个王玉英.”(《晚饭花》).一个小小子,看见一个姑娘,后来这个姑娘嫁了,“这世界上再也没有原来的王玉英了”,这叫小说吗?不叫.小说照例是故事为纲,可是看完了,我满脑子里只有人,没有故事.这种顺其自然的闲话文本表面上看来不象小说笔法,却尽到了小说叙事话语的功能,有一种清新自然美.汪曾祺在《桥边小说三篇后记》中说:“这样的小说打破了小说和散文的界限,简直近似随笔.结构尤其随便,想到什么写什么,想怎么写就怎么写.我这样做是有意的(也是经过苦心经营的).我要对‘小说’这个概念进行一次冲决,小说是谈生活不是编故事;小说要真诚,不能耍花招.小说当然要讲技巧,但是:修辞立其诚.”(7)“一月,下大雪.------二月里刮着风.------三月,葡萄上架.------四月,浇水.五月------十二月上旬,葡萄入窖.------”(《葡萄月令》)散文《葡萄月令》更象是一首一往情深的劳动赞美诗.洋溢在字里行间的是一种对人生、对生活的挚爱之情.汪曾祺的小说散文如同简洁疏朗的水墨画,更如同朦胧幻美的成人童话,为读者提供了一个如梦如幻如诗如画的审美对象.四、重氛围渲染,表现健全的人性和健康的美.《受戒》、《大淖记事》开八十年代中国小说新格局.在这类作品里,汪曾祺不重人物性格,而重氛围渲染,以玄远清丽的真淳飘逸之气,表现健全的人性和健康的美.温软的水,朦胧的月,摇曳的云影,迷人的沙洲,感应着明海小和尚、小英子、巧云、十一子们细微神秘的心灵震颤;那混沌的爱,迷离的情,则展示了生命的腾踊,美的精魂的跃动.汪曾祺纤笔一枝,将人的自然情欲写得如此美绝人寰,一尘不染.如《受戒》结尾两段:“英子跳到中舱,两只浆飞快地划起来,划进了芦花荡.芦花才吐新穗.紫灰色的芦穗,软软的,滑溜溜的,像一串丝线.有的地方结了蒲棒,通红的,像一枝一枝小蜡烛.青浮萍.长脚蚊子,水蜘蛛.野菱角开着四瓣的小白花.惊起一只青桩(一种水鸟),擦着芦穗,扑鲁鲁鲁飞远了------”明海与英子划着小船进入了理想的圣地,也驶进了汪曾祺情感中的理想境界,在碧波芦荡中,美丽的景色孕育了健康的人性.写出了朦胧的爱,迷离的情,写出了特有的纯洁、烂漫与天真,不事雕琢而明明如画,醉人心田.澎湃的灵性,盎然的诗趣,一尘不染的情思,使人如读安徒生童话,成为人性美灿烂的圣歌,拔动万千心弦.《大淖记事》则写十一子和巧云那种出污泥而不染的情恋,美如秋月,韧如蒲苇,透明似水晶.汪曾祺的小说不仅善于写风景,时时也写些民俗.《岁寒三友》中就有这样一段:“这天天气特别好.万里无云,一天皓月.阴城的正中,立起一个四丈多高的架子.有人早早地吃了晚饭,就扛了板凳来等着了.各种买小吃的都来了.买牛肉高粱酒的,卖回卤豆腐干的,卖五香花生米的、芝麻灌香糖的,卖豆腐脑的,卖煮荸荠的,还有卖河鲜——卖紫——卖紫皮菱角和新剥鸡头米的------到处都是白蒙蒙的热气、香喷喷的茴香八角气味.人们寻亲访友,说长道短,来来往往,亲亲热热.阴城的草地被踏倒了,人们的鞋底也叫秋草的浓汁磨得滑溜溜的.忽然,上万双眼睛一齐朝着一个方向看.人们的眼睛一会儿眯着;人们的嘴一会儿开,一会儿又合上;一阵阵叫喊,一阵阵欢笑,一阵阵掌声.——虎臣点着了焰火了.”汪曾祺笔下的民俗描写,人称风俗画写法,在写时,往往是不知觉的,表面写的是风俗,实质以风俗为依托,渲染了氛围,也从侧面表现了人物形象,人们在看焰火时的欢乐气氛中,虎臣体会到了欢乐,别人在欢快之余感受到他善良的品格.这种特有的气氛与韵味的营造,在很大程度上力于作品的语言.读汪曾祺的小说,仿佛是漫步春之原野,又如置身一片泱泱水气,神清气爽.在以故乡为背景的小说里,汪曾祺描绘出了具有浓郁地方特色的风俗画,令人神往.为我们提供了原汁原味的田园风光活化石,提供了民间风俗那鲜活流动的精神实体.语言的美不管是华丽或朴实,是铺排或是简洁,它的魅力关键在于能否深深打动一个人的心.就如同一个女子,长得令人惊艳固然是容易极具魅力的,却并不绝对,而眉目长得普通清爽,也可以抓住别人的眼和心,因为她的魅力并在一处,而在于她的一举手一投足,一颦一笑之种种,这份魅力其实比前者更亲切和更令人喜欢,而且更持久.汪曾祺的作品属于后者一型.汪曾祺作品,无论是小说,还是散文,都是一些朴素很常见的句子,在他的作品中,你甚至很难找到一个生僻的字和词,但就是这些平平常常的句子,一经他组合,便仿佛有了生命有了灵气,让人读起来可亲可感可敬可爱.就像是一个蓬头垢面的村姑,经她梳洗打扮以后,人还是那个人,衣裳还是那件衣裳,却有了一种风致,有了一种韵味,有了一种美.这种境界的确不是人人都能达到的,佛门一句话叫作:高僧只说平常话.也就是说真正得道的高僧是不会动不动就给你搬高头讲章的,也不会动不动就给你背两句谁也听不懂的经卷来证明自己的深刻和与众不同,他只用最平常最通俗的语言来讲述佛理,但这平常并不意味着浅薄,而是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大智慧.在汪曾祺的文章中,没有那种耳提面命的道学家面孔,没有装腔作势的大喊大叫,也没有自命不凡的名士习俗,他有的是从容和平和.他有的是娓娓道来和细细评说,也许正是因为这个特点,所以他的文章让人读起来轻松愉快如坐春风,是一种真正的艺术享受.注释:(1)(3)王安忆:《故事和讲故事》文艺1991年版,第184页. (2)王安忆:《故事和讲故事》文艺1991年版,第186页.(4)陆建华:《汪曾祺传》文艺,1997年7月第1版,第246页. (5)陆建华:《汪曾祺传》文艺,1997年7月第1版,第121页. (6)汪曾祺:《蒲桥集》作家,1992年版,第358页.(7)汪曾祺:《桥边小说三篇后记》,《汪曾祺文集小说卷》陆建华主编,文艺,1993年第一版,第559页.参考文献:1.《汪曾祺传》陆建华著,文艺,1993年第一版2.《汪曾祺文集小说卷》陆建华主编,文艺,1993年第一版3、《汪曾祺散文选集》徐柏容、法清主编,百花文艺,1996年第12月4、《中国当代名人随笔汪曾祺卷》汪曾祺著人民,1993年12月第一版。
论汪曾祺作品的语言特色
论汪曾祺作品中的语言特色《徙》开头:很多歌消失了。
结尾高先生在东街住过的老屋倒塌了,临街的墙壁和白木板门倒还没有倒。
板门上高先生写的春联廿在。
大红朱笺被风雨漂得几乎是白色的了,墨写的字迹却还很浓,很黑。
从这些典型的汪曾祺式的语言中,我觉得他的特点有两个:1.长短句交错特别是开头,他喜欢一句话把一个事端出来,简单却又准确。
汪曾祺曾说过,大意好像是检验文字的唯一标准是准确。
他说“隔夜饭要热后煮开再吃”就是很好的语言。
2.不重情节而重意韵。
也许不重情节这话不妥,我不知道是否有人和我样的感觉,汪曾祺叙事,先端出个开头,然后哗啦哔啦就讲,讲这啊,讲那啊,然后突然就完了。
让人一愣,又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
汪曾祺的小说被称为“散文化的小说”,就是这种意境意韵的流转。
他受过废名的影响,而废名的小说被往往称为“诗化的小说”。
废名喜欢李义山的诗“我是梦中传彩笔,欲书花叶寄朝云。
所以废名的小说如被朱光潜称为“破天荒”的《桥》中很明显的一个感觉就是“跳”在这里列举她们望着小林哩,还低声的讲些什么。
小林看牛,好一匹黄牛,它的背上集着一只八哥儿。
翻着翅膀跳。
但他不敢下去,截然的一转身,“回去”。
回头走不过十步呀!抬起头来稀罕一声了再有,树上的花不形得少了,依然黄的,白的,绿叶之中,古干之周,小林的手上却多得不可奈何,沿着颈圈儿挂。
忽然他动也不动的坐住——一树脚下是那放牛的小姑娘。
暂时间两双黑眼睛猫一般的相对。
下得树来,理出一串花,伸到小姑娘面前“给你“琴儿,谢谢。
”而汪曾祺的行文也带上一点这种“跳”的感觉。
如《八千岁》,写一个有钱的吝啬鬼一般的米店老板,在被人强取豪夺一笔钱后,气愤地把桌子一拍是晚茶的时候,儿子又给他拿了两个草炉烧饿八千岁把烧饼往帐桌上一拍,大声说“给我去叫一碗三鲜面!”这里一种跳动感摄人魂魄,但细细思量又不知是何意韵再如《卖眼镜的宝应人》中宝应人信誓旦旦:”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玉不怕火,”化学“的见火就着。
论汪曾祺小说的语言特征
论 汪 曾祺 小说 的语 言特征
论汪 曾祺小说的语言特征
阳光学院 路 华
[摘要 ] 在汪 曾祺 的小 说世 界 里 ,有一种 自然 的、随 意 的原始 状态 ,他 用简 单 、质朴 的语 言 ,展 现了 平凡 自然 的生活 场景 。 在 汪 曾祺 的小 说里 ,语 言 摆脱 了工 具 的地 位 ,获 得 了更大 的 自由 。他 的小说 语言 本 身就具 有 内容 性 。汪 曾祺 的 小说语 言体 现 了用语 准确 、符合 人物 的身 份 、 日常化 ;语 言 自然 、简短 干脆 ,少 有修饰 ;语言 雅俗 兼备 等特 征 。 [关键 词 ] 汪 曾祺 小 说 语 言特 征
1 用语 准确 ,符合 人物 的身份 , 日常化
“语 言 只有一 个标 准 ,就是 准确 。一句 话要 找一 个 最好 的 说法 ,用朴素的语言加以表达。当然也有华丽 的语言 ,但我 觉 得 一般 地说 ,特 别是 现代 小说 ,语 言是 越来 越 朴素 ,越 来 越简 单 。”汪 曾祺 曾赞叹 屠格 涅夫 描 写一 棵大 树被 伐倒 :“大 树 叹息着 ,庄 重地 倒下 了。”这 写得 非常 真实 。“庄 重 ”真好 ! 我们 来 写 ,也许 会 写 出“慢 慢地 倒 下”,“沉重 地倒 下 ”,写 不 出“庄重 ”。鲁迅 的 《药 》这样 描 写枯草 :“枯 草支 支直 立 ,有 如 铜丝 ”。大概 还没 有一 个人 用“铜 丝”来形 容过 稀疏 瘦硬 的秋 草 。《高老夫子 》里有这样几句话 :“我没有再教下去的意思。 女 学堂 真不 知道 要 闹成什 么样 子 。我 辈正 经人 ,确 乎犯 不上 酱在一起……”“酱在一起”,真是绝妙 (高老夫子是绍兴人。 如果 写 的是北 京 人 ,就 只能说 “犯 不上 一块 掺 和”,那 味道 可
汪曾祺散文化小说的审美特征及意义
汪曾祺散文化小说的审美特征及意义汪曾祺的小说着力表现人民大众的生活情趣、生活理想以及人情美和人性美的艺术主题。
他以含蓄、空灵、淡远的风格和奇崛平淡、简洁明快、生动传神的语言,努力营造浓厚的文化意蕴,彰显独特的审美价值,其作品呈现出鲜明的散文化文体特点,对当代小说文体产生了重大影响。
意境,一般被认为是把社会生活中观察、激发出来的思想感情熔铸于所描写的生活图景之中而形成的一种艺术境界。
在汪曾祺的小说中,意境主要表现在气氛之中。
汪曾祺小说的散文化风格特征首先就在于重气氛的营造而不刻意追求故事情节的曲折、完整。
他认为,在小说中只要写出了气氛,即使不写故事,没有情节,不直接写人物性格、心理,也可以在字里行间都浸透了人物,因为气氛即人物。
在气氛的营造中,汪曾祺更加钟情于自然风光、民情风俗的描绘。
凡与人物有关的风俗,他从来不吝笔墨,大笔挥洒;凡与人物无关的风俗,不管多美,也依然决然地割舍,惜墨如金。
关于“小说的散文化”,学者杨义先生解释为:“乃是小说的自由化、随意化,它把小说的环境化淡,人物化虚、情节化少,而唯独把情绪化浓。
”小说“散文化”并不等于“好小说”。
汪曾祺散文化小说的有以下的特征:第一,散文化意境的营造。
在汪曾祺的笔下,生活都是以其本来面目和盘托出,写人物活动的场景,写民情、风俗,少有刻意的雕琢。
如在《鉴赏家》中,作者就为我们展现了一幅色、香、味俱全的物产风俗四季图。
“立春前后,卖青萝卜。
棒打萝卜,摔在地上就裂开了。
杏子、桃子下来时卖鸡蛋大的香白杏,白得像一团雪,只嘴儿以下有一根红线的‘一线红’密桃。
再下来是樱桃,红的像珊瑚,白的像玛瑙。
端午前后,枇杷。
夏天卖瓜。
七八月卖河鲜、鲜菱、鸡头、莲蓬、花下藕”。
第二,原生状态下的民俗风情画卷。
汪曾祺的小说妙就妙在艺术化地处理各种插入成分,这种顺其自然的随笔文体表面上看起来不像小说,这些插入成分有机地完成了叙事功能,从而赋予作品一种自然恬淡的境界,营造了一个洋溢着浓郁地地域风情的艺术世界,舒朗质朴、清雅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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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汪曾祺小说语言的感觉化表意特征
汪曾祺小说的语言具有丰富的感觉化表意特征,主要体现在视觉、听觉和味觉三方面,在视觉上主要通过对不同色彩的渲染和线条的勾勒来展现绘画之美,在听觉上主要体现在小说语言的节奏和韵律具有音乐之美,在味觉上主要体现在饮食的气味和舌尖上的触觉展现的生活之美。
一、视觉——多彩隽永的风俗画特征
汪曾祺笔下的艺术世界是多彩的、隽永的,是能引起人们无限遐想的,产生无限的审美意蕴和审美价值的。
他的很多小说都注重使用背景来烘托人物和情节,充满风俗画的效果。
他认为“小说就应该是跟一个可以谈得来的朋友很亲切地谈一点你所知道的生活”。
所以,呈现在他笔下的民风、民俗、民情以及人物活动的场景,都是简单而无过分的装饰,小说给人宁静的、亲切的感受,所营造的大多是多彩、隽永、温婉的意境。
汪曾祺很多的小说中运用了色彩的渲染和烘托,这也是形成汪曾祺小说风俗画特征的一个重要方面。
如“浓绿的,多得不得了的绿叶子;殷红的,胭脂一样的,多得不得了的红花;非常热闹,但又很凄清。
……王玉英长得很黑。
但是两只眼睛很亮,牙很白。
王玉英有一个很好看的身子。
红花、绿叶、墨黑的脸,明亮的眼睛,白的牙,这是李小龙天天看的一幅画。
”仅仅“黑”、“亮”、“白”三个字就描画出王玉英美好的倩影,在浓绿的叶子和殷红的花之间,这个倩影显得素静、典雅。
这段描写就像是呈现在我们眼前的一幅风俗画,多彩生动,闹中有静,美中又浸透着一种淡淡的凄凉。
又如“从此,巧云就和邻居的姑娘媳妇在一起,挑着紫红的荸荠、碧绿的菱角、雪白的莲枝藕,风摆柳似的穿街过市,发髻的一侧插着大红花”,通过对几种带颜色的植物的描写,一幅民间妇女劳作的风俗画跃然纸上,既渲染了一种充满生机和朝气的氛围,也侧面突出了
“巧云们”即使生活中遭遇了许多磨砺和苦难,对未来生活依然充满希望、坚定地面对人生苦难的信念,女性的那种自立自强的精神之美也深深地打动、激励了读者的心灵。
除了色彩的渲染外,有些则是凭着他那奇妙精炼的线条勾勒,对线条的勾勒更显示出汪曾祺作为语言大师在小说语言上的艺术。
如“她挎着一篮荸荠回去,在柔软的田埂上留了一串脚印。
明海看着她的脚印,傻了。
五个小小的趾头,脚掌平平,脚跟细细的,脚弓部分缺了一块,明海身上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他觉得心里痒痒。
这一串美丽的脚印把小和尚的心搞乱了。
”通过对英子留在田埂上的趾头、脚掌、脚跟、脚弓的线条性勾勒,以有形之物现无形之心,明海此时的内心活动就活灵活现地呈现在了我们的眼前,这一串脚印是少年纯真爱意的萌芽,是少年初恋心思的表露,在这幅美丽的田间风景画里不仅有人物和自然风景,人物可爱的、纯净的思想也都流露在每一条线条里,人与自然之间的和谐圆融之美也让人觉得分外舒适、亲切。
二、听觉——回环和谐的音乐美特征
汪曾棋的小说语言句式灵活,读起来朗朗上口,富有节奏感,音韵和谐,具有一种优美的情调和内在的旋律,这情调和旋律又与文章的整体气韵相融合,充分展示了小说语言的音乐美。
汪曾棋小说语言的音乐美首先体现在语言的回环性和节奏感上。
例如“两副鸭掌白白净净,妥妥停停,排成一排。
四只鸭翅也白白净净,排成一排。
很漂亮,很可爱。
”这段文字几个短句巧妙地运用了叠音词、重复的手法,四字词的重复罗列,增强了这段文字的节奏感,表现出了一个孩子在看见父亲洗刮鸭掌时新鲜、欢快的心情,充满了童真、童趣和童味,也溢满了浓浓的生活气息和生活趣味。
汪曾棋小说的语言的节奏感还表现在他善用的四字词组上,他使用的四字词组包括成语和非成语,四字词组既使语言简单明晰,又能包含丰富的语义和充沛的情感,汪曾祺对这些四字词组使用得恰当而又娴熟,常常能达到“字半意倍”的效果。
如“说话高雅,声音甜润”,
“她人如其名,态度文静,见人握手,落落大方,脸上薄施脂粉,身材苗条”。
这些“四字词组”的排列比较整齐,读起来抑扬顿挫,琅琅上口,很有气势,音韵和谐,极富音乐美感,也将人物的仪态美呈现其间。
汪曾祺曾经说过“我所追求的不是深刻,而是和谐。
”汪曾祺小说中的语言不仅在听觉上给我们带来音乐之美,同时交织着自然状态下世界的美、人性的美以及天、地、人之间的和谐美,而这也是他对精神领域的高层面追求的体现。
三、味觉——趣而不俗的生活美特征
读汪曾祺的小说,会感觉他的语言中随处渗透着扑面而来的趣而不俗的“味道”。
在汪曾祺的家乡苏南高邮一代,饮食文化非常丰富,他笔下的人与事,总是会和吃联系在一起。
除了能让我们体会到嗅到的气味和舌尖上的触觉这种味觉上的美感,更让我们发现隐藏在其背后的大概是对于故乡的留恋与着迷,是对于生活的尊重与热爱。
汪曾祺关于饮食的描写大致都是家常菜,尤其是家乡扬州,高邮的特产菜和小吃。
对于汪曾祺来说,故乡是他重要的创作源泉,也最能触动他的创作热情。
饮食乃是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它不是单纯的填饱肚子,也许食物是无论在哪个时期都能给人最实在的慰藉的一种存在,也是感情的流露与表达以及人生态度的体现,如同《黄油烙饼》,小说中弥漫着许多种食物的气味,这气味推动着情节的发展,带动着人物的情感,萧胜唯独没闻过也没吃过黄油烙餅,回到家里吃着红高粱饼子问着爸爸黄油烙饼的问题,触动了萧胜的妈妈起身去坐黄油烙饼,“黄油烙饼发出香味,和南食堂一样。
……萧胜吃了两口,真好吃。
他忽然咧开嘴痛哭起来,高叫了一声:‘奶奶!’”吃黄油烙饼的过程,正是人物的情感向高潮发展的过程,表面上主题好像是烙饼,而实质却在表现祖孙之间的伦理亲情,以及在食物缺乏的年代人们之间的互相慰藉。
还有对蒲包肉“香”的描写,“蒲包肉似乎是这个县里特有的……煮熟以后倒出来,也是一个带有蒲包印记的葫芦。
切成片,很香。
”这个香,既是闻起来的香浓,更是吃在嘴里贴服于舌尖上的香醇,食物的
丰富和滋味上的美好带给人们物质上的享受也让生活变得更加有滋有味、充实美好。
汪曾祺的小说中有以吃为主而专门成篇的,大煮干丝或者蟹黄汤包等但更多的写吃是散落在各篇小说里,使我们跟随他精妙的语言一起品味他所体验过的美味,如《黄油烙饼》里的黄油烙饼,《七里茶坊》里的大酱,《晚饭后的故事》里的西瓜、炒疙瘩等等。
江南是物产富饶之地,人们享受着自然的恩赐,通过吃展示出人们在物质与精神上获得了双重满足。
对于汪曾祺来说,吃是一种乐趣,更是人生的态度,品味吃中之味,更是品味生活之味,吃是他对于生活馈赠的捕捉与满足,他或许更希望用他这种积极乐观的热爱生活的态度去影响、感染更多的人们。
结语
汪曾祺小说的一个突出特点就是运用了具有感觉化的语言,我们在他视、听、味具有高度审美性的感觉化语言描写中,体会了他小说语言的绘画美、音乐美和生活美,跟随他一起体验了他所了解的风俗人情,他所经历的人生事态,他所怀有的生活态度,同时也给我们以审美的愉悦和淡淡的温暖。